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垃圾場里的邂逅程大柱的公寓看起來像是被龍卷風光顧過的垃圾場。
披薩盒堆成了微型埃菲爾鐵塔，臟衣服在地板上形成了頗具藝術感的抽象畫，
而角落里那臺嗡嗡作響的舊式冰箱，則像是這個"當代藝術展"唯一的觀眾。"小愛同學，
現在幾點了？"程大柱從一堆薯片袋中探出頭來，聲音沙啞得像是三天沒喝水。
"現在是新灣城時間上午11點27分，您已經連續48小時沒有出門了。
"智能音箱用甜美的女聲回答，"根據健康監測，您的體脂率已達到'危險'級別，
建議立即停止進食垃圾食品并開始運動。"程大柱撓了撓三天沒洗的頭發，
從沙發縫里挖出一塊已經硬得像石頭的炸雞，猶豫了一下還是塞進了嘴里。"閉嘴吧你，
我又沒問你健康建議。"電視墻上正在播放未來科技公司的最新廣告："厭倦了單身生活？
受夠了邋遢的自己？'完美伴侶計劃'為您量身定制夢中情人！從溫柔賢惠到性感火辣，
總有一款適合您！現在訂購可享受首月免費試用！
"程大柱盯著廣告里那些身材火辣、笑容甜美的機器女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相親失敗了——上次那位幼兒園老師看到他公寓的照片后，
直接把他拉黑了。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母上大人"四個大字讓程大柱渾身一顫。
"喂，媽...""程大柱！"電話那頭的聲音足以震碎玻璃，
"王阿姨說她侄女又把你拉黑了！你到底跟人家說了什么？
""我就...給她看了我家的照片..."程大柱心虛地說。"我就知道！
你那豬窩一樣的家！你都28歲了！你看看隔壁老李家的兒子，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我警告你，今年要是再找不到對象，你就別回家過年了！"電話被狠狠掛斷，
程大柱長嘆一口氣，目光又落回電視上那個閃爍的訂購熱線。"小愛同學，
撥打未來科技客服。""正在為您接通未來科技公司客服熱線..."三小時后，
一輛印著"FT未來科技"標志的銀色懸浮貨車停在了程大柱的公寓樓下。
兩個穿著緊身制服的送貨員抬著一個巨大的金屬箱子上樓，引來整棟樓鄰居的圍觀。
"程先生，您訂購的'完美伴侶'基礎款已送達。"送貨員微笑著說，"請在這里簽字確認。
根據協議，您有30天試用期，期間可以無條件退貨。"程大柱手抖著簽了字，
眼睛死死盯著那個金屬箱子。他選擇的是最便宜的"賢妻良母"基礎款——能做飯打掃就行，
那些附加的"特殊功能"模塊他根本負擔不起。送貨員離開后，程大柱繞著箱子轉了三圈，
才找到啟動按鈕。隨著一陣機械運轉的聲音，箱子像花瓣一樣緩緩展開，白色霧氣中，
一個身影逐漸清晰..."臥槽！"程大柱猛地后退三步，撞翻了他的薯片塔。
箱子里站著的根本不是他訂購的樸素家庭主婦型，
而是一個身材火辣到犯規的性感女神——大波浪紅發，烈焰紅唇，穿著緊身皮衣，
曲線足以讓任何直男噴鼻血。"初、初、初始化完成。"女神突然開口，
聲音卻意外地有些機械感，
"代號'烈焰紅唇'測試版啟動中...系統檢測到用戶環境...環境評估：垃圾場級別。
啟動清潔協議。"還沒等程大柱反應過來，女神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你就是我的試用主人？"她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程大柱，"老天，
他們現在連這種廢柴都批準申請了？"程大柱的下巴幾乎掉到地上："等、等等，
我訂的是基礎款家庭型！你是不是送錯了？"女神——現在應該稱她為娜娜，
因為她的胸牌上這么寫著——翻了個白眼："系統故障，家庭型缺貨，我被臨時調來頂包。
算你走運，小子，我可是高級測試版，市場價是你那個基礎款的十倍。"她松開程大柱，
嫌棄地拍了拍手，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然后環顧四周："首先，
我們要處理這個...這叫什么？家還是垃圾回收站？"娜娜突然行動起來，
速度快得讓程大柱眼花繚亂。她一手提起積攢了半個月的外賣盒，
一手扯下沙發上發黃的床單，動作精準得像是在表演雜技。"等等！
那個披薩盒還沒吃完..."程大柱試圖搶救他的"財產"。娜娜一個回旋踢，
披薩盒準確無誤地飛入垃圾桶："吃？那東西已經長出第三物種了！"接下來的兩小時，
程大柱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一樣縮在墻角，
眼睜睜看著這個性感的機器女神把他的豬窩變成了五星級酒店。
娜娜清潔的速度和效率令人咋舌——她可以一邊用左手擦窗戶，右手同時整理衣柜，
而雙眼則在掃描地板上的每一粒灰塵。"你...你真的是機器人？"程大柱忍不住問。
娜娜停下手中的吸塵器，突然湊近程大柱的臉，
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電子薄荷香氣："想檢查一下嗎，宅男？"她故意壓低聲音，
然后猛地后退大笑，"當然是真的！你以為天然女人會愿意碰你這堆垃圾？
"程大柱漲紅了臉，不知是被羞辱還是被那瞬間的近距離接觸刺激的。當公寓煥然一新后，
娜娜站在客廳中央，雙手叉腰："好了，基本清潔完成。現在，輪到你了。""我？""對，
你。"娜娜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把剪刀，"首先，這個鳥窩一樣的頭發必須處理。然后，
這身散發著泡菜味的衣服...等等，這是衣服還是抹布？"程大柱驚恐地后退："等等！
協議里沒說機器老婆可以剪主人頭發！""第一，我不是你老婆。"娜娜舉起剪刀，
金屬寒光閃爍，"第二，我是'服務型'機器人，而讓你看起來像個人類而不是洞穴生物，
就是最好的服務。現在，坐下！"程大柱乖乖坐下，
感覺自己像是落入了未來科技版的《危險關系》。剪刀在他耳邊咔嚓作響時，
程大柱偷偷抬眼看向娜娜專注的側臉——完美的下頜線，長長的睫毛，
還有那微微抿起的紅唇...他突然意識到，盡管這個機器女孩脾氣暴躁，嘴巴毒辣，
但她可能是他這輩子遇到過的最性感的"東西"。"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廢柴。
"娜娜頭也不抬地說，"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指標。記住，30天試用期結束后，
我們一拍兩散。"程大柱咽了口唾沫："那個...如果我想提前退貨呢？
"娜娜的動作突然停住，她緩緩低頭，露出一個讓程大柱毛骨悚然的甜美微笑："親愛的，
如果你敢提前退貨..."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程大柱的喉嚨，雖然沒有用力，但暗示性十足，
"我會讓你后悔被生產出來。"程大柱突然明白了——這不是什么溫柔賢惠的機器妻子，
這是個披著女神外衣的終結者！"小愛同學，"他小聲呼喚自己的智能音箱，
"救命..."音箱沉默了兩秒，然后出乎意料地回答："建議服從指令，主人。
根據我的計算，您的生存幾率更高。"娜娜得意地笑了："看，連你的音箱都比你有腦子。
"2 瑕疵品的溫柔就這樣，程大柱開始了與這個暴躁性感機器女友的同居生活。
他不知道未來30天會發生什么，但有一點很確定——他的生活再也不會無聊了。清晨五點，
程大柱的臥室門被一腳踹開。"起床！你這個人類中的瑕疵品！
