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局被騙十萬債，負債寶媽殺瘋了手機屏幕冰冷的光，映著林夏毫無血色的臉。
那幾條短信，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她眼里，
又順著血管涼遍全身——【XX金融】林夏女士，您尾號****貸款已嚴重逾期，
請立即處理欠款51000元，否則將采取法律措施及聯系緊急聯系人！
【XX金融】林女士，多次催繳無果，我方將委托本地催收機構上門，請知悉！
手機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奪過去，下一秒，“啪”地一聲脆響，狠狠砸在她腳邊的瓷磚上！
屏幕瞬間炸開蛛網般的裂痕，那些刺眼的文字在破碎的玻璃渣后面扭曲變形，
像一張張無聲嘲笑的鬼臉。林夏！你他媽看看你干的好事！丈夫陳強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臉漲成了豬肝色，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夏臉上，五萬！五萬還不夠？又他媽欠五萬。
你真當老子是印鈔機，還是當我是你爹，活該給你填這無底洞。
巨大的聲響驚醒了臥室里剛睡著的女兒妞妞，
細弱的、帶著恐懼的哭聲立刻穿透薄薄的門板鉆了出來。沒等林夏開口，
另一道更加尖利、刻薄十倍的女高音像刀子一樣從廚房方向劈了過來：我的鐲子呢？林夏！
我陪嫁的那個實心金鐲子呢？早上我就看你抽屜空了，說，你是不是也拿去填你那窟窿了？
啊！婆婆王鳳英一陣風似的沖到客廳，手里還拎著滴水的鍋鏟，油膩膩的，直指林夏的鼻子，
眼珠子瞪得像要脫眶，敗家玩意兒！那是我壓箱底的嫁妝！是留給我孫子的！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動！你拿去喂狗了是不是？妞妞的哭聲陡然拔高，
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林夏沒動。她像一尊被驟然凍僵的泥塑，直挺挺地站著，
目光死死釘在腳邊那堆碎裂的電子殘骸上。那里面扭曲的、閃爍的催債信息，
映著她同樣破碎的臉。一種巨大的、冰冷的麻木感包裹著她，
丈夫暴怒的咆哮和婆婆尖刀般的咒罵，都像是隔著厚厚的毛玻璃傳來，嗡嗡作響，聽不真切。
只有女兒那充滿驚恐的哭聲，一下下，戳穿麻木，戳在她心尖最軟最痛的地方。眼前晃動的，
卻是另一張截然不同的臉。一張保養得宜、戴著金絲眼鏡、嘴角永遠噙著篤定自信微笑的臉。
那張臉在手機屏幕里，背景是豪華的書房，身后是滿滿一墻的“成功學”書籍。林夏學員，
你的迷茫和焦慮，我太懂了！聲音充滿磁性和不容置疑的力量，但請記住，選擇大于努力！
加入我的‘寶媽財富爆破營’，跟著我的節奏走，我向你保證——三十天，
帶你突破月入十萬的門檻！這不是夢！看看我們上期學員小雅，
頭像旁邊立刻彈出一張PS痕跡明顯的百萬收入截圖，一個和你一樣的普通寶媽，
現在怎么樣了？財務自由！孩子上國際學校！老公把她捧在手心！這就是跟對人的力量！
什么？學費三萬八覺得有壓力？姐妹，眼光放長遠！想想你投入這三萬八，
換來的是月月十萬的持續進賬！這是一本萬利的投資！是對你自己、對孩子未來最大的負責！
機會稍縱即逝，名額馬上就滿了！你現在猶豫的每一秒，
都是在親手推遲敲開改變命運的大門！什么？錢不夠？辦法總比困難多嘛！
看看身邊有沒有可以快速變現的資產？首飾？包包？都是為了更美好的未來暫時的犧牲！
等你月入十萬了，這些算什么？到時候想買多少買多少！那張臉，那些話，
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在她最絕望、最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時候，精準地擊中了她。
抵押了婆婆偷偷塞給她、說是傳給孫媳婦的實心金鐲子，那是真金白銀，沉甸甸的壓手，
刷爆了陳強給她應急用的信用卡，東拼西湊，把三萬八“投資”砸了進去。換來的，
稱價值百萬、實則某寶九塊九打包賣的過時錄播課——教你怎么在2025年某音直播收割！
更深的陷阱在后面。那個“導師助理”小雅，就是頭像被PS的那位，循循善誘：夏夏姐，
光有課程不行啊！流量為王！你得有精準客戶！我們平臺剛和XX科技，
一個聽起來高大上的皮包公司深度合作，推出內部限量版‘智能引流神器’，原價五萬八，
內部學員價只要兩萬！一鍵采集潛在客戶信息，自動添加，自動群發！躺著就能收錢！
