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娘……” 那聲微弱如蚊蚋的呼喚,帶著滾燙的血腥氣噴在棲月耳畔,如同驚雷炸響!她渾身劇震,瞳孔因極度震驚而放大。臉上溫熱的鮮血,肩頭沉重的、迅速失去生機的身體,還有那聲穿越了血海深仇、直抵她靈魂深處的昵稱……這一切都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動。
“王爺——!”影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如同暴怒的狂獅,手中長刀化作一片銀光,瞬間將兩名撲上來的黑衣殺手斬成數段!其他暗衛也因主人的重傷徹底瘋狂,爆發出驚人的戰力,一時間竟將兇悍的殺手暫時逼退。
混亂的廝殺聲仿佛被隔絕在外。棲月的世界里只剩下壓在她身上、生命氣息急速流逝的蕭燼。那支粗大的青銅弩箭貫穿了他的右胸,箭頭透背而出,猙獰地滴著血。他的臉緊貼著她的頸窩,冰冷得可怕,每一次微弱艱難的喘息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噴在她的皮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不……你不能死……”一個念頭沖破混亂,如同本能般占據了她全部心神。不是恨,不是仇,而是一種更原始、更洶涌的恐懼——他死了,阿雪怎么辦?沈家血案的真相怎么辦?還有……那個跪在父親墓前剜心贖罪的瘋子……他怎么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棲月猛地掙扎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蕭燼沉重的身軀,他早已失去意識。她半坐起身,不顧自己也被撞得氣血翻涌,目光死死鎖定那支致命的弩箭和蕭燼胸前背后不斷涌血的恐怖傷口。
止血!必須立刻止血!否則他撐不過十息!
巫族血脈!破廟那夜!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破廟那夜,她用自己的血為他緩解蠱毒或反噬的情景!她的血!她的血或許有用!
沒有半分猶豫!棲月猛地拔出藏在袖中的影之前歸還的金簪,毫不猶豫地在自己左手腕上狠狠一劃!鋒利的簪尖割開皮肉,鮮血瞬間涌出!
她顫抖著,將流血的手腕湊到蕭燼慘白冰冷的唇邊,用力擠壓傷口,讓溫熱的血液滴入他微張的口中。
“喝下去!蕭燼!你給我喝下去!”她聲音嘶啞地命令著,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不是在救仇人,而是在挽救自己唯一的希望。
鮮血滴入他口中,卻只是順著唇角流出。他牙關緊咬,已失去吞咽的本能。
棲月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她猛地俯下身,用未受傷的右手捏開蕭燼冰冷的下頜,然后,在影和暗衛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在周圍刀光劍影的死亡背景下,在彌漫著濃重血腥味的地宮祭壇旁——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唇,重重地印在了蕭燼染血的、冰冷的唇上!
這不是情人間纏綿的吻,而是生死關頭的搏命之舉!她用力撬開他的齒關,將自己溫熱的、帶著巫族力量的血液,混合著灼熱的氣息,強硬地渡入他口中!她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野蠻的決絕,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力強行灌入這具瀕死的軀殼!
就在雙唇相觸、血液渡入的瞬間,棲月腦海中再次閃過兩個破碎的畫面:
那天在破廟風雨夜,她顫抖著手腕,將血滴入他口中時,他喉結滾動的瞬間,眼底深處那抹一閃而逝的、近乎貪婪的暖意和依賴。
還有父親墓前雪地上他剜心自刺三刀后,額頭抵著墓碑,鮮血染紅白雪,那聲絕望到極致的嗚咽。
畫面一閃而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瀾便沉沒。棲月此刻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渡血”和感知蕭燼的生命體征上。她不顧一切地擠壓著手腕的傷口,持續地將血液渡入。
奇跡發生了!
蕭燼冰冷僵硬的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緊接著,他喉嚨里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如同溺水者般的吞咽聲!他竟然……開始無意識地吞咽了!棲月渡入的血液,如同滾燙的巖漿,流經他冰冷的四肢百骸,帶來了一絲微弱的暖意和……生機?
“咳……咳咳……”蕭燼猛地嗆咳起來,更多的鮮血從他口鼻涌出,但其中似乎混雜著棲月渡入的新血。他的睫毛劇烈顫抖著,竟極其艱難地、緩緩睜開了一絲縫隙!渙散的瞳孔中倒映著棲月近在咫尺、沾滿血污卻寫滿焦急和決絕的臉龐。那眼神極其復雜,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一絲微弱的求生欲,以及……一種更深沉、更難以解讀的情緒。
“別……碰……”他破碎地吐出兩個字,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似乎想抬手推開她,卻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閉嘴!”棲月厲聲打斷他,唇上還沾染著他的血和自己的血,眼神兇狠如同護崽的母狼,“想死?沒那么容易!你的命……是我的!” 她再次低頭,不顧他的微弱抗拒,繼續用這種最原始、最親密也最慘烈的方式,強行為他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