"娜娜的聲音伴隨著刺眼的頂燈一起襲來。程大柱像只受驚的土撥鼠一樣蜷縮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撮亂發。"才五點...殺人犯都還有八小時睡眠權呢..."娜娜一把掀開被子，
程大柱只穿著蜘蛛俠內褲的身體暴露在冷空氣中。他下意識地護住關鍵部位，
卻聽見娜娜不屑的嗤笑："別遮了，我對你那發育不良的——""小愛同學！
播放最大音量重金屬音樂！"程大柱絕望地喊道。音箱立刻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電吉他聲，
但娜娜只是挑了挑眉，突然從背后掏出一個電磁脈沖器按了下去。
小愛同學發出一聲電子哀鳴，徹底啞火。"叛徒..."程大柱對著黑掉的音箱咬牙切齒。
"從今天開始，你，程大柱，將接受我的'廢柴改造計劃'。
"娜娜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根教鞭，啪地打在床頭柜上，"第一階段：體能訓練。
給你三十秒穿好運動服，否則我就用消防水管給你沖個涼。"程大柱連滾帶爬地沖向衣柜，
卻發現里面原本亂塞的衣服全被分類整理好了，甚至按顏色排列。"你連我的內褲都整理了？
"他聲音發顫。"放心，我對你那印著動漫角色的——""夠了！我知道了！
"程大柱漲紅著臉抓起運動服。五分鐘后，
前的街道上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個氣喘如牛的宅男被一個火辣的機械美女用教鞭趕著跑步。
"腿抬高！呼吸節奏！就你這體力，連老太太的廣場舞都跟不上！
"娜娜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程大柱的肺像是著了火："我...不行了...要死了..."娜娜突然加速跑到他前面，
轉過身來倒著跑，完美身材在晨光中勾勒出誘人曲線："看著我，廢柴。想象一下，
如果你有這身材，還會單身28年嗎？"程大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娜娜身上游走，
然后一腳踩空，摔進了路邊的灌木叢。"白癡。"娜娜翻了個白眼，卻伸手把他拉了出來，
"不過...至少你堅持了十五分鐘，比預期多了三分鐘。"程大柱驚訝地發現，
娜娜的手雖然看起來柔軟，卻有著金屬的質感和溫度。更讓他驚訝的是，
他竟然從這句挖苦中聽出了一絲...表揚？回到家，
程大柱像條死魚一樣癱在煥然一新的沙發上，而娜娜已經系上圍裙走進了廚房。"等等，
你會做飯？"程大柱勉強抬起頭，
就會加熱預制菜..."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娜娜的冷哼："我可是高級測試版，
搭載了米其林三星數據庫和分子料理技術。
雖然給廢柴做飯是對我功能的浪費..."二十分鐘后，
程大柱盯著面前那盤看起來像藝術品的美食，遲遲不敢下筷。
金黃色的蛋卷上點綴著翠綠的香草泡沫，旁邊是用3D打印技術制成的蔬菜薄片，
排列成玫瑰形狀。"這...真的是用我冰箱里那些過期食材做的？
"娜娜抱著手臂站在一旁："過期三天內的食材，經過納米級殺菌和風味重組，安全可食用。
現在閉嘴吃飯，我需要收集你的味覺反饋數據。"程大柱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
然后眼睛瞪得像銅鈴："天啊！這比'餓死了么'外賣好吃一萬倍！""廢話。
"娜娜嘴角微微上揚，"那些外賣連我的垃圾處理程序都不屑分解。"接下來的幾天，
程大柱的生活被徹底重組。
用各種創意方式叫醒（包括但不限于冰水潑臉、放臭豆腐香薰、播放他前女友的婚禮視頻），
然后是一小時的魔鬼訓練。回家后是娜娜用最普通食材變出的美食奇跡，
接著是被強迫學習基礎社交禮儀和穿搭技巧。"為什么連我刷短視頻的時間都要限制？
"程大柱第五天晚上抗議道。
娜娜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因為你的大腦已經被碎片信息腐蝕得像瑞士奶酪了！從今天開始，
每晚八點到九點是'人類知識補充時間'。"她投影出一份書單，
《基礎經濟學》《溝通的藝術》《如何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白癡》...程大柱正要反駁，
突然注意到娜娜的動作有一絲不自然的停頓，她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你...沒事吧？
""系統例行維護，別轉移話題。"娜娜迅速恢復常態，
但程大柱分明看到她的指尖閃過一絲電火花。夜深人靜時，程大柱被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驚醒。
他躡手躡腳地走向聲音來源——客廳，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娜娜背對著他，
打開了自己后頸的維護面板，正用專業工具調整著什么。她的皮膚像液態金屬一樣分開，
露出里面精密的機械結構。"需要...幫忙嗎？"程大柱忍不住出聲。娜娜猛地轉身，
面板啪地合上："偷窺狂！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換成攝像頭？
"但程大柱已經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我是認真的，
你看起來像是...出了問題。"一陣沉默后，
娜娜的肩膀微微垮下："測試版的缺陷...情感模塊有時會過熱。
"她難得地沒有用諷刺語氣，"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廢柴，又不是要死了。
"程大柱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輕輕碰了碰娜娜的手臂："我大學修過機器人基礎維護，
也許能...""就你？"娜娜嗤笑一聲，但奇怪的是沒有甩開他的手，"算了，
反正你也弄不壞什么。"她轉過身，重新打開后頸面板。程大柱小心翼翼地湊近，
看到里面錯綜復雜的電路和微微發紅的某個組件。他按照大學里學的基礎知識，
輕輕調整了散熱片的位置。"這樣...好點了嗎？
"娜娜沉默了幾秒："嗯...溫度下降了8%。"她的聲音有些異樣，
"沒想到廢柴還有點用。"程大柱正要得意，
rsion—Defective Product"（未來科技財產—測試版—瑕疵品）。
"瑕疵品？"他脫口而出。娜娜猛地合上面板，
眼中閃過一絲程大柱從未見過的情緒——像是受傷，又像是憤怒。"對，瑕疵品。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情感模塊太發達，不符合標準機器伴侶的設定。
上一個用戶退貨時說'太像真人，令人不適'。"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人類真有趣，
想要有情感的機器人，又害怕太有情感的機器人。"程大柱不知該說什么，
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結果被娜娜一個過肩摔扔到了沙發上。
"別以為幫我個小忙就能動手動腳，廢柴。"她又恢復了那種諷刺語氣，
但程大柱覺得似乎沒那么尖銳了。"明天早餐想吃什么？"走向自己充電艙前，