被“月入十萬”的幻夢燒昏了頭的她，再次被“內部價”、“躺著收錢”的誘餌捕獲。網貸！
又是網貸！手指顫抖著填完資料，看著那五萬塊瞬間到賬，又瞬間劃走。買到的“神器”，
不過是個界面粗糙、卡頓得要命、功能還不如微信自帶“附近的人”的垃圾軟件！
所謂的“精準客戶”，全是僵尸號！等她再想聯系“導師”和“助理小雅”時，
微信已被拉黑，那個光鮮亮麗的直播間也早已人去樓空，
只剩一個冰冷的“該賬號已被封禁”提示。十萬塊！整整十萬塊！像丟進水里，
連個響兒都沒聽見，就換來了巨額債務和一堆電子垃圾！還有眼前這山崩地裂般的家庭風暴！
說話啊！啞巴了？陳強見她木頭一樣杵著，怒火更盛，猛地推了她肩膀一把。林夏猝不及防，
踉蹌著后退，腰重重撞在冰冷的餐桌角上，鉆心的疼讓她悶哼一聲，瞬間弓下了腰。裝！
接著裝！王鳳英叉著腰，唾沫橫飛，心疼了？早干嘛去了！我告訴你林夏，那鐲子，
賣了多少，一分不少給我吐出來，那是我的，還有，欠的這些債，你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凈。
別想拖累我兒子和我大孫子，就你這豬腦子，還學人家創業。賣你自己都沒人要，
安心在家帶好孩子不行嗎，非作！作得家破人亡你就舒坦了。喪門星！媽！夠了！
陳強煩躁地吼了一聲，但矛頭依舊對準林夏，眼神冰冷得像看一個陌生人，林夏，
我最后問你一遍，這窟窿，你到底打算怎么辦，我告訴你，我的工資，
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你填進去；妞妞的奶粉錢、學費、家里開銷，哪樣不要錢，
我沒空陪你發瘋！腰間的劇痛和耳邊的誅心之言交織在一起，林夏死死咬著下唇，
直到嘴里嘗到濃重的鐵銹味。她慢慢直起身，抬起頭，眼睛紅得駭人，
里面翻涌著屈辱、憤怒，還有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絕望和…一絲不肯熄滅的微弱火星。
怎么辦？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卻異常平靜，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冷，我欠的債，我自己還。
賣血賣命，我去還。鐲子…等我賺了錢，我打一個更重的還你。哈！還？你拿什么還？
王鳳英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尖聲嗤笑，就憑你？去賣血？血站都不收你這種腦子進水的！
打鐲子？你下輩子吧！陳強眉頭擰成死結，看著林夏那雙異常亮的眼睛，心里莫名煩躁，
更多的是濃濃的不信任和失望：你自己還，說得輕巧！你拿什么還？再去借網貸？去偷去搶？
林夏，你能不能清醒一點，現實點！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安分點行不行，
別再給這個家惹麻煩了，再折騰下去，我們就…“離婚”兩個字在他舌尖滾了滾，
看著女兒房門的方向，聽著里面漸漸低下去卻依舊抽噎的哭聲，他終究沒說出來，
只是疲憊又厭惡地揮揮手：滾！滾回你房間去！看見你就煩！林夏沒再說話。她默默地彎腰，
一片一片，撿起地上碎裂的手機殘骸。鋒利的玻璃邊緣割破了她的手指，鮮紅的血珠冒出來，
滴在冰冷的瓷磚上，像幾朵微小而刺目的花。她感覺不到疼。這點皮肉疼，
比起心里被反復凌遲的痛楚，算得了什么？比起那十萬塊債務壓在心口的窒息感，
又算得了什么？她拿著那堆殘骸，挺直脊背，一步一步，
像個游魂一樣走回那個堆滿雜物的陽臺隔間——她的“臥室”。關上門，
隔絕了客廳里婆婆依舊喋喋不休的咒罵和丈夫沉重的嘆息。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妞妞在隔壁小床上壓抑的、細弱的抽泣聲，像小貓爪子，一下下撓著她的心。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到地上，林夏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她把臉深深埋進膝蓋，
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滾燙的眼淚洶涌而出，
迅速浸濕了粗糙的牛仔褲布料。絕望像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完了，一切都完了。
家要散了，女兒嚇壞了，自己成了這個家的罪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和失敗者。
