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考考場——那道致命折痕六月七日，上午九點零三分。全國高考，語文科目，
開考已過三分鐘。靜。整個海城一中第007號考場，只剩下筆尖劃過試卷的沙沙聲，
以及墻上石英鐘秒針勻速跳動的“咔噠”聲，像一把無形的尺，丈量著每個考生焦灼的神經。
林筱深吸一口氣，鼻腔里是空調特有的、略帶干燥的冷氣，混雜著新印刷試卷的油墨香。
她喜歡這種味道，它代表著挑戰，也預示著收獲。作為全市模擬考連續三次的榜首，
林筱對這場考試充滿了信心。選擇題區域，她幾乎是一路碾壓，沒有絲毫猶豫。
直到目光落在第29題。這是一道考核文言文斷句與理解的題目，四個選項，區分度極高。
林筱清晰記得，在考前最后一次仿真測試中，她錯過了一道類似的題，
因為對一個虛詞的理解出現了偏差。為此，
林秀文——一位以嚴謹著稱的市人民醫院婦產科主任醫師——特地找來十多套古文閱讀材料，
逐字逐句地陪她分析到深夜。“筱筱，做學問和做手術一樣，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媽媽當時的話語，此刻依舊清晰地回蕩在耳邊。林筱勾起嘴角，
這道題的考點，正是媽媽前幾天反復強調過的那個。她幾乎是本能地，
在答題卡對應位置的“B”選項上，用2B鉛筆涂下了一個飽滿而標準的橢圓。
完成所有選擇題，林筱習慣性地抬手看了看時間，九點二十一分。很好，比預計快了四分鐘。
她準備先快速瀏覽一遍作文題目，再回頭細致檢查。目光從答題卡緩緩掃過，
像一位將軍檢閱自己即將出征的士兵。當視線再次回到第29題時，林筱的瞳孔猛地一縮。
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折痕，像一條蟄伏的毒蛇，
精準地從第29題選擇題的答題區域劃過。不，不對。
這道折痕……她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呼吸瞬間凝滯。那道折痕，它不僅僅是劃過，
它精準地、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原本清晰涂好的“B”選項的黑色印記，
向右側的“C”選項區域，推出了一道淡淡的、卻足以改變掃描結果的拖痕！
而原本的“B”選項區域，因為折痕的碾壓，顏色反而變淺了少許。一道細如發絲，
卻深可見骨的折痕！林筱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彈。怎么會有折痕？
她的試卷和答題卡從發下來開始，就平整地放在桌面上，她自己也格外小心，
絕不可能造成這樣的折痕。而且，這道折痕的位置……太精準了！精準到仿佛是刻意為之。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道折痕的邊緣，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指甲劃過的弧度？
一個荒謬而恐怖的念頭，像毒藤般從心底蔓延開來——媽媽的指甲。
媽媽的指甲總是修剪得整齊干凈，帶著一點點自然的弧度，因為工作需要，她從不涂指甲油。
但那個弧度，林筱太熟悉了。不可能！媽媽怎么會碰她的答題卡？
試卷和答題卡在開封前都是密封的，發下來后就一直在自己手里。除非…… 林筱猛地抬頭，
看向講臺上的監考老師，又迅速掃視了整個考場。一切如常。老師在巡視，
同學們在奮筆疾書。她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她想起昨天晚上，媽媽幫她整理考試用具，
透明筆袋，削好的2B鉛筆，橡皮，還有準考證。媽媽的手指曾一一撫過那些物品，
包括……她昨晚用來模擬涂卡的備用答題卡。不，那只是備用卡。可是，萬一呢？
如果媽媽在某個她不知道的環節，接觸到了正式的答題卡…… 但為什么是第29題？
為什么偏偏是這道她有絕對把握，并且媽媽也曾重點強調過的題目？將B改成C？
C選項的釋義，與原文意境南轅北轍，是顯而易見的錯誤答案。媽媽是想讓她故意失分？
這個念頭讓她遍體生寒。林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用指尖輕輕觸碰那道折痕，
觸感冰冷而堅硬。這不是意外，這是人為！她閉上眼，深呼吸。如果她不作為，
這道題幾乎百分之百會被機器誤判為C。高考一分之差，就可能是天壤之別。她該怎么辦？
舉手報告監考老師？說她的答題卡出現異常折痕，懷疑被人動過手腳？證據呢？
僅僅是一道折痕，和她自己都覺得荒誕的猜想嗎？監考老師會相信嗎？
會不會認為她是心理壓力過大，胡思亂想？甚至擾亂考場秩序？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林筱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個透明的囚籠里，四周是無形的壓力，而那道折痕，
就是囚籠上最猙獰的鐵刺。她再次看向那道折痕，目光里充滿了困惑、憤怒，
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她知道，此刻，她正站在一個命運的十字路口。而她的媽媽，
林秀文，這個她最敬愛也最依賴的人，第一次以一種全然陌生的、甚至帶著一絲詭秘的形象，
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那道折痕，像一個巨大的問號，懸在了她的心頭，
也懸在了她和母親之間。2 指尖的審判——我的考場直播林筱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稍凝聚。不行，不能就這么算了。
這不僅僅是一道題，三分，這關乎她十二年寒窗苦讀的成果，關乎她對未來的所有規劃，
更關乎一份她無法接受的、來自至親的操縱與背叛。她無法想象，如果媽媽真的做了這件事，
那將是多么可怕。她更無法想象，自己帶著這份屈辱和疑惑，走進下一場考試，
甚至走完整個高考。她悄悄將手伸進校服的內側口袋。那里，貼身放著一部備用手機。
這是她最后的倔強。按照學校規定，任何電子設備都不能帶入考場。
但林筱有她的理由——她的原裝手機在考前一周“意外”落水報廢，媽媽給她買了一部新的，
但她總覺得那部新手機的某些功能不太對勁，似乎……過于“干凈”了。
出于一種莫名的不安，她偷偷藏起了這部幾乎被淘汰的舊手機，充好電，
只為應對某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萬一”。沒想到，“萬一”真的來了，