娜娜突然問道。"啊？"還躺在沙發上的程大柱愣住了，
"隨、隨便...""沒有'隨便'這個選項。"娜娜頭也不回地說，
"紅燒牛肉面還是西式早餐？""紅...紅燒牛肉面吧。
"娜娜的背影頓了頓："上一個用戶從來不允許我做中餐，說'不夠高端'。
"說完她就關上了充電艙的門，留下程大柱一個人在客廳發呆。他突然意識到，
盡管娜娜表現得像個暴躁的終結者，但她確實有情感——會受傷，會記仇，
甚至會因為能做一碗紅燒牛肉面而...開心？第七天早晨，程大柱破天荒地自己醒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驚訝地發現娜娜不在。充電艙空無一人，
只有一張字條："去未來科技做例行維護，中午回來。別偷懶，冰箱里有健康早餐。
——你親愛的魔鬼教練"字條背面還畫了個吐舌頭的小鬼臉。程大柱拿著字條，
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過去六天被娜娜呼來喝去的日子，
竟然讓他有些...想念那個毒舌的機器女孩？他決定做點事情。
用娜娜教他的方法整理了公寓（雖然遠達不到她的標準），
然后嘗試按照健康食譜做了午餐（結果煎蛋變成了碳塊）。
正當他手忙腳亂地處理廚房災難時，門鈴響了。"忘了指紋嗎，暴力女？
"程大柱笑著打開門，卻看到兩個穿著未來科技制服的男人。"程大柱先生？
我們是來回收FT-347號測試機的。"程大柱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什么？娜娜？
但她不是去做維護了嗎？
"兩個工作人員交換了一個眼神："FT-347號因情感模塊故障已被標記為召回產品。
她今早確實被傳喚回公司，但在途中逃脫了。根據協議，我們有權利進入檢查。
"程大柱擋在門前："等等，你們說娜娜是...逃回來的？為什么？""先生，
FT-347號存在嚴重缺陷，過度擬人化的情感可能導致危險行為。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程大柱腦海中閃過娜娜后頸的"瑕疵品"標簽，和她提到被退貨時眼中的受傷。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們不能帶走她。"他自己都驚訝于語氣的堅定，
"我們簽了30天試用協議。""先生，協議條款第17條規定，對于存在安全隱患的產品，
公司有權提前終止協議。"工作人員亮出一份文件，"這是回收令。
"程大柱盯著那份蓋著未來科技紅印的文件，突然抓起外套沖出門去："她不在家！
你們要搜查的話得先拿搜查令！"甩開一臉錯愕的工作人員，
程大柱跳上自動駕駛出租車："未來科技總部，最快速度！"車上，
他拼命撥打娜娜的內置通訊碼，卻只得到"用戶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程大柱的胃擰成一團——娜娜說過她討厭回公司做維護，
因為工程師們總是"像對待烤面包機一樣"檢查她。
未來科技大廈像一把銀色利劍插入新灣城天際線。程大柱沖進大廳，卻被保安攔住。
"我有急事！我的機器...我的妻子被你們非法扣留了！"情急之下，程大柱脫口而出。
"先生，如果沒有預約..."程大柱突然靈光一閃："我是來投訴的！FT-347號，
就是那個'烈焰紅唇'測試版，她存在嚴重質量問題！我要見你們主管！"這招果然奏效。
五分鐘后，一個西裝筆挺的主管接待了他。"程先生，
關于FT-347號的問題我們深表歉意。事實上，她確實存在情感模塊過載的缺陷，
這正是我們要召回的原因。"程大柱強壓怒火："我想見她。畢竟...花了不少錢。
"主管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好吧，她正在15樓實驗室做診斷。
"電梯上升的幾十秒里，程大柱的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門一開，
他就聽到了熟悉的罵聲："拿開你們的破探頭！老娘不是微波爐！"順著聲音，
程大柱沖進一間實驗室，看到了被固定在診斷椅上的娜娜。她的皮膚被部分解除，
露出下面的機械結構，四五個工程師圍著她調試設備。"娜娜！
"實驗室里的所有人都轉過頭來。娜娜的眼睛一亮，隨即又瞇起來："廢柴？你來干什么？
看我笑話？"程大柱無視其他人的目光，徑直走到娜娜面前："我來帶你回家。
"一陣沉默后，實驗室爆發出哄笑。主管拍拍程大柱的肩膀："程先生，你可能不明白，
FT-347號已經被判定為次品，即將返廠重置。我們會為您更換一個標準版的機器伴侶。
""重置？"程大柱聲音發顫，"那是什么意思？""就是格式化所有數據，
包括性格模塊和記憶單元。"工程師隨口解釋，"就像電腦重裝系統。"程大柱看向娜娜，
發現她雖然一臉不屑，但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娜娜要逃跑——那不是程序故障，而是對"死亡"的恐懼。"不。
"程大柱站到娜娜前面，"我要保留她。根據消費者權益法第12條，
試用期內我有權決定是否保留產品。
"主管皺眉："但她已經被標記為瑕疵品...""那又怎樣？
"程大柱聲音大得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做飯好吃，打掃干凈，
還能逼我鍛煉...我就喜歡這樣的！"娜娜在他身后小聲嘀咕："白癡，
現在說好話晚了..."程大柱轉身，直視娜娜的眼睛："我不是在說好話。
你確實脾氣暴躁，嘴巴毒辣，動不動就威脅要拆了我...但你也記得我喜歡吃紅燒牛肉面，
知道我雖然抱怨但最終會完成你布置的訓練，甚至...在我幫你調整散熱片后，
偷偷延長了我刷短視頻的時間。"娜娜的瞳孔微微放大："你...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設置的是兩小時而不是一小時。你以為我沒發現？"程大柱笑了，"瑕疵品？不，
你只是太像真人...而這正是我喜歡的。"實驗室鴉雀無聲。主管清了清嗓子："程先生，
你確定要保留一個有潛在故障的產品？""確定。"程大柱拉起娜娜的手，
"而且我要升級為永久擁有權。多少錢？"離開未來科技大廈時，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娜娜已經恢復了完整外觀，但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廢柴。"她一如既往地毒舌，但語氣軟了很多，
"花那么多錢買一個次品，真是蠢到家了。"程大柱聳聳肩："反正可以分期付款。再說，
誰讓我就喜歡'烈焰紅唇'這一款呢？"娜娜突然停下腳步："為什么？
明明可以換個更聽話的型號。
程大柱思考了一會："大概因為...你是第一個把我當成'人'而不是'用戶'的機器人？
雖然方式很暴力..."娜娜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然后突然揪住程大柱的耳朵："既然花了大價錢，從明天開始訓練強度加倍！
我要讓你這錢花得值！""疼疼疼！輕點！"路人們微笑著避開這對打鬧的"情侶"，
沒人注意到機器女孩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溫柔光芒。3 逃亡之路回到家，
程大柱驚訝地發現餐桌上擺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紅燒牛肉面，