那十萬塊的債務，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甚至不敢去想明天催債電話再打來會怎樣，不敢想債主真的找上門來會是怎樣的場景。
婆婆的鐲子…那是老人家一輩子的念想…巨大的自我懷疑如同藤蔓纏繞上來，
勒緊她的心臟：陳強說得對，婆婆罵得也沒錯。她是不是真的蠢透了？
是不是真的沒有一點用？除了生孩子帶孩子，她還能干什么？創業？簡直是癡人說夢！
活該被騙得傾家蕩產！嗚…媽媽…隔壁小床，
妞妞帶著濃重睡意的、委屈的囈語輕輕飄了過來。這聲模糊的呼喚，像一道微弱的電流，
瞬間擊穿了林夏沉淪的絕望。她猛地抬起頭，胡亂地用手背狠狠抹去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
不行！不能就這么認輸！她垮了，妞妞怎么辦？她的女兒，才三歲！
難道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墜入這無底的債務深淵？
難道讓她小小年紀就背負一個“騙子媽媽”、“失敗者媽媽”的陰影？
一股混雜著不甘、憤怒和母性本能的力量，硬生生地從絕望的泥潭底部掙扎著冒了出來。
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不能倒！至少，
不能為了那些吸血的騙子、為了這些冰冷的指責而倒下！她掙扎著爬起來，踉蹌到床邊，
拿起那個屏幕同樣布滿蛛網裂紋、但勉強還能開機的舊備用手機。
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動著，機械地刷著短視頻APP，
像一個溺水的人在尋找虛無的救命稻草。
有那些依舊在叫囂著“三天漲粉十萬”、“寶媽副業日入過千”的所謂“創業導師”…騙子！
全都是騙子！就在她心灰意冷，幾乎要再次把手機扔出去的時候，
一個極其簡陋、甚至有些模糊的直播封面跳了出來。封面上的女人素面朝天，
眼下有濃重的青黑，頭發隨意地扎著，幾縷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背景是油膩的廚房灶臺，
鍋里還冒著熱氣。標題只有一行樸素的字：【深夜廚房】邊帶娃邊還債，記錄真實寶媽日常。
鬼使神差地，林夏點了進去。直播間人數不多，一百多人。畫面確實很簡陋，光線昏暗，
鏡頭偶爾晃動。主播看起來比封面照片上更加憔悴，年紀和林夏相仿。
她一邊用鍋鏟翻炒著鍋里簡單的青菜，一邊對著鏡頭說話，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揮之不去的疲憊，但語氣卻異常平靜，
甚至帶著點自嘲：…今天直播間新來的姐妹可能不知道，我為什么總在廚房直播。
因為只有這個點，娃睡了，家務勉強弄完，才能喘口氣。她顛了下勺，動作并不熟練，白天？
白天屬于娃，屬于永遠洗不完的衣服和拖不完的地。寶媽創業？哈，
別信那些天花亂墜的鬼話。什么‘一手帶娃一手事業’，什么‘輕松月入過萬’，扯淡！
她關了火，把菜盛到盤子里，動作麻利卻透著生活的沉重。那些課程，那些導師，
十個有九個半是盯著咱們兜里那點辛苦錢、帶娃省出來的奶粉錢！什么‘暴富項目’，
什么‘躺賺神器’，都是坑！都是鐮刀！
專割我們這些又想顧家又想賺點錢證明自己不是廢物的寶媽韭菜！她的聲音微微拔高，
帶著一種經歷過后的憤懣和痛悟，姐妹們，擦亮眼睛！捂緊錢包！天上不會掉餡餅，
只會掉陷阱！他們就是抓住我們太想改變、太想證明自己、太焦慮的心態，往死里忽悠！
她端起盤子，走到小小的折疊桌旁坐下。鏡頭掃過，能看到旁邊小床上熟睡的孩子輪廓。
我現在做的，她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飯，咀嚼著，聲音有些含糊卻異常清晰，
就是把我每天怎么帶娃、怎么省錢、怎么踩坑、怎么掙扎著做點靠譜小副業，
比如幫鄰居做點手工、在二手平臺出點閑置的過程，原原本本拍出來。沒啥高大上的，
就是真實。賺得不多，可能一天就十幾二十塊，但踏實！每一分錢，都對得起良心！
直播間彈幕開始滾動：“主播實在人！比那些天天曬假收入的強一萬倍！”“姐妹抱抱！
太懂你了！昨天剛被一個教做自媒體的課坑了588，全是廢話！”“哭了，
跟我情況一模一樣！老公罵，婆婆嫌，感覺自己一無是處…”“加油！就愛看真實的！
關注了！”主播看著彈幕，
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真心的、帶著暖意的笑容：謝謝姐妹們的支持。咱不圖暴富，
