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推送的是鄭予恒遇害的新聞，心臟貫穿傷！我癱軟在地板上，牙齒咯咯作響。
第四次了！夢中變成被冰冷意志驅(qū)使的紫蝶，停落在這個男人肩頭，
看清了那顆痣、那枚蛇戒……現(xiàn)實就送來他的死訊！“小柔，又做噩夢了？
”哥哥林剛的聲音帶著煎蛋的香氣傳來。他溫熱的手掌覆上我汗?jié)竦念~頭，
眼神滿是心疼：“夢都是假的，別怕！”我強迫自己點頭，接過牛奶，指尖卻在顫抖。
林剛擦手的紙巾，上面那一點點近乎透明的淡紫色粉末，
刺進我的眼底——和夢中紫蝶翅膀掉落的鱗粉，一模一樣。1 紫色夢魘與死亡序曲窗外，
城市的霓虹透過薄紗窗簾，在地板上涂抹出朦朧的紫色光暈。那顏色，
像夢中揮之不去的磷火，帶著不祥。我，林柔，蜷縮在厚重的羽絨被里，脊背爬滿冷汗，
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似的。空氣里殘留著“安神香”余味，絲絲縷縷纏住我的呼吸，
帶來窒息感。又是那個夢。黑暗中，無形的巨力撕扯著我，骨頭呻吟。意識被剝離、懸浮，
視野炸裂又重組。當一切清晰，世界被分割成無數(shù)晃動的、棱角分明的格子。
我變成了一只蝴蝶。一只通體覆蓋著幽深、吸走所有光線的紫色鱗片的蝴蝶。
翅膀每一次扇動，輕若無物，卻帶著撕裂空氣的威能。我無法控制方向，
被一股冰冷的意志裹挾著，穿過墻壁，掠過城市鋼鐵森林的棱角。夜風灌滿翅翼，發(fā)出嗚咽。
急速下墜，掠過一處幽靜奢華的別墅。目標漸漸清晰——一個穿著昂貴絲絨睡袍的男人，
背對落地窗，在酒柜前倒酒。水晶杯折射冷光，映出他松弛的下頜線和微微上揚的嘴角。
蝶翼急扇，俯沖。幽紫的蝶影無聲停落在他裸露的肩頸皮膚上。冰涼滑膩。
復眼清晰地“看”到：頸側一顆綠豆大小的褐色肉痣，
以及舉杯時尾指上那枚造型古怪、盤踞的蛇形金戒指。沒有停留。冰冷的意志猛地將我拽離，
紫色光點在肩頭一閃而逝。視野拔高、模糊，被拖入黑暗漩渦。不知道過了多久，
意識被拉回軀殼。我像溺水者般睜眼，倒抽冷氣，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冷汗浸透睡衣。窗外，天色泛白。夢中男人頸側的肉痣，
尾指上的蛇形戒指……每一個細節(jié)都那么清晰，帶著夢魘的寒意。床頭柜的手機震動，
屏幕在昏暗里亮得刺眼。本地新聞推送。指尖冰涼發(fā)顫，劃開屏幕，
加粗的黑色標題緊緊扼住了我的呼吸。【突發(fā)！知名金融人士鄭予恒家中遇害！疑遭仇殺，
心臟處發(fā)現(xiàn)致命貫穿傷！】配圖是打了馬賽克的現(xiàn)場遠景。
但那棟有著巨大落地窗和花園的別墅輪廓，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眼底。喉嚨發(fā)不出聲，
只有牙齒咯咯作響。又是這樣！一模一樣！地點、細節(jié)、死亡方式！“哥！
”我?guī)缀跏菨L下床，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跌撞沖出臥室。
我的聲音帶著崩潰的恐懼：“哥！林剛！”客廳彌漫著煎蛋和培根的香氣。
林剛系著洗得發(fā)白的格子圍裙，背對著我，將一片煎蛋滑進瓷盤。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
安穩(wěn)得像堵墻。“怎么了，小柔？”他聞聲回頭，眉頭習慣性地微微皺起，眼神帶著擔憂。
“又做噩夢了？臉色這么白。”他放下鍋鏟，幾步跨到面前，帶著一身煙火氣，
溫熱的手掌覆上我汗?jié)竦念~頭。“怎么這么涼？夢都是假的，別嚇自己。
”他聲音溫和地安撫著我的情緒。“不是假的！哥，不是！”我死死抓住他結實的手臂，
急促喘息，語無倫次。“我夢到了！鄭予恒！他死了！新聞！我看見了！清清楚楚！
脖子上的痣！蛇戒指！蝴蝶停的位置！傷口……心臟……貫穿傷……”強烈的恐懼將我淹沒，
身體抖如落葉。林剛的眼神極快地閃爍了一下。隨即，他嘆了一口氣，輕輕拍著我的后背。
“小柔，聽著，這只是巧合。”他放慢語速，字字清晰篤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你最近壓力太大了。看太多社會新聞，潛意識記住了特征，投射到夢里，這很正常。別亂想。
吃點東西，暖暖身子。”他不由分說地將我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推來一杯溫熱的牛奶。