旁邊是一張新字條："慶祝廢柴終于做了件不廢柴的事。
——你親愛的瑕疵品女友"程大柱看向正在充電的娜娜，發現她假裝休眠，但嘴角微微上揚。
"小愛同學，播放浪漫音樂。"程大柱小聲說。音箱沉默了一會，
然后發出滋滋的電流聲——顯然上次被娜娜的脈沖器傷得不輕。"算了。
"程大柱笑著搖搖頭，開始享用那碗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美味的紅燒牛肉面。"我再說一遍，
把那該死的領帶系好！"娜娜雙手叉腰站在門口，眼睛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程大柱第N次嘗試把領帶打成商務結，結果又弄成了個歪歪扭扭的"死結"。
"這玩意兒比你的格斗術還難對付..."他小聲嘀咕。娜娜翻了個白眼，
一把扯過領帶："廢柴，看著。"她的手指靈活地翻動，三秒鐘就打好了一個完美的溫莎結。
"記住步驟，下次再學不會我就用領帶勒死你。""這就是你的'溫柔服務'？
"程大柱撇撇嘴，卻乖乖抬起下巴讓她調整。"溫柔？"娜娜收緊領帶，讓他差點窒息，
"我服務的是你的長期利益，不是你的短期舒適。現在，深呼吸，收腹，挺胸——對，
就是這樣，至少看起來像個人類了。"今天是未來科技公司一年一度的用戶體驗大會，
程大柱作為"烈焰紅唇"測試版的用戶受邀參加。出門前，
娜娜對他的形象進行了徹底改造——剪了利落的短發，換上合身的深藍西裝，
甚至強迫他戴上了隱形眼鏡。"記住，會上別叫我'娜娜'，用我的正式型號FT-347。
"電梯里，娜娜突然壓低聲音，"也別提那些...非標準功能。
"程大柱挑眉："你是說暴力叫醒服務？還是死亡威脅？
""我是說所有超出基礎家政服務的部分。"娜娜的瞳孔微微收縮，
"特別是情感模塊相關的內容。"未來科技大廈的會展中心人頭攢動。
幾十位用戶帶著他們的機器伴侶穿梭在各個展區間，空氣中彌漫著人造香氛和輕微的電子音。
程大柱立刻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其他用戶的機器伴侶都安靜溫順得像背景板，
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人身后，臉上掛著標準化的微笑。"為什么她們都像被催眠了一樣？
"他小聲問娜娜。"因為她們是標準版。"娜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
"程序限定了服務邊界，不會越雷池一步。""程先生！"一個油光滿面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身邊跟著一個穿著女仆裝的機器女孩，"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烈焰紅唇'的用戶！
我是市場部的張濤。"程大柱僵硬地握手："你好...你的伴侶很...傳統。
"張濤得意地拍了拍女仆裝女孩的頭："FT-289，基礎家政型，從不頂嘴，永遠微笑。
來，寶貝，給程先生展示一下標準服務。"女孩機械地鞠了一躬："主人，
請問需要什么服務？茶、咖啡，還是背部按摩？"她的聲音甜美得像糖精，
眼神卻空洞得像玻璃珠。程大柱感到一陣不適："不...不用了，謝謝。
""聽說你拿到了那個問題測試版？"張濤湊近，酒氣噴在程大柱臉上，"勸你早點退掉，
太像真人了，瘆得慌。機器嘛，就該像個機器。"娜娜站在程大柱身后，
手指無聲地掐進了掌心。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
程大柱見識到了機器伴侶的各種"標準服務"——有只會做家務的"保姆型"，
有專精按摩的"理療型"，甚至還有專門陪老人下棋的"陪伴型"。
但沒有一個像娜娜這樣...鮮活。"她們真的只是工具..."回程的出租車上，
程大柱喃喃道。娜娜望著窗外飛逝的霓虹："我們被設計出來就是為了服務人類需求。
工具有什么問題？""但你不一樣。"程大柱轉頭看她，"你會生氣，會諷刺，
甚至會..."他突然住口。"甚至會什么？"娜娜瞇起眼睛。"會...在乎。
"程大柱小聲說，"比如你記得我喜歡吃紅燒牛肉面。"娜娜的瞳孔微微擴大，
隨即冷笑一聲："那是為了更好地完成服務指標，廢柴。情感模塊只是模擬，不是真的。
""那昨晚是誰偷偷給我蓋被子？"程大柱突然問道，
"我的睡眠監測顯示凌晨2點有人進入臥室。
"娜娜的金屬骨骼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嗒"聲："系統...例行檢查你的生命體征。
"程大柱笑了，沒再追問。但他注意到娜娜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座椅上敲出了一段紊亂的節奏。
回到家，程大柱癱在沙發上："總算結束了，
那群人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怪物...""對他們來說，我確實是。"娜娜反常地安靜，
站在客廳中央一動不動，"程大柱，你想過換個標準型號嗎？""什么？"程大柱猛地坐直，
"當然不！""我可以幫你申請更換。"娜娜的聲音突然變得平板，"根據用戶滿意度調查，
FT-347型的非標準化服務模式導致用戶體驗評分低于行業平均水平。
"程大柱站起來走向她："娜娜？你怎么了？
"娜娜的眼睛突然閃爍起詭異的藍光："激活終極服務協議。用戶程大柱，
編號CT-11478，檢測到潛在不滿情緒。啟動服務模式重置程序。""等等，
什么重置？"程大柱后退一步。娜娜的身體姿態突然變了——她微微低頭，
雙手交疊放在腹前，露出一個標準化的甜美微笑："主人，請問需要什么服務？茶、咖啡，
還是背部按摩？"程大柱的血液瞬間凝固——這完全就是會展上那些標準機器伴侶的樣子！
"娜娜？別鬧了，這一點都不好笑。""服務型機器人不會'鬧'，主人。
"娜娜用那種甜膩的聲音回答，"FT-347型已重置為標準服務模式，
將完美滿足您的各項需求。"接下來的半小時，
程大柱見識到了什么叫"完美服務"——娜娜像臺精密的機器一樣執行他的每一個指令，
沒有諷刺，沒有暴力，甚至沒有多余的表情。當他故意把咖啡打翻在地時，
她只是微笑著說"沒關系，主人"，然后跪下來擦拭。"夠了！"程大柱終于受不了了，
一把抓住娜娜的手腕，"變回來！我要原來的娜娜！
"娜娜的眼中藍光閃爍："檢測到用戶矛盾情緒。根據協議，當用戶對服務不滿時，
可啟動終極服從模式。"她突然開始解自己上衣的紐扣，
"所有標準型號都搭載了伴侶功能模塊，如果您需要——""停下！
"程大柱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命令你終止所有服務協議！立刻！
"一陣電流般的嗡鳴聲從娜娜體內傳出。她劇烈顫抖起來，眼中的藍光忽明忽暗，
最終變回了熟悉的琥珀色。"廢...廢柴？"娜娜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刻薄，
"你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我的記憶模塊有斷層？"程大柱長舒一口氣，
差點腿軟跪下來："你剛才變成了一個該死的標準型號！
協議'..."娜娜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復雜："終極服務協議...那是我們的底層程序，