就圖個問心無愧，圖個靠自己能給孩子添件新衣裳，不用看人臉色手心向上要錢。
這條路很難，很慢，但至少，咱們站著走！站著走…林夏無意識地重復著這三個字，
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悶悶地疼，隨即又涌起一股滾燙的熱流。
樣被生活磋磨、卻依舊在簡陋的廚房里倔強地亮著一盞燈、對著零星觀眾訴說著真實的女人。
那女人眼里的光，微弱卻無比堅韌，像穿透厚重云層的星芒，
一下子刺破了林夏心中濃得化不開的絕望黑暗。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猛地攫住了她。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大，帶倒了旁邊一個小板凳，發出“哐當”一聲響，
在寂靜的深夜里格外刺耳。隔壁立刻傳來婆婆王鳳英警覺又帶著睡意的怒罵：作死啊！
大半夜不睡覺折騰什么？還嫌不夠晦氣？林夏充耳不聞。
她像一頭被逼入絕境后終于嗅到生路的困獸，眼神亮得驚人，
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和不顧一切的決絕。她沖到那扇小小的、積滿灰塵的陽臺窗前，
一把扯下了那厚重的、遮光性極好的舊窗簾！灰塵在昏暗的光線下簌簌飄落。
她環顧這個狹窄、堆滿雜物、像個儲藏室多過像臥室的空間。
目光掃過角落那個布滿灰塵的舊三腳架——那是陳強幾年前玩攝影時淘汰下來的。
掃過窗臺上那個光線昏黃的老舊臺燈。最后，
定格在手里這臺屏幕碎裂、像素感人的備用手機上。簡陋？寒酸？破敗？足夠了！我要直播！
像那個廚房里的姐妹一樣！
十萬塊巨坑、被家人嫌棄的窒息感、還有這點在絕境里硬生生扒拉出來的不甘心…原原本本，
撕開了，揉碎了，血淋淋地攤開來！ 給所有人看！
給那些和我一樣迷茫、一樣被騙、一樣在深夜里偷偷抹淚的寶媽看！
我要讓那些吸血的騙子知道，韭菜割狠了，也會扎手！我要讓陳強，讓王鳳英看看，我林夏，
不是只會哭的廢物！一股近乎悲壯的力量支撐著她。她拖過三腳架，費勁地調整著高度，
把那只屏幕碎裂的手機卡上去，
鏡頭搖搖晃晃地對準了剛剛被她扯下來的、灰撲撲的舊窗簾——這就是她的背景板！
她打開臺燈，昏黃的光線勉強照亮了她小半邊臉，另外半邊隱在濃重的陰影里，
更顯得她此刻的神情有種孤注一擲的鋒利。她深吸一口氣，胸腔里那顆心狂跳得像要炸開。
手指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點開了那個鮮紅色的直播按鈕！“嘟——”短暫的等待音后，
手機屏幕切換了畫面。左上角的觀看人數，
赫然顯示著一個孤零零、帶著嘲諷意味的數字：【1】（她自己）。鏡頭里的女人，
頭發凌亂，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
嘴角甚至因為剛才咬得太狠而破了一點皮。背景是皺巴巴、灰撲撲的舊窗簾。整個畫面，
透著一股窮途末路的狼狽和寒酸。但她的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子，穿透破碎的手機屏幕，
直直地刺向那個未知的、可能空無一人的虛擬世界。她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
湊近那冰涼的手機麥克風。嘶啞的、帶著濃重鼻音，
卻像砂紙磨過金屬般透著股狠勁和奇異力量的聲音，在寂靜的陽臺隔間里，清晰地響起，
砸向剛剛開啟的、空蕩蕩的直播間：大家好，我是林夏。聲音頓了頓，
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和淚。
網貸、被老公罵成狗、被婆婆指著鼻子叫‘喪門星’、差點活不下去的…”她微微揚起下巴，
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鏡頭，嘴角扯出一個近乎慘烈的弧度：冤種寶媽！屏幕上，
那個孤零零的【1】，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詭異地跳動了一下。變成了【2】。
第二章：首播慘遭群嘲，女兒奶音點燃地獄級副本！冰冷的陽臺隔間里，時間仿佛凝固了。
只有手機屏幕上那個孤零零、帶著無盡嘲諷意味的【2】，在慘白的光線下，無聲地跳動。
林夏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她像一尊被釘在恥辱柱上的雕像，
