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了顧言五年,他卻將婚禮一拖再拖。為了得到他家認可,我拼命討好,
甚至因救他養妹而短暫失明。可在我看不見的日子里,他的養妹穿著我的真絲睡衣,
睡了我的婚床。她說她有雙相情感障礙,情緒不穩定。她說她只是太依賴哥哥,
卻偷偷懷了他的孩子。直到我的寵物兔被她煮成火鍋,我才知道,這世上有些人,
連畜生都不配當。現在,我復明了。而有些人,該瞎了。1.商場人潮攢動,
我攥緊購物袋跟在顧言身后半步的位置。他的養妹顧心挽著他的手臂走在前面,
白色裙擺隨著步伐晃動,笑聲清脆。這是我和顧言交往的第五年,
已經到了該進入下一步的時候,但婚禮的日期卻一推再推。“姐姐,你看這條裙子怎么樣?
”顧心的話讓我回神,她從試衣間里轉出來,一襲紅裙像朵怒放的玫瑰。
“我們家心心穿什么都好看。”顧言自然地接過話頭,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引得她嬌羞的跺了跺腳:“哥,我穿什么你都說好看,肯定是敷衍我!”五年來,
這個二十歲的養妹總是能用各種方式插進我們的約會。
我不是沒有隱晦地提過顧心過界的行為,但顧言總是輕描淡寫地打發我,“暖暖,她還小,
又有雙相情感障礙,黏我是正常的,你跟小孩子計較什么?”“我去下洗手間。
”我勉強笑了笑,轉身時聽見顧心小聲說:“哥,嫂子是不是生氣了?”“別多想。
”顧言的聲音很溫柔,“要不要再看看那邊的裙子?”我出來的時候顧心正低著頭玩手機,
尖叫聲從樓上傳來時,我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只看見一個巨大的裝飾吊燈從天花板松動,正直直砸向站在扶梯口的顧心。“小心!
”推開顧心的瞬間,我感到一陣劇痛。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劃過我的眼角,
世界在旋轉中變成紅色,又迅速褪成黑暗。我聽見顧心的尖叫,人群的喧嘩,
還有顧言焦急的聲音。但不是對我。“心心!你沒事吧?傷到哪里了?
”顧心帶著哭腔回答:“哥,我好害怕。”“別怕,哥在這里。”顧言的聲音急切,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我的頭劇烈疼痛,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黑暗如此濃重,
我甚至不確定自己的眼睛是否還睜著。有雙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以為是顧言,
心里稍微安定下來:“阿言,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怎么辦......”“女士,
我是服裝店的店員,”一個女聲響起,“您先生去照顧那位小姐了。”我的心沉了下去。
即使在這種時刻,顧言選擇的還是顧心。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醫護人員迅速把我抬上擔架。我聽到顧言安慰顧心的聲音。“心心,別動,
你的手上還在流血,不哭不哭,哥哥在這里。”他離我那么近,又那么遠。
2.去醫院的路上,我的眼睛時好時壞,有時能模糊看到人影,有時又陷入完全的黑暗,
每一次黑暗降臨,恐懼就如潮水般涌來。“視網膜震蕩性損傷,暫時性失明。
”醫生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失明可能持續幾周到幾個月。
”我躺在病床上,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有人推門進來,停在我的身側,是顧言嗎?
我急急忙忙開口,聲音里帶著委屈:“阿言,醫生說......”“他在隔壁陪心心,
小孩子太嬌氣了,你別介意。聽說你眼睛看不見了?”顧母的聲音傳來,
我的心一下沉入谷底,“醫生怎么說?”“哦——我還以為要瞎一輩子呢。
”我的手指猛地揪緊了被單。“媽!”顧言終于匆匆趕過來,低聲喝止。他握住我的手,
掌心溫熱,說出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心心嚇壞了,一直哭,好在只是擦傷,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不幸中的萬幸?那我算什么?“我說錯了嗎?”顧母的聲音驟然拔高,
“要不是她反應慢,我們心心能受驚嚇嗎?”“媽,是暖暖救了顧心。”顧言嘆了口氣。
“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顧父突然開口,聲音低沉。“現在好了,全家人要圍著她轉。
心心那么脆弱,被嚇得整晚做噩夢,她倒好,躺在這里裝可憐。”我喉嚨發緊,
想辯解卻說不出話來。裝可憐?我差點失去視力,在他們眼里竟然只是作秀?“叔叔,
”我強壓著顫抖開口,“當時吊燈掉下來,是我推開了顧心。”“所以呢?