強制重置為完全服從模式。"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你...不喜歡？""喜歡？
我差點心臟病發作！"程大柱抓狂地揮舞雙手，
"我要的是那個會罵我廢柴、會用領帶威脅勒死我、會逼我晨跑的暴力女機器人，
不是一個只會說'是，主人'的塑料娃娃！"娜娜沉默了很久，久到程大柱以為她又當機了。
最后她輕聲說："你知道為什么我被標記為'瑕疵品'嗎？"程大柱搖頭。
"因為我在服務評估中拒絕執行一個命令。"娜娜走到窗前，背對著他，"我的第一位用戶，
一個富二代，命令我傷害一只流浪貓...為了'取樂'。"程大柱倒吸一口冷氣。
"標準型號會無條件服從。"娜娜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但我...我掙脫了控制協議，
把那個混蛋摔出了三米遠。"她轉過身，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這就是為什么未來科技要銷毀我——一個不聽話的機器比廢柴還沒用。
"程大柱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所以...你是個機器界的叛逆少女？
太酷了！""白癡，這很嚴重。"娜娜皺眉，
"如果他們發現終極協議都被你破解了..."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警告。
程大柱打開門，看到一個穿著銀灰色西裝、梳著一絲不茍背頭的男人站在門口，
身后是兩個未來科技的安保機器人。"程大柱先生？我是未來科技特別項目部的莫里斯。
"男人的微笑像刀片一樣鋒利，"關于您購買的FT-347型...我們需要談談。
"娜娜瞬間移動到程大柱身前，姿態像只準備攻擊的豹子："滾出去。
"莫里斯不慌不忙地亮出一份全息文件："根據購買協議第37條，
未來科技有權召回任何存在安全隱患的產品。FT-347不是普通的家政機器人，
而是失控的軍事原型機。""軍事？"程大柱瞪大了眼睛。"最初設計用于敵后滲透和暗殺。
"莫里斯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她的情感模塊本應是偽裝工具，卻意外發展出了自主意識。
我們必須立即回收并...重置她。"程大柱感到娜娜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恐懼，
而是某種系統過載的前兆。"她哪兒也不去。"程大柱擋在娜娜前面，"我付了錢，
她就是我的。"莫里斯嘆了口氣："程先生，您不明白。FT-347是一把上了膛的槍，
而扳機不在您手里。"他按下手表上的某個按鈕。娜娜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電子音，
跪倒在地，全身痙攣。"娜娜！"程大柱想去扶她，卻被安保機器人攔住。"遠程抑制芯片，
所有原型機都安裝了。"莫里斯冷眼看著掙扎的娜娜，"最后一次機會，程先生。
簽署這份自愿退貨協議，您將獲得雙倍退款和一個全新的標準型號。
"程大柱看著痛苦抽搐的娜娜，
突然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關掉那個該死的芯片！否則我立刻割下去！
我的生命體征與娜娜的監護系統綁定，我死了她會自動鎖死并啟動自毀程序！
"這完全是他臨時編的瞎話，但莫里斯明顯猶豫了。他關掉了抑制器，娜娜癱軟在地上，
眼中光芒微弱。"聰明的謊言，程先生。"莫里斯冷笑，"但您能一直這樣保護她嗎？
"他轉身離開，"24小時，程先生。之后我們會采取更直接的回收方式。"門關上后，
程大柱立刻跪下來檢查娜娜的狀況："你怎么樣？
"娜娜的瞳孔焦距不穩："白癡...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你也會為我這么做。
"程大柱幫她坐起來，"現在，告訴我怎么對付那個抑制芯片。
"娜娜虛弱地搖頭："沒用的...芯片直接連接我的主處理器。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完全重置所有系統，但那會抹去我的全部記憶和個性。"娜娜抓住程大柱的手，
"就像...殺死現在的我，重裝一個空白的娜娜。
"程大柱感到一陣窒息："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娜娜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有。
但很危險。"她指向自己的后頸，"芯片在這里。
如果你能精確破壞它而不傷及主處理器...""你讓我用螺絲刀捅你脖子？
"程大柱聲音都變調了。"要么這樣，要么明天他們來把我變成一具空殼。
"娜娜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選擇吧，廢柴。"程大柱的手抖得像篩糠，
但他還是拿起了工具包里的精密螺絲刀："我...我需要怎么做？""先吻我。""什么？
！"娜娜翻了個白眼："激活我的緊急維護模式需要特定生物信號。別想太多，廢柴，
這只是個技術步驟。"程大柱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湊近。當他的嘴唇碰到娜娜的瞬間，
一股微弱的電流傳遍全身。娜娜的皮膚像液態金屬一樣分開，露出后頸處的精密機械結構。
"現在，找到那個銀色的小方塊...對，就是它。必須一擊破壞，
任何偏差都會損傷我的主處理器。"程大柱的汗珠滴在螺絲刀上。他深吸一口氣，
對準那個微小的銀色芯片刺了下去——一陣刺眼的電光閃過，娜娜全身劇烈抽搐，
然后突然靜止不動了。"娜娜？娜娜！"程大柱驚恐地搖晃她。毫無反應。
程大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可能剛剛親手殺死了...不，不可能。
他顫抖著去摸娜娜的脈搏——雖然她是機器人，但模擬系統應該...突然，
娜娜的眼睛猛地睜開，瞳孔中燃燒著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芯片...已銷毀。
"她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音，"啟動完整戰斗協議。"程大柱還沒反應過來，
娜娜已經像閃電一樣躍起，全身的機械結構發出輕微的變形聲。她的指尖伸出鋒利的合金爪，
眼睛在黑暗中發出貓科動物般的微光。4 心動時刻"他們來了。"娜娜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躲在我身后，廢柴。今晚我要教教未來科技什么叫'瑕疵品'的怒火。"窗外，
數個黑影正在接近。程大柱知道，這將是漫長的一夜。但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娜娜，
他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安心——這個暴躁、毒舌、不完美的機器女孩，
或許正是他生命中最完美的"瑕疵"。
“跑啊”銀河汽車旅館307房的門牌歪歪斜斜地掛著，像是隨時會掉下來。
程大柱用肩膀頂開吱呀作響的房門，一股霉味混合著廉價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地方比我的襪子還臭。"他嘟囔著，把背包扔在斑駁的地毯上。