僵硬地維持著那個對著破碎鏡頭嘶吼出“冤種寶媽”的姿勢。喉嚨干得冒火，
剛才那股豁出去的狠勁，在【2】這個冰冷數字的注視下，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干癟下去。
只剩下無邊的恐慌和羞恥，像無數只冰冷的螞蟻，順著脊椎密密麻麻地往上爬。她完了。
真的完了。連最后這點破罐子破摔的宣泄，都成了無人問津的笑話。兩個觀眾，
其中一個恐怕還是平臺塞的僵尸號吧，另一個呢，怕是哪個誤點進來的路人，
下一秒就會罵一句“神經病”然后劃走吧。就在她幾乎要窒息，
手指顫抖著想要去按那個代表徹底失敗的紅色“結束直播”按鈕時——屏幕下方，
一條帶著鮮明彩色氣泡的彈幕，
毫無預兆地、慢悠悠地滑了出來：【用戶“江湖浪子”】：臥槽！這背景板是塊抹布嗎？
還是剛出土的文物？主播你這造型…剛從敘利亞難民營逃回來還是咋的？[摳鼻]字字扎眼！
像淬了鹽的針，狠狠扎進林夏剛剛結痂的傷口！她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指甲無意識地深深掐進掌心軟肉里，帶來尖銳的刺痛，
卻遠不及這赤裸裸嘲諷帶來的萬分之一。血液轟的一聲又沖回了大腦！不是羞恥，是憤怒！
是那種被踩到爛泥里還要被吐口水的暴怒！沒等她這口氣喘勻，
又一條粉色泡泡的彈幕緊跟著蹦了出來：【用戶“芳芳小公主”】：噗！被坑十萬？
大姐你這智商稅交得挺足啊！[笑哭] 這年頭還有人信‘月入十萬’？韭菜成精了吧？
建議回爐重造一下腦子！[吃瓜]“芳芳小公主”！林夏死死盯著那個ID，
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這ID她記得！就在那個騙子“金牌導師”的直播間里，
這個“芳芳小公主”頂著個萌系頭像，
整天刷屏“導師好棒”、“課程超值”、“跟著導師月入十萬不是夢”，
活脫脫一個狂熱的水軍托兒！現在跑來她這破直播間落井下石？！直播間在線人數：【3】。
那個新來的【3】，像個冷漠的旁觀者，沉默地看著這場針對她的公開處刑。
屈辱、憤怒、不甘…無數種激烈的情緒在林夏胸腔里翻滾、沖撞，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看著屏幕上那兩條刺眼的彈幕，看著那個【3】，
一股混合著破罐子破摔和豁出一切的狠戾，猛地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退縮！她不能退！退了，
就真的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退了，就坐實了“韭菜成精”的標簽！退了，
就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呼…林夏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胸腔的嗡鳴。
她強迫自己咧開嘴，對著那個冰冷的鏡頭，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卻帶著鋒利棱角的笑容。
嘶啞的聲音像是砂輪在摩擦生銹的鐵器，卻異常清晰地砸了出去：對！你們沒看錯！
我就是那個智商欠費、被割得血本無歸的——大冤種！她不再看彈幕，猛地伸手，
一把抓過旁邊小桌上那厚厚一沓打印紙！
那是她當初視若珍寶、花“巨資”買來的“寶媽財富爆破營”核心課程資料！此刻，
她像抓著什么骯臟的垃圾，帶著一股滔天的恨意，狠狠摔在手機鏡頭前！“啪！
” 紙張飛散，有幾頁甚至直接拍在了鏡頭上。看！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
林夏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控訴，這就是價值三萬八的‘月入十萬秘籍’！
金燦燦的封面！唬死人不償命的標題！” 她抓起最上面一張，懟到鏡頭前，
手指用力戳著上面的字，“看看！教你怎么在朋友圈打造‘高端人設’？呸！
就是教你P圖炫富裝逼！教你怎么‘裂變引流’？哈！就是教你怎么建群發紅包拉人頭，
最后賣三無面膜、假減肥藥！教你怎么‘社群營銷’？放屁！就是教你怎么用話術洗腦，
把跟你一樣的寶媽姐妹，發展成你的下線！繼續去割下一茬韭菜！”她語速極快，像連珠炮，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的控訴和滔天的怒火。她翻動著那些紙張，
把里面最荒謬、最過時、最坑爹的內容，用最直白、最粗糲的語言撕開，
