逃亡第七日,青冥山的晨霧裹挾著腐葉的腥氣。蘇寒拖著滿是血痂的雙腿在密林中穿行,破損的衣袖下,被妖獸抓傷的傷口還在滲出淡黃色的組織液。寒玉在懷中微微發燙,突然發出急促的震顫,他猛地頓住腳步 —— 前方的灌木叢無風自動,傳來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
“出來!” 蘇寒旋身甩出三枚冰棱,幽藍的寒光刺破霧氣。七道黑影從樹后閃現,居中的灰袍法師脖頸處爬滿紫黑色紋路,手中骨杖頂端鑲嵌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幽綠鬼火。“蘇寒小友,讓我等好找啊。” 灰袍法師沙啞的笑聲混著骨杖搖晃的聲響,令人不寒而栗,“主上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話音未落,兩側的幽冥殿死士已呈扇形包抄上來。他們手中的彎刀泛著詭異的青芒,刀刃上凝結的毒涎滴落在地,瞬間腐蝕出冒著白煙的深坑。蘇寒寒魄血脈運轉,玄冰訣靈力在指尖凝聚成冰盾,可剛一抬手,便感覺丹田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 連日逃亡,他的靈力早已十不存一。
“尸毒瘴氣,起!” 灰袍法師揮動骨杖,骷髏頭突然張開巨口,噴出滾滾黑霧。霧氣所過之處,樹葉瞬間枯黃腐爛,地面爬滿扭動的黑色蛆蟲。蘇寒的冰盾在黑霧中發出 “滋滋” 聲響,表面迅速結出紫斑。他強忍著刺鼻的腐臭,施展踏雪無痕步法閃避,卻仍有幾縷瘴氣鉆入口鼻。
劇痛從五臟六腑炸開,蘇寒感覺經脈仿佛被千萬只螞蟻啃噬。低頭一看,皮膚表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露出森白的骨頭。寒玉突然懸浮而起,散發出柔和的藍光,如同一層透明薄膜將他包裹。潰爛的傷口在藍光中停止惡化,可灰袍法師的攻擊愈發猛烈,無數尸毒凝成的骨刺從地下刺出,將他逼至懸崖邊緣。
“去死吧!” 灰袍法師獰笑一聲,骨杖頂端的骷髏頭化作巨大的鬼面,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蘇寒咬來。千鈞一發之際,寒玉光芒暴漲,蘇寒的雙眼突然泛起冰藍色的漣漪。他的視野瞬間改變 —— 灰袍法師周身纏繞著灰黑色的靈力,唯有心臟位置跳動著一抹薄弱的白色光點。
“冰魄寒瞳!” 蘇寒在傳承記憶中見過這四個字。他強提最后一絲靈力,手中冰刃裹挾著寒淵刺的劍意,如流星般射向鬼面眉心。鬼面轟然炸裂,余波震碎灰袍法師的護體罡氣,冰刃貫穿其左肩。灰袍法師慘叫著倒飛出去,鮮血在空中劃出暗紅的弧線。
然而,強行使用血脈天賦的代價超乎想象。蘇寒只覺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響,七竅滲出鮮血,寒玉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幽冥殿死士趁機撲來,他揮出最后一道冰墻,卻在劇烈的震顫中轟然倒塌。意識模糊前,他看到灰袍法師抹去嘴角血跡,舉起骨杖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轟隆!” 一聲巨響震得山林顫抖。一道金色劍光從天而降,將撲向蘇寒的死士斬成兩段。灰袍法師臉色驟變:“流云宗的人!撤!” 他甩出煙霧彈,帶著殘部消失在濃霧中。蘇寒癱倒在地,最后一眼瞥見一個扛著柴斧的樵夫身影,那人腰間的流云紋玉佩在陽光下一閃而逝。
不知過了多久,蘇寒在篝火的噼啪聲中醒來。他躺在一個溫暖的山洞里,身上潰爛的傷口已被草藥包扎,散發著清涼的氣息。洞口傳來腳步聲,一名皮膚黝黑的樵夫提著野兔肉走進來,腰間玉佩上的流云紋與他昏迷前的記憶重疊。“醒了?” 樵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老周,在山里砍柴時聽見動靜,你命可真大。”
蘇寒掙扎著起身道謝,卻發現寒玉安靜地躺在枕邊,表面的符文流轉著微弱的光芒。老周遞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寒玉:“小友這玉佩不簡單,和流云宗的護宗大陣有些淵源。” 見蘇寒面露警惕,他擺擺手:“別緊張,我年輕時在流云宗做過外門弟子,如今不過是個砍柴的。”
山洞外,夜幕悄然降臨。蘇寒握著還帶著老周體溫的陶碗,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金色劍光和流云紋玉佩。寒玉突然輕輕震動,仿佛在催促他做出某個決定。遠處傳來狼嚎,老周起身添柴,火光映照著他布滿皺紋的臉:“青州城離這兒不遠,流云宗正在廣收弟子,你…… 要不要去試試?”
蘇寒望向洞外深邃的夜空,寒玉在黑暗中亮起幽藍的光。妹妹被擄走時絕望的眼神、寒山村村民慘死的畫面在腦海中交替閃現。他握緊陶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去!我一定要去流云宗,變得更強!” 寒玉光芒大盛,照亮了少年眼中跳動的復仇之火,也照亮了他即將踏上的荊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