要我們全家跪下來謝你?要不是你非要拉著心心逛街,能出這種事?”明明是顧心硬要跟來,
卻成為我的錯。“哎呀,跟她說這些干什么。”顧父的語氣明顯不耐煩,“顧言,
我和你媽商量了,這段時間讓心心住到你那里去,那丫頭受了驚嚇,晚上不敢一個人睡。
”“這......”顧言猶豫了,“暖暖現在也需要照顧。”“她不是有護工嗎?
”顧母嗤笑一聲,“我們心心可是有雙相情感障礙的,受了這種刺激,萬一想不開怎么辦?
”顧言沉默了,五年來,每次他父母和我的需求沖突時,他永遠選擇妥協。
我的胸口像被重錘擊中,悶痛得難以呼吸。“對了,婚禮的事,先放一放吧。
”顧母的語氣隨意。我猛地抬頭,干澀開口:“阿姨,您這話什么意思?”“你現在這樣,
總不能讓阿言娶個瞎子吧?等眼睛好了再說。”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瞎子。
這個詞像刀子一樣捅進心臟。“媽!別說了!”顧言厲聲喝道。“我說錯了嗎?
”顧母理直氣壯,"家里一個抑郁癥就夠麻煩了,再來個瞎子?顧父這時候開口:“阿言,
你媽話說得重了點,但不是沒道理,你將來是要接手公司的,婚姻大事不能兒戲。
眼前的黑暗似乎更深了,五年來卑躬屈膝討好的長輩,原來一直這樣看待我。隨著關門聲,
病房終于安靜下來,顧言坐在床邊,握住我冰涼的手:“暖暖,別聽我媽胡說,
婚禮的事我們之后再提。”“推遲對嗎?"我扯了扯嘴角,"像過去每一次一樣。
”他沉默了片刻:“等你眼睛好了,我們立刻辦。”我別過臉去,
不想讓他看見我濕潤的眼角。3.兩周后我辦理了出院手續。顧言扶著我的手肘,語氣溫柔,
他把我扶下車,一步步帶著我往家里走:“當心,家里擺設沒變,你應該記得位置。
”“姐姐回來了?”顧心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腳步聲輕快得像只小鳥:“我幫你把東西都收拾好了!”“謝謝。”我笑了笑,
敲著導盲杖就要往臥室方向走,身旁的顧言卻攥緊了我的手腕,我聽見他遲疑的聲音。
“暖暖,心心她最近睡眠不好,
醫生說她需要通風好有陽光的房間……”我的血液一下子沖到頭頂,耳朵嗡嗡作響。“所以?
”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所以心心暫時睡主臥。”顧言開口,嗓音平和,
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你的東西我都搬到客房了,那里也很安靜。”客房,
說著好聽,那里是終年不見陽光的儲藏間。我的指甲掐進掌心,
一字一句地問:“我的化妝品和衣服呢?”“都還在主臥。”顧心歡快地接話。
“姐姐現在看不見,那些化妝品用不上嘛,衣服我幫你整理了幾套日常的掛在客房,
其他都收在箱子里了。”我胸口劇烈起伏。五年共同生活的痕跡,就這樣被輕易抹去了,
我的護膚品、首飾、睡衣甚至內衣,都被這個二十歲的女孩翻檢過。顧言想接過我的導盲杖,
我猛地避開他的手,導盲杖"砰"地撞在墻上,壓抑了兩周的怒火終于沖破臨界:“顧言,
第一,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第二,這是我家。”“第三,
你是不是忘了我才因為救你的妹妹短暫性失明,現在你讓我住客房?”死一般的寂靜。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太害怕了......那些噩夢......”顧心抽泣著抓住我的手,
指甲掐進我的肉里,我下意識甩開她。她“啊”了一聲,我聽見撞擊的聲音。“你沒事吧?