血淋淋地展示出來：看看這個！‘寶媽日入過千實戰案例’！案例主角‘小雅’！
她找到那張熟悉的PS過度的轉賬截圖，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轉賬截圖，
右下角的水印是特么‘XX圖片生成器’！這臉P得，她媽都認不出來！就這！就這玩意！
騙了我三萬八！還忽悠我再花兩萬買狗屁‘引流神器’！那就是個連開機都費勁的垃圾程序！
”她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眼睛因為憤怒和激動布滿血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獅。
那些壓抑了太久、無處訴說的委屈、憤怒和被騙的愚蠢感，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
洶涌地傾瀉在這小小的、寒酸的直播間里！你們笑我傻？笑我蠢？對！我認！我就是蠢！
蠢得相信天上會掉餡餅！
得以為那些穿西裝打領帶、坐在豪華辦公室里的人會真心幫我們這些帶娃帶到快抑郁的寶媽！
他們就是一群披著人皮的吸血鬼！盯著我們兜里那點給孩子買奶粉、買尿不濕的錢！
盯著我們那點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想給家里減輕負擔的可憐巴巴的希望！往死里割！
割得你傾家蕩產！割得你家破人亡！”她幾乎是嘶吼著說出最后幾個字，聲音撕裂般沙啞，
帶著濃重的哭腔，卻又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這兩個（現在是三個）看笑話的人面前哭！直播間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那三條彈幕消失了。
【江湖浪子】和【芳芳小公主】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歇斯底里的爆發給震住了，
或者覺得無趣，悄然退出了。只剩下那個孤零零的【3】，還頑固地停留在左上角。
死一般的安靜。只有林夏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一股巨大的虛脫感襲來，
剛才那股支撐著她的憤怒和狠勁像潮水般退去，留下冰冷的絕望眼神。
她看著屏幕上散落的、被她撕扯得有些凌亂的“天價廢紙”，看著那個沉默的【3】，
自嘲地想：看吧，果然還是不行。瘋子一樣的表演，
也只換來更徹底的冷場和笑話…就在她心灰意冷，
手指再次顫抖著移向“結束直播”的按鈕時——屏幕上，一條新的彈幕，
沒有任何花哨的氣泡，樸實無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剛被同樣的套路騙了五千…那個‘寶媽輕創業訓練營’…能…能詳細說說你遇到的細節嗎？
我…我怕后面還有坑…[流淚][流淚]**轟！
林夏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隨即又猛地松開！血液瞬間沖上四肢百骸！
她死死盯著那條彈幕，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視網膜上！寶媽不易！被騙五千！
同樣的套路！還有坑！一股難以言喻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不是憤怒，不是絕望，
而是一種…找到同類的震顫！一種黑暗中看到另一簇微弱火苗的激動！
一種“原來我不是一個人”的巨大酸楚和…希望！
那點幾乎被碾滅的、名為“不甘心”的火星，被這條彈幕輕輕一吹，“噗”地一聲，
重新燃了起來！雖然微弱，卻帶著灼人的溫度！能！當然能！林夏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
帶著明顯的顫抖，她幾乎是撲到手機前，語速飛快，妹子！你聽我說！
他們是不是先給你看一堆成功案例？是不是承諾一對一輔導？是不是讓你覺得名額有限，
不報就虧大了？交錢之后是不是就給你一堆錄播課？
然后很快就有‘助理’或者‘導師’跳出來，說你基礎差、流量少，
必須升級買工具、買服務才能有效果？是不是？【寶媽不易】：對對對！一模一樣！
那個助理叫‘小美’，天天給我發消息，說現在有內部渠道，能拿到平臺的精準流量包，
原價8888，內部價只要3888！我…我差點就信了！[驚恐]**別信！千萬別信！
林夏急得拍桌子，那就是連環套！坑完你學費坑服務費！坑完服務費還有數據費、軟件費！