杯壁的熱度，卻驅(qū)不散骨髓深處的寒意。巧合？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呢？
我看著林剛忙碌的身影，那熟悉的安全感，此刻卻像隔著一層毛玻璃，遙遠陌生。
疑云與恐懼無聲纏繞上來，勒緊了心臟。我端起牛奶杯，小口地喝著。
視線無意掃過林剛擦手的紙巾，上面沾著一點點奇特的、近乎透明的淡紫色粉末。那顏色，
像極了我夢中蝴蝶翅膀掉落的鱗粉。緊繃的神經(jīng)被狠狠扯了一下。我迅速低下頭，
假裝喝牛奶，將那點驚疑死死壓回心底。2 守夜挽歌與掌心蝶隕林剛上班后，
“咔噠”的門鎖輕響，抽走了最后一絲虛假的暖意。冰冷的死寂包裹著我。
夢魘的細節(jié)——痣、戒指、“貫穿傷”，反反復復刺入神經(jīng)。我在沙發(fā)角落，
用厚毯裹到下巴，依舊驅(qū)不散骨縫滲出的冷。身體僵硬，只有心臟瘋狂地撞擊著。
手機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又熄滅。指尖無數(shù)次懸停在“夏哲”的名字上方。最終，
對噩夢成真的巨大恐懼，壓倒了猶豫。我按下了撥號鍵。“喂，小柔？這么早啊？
”夏哲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夏哲……”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又做那個夢了。很不好……非常不好……你能不能……今晚過來陪我？
”字字艱難擠出喉嚨，顫抖清晰可聞。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短暫的幾秒，
卻像過了一個世紀。“好！別怕，等我下班就過來。需要我現(xiàn)在馬上過去嗎？
”他的聲音沉穩(wěn)，斬釘截鐵“不用。”我緊繃的心弦放松了些許。“晚上……晚上就好。
”等待的時間被拉長。光影在墻上移動，從灰白沉淀為深藍。每一秒都是煎熬。
目光掃過林剛常坐的沙發(fā)扶手，那里殘留著一點早上看到的淡紫色粉末痕跡。鬼使神差地，
我抽出紙巾，小心翼翼將那點粉末刮下，折好藏進口袋。心咚咚直跳，像極做了什么壞事。
門鈴聲響起，我?guī)缀跏酋咱勚鴵溥^去。門外站著風塵仆仆的夏哲。深灰羊絨大衣，
肩頭沾著寒氣，手里提著散發(fā)暖烘烘食物香氣的紙袋。眉宇間帶著疲憊，
但那雙看向我的眼睛，像沉靜的港灣，瞬間給了我支撐。“帶了點熱的，剛出爐。
”他走進來，自然放下紙袋，脫下大衣掛好。紙袋里除了面包，
還斜插著一小枝新鮮的紫羅蘭，花瓣深紫，帶著陽光的味道。“紫色是糾纏你的夢魘。
”他聲音柔和。“但我希望紫羅蘭能帶給你安寧，而不是恐懼。”林剛稍晚到家。
看到客廳燈光下的我和夏哲，臉上掠過細微的驚訝。驚訝一閃而逝。“夏哲來了？正好，
小柔今天狀態(tài)差，有你在放心多了。”他笑著招呼，語氣夾雜著欣慰。他走近，
目光落在我蒼白的臉上：“感覺好點沒？有夏哲陪著，總能安心睡了吧？
”看著他臉上的溫和笑容，心中那點指向他的疑慮，變得荒謬起來。是我太敏感了嗎？
胡思亂想？哥哥怎么會害我？強烈的自責和愧疚洶涌而來。我低下頭，
含糊應道：“嗯……好多了。”夜色如墨。夏哲沒有離開。他在床邊扶手椅坐下，
將臺燈光線調(diào)至最暗。光線將他的影子拉長，營造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睡吧，
我就在這兒。”他的聲音溫柔。“一步也不走開。”他的存在，擋住了恐懼的潮水。我累了，
眼皮漸漸合上，沉入了夢鄉(xiāng)。黑暗中，熟悉的拉扯感再次襲來！我又變成了那只幽紫的蝴蝶，
被冰冷意志裹挾，在高樓間穿梭。下方是荒蕪破敗的西郊廢棄工業(yè)區(qū)。
巨大的銹蝕鋼鐵骨架在月光下投下猙獰扭曲的影子。
目標是一個穿著黑衣、戴著鴨舌帽的男人。他警惕地躲在一排巨大廢棄油罐后，
手里緊握某物，金屬冷光在指縫一閃。冰冷意志驅(qū)使著我俯沖，帶著宿命軌跡，
朝他暴露的肩膀落去。死亡的氣息幾乎將我凍結。就在幽紫翅尖即將碰到目標的剎那，
出現(xiàn)了一只手！一只溫暖、穩(wěn)定、指節(jié)分明的手，輕柔地向上托起。
紫蝶穩(wěn)穩(wěn)地落入了那溫暖的掌心。蝶翼上細微的紫色鱗粉，簌簌抖落，布滿掌中。時間凝固。
蝶影在掌心中劇烈閃爍，瀕臨潰散。在混亂視野的邊緣，我“看”到了這只手的主人，
是夏哲！身影在扭曲夢境中模糊，但那雙帶著堅定守護意志的眼睛，卻穿透混亂，
深深印刻進意識深處。他隔斷了指向鴨舌帽男人的瘋狂殺意！裹挾我的力量被生生截斷。
夢境世界轟然崩塌，無邊的黑暗襲來。“夏哲！”我一醒就從床上彈坐起來，