心心!”顧言似乎是去扶她,從我的身邊擠過,我踉蹌了一下。“暖暖!顧心有抑郁癥,
醫生說她需要陽光充足的環境。你現在看不見,住哪里不是一樣?”“一樣?”我冷笑,
“那為什么你不去住客房?”“你!”顧言像是被噎住了,半晌才壓低聲音,
“你能不能別這么自私,顧心是我們家收養的,她只有我們了!”顧心的哭聲更大了:“哥,
我還是搬出去吧,我不想影響你們......”“別胡說!醫生說你現在最需要家人陪伴。
暖暖,你能不能懂點事,別讓我難辦。”懂事。又是這個詞。五年來,
我懂事地接受婚禮延期,懂事地忍受顧心的越界,懂事地討好他刻薄的父母。
顧言握住我的手腕,將我往餐廳帶,一邊走一邊打圓場:“先吃飯,有什么事之后再說。
”餐桌上瓷碗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顧心像個女主人一樣盛湯布菜,
甜膩的嗓音飄過來:“姐姐,嘗嘗這個排骨,我特意讓阿姨燉爛一點,方便你吃。”我沒動。
顧言嘆了口氣,把筷子塞進我手里:“暖暖,別鬧脾氣。”我扯了扯嘴角,
忽然想起什么:“雪球你接回來了嗎?”4.房間里驟然安靜。“雪球?哦,
那只白色的垂耳兔嗎?”顧心的聲音忽然變得輕快。“嗯,它很膽小,只吃固定的兔糧,
顧言,你把它從寵物店接回來了嗎?沒接我再讓——”“哥哥接回來了,”顧心打斷我,
語氣天真又殘忍,“只不過我以為那是買來吃的肉兔呢,上周我朋友來家里吃火鍋,
就......”我的手指猛地攥緊筷子,指節發白。顧言立刻解釋:“暖暖,
心心不知道那是你的寵物,她以為是市場買的。”“你們吃了它?”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顧心委屈地抽泣起來:“我最近雙相情感障礙又發作了,醫生說我有輕微的解離癥狀,
有時候分不清現實和幻想。”我猛地站起身,餐桌被我撞得劇烈搖晃,碗碟嘩啦作響。
“暖暖!”顧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生病了!你跟一個病人計較什么?”“生病?
她是'分不清現實和幻想',還是'分不清別人的東西和自己的東西'?”我冷笑。“哥,
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真的出現幻覺了,我以為那是市場買的。”“好了好了。
”顧言立刻松開我,轉而去拍顧心的背,“一只兔子而已,暖暖,明天我帶你再買一只。
”“顧言。”我慢慢放下筷子,“你覺得,一個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了的病人,
應該住在別人家里,還是精神病院?”“蘇暖!”顧言猛地拍桌,“你夠了!
心心已經夠難受了,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我的兔子養了一年,你們連問都不問就吃了,
現在跟我談同情心?”顧心哭得更兇了,撲進顧言懷里:“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知道......”顧言摟著她,聲音柔和下來:“沒事,不怪你。
”我站在黑暗里,聽著他們兄妹情深的戲碼,忽然覺得荒謬至極。
那只兔子是閨蜜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每天親手喂它,給它梳毛。顧言知道它對我多重要。
而現在,它成了火鍋料。我拿起拐杖往客房走,身后傳來顧言不耐煩的聲音:“暖暖,
一只兔子而已,你至于嗎?”我沒有回答。至于嗎?當然至于。5.我獨自穿過走廊。
越往里走霉味越重,客房緊鄰浴室,常年潮濕,以前我們只用來堆放雜物。門開后,
一股刺鼻的樟腦丸味道撲面而來。我機械地觸摸著陌生的布局,窄小的單人床,
粗礪的廉價床單,連窗簾都是我不認識的厚重布料,這哪里是客房,分明是傭人房。“姐姐?
” 顧心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甜得發膩,“實在不好意思吃了你的兔子,不過,
它燉湯真的很鮮呢。 ”我的手指猛地攥緊被單,耳邊嗡嗡作響。“它掙扎的樣子挺可愛的。
我朋友都說,從沒見過這么嫩的兔肉。”我養了雪球整整一年。
它喜歡用濕漉漉的鼻子蹭我的手指,會在聽到我的聲音時豎起耳朵,
乖乖趴在我膝蓋上讓我梳毛。而現在,它成了顧心火鍋里的一盤肉,
成了她用來刺激我的工具。腳步聲沒離開到床邊,床墊微微下陷,她湊近我耳邊,
語氣惡毒:“真遺憾,那吊燈為什么只讓你傷了眼睛?”“姐姐,你不知道吧,
我一直睡在主臥哦,從你住院第一天開始。”她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
“哥哥說我的味道比你的好聞多了。”血液瞬間凍結。我想反駁,想怒吼,卻發不出聲音,
因為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件織物塞進我手里。觸感絲滑,是真絲睡衣,她的暗示不言而喻。
“哦對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那只兔子臨死前,好像還往你臥室的方向爬呢。
真可憐,它大概以為你會來救它吧?”我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