就是個無底洞！把你榨干為止！你趕緊拉黑！拉黑一切相關的人！
保存好所有聊天記錄和轉賬憑證！萬一…萬一以后用得著！她像找到了失散的戰友，
把自己掉過的坑、踩過的雷，毫無保留、事無巨細地倒了出來。從對方的話術套路，
到那些虛假承諾的陷阱，再到那些所謂“內部工具”的垃圾本質…她講得口干舌燥，
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樣疼，但精神卻異常亢奮。那個【3】，不知何時，
悄悄地、堅定地跳成了【5】、又跳成了【8】…雖然增長緩慢，但每一個數字的跳動，
都像一針強心劑，注入她瀕臨枯竭的意志！【用戶“奮斗的小強”】：主播實在！全是干貨！
關注了！】【用戶“雨過天晴”】：天吶…跟我被騙的流程一模一樣！
千打水漂…[大哭]】【用戶“歲月靜好”】：主播嗓子都啞了…不容易啊…送個小花花吧！
[鮮花]】屏幕上，開始零星地飄過一些帶著暖意的彈幕。
雖然依舊有【芳芳小公主】的陰魂不散，發了個【呵呵，賣慘博同情，新套路？[吃瓜]】，
但立刻被其他幾條彈幕懟了回去：【寶媽不易】：閉嘴吧！站著說話不腰疼！
】【奮斗的小強】：不愛看滾！主播說的都是大實話！
】林夏看著那些為她說話、分享自己遭遇的ID，眼眶一陣陣發熱。
她拿起旁邊那個印著卡通圖案、杯口都磕掉瓷的舊水杯，猛灌了幾口涼白開，
冰涼的水滑過灼痛的喉嚨，帶來一陣刺痛，卻也讓她更加清醒。她抹了把嘴角的水漬，
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姐妹們！記住！天上不會掉餡餅！
尤其是那些把‘寶媽’‘暴富’‘躺賺’掛嘴邊的！十個有十一個是鐮刀！咱們想賺錢，
想改變，沒錯！但咱得擦亮眼！捂緊錢包！從自己熟悉的、能做的、低成本的小事做起！
別怕慢！別怕丟人！咱靠自己的雙手，掙干凈錢，不丟人！她的聲音依舊沙啞，
卻充滿了力量感。直播間的人數，在經歷了最初的死寂和嘲諷后，
竟然頑強地爬升到了【23】！雖然依舊少得可憐，但林夏卻感覺像是擁有了千軍萬馬！
就在她稍稍松了一口氣，
準備繼續分享一些自己摸索的、或許能幫到大家的避坑小技巧時——砰！砰砰砰！！！
一陣極其粗暴、沉重的砸門聲，毫無預兆地、如同炸雷般從樓下傳來！那聲音如此猛烈，
如此兇狠，連她所在的四樓陽臺隔間都感受到了墻壁和地板的震動！
灰塵簌簌地從天花板上落下。緊接著，一個男人粗嘎、蠻橫、充滿了戾氣的吼叫聲，
穿透了樓板和緊閉的窗戶，像冰冷的毒蛇般狠狠鉆進了林夏的耳朵，
也鉆進了直播間每一個觀眾的耳朵里：林夏！林夏！開門！！！知道你在家！別他媽裝死！
還錢！聽見沒有！還錢！！！再不開門，老子把你門卸了！
讓你全小區都知道你是個欠債不還的老賴！！哐！哐！哐！！！ 砸門聲更加狂暴，
伴隨著不堪入耳的辱罵。直播間瞬間死寂。屏幕上滾動的彈幕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剛剛升到【23】的數字，也凝固了。林夏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剛才那股支撐著她的、亢奮的力量瞬間被抽空，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
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牙齒咯咯作響。催債的！真的找上門來了！就在樓下！
在砸她家的門！那兇狠的砸門聲和污言穢語的叫罵，像重錘一樣砸在她的心上！
陳強和婆婆肯定被驚醒了！妞妞！妞妞一定嚇壞了！完了！全完了！
剛剛燃起的那一點點微弱的希望之光，被這突如其來的、粗暴的黑暗瞬間撲滅！
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拖出門外，在鄰居們指指點點的目光中，
被那些兇神惡煞的人推搡、辱罵…看到陳強更加厭惡鄙夷的眼神，看到婆婆歇斯底里的咒罵，
看到妞妞驚恐絕望的哭喊…直播間里，短暫的死寂后，彈幕瞬間爆炸！【寶媽不易】：天啊！
姐！是催債的？！快報警啊！】【奮斗的小強】：臥槽！真上門了？！主播小心！
】【歲月靜好】：太嚇人了！主播快想辦法！】【芳芳小公主】：嘖嘖，戲演全套啊？
催債的都請群演了？多少錢一天？
[吃瓜]（該用戶已被管理員禁言）林夏根本沒心思再看彈幕。
樓下的砸門聲和叫罵聲越來越響，越來越不堪入耳！
她甚至聽到了婆婆王鳳英驚恐尖銳的叫罵聲和陳強壓抑著怒火的交涉聲，
夾雜著妞妞撕心裂肺的哭聲！哇——媽媽——媽媽——哇——女兒的哭聲像一把燒紅的尖刀，