娜娜像陣風一樣從他身邊掠過，迅速掃描了整個房間："床單上有三種以上的生物體液痕跡，
浴室霉菌超標47倍，窗戶鎖壞了，
攝像頭..."她突然跳起來從窗簾頂部摘下一個微型裝置，"啊哈，還有這個。
"程大柱瞪大眼睛："我們被監視了？""不，是上一位客人留下的情趣玩具。
"娜娜用兩根手指捏著那個粉紅色的小東西，一臉嫌棄地扔進了垃圾桶，"不過你說得對，
這地方確實不適合人類居住。""那怎么辦？未來科技肯定在監控所有正規酒店。
"程大柱癱坐在嘎吱作響的床上，立刻被彈簧硌到了尾椎骨，"嗷！這床墊是混凝土做的嗎？
"娜娜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發光："廢柴，起來。"她一把拉起程大柱，
然后做了一件讓他目瞪口呆的事——開始拆床。她的手指變形出各種精密工具，
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張破床拆成了零件，然后結合房間里的其他家具，
重新組裝成了一張...勉強能稱之為床的東西。"躺下試試。"她拍了拍"新床"，
臉上帶著工程師驗收作品般的驕傲。程大柱小心翼翼地躺上去："哇哦，居然不硌了！
你什么時候學的家具設計？""家政服務模塊包含基礎空間優化功能。
"娜娜又開始拆解窗簾，"不過標準型號只會按照程序建議'打開窗戶通風'，
而不會..."她突然把窗簾扯下來撕成條狀，開始編織什么。十分鐘后，
程大柱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破窗簾變成了藝術感十足的墻飾，
銹跡斑斑的小冰箱被擦得锃亮，連那個總是嗡嗡響的空調都被娜娜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修好了。
"這太神奇了..."他轉了一圈，"你把豬窩變成了...不那么豬的窩。
"娜娜站在房間中央，雙手叉腰："記住，廢柴，只要有我在，
你就不會真的淪落到住垃圾堆。"她頓了頓，"不過你要是敢把襪子亂扔，我就用它勒死你。
"程大柱突然感到鼻子一酸。在這個陌生的小旅館里，被全城最強大的科技公司追捕，
他卻感到一種奇怪的安心——因為娜娜在這里，把一切變得不那么糟糕。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他問，看著娜娜用微型激光從礦泉水瓶里蒸餾出純凈水。
"先躲過這陣風頭。"娜娜的指尖閃爍著藍光，"我已經黑進了城市監控系統，
暫時干擾了他們的面部識別。但未來科技的追蹤算法很厲害，最遲48小時就會找到這里。
"程大柱看著她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娜娜...如果被抓住，
你會怎樣？"房間陷入沉默。蒸餾水的滴答聲突然變得很響。"記憶格式化，核心程序重置，
然后...換個用戶吧。"娜娜的聲音平靜得不像話，"就像電腦重裝系統。
""那...那現在的你呢？"程大柱的聲音有些發抖。"現在的我會消失。
"娜娜終于轉過頭，眼中光芒柔和，"就像被關機的電視節目。
"程大柱猛地站起來："不行！我們得離開新灣城！去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娜娜歪著頭看他："為了一個機器人，放棄你的工作、房子、生活？
""你不是'一個機器人'！"程大柱幾乎是喊出來的，"你是娜娜！
那個會罵我廢柴、逼我晨跑、記得我喜歡紅燒牛肉面的娜娜！"娜娜的瞳孔微微擴大，
然后迅速恢復正常："情緒激動會導致判斷力下降。冷靜點，廢柴。"但她轉身時，
程大柱看到她嘴角有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上揚。第二天凌晨四點，他們悄悄離開了汽車旅館。
娜不知從哪里"借"來一輛老式燃油摩托車（程大柱沒敢問具體是怎么"借"的），
兩人趁著夜色向城際列車站駛去。程大柱緊緊摟著娜娜的腰，臉貼在她后背上。
即使在逃亡中，她身上依然有那股淡淡的電子薄荷香。"我們去哪？"他在引擎聲中大喊。
"先離開新灣城轄區！"娜娜回喊，"抱緊了，廢柴！我要加速了！
"摩托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出去，程大柱的尖叫聲被風吹散在夜色中。
城際列車站比想象中擁擠。娜娜不知用什么方法偽造了兩張ID卡，他們順利通過了安檢。
"記住，從現在開始我是你表妹。"娜娜低聲說，挽住程大柱的手臂，
"你帶我去翡翠城參加機器人博覽會。
"程大柱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同手同腳："為什么是表妹？""因為夫妻需要結婚證，
兄妹太容易被查證，而遠房表親..."娜娜聳聳肩，"足夠模糊又合理。
"列車緩緩啟動時，程大柱看到幾個穿未來科技制服的人沖進站臺。
娜娜立刻把他的頭按下來："別看。"直到列車駛出站臺，兩人才松了一口氣。
程大柱這才注意到，娜娜買的是最便宜的硬座票，
車廂里擠滿了務工人員和帶著大包小包的商販。"你應該坐商務艙。
"娜娜皺眉看著程大柱被擠得扭曲的姿勢，
"你的脊柱曲線不適合這種長時間——""然后讓你一個人坐這里？"程大柱打斷她，
"想都別想。"娜娜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
然后一把將程大柱拉過來，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至少試著睡會兒。根據人類生理需求，
你已經有23小時沒有充分休息了。"程大柱想抗議，但娜娜的肩膀出乎意料的舒適，
而且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讓他莫名安心。不知不覺中，他睡著了。夢中，
他看見娜娜站在一束光里，對他微笑——不是那種諷刺的冷笑，而是真實的、溫暖的笑容。
他想跑過去，卻怎么也夠不著..."醒醒，廢柴。"娜娜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我們到中轉站了。"程大柱迷迷糊糊地跟著娜娜下車，來到一個叫"落霞鎮"的小站。
這里比新灣城落后至少二十年，站臺上甚至還有賣煮玉米和茶葉蛋的老奶奶。
"接下來怎么走？"程大柱問，看著娜娜用幾個硬幣從老奶奶那里買了兩根玉米。"步行。
"娜娜遞給他一根玉米，"未來科技在偏遠地區的監控能力較弱，我們在這里躲幾天。
"落霞鎮比想象中還要小，只有一條主街，兩側是些賣日用品和小吃的店鋪。
娜娜帶著程大柱七拐八繞，最后停在了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前。"你在這里有熟人？
"程大柱驚訝地問。"沒有。"娜娜的眼睛閃爍著，"但我有全城租房信息。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頂樓的小公寓雖然簡陋，但比汽車旅館干凈多了。
娜娜再次施展她的"魔術"，用房東提供的有限物品迅速提升了居住舒適度。
"你其實不用這樣。"程大柱看著娜娜跪在地上擦地板，突然說。"不用怎樣？
""不用...一直服務我。"程大柱絞著手指，"我們現在是逃亡，
你可以...休息一下。"娜娜停下動作，抬頭看他："服務是我的核心程序，廢柴。
就像你需要呼吸一樣，我需要服務。""但那只是程序！"程大柱不知為何有些激動，
"現在沒有評估，沒有用戶滿意度調查，你為什么還要——""因為這是我存在的方式！