以如此戲劇化且殘酷的方式。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外殼，林筱的心跳得更快了。直播。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再也無法遏制。 她知道這有多瘋狂，多離經叛道。
在高考考場進行直播，一旦被發現，她的考試資格會被立刻取消，
甚至可能面臨更嚴重的處分。可是，如果她不這么做，真相可能永遠被掩蓋。
她會被這道“異常折痕”不明不白地扣掉分數，而始作俑者，可能是她的媽媽，
卻能安然無恙。 她不甘心！她飛快地計算著風險和可能性。監考老師一位在講臺前，
一位在考場后半段巡視。此刻，后半段的老師正背對著她，走向另一列。
前半段的老師則低頭看著什么東西。機會！林筱用身體微微擋住右側同學的視線，
左手依舊握著筆，做出思考的樣子，右手則以最快的速度，最輕的動作，
從口袋里摸出了手機。屏幕亮起，解鎖。
她提前將一個常用的直播APP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點開APP，選擇“開啟直播”。
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去想標題，甚至沒有時間去調整攝像頭角度。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帶著一絲不易察變的顫抖。“滴——”一聲輕微的提示音后，
直播開始了。觀看人數：0。她深吸一口氣，將攝像頭對準了自己桌上的答題卡，
特別是第29題那道清晰的折痕和被篡改的痕跡。然后，她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近乎氣聲，
卻又字字清晰的語調，對著手機麥克風說：“觀看我直播的網友們，
我現在在全國高考海城市第一中學第007號考場。”“我的考生號是01007013，
我叫林筱。”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和一絲絕望的平靜。“就在剛才，
我發現我的語文答題卡第29題，被人為制造了折痕，并惡意篡改了我的答案。
”她移動手機，讓攝像頭更清晰地對準了那道折痕，以及被涂抹的選項。“這個痕跡，
我高度懷疑，是我的母親，林秀文女士所為。”說出這句話的瞬間，
林筱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一部分。但同時，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也從心底升起。
她不知道直播間此刻是什么情況，有沒有人進來，有沒有人相信她。 她只知道，
她必須說出來。“我請求有關部門立刻介入調查！我請求媒體關注！
我請求得到一個公正的對待！” 她的語速極快，像是在和時間賽跑。她能感覺到，
后方巡視的監考老師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腳步聲正朝她的方向靠近。“我的母親林秀文，
是海城市人民醫院的婦產科主任醫師。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我需要真相！
”“啪嗒。”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林筱猛地一顫，抬頭，
對上了監考老師嚴厲而錯愕的眼神。“這位同學，你在做什么？”老師的聲音壓得很低，
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另一位監考老師也快步走了過來。完了。
林筱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但她沒有后悔。在她手機被奪走，屏幕徹底暗下去的前一秒，
她似乎看到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從0跳到了一個她來不及看清的數字，
彈幕區也開始飛快地滾動著問號和驚嘆號。至少，她把話說出去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將不同了。高考考場，全城直播，舉報親生母親。
她，林筱，以一種最慘烈的方式，將自己和母親，都推向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指尖的審判，
已經落下。3 一秒引爆——全城圍觀“弒母”考生“林筱同學，請你立刻跟我們出來！
”監考老師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種面對突發狀況的慌亂。
他一把奪過林筱的手機，迅速關機，然后示意另一位老師看管好林筱，自己則匆匆走向講臺，
拿起座機電話，顯然是在向考務辦公室匯報。周圍的考生們紛紛側目，
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在原本安靜的考場里蔓延開來。
一道道驚異、不解、甚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目光，針一般刺向林筱。 林筱低著頭，
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倔強。她知道，她的高考，可能在這一刻，已經提前結束了。
但她不后悔。如果沉默意味著被操縱，她寧愿選擇這條最艱難的路。與此同時，
林筱那段總時長不足一分鐘的直播，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型炸彈，
瞬間在網絡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些專門蹲守獵奇直播的“網絡巡邏員”和營銷號。“臥槽！
高考考場直播舉報親媽？這姐們兒是狼人啊！”“坐標海城一中，007考場，考生林筱，
舉報她媽林秀文篡改高考試卷！有圖有真相！”“海城市人民醫院婦產科主任醫師林秀文？
這瓜保熟嗎？”短短幾分鐘內，
#高考考場驚現直播舉報母親#、#學霸女兒泣訴母親篡改試卷#、#海城林秀文#等詞條，
以病毒般的速度沖上了各大社交平臺的熱搜榜。直播錄屏被瘋狂轉發，
截圖在微信群、QQ群里瘋傳。最初，許多人以為是惡作劇，
或者是哪個想紅想瘋了的考生在演戲。但當林筱清晰地說出自己的考生號、姓名，
以及母親的姓名和工作單位，并且鏡頭清晰地給出了答題卡上那道詭異折痕的特寫時，
輿論的天平開始傾斜。“這折痕太刻意了！絕對是人為的！”“心疼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