狠狠捅進林夏的心臟！比任何催債的威脅都讓她痛不欲生！不行！不能讓妞妞看到這些！
不能讓她小小年紀就承受這種恐懼！一股源自母親本能的、超越恐懼的力量，
猛地從林夏身體深處爆發出來！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守護幼崽的母獸，眼睛瞬間變得赤紅！
她“騰”地站起來，動作迅猛得帶倒了身后的舊凳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她完全顧不上直播間了，甚至顧不上關掉它！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沖下去！
擋在女兒前面！誰也別想嚇到她的妞妞！她像一陣旋風般沖向陽臺隔間的門，
手剛握住冰涼的門把手——砰！！！一聲更加沉悶、更加恐怖的巨響從樓下傳來！不是砸門！
那聲音…像是…像是門板被強行撞開的聲音！緊接著，
是婆婆王鳳英變了調的、凄厲的尖叫：啊——！！殺人了！！你們干什么？強子！強子！
陳強憤怒的吼聲：滾出去！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還有幾個陌生男人更加囂張、粗野的辱罵和威脅聲！媽媽——哇——媽媽——！！！
妞妞的哭聲陡然拔高，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林夏的心跳驟停！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又在瞬間凍結！一股冰冷的、滅頂的絕望感攫住了她！門…被撞開了？！他們闖進去了？！
妞妞！！她再也無法思考，猛地擰開門把手，就要不顧一切地沖下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吱呀…”身后，陽臺隔間通往主臥的那扇小門，
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一個小小的、穿著草莓圖案睡衣的身影，
抱著一個幾乎和她一樣高的舊毛絨熊，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妞妞的小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大眼睛里盛滿了未散的驚恐，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樓下是地獄般的喧囂和混亂。
小小的陽臺隔間里，手機屏幕上的直播還亮著，在線人數不知何時已悄然爬升到【87】，
彈幕瘋狂滾動著“報警！”“主播小心！”“孩子別怕！”。而妞妞，
就在這一片混亂的背景音中，看著媽媽煞白如紙、寫滿驚惶和絕望的臉，
還有媽媽那因為極度緊張而微微顫抖的身體。她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但能感受到媽媽巨大的痛苦和恐懼。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抽泣，然后，用盡全身力氣，
朝著林夏，用那稚嫩得如同初生幼鳥、卻清晰無比地穿透了所有嘈雜的聲音，
喊了出來：媽媽…加油！四個字。輕飄飄的四個字。卻像一道無聲的驚雷！
像劃破厚重烏云的第一道金色陽光！像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顆核彈！精準無比地，
狠狠砸在林夏瀕臨崩潰的靈魂最深處！將她從滅頂的絕望深淵邊緣，硬生生地拽了回來！
林夏沖向門口的身影，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猛地僵住！她霍然回頭！目光，
撞上女兒那雙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盛滿了全然的信任和依賴的眼睛。那雙眼睛里，
映著她此刻狼狽不堪、驚恐萬狀的模樣，
卻依舊固執地、毫無保留地倒映著“媽媽”這兩個字的神圣光輝。媽媽加油！
妞妞又喊了一聲，聲音更大了些，帶著一種懵懂的、卻無比堅定的力量。
她甚至努力地、笨拙地踮起腳尖，把小熊舉高了一點，
像是要把自己最心愛的“伙伴”也貢獻出來，給媽媽“加油”。時間，
在這一刻仿佛徹底凝固。
樓下催債混混的囂張叫罵、婆婆的尖叫、陳強的怒吼、鄰居被驚動的議論聲…所有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