驚恐地尋找著夏哲的身影。天已大亮，陽光刺眼。床邊，空空如也。
扶手椅上凹陷的輪廓清晰，但已沒有他的氣息。夏哲不見了！“夏哲！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沒有任何回答，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我撲向床頭柜，
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屏幕光線刺眼。我瘋狂劃開新聞APP。首頁，
巨大、加粗的黑色標題如同淬毒匕首，狠狠扎進眼球。【突發(fā)！
青年企業(yè)家夏哲凌晨于西郊廢棄工業(yè)區(qū)遇害！死因疑為心臟貫穿傷！警方介入調(diào)查！
】配圖是覆蓋馬賽克的現(xiàn)場遠景。背景里，那熟悉的、銹跡斑斑的廢棄油罐輪廓，
灼燒著視網(wǎng)膜。“嗡！”大腦一片空白，世界失聲失色。手機從徹底失力的指尖滑落，
“啪”地摔碎在地，屏幕碎裂。我的世界同時也裂開了。
貫穿傷……廢棄工業(yè)區(qū)……油罐……他捧著蝴蝶的手……我的心急速下墜。整個人癱軟，
背脊重重撞上床沿。眼前陣陣發(fā)黑，強烈的嘔吐感翻江倒海。我跌入絕望與恐懼的深淵，
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視線。
3 血色記憶與紫羅蘭信物客廳傳來林剛放輕的腳步聲和碗碟碰撞聲。
牛奶甜香混合煎培根油脂味，構成一幅日常畫面，浮在恐懼絕望之上。
碎裂手機屏幕映出我慘白、淚痕交錯的臉。夏哲死了。和我夢中蝴蝶停駐過的人一樣，
死于心臟貫穿傷。夢里，
在廢棄油罐區(qū)是他用溫暖的手掌捧住了我變的蝴蝶……胃部劇烈痙攣，我捂住嘴，
發(fā)出一陣痛苦干嘔。不是巧合！從來都不是！這可怕的念頭，撕扯著神經(jīng)。必須見他，
必須親眼確認那貫穿傷！一個瘋狂執(zhí)拗的聲音在腦中尖叫。新聞里“貫穿傷”三個字，
喚醒了最后一絲理智。我掙扎爬起，手腳發(fā)軟，扶墻站穩(wěn)。翻出黑色連帽羽絨服，
將自己嚴嚴實實裹住，拉鏈拉到下巴。帽子扣下，遮住大半張臉，跌撞沖出臥室。
林剛背對著我，正夾起煎得焦香的培根。聽到動靜，他迅速轉身，臉上堆滿擔憂和心疼。
“小柔，醒了？臉色還這么差？快坐下，吃點東西，暖暖……”他放下夾子，快步走來，
伸出手想扶。“我要出去。”我低著頭，避開他的手和目光，徑直走向門口。
袖管下手指死死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出去？去哪里？”林剛的聲音陡然拔高。
他一步跨前，擋在玄關，眉頭緊鎖。“你這副樣子怎么出門？聽話，回去休息！有事哥去辦！
”熟悉的安神香氣味，讓我胃里翻騰。“讓開！”我猛地抬頭，直視他眼睛。
翻涌的痛苦、絕望和近乎瘋狂的執(zhí)拗，讓林剛明顯一怔，手僵在半空。“夏哲死了！
我要去見他最后一面！”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摹！氨仨毴ィ‖F(xiàn)在！讓開！
”眼神里是他從未見過的、屬于另一個靈魂的東西。他臉上的擔憂凝固，
眼底飛快掠過復雜的情緒。最終，他側身讓開，語氣沉重無奈：“好，哥陪你去。你一個人，
我不放心。”“咚咚！”就在這時候，敲門聲傳來。林剛皺了皺眉，問道：“誰啊？
”“警察！”我和林剛被帶到市警局配合調(diào)查，兇案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自然也不可能從我們口中得到什么突破性的信息。心情沉重地來到市警局附屬法醫(yī)中心。
林剛讓我坐下休息，他去辦理手續(xù)。我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被他領著，
穿過光線慘白的走廊，進入福爾馬林味濃郁的房間。這里不是普通的告別室，
這里是地下冷庫。寒氣凝成白霧在地面繚繞。
一名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藍色無菌帽的法醫(yī)助理，在警官陪同下，
拉開了一排巨大的不銹鋼抽屜柜中的一格。金屬滑軌發(fā)出沉悶的摩擦聲。抽屜內(nèi)，
夏哲靜靜地躺著。軀體暴露在慘白色的燈光下，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毫無生氣的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