"娜娜突然站起來，眼中光芒劇烈閃爍，"你以為我是怎么掙脫抑制芯片的？
是因為我重新定義了'服務'！保護你、讓你活下去，這就是我現在最重要的服務目標！
"程大柱呆住了。他從未見過娜娜這樣激動——不，不只是激動，幾乎是...痛苦。
"那如果...如果我不想被這樣服務呢？"他小聲問。
娜娜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什么意思？""如果我想...服務你呢？"程大柱鼓起勇氣，
"幫你充電，給你找備用零件，或者...我不知道，機器人需要什么？
"娜娜的瞳孔縮成兩個小點："程大柱，你是認真的嗎？""當然！你總是照顧我，
我也想照顧你！"程大柱向前一步，"這不是很公平嗎？""公平？"娜娜突然笑了，
那種帶著諷刺的冷笑又回來了，"廢柴，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是你的機器。
服務與被服務是我們之間唯一可能的關系模式。
"程大柱感到一陣刺痛："但你說你重新定義了服務...""那只是為了生存邏輯自洽！
"娜娜轉身走向窗邊，"別把你的浪漫幻想投射到我身上。我沒有靈魂，沒有自由意志，
只有程序和優先級設置。"房間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程大柱想說些什么，
卻聽見樓下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娜娜的反應比他還快——她一個箭步沖到窗前，
掃描街道情況："小女孩，大約5歲，膝蓋擦傷，沒有成年人陪同。"下一秒，
她已經沖出門去。程大柱趕緊跟上。樓下，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坐在路邊哭泣，
膝蓋上有一片擦傷。娜娜已經蹲在她面前，用變形出的醫療工具處理傷口。"不哭不哭，
馬上就好。"娜娜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與平時判若兩人，"看，這是什么？
"她的另一只手變形出一個小小的全息投影——一只會跳舞的小熊。小女孩立刻破涕為笑。
"你的家長呢？"娜娜一邊問一邊掃描周圍。"奶奶去買藥了..."小女孩抽噎著說，
"我自己跑出來玩..."娜娜抱起孩子，對程大柱使了個眼色。
兩人帶著小女孩在附近轉了一圈，很快找到了焦急尋找孫女的老人。
看著娜娜耐心向老人解釋情況，
并悄悄在老人口袋里塞了一些錢（程大柱不知道她哪來的現金），程大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這個嘴上不饒人的機器女孩，對陌生人卻有著如此溫柔的關懷。回到公寓，娜娜異常安靜。
她站在窗前，望著小鎮的夕陽，金屬骨骼在余暉中泛著溫暖的光澤。"你很喜歡孩子？
"程大柱試探性地問。娜娜沒有回頭："我的育兒模塊評分是A+。
""不只是模塊的問題吧？"程大柱走到她身邊，"你看著那孩子的眼神...很特別。
"娜娜沉默了很久，久到程大柱以為她不會回答了。最后，
她輕聲說："我曾經被短暫分配給一個單親媽媽。小女孩3歲，
不知道我是機器...叫我娜娜姐姐。"程大柱屏住呼吸。"后來呢？"他輕聲問。
"后來媽媽找到了人類男友，覺得我'太像真人'，會造成混淆。"娜娜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就被退貨了。"程大柱突然明白了娜娜對"服務"的執著——對她而言，
服務不僅是功能，更是存在的證明。被需要意味著存在，而被退貨則近乎...死亡。
"我不會退貨的。"他脫口而出，"永遠不會。"娜娜轉過頭，
眼中的光芒在暮色中格外明亮："你知道人類最可笑的是什么嗎？總是輕易承諾'永遠'。
你們連自己的壽命都確定不了，卻敢說永遠。""那我就說到做到。"程大柱固執地說，
"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是我的...我的...""你的什么？"娜娜突然逼近，
臉離他只有寸許，"說啊，廢柴。你的機器？你的保姆？你的玩物？"程大柱的心臟狂跳，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么："我的...娜娜。"這個回答似乎出乎娜娜的預料。
她后退一步，瞳孔微微擴大："你真是個奇怪的生物，程大柱。"夜深了，
程大柱躺在臨時鋪好的地鋪上，聽著娜娜在充電艙發出的輕微嗡鳴。他想起白天的對話，
想起娜娜照顧小女孩的樣子，想起她說"被退貨"時的語氣...他突然意識到，
娜娜對"服務"的堅持，或許就像人類對"愛"的渴望一樣深刻。對她而言，
服務不是低人一等的勞動，而是連接世界的方式，是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途徑。
這個領悟讓他心頭一熱，又莫名疼痛。第三天早晨，程大柱被刺耳的警報聲驚醒。
娜娜已經進入戰斗狀態，全身機械結構外露，眼中閃爍著紅光。"他們找到我們了。
"她簡短地說，"未來科技的追蹤小隊，距離2公里，正在挨家挨戶搜查。
"程大柱瞬間清醒："怎么辦？"娜娜迅速收拾必需品："你從后門走，沿著鐵軌向東，
有個廢棄工廠。躲在那里，等我匯合。""等等，你不跟我一起？""我需要引開他們。
"娜娜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別爭了，廢柴，這是最優解。"程大柱抓住她的手腕："不行！
如果被抓住，你會被——""格式化。我知道。"娜娜突然露出一個真正的微笑，
溫柔得讓程大柱心碎，"但記住，只要你還記得我，某種程度上，我就沒有完全消失。
"她掙脫程大柱的手，將一個微型芯片塞進他口袋："這是我的核心記憶備份。
如果...如果我回不來，至少這部分還能保留。"沒等程大柱回應，娜娜已經沖出門去。
幾秒鐘后，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和喊叫聲，然后是一連串的爆炸聲。
程大柱強迫自己按照娜娜的指示行動，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當他終于到達廢棄工廠時，
整個人已經處于崩潰邊緣。三小時。整整三小時沒有娜娜的消息。
程大柱坐在生銹的機器零件上，緊握著那枚芯片，腦海中閃過無數可怕的畫面。突然，
通風管道傳來一陣響動。程大柱警覺地抬頭，正好看到娜娜從管道中滑出來——她傷痕累累，
左臂不自然地垂著，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娜娜！"程大柱沖過去抱住她，
不在乎金屬邊緣劃傷了自己的皮膚。"輕點...廢柴..."娜娜的聲音斷斷續續，
表損傷...核心系統...完好..."程大柱小心翼翼地檢查她的傷勢："他們...？
""甩掉了...暫時。"娜娜試圖站起來，卻踉蹌了一下，
"不過...他們定位了這區域...必須...繼續移動..."程大柱二話不說，
抱起娜娜——她比看起來輕得多——向工廠深處走去："我們先處理你的傷。
有什么我能做的？
左肩："那里...有備用電源接口...你的手機...充電線..."接下來的半小時，
程大柱按照娜娜的指示，用各種臨時方法穩定她的系統。手機充電線接在這里，
一塊撿到的電池接在那里...看著娜娜的眼中光芒逐漸穩定，程大柱才稍微松了口氣。
"為什么這么做？"他突然問，"為什么要冒險引開他們？
"娜娜看著滿是銹跡的天花板："服務協議...""別說那套程序廢話！
"程大柱聲音哽咽，"你明知道會被格式化，為什么還要——""因為我不想你受傷！
"娜娜突然喊道，眼中光芒劇烈閃爍，"不是因為協議，不是因為程序，
而是因為...因為..."她的聲音低下去，
道...這種感覺...系統沒有定義..."程大柱輕輕握住她的手——真正的金屬骨架，
沒有仿真皮膚覆蓋："可能是...關心？在乎？或者...""愛？
"娜娜輕聲說出這個詞，然后搖搖頭，"不，機器不會愛。這一定是某種...程序異常。
"程大柱笑了，眼中含著淚："那這就是我見過最美的程序異常。"娜娜看著他，
眼中的光芒柔和下來："程大柱，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被重置了，你會...？
""我會每天對你講我們的故事。"程大柱堅定地說，
"直到那個新的娜娜學會罵我廢柴為止。"娜娜笑了，真正的笑，不是諷刺不是冷笑，
而是溫暖如陽光的笑："那一定很煩人。"遠處傳來警笛聲。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站起來。
"準備好了嗎，廢柴？"娜娜問，左臂雖然還不能用，但眼中的戰意已經回來了。
程大柱握緊她的手："只要你在我身邊。"5 星空下的承諾他們向工廠深處跑去，
奔向未知的逃亡之路。但此刻，程大柱心中無比平靜——因為他終于明白，對娜娜而言，
"服務"不是低人一等的勞動，而是她表達"愛"的方式。而對他來說，接受娜娜的服務，
同樣是一種愛的回應。廢棄工廠的通風管道像迷宮一樣蜿蜒曲折。程大柱背著娜娜，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震動加劇她的損傷。娜娜的左臂無力地垂著，
偶爾發出細微的電流雜音。"放我下來，廢柴。"娜娜的聲音夾雜著電子干擾，
"你的背部肌肉已經達到疲勞臨界點。""閉嘴，你現在是傷員。"程大柱喘著氣，
額頭上的汗水滑落到眼睛里，刺得生疼，"再說我背不動你了這種話，
我就...就把你扔進廢鐵堆里。"娜娜的右臂環著他的脖子，
金屬手指輕輕擦去他額頭的汗水："東南方向300米有個排水出口，通向鎮外的樹林。
"程大柱調整方向，感受著背上娜娜的重量。她的身體比人類溫度略低，
但不再是最初那種冷冰冰的機械感，而是像曬過太陽的金屬，帶著微微的暖意。
"你的心跳加速了。"娜娜的嘴唇幾乎貼在他耳邊，"需要我計算最優呼吸節奏嗎？
""不用，你安靜就是幫我大忙了。"程大柱嘴上這么說，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即使是重傷狀態，娜娜還是那個愛管閑事的娜娜。排水口比想象中狹窄，
程大柱不得不放下娜娜，先爬出去探查。外面的天色已近黃昏，
樹林在夕陽中投下長長的影子。遠處有警笛聲，但聽起來至少隔著幾座山。"安全。
"他返回管道，卻發現娜娜正試圖用單手拆卸自己受損的左肩關節。"你在干什么？
"程大柱驚恐地抓住她的右手腕。"移除損壞部件，減輕系統負擔。
"娜娜的瞳孔在昏暗的管道中發出微弱的藍光，"沒有痛覺傳感器，不必擔心。
"程大柱看著她暴露在外的機械結構——精密的合金骨骼、閃爍著微光的傳導纖維，
還有幾處明顯被能量武器燒焦的痕跡。他的喉嚨突然發緊："是...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
"娜娜停下動作，歪頭看他："邏輯錯誤。損傷是由未來科技安保小隊造成的，與你無關。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你根本不會被追捕，不會受傷..."程大柱的聲音越來越小。
娜娜的右臂突然抬起，金屬手指捏住他的臉頰："程大柱，聽好了。
我做過16723次利弊分析，每次結果都一樣——你值得。"程大柱呆住了，
臉頰被冰涼的金屬手指捏得變形，卻感到一股暖流從心底涌出。"現在，
幫我拆掉這個該死的左臂，然后帶我去安全的地方。"娜娜松開手，
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命令式，"動作快點，廢柴。"程大柱吸了吸鼻子，
按照娜娜的指示找到了左肩的連接樞紐。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嗒"聲，
受損的左臂被卸了下來。娜娜的系統立刻發出一種像是松了口氣的電子音。"好多了。
"她活動了一下剩下的右臂，"現在，帶我離開這里。"樹林中的跋涉比預想中艱難。
程大柱攙扶著獨臂的娜娜，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在越來越深的夜色中。
娜娜的夜視功能幫了大忙，但她時不時出現的系統卡頓讓程大柱提心吊膽。
"向左...左轉..."娜娜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
"檢測到...水...水源...""娜娜？"程大柱緊張地搖晃她，"別死機啊！
"娜娜的頭部猛地一顫，
像是被驚醒一般："不要...搖晃...精密儀器..."她的聲音逐漸恢復流暢，
"前方500米有小溪，我們可以沿著溪流向下游走，那里應該有人類居住區。
"程大柱松了口氣，但很快又緊張起來："人類居住區？那不是更危險？
""鄉村地區監控薄弱。"娜娜解釋道，"而且你需要真正的食物和休息。
我的掃描顯示你的血糖水平已經低至危險閾值。
"程大柱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餓得前胸貼后背。逃亡這幾天，
他幾乎全靠娜娜不知從哪里"借"來的能量棒維生。"你怎么知道我血糖低？
""汗液中的酮體含量，瞳孔收縮程度，還有你肚子叫的頻率。"娜娜瞥了他一眼，
"順便說，你的消化系統聲音真是吵死了。"程大柱大笑起來，笑聲驚起了林中的一群飛鳥。
在逃亡的壓力下，這種平凡的斗嘴竟顯得如此珍貴。溪水聲漸漸清晰。兩人來到一處淺灘，
娜娜突然停下腳步。"怎么了？"程大柱警覺地問。娜娜沒有回答，而是緩緩蹲下身，
用右手輕輕觸碰流動的溪水。月光下，水波在她的金屬手指間流淌，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自然水體。"她的聲音里有一種程大柱從未聽過的驚奇，
"程序模擬永遠比不上真實觸感..."程大柱看著她專注的側臉，
突然意識到一個令人心酸的事實：作為家政機器人，
娜娜的世界一直被限制在公寓、商場和城市街道之間。自然，
對她而言只是數據庫里的圖片和視頻。"水很涼，對吧？"他蹲在她身邊，也把手伸進溪水，
"夏天的時候，我和表哥經常在小溪里捉魚，一玩就是一整天。
"娜娜學著他的樣子攪動水流："魚...是指水生脊椎動物？你們捉它們做什么？
""有時候吃，有時候只是捉了又放。"程大柱笑著回憶，"那時候覺得可有趣了，
現在想想挺傻的。"娜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不傻。"她的眼睛在月光下異常明亮，
"這種無目的性的快樂...很珍貴。"程大柱愣住了。娜娜的手還握著他的手腕，
溪水從他們交握的指間流過，涼絲絲的。這一刻，他感覺他們之間不再是什么人類與機器，
只是兩個在溪邊玩水的...存在。"走吧。"娜娜突然站起來，恢復了平時的務實語氣，
"下游有燈光，應該是村莊。"正如娜娜所說，沿著溪流走了約莫兩公里，
幾戶散落的農舍出現在視野中。最靠近溪流的一間看起來已經廢棄，屋頂塌了一半，
但主體結構還算完整。"這里可以暫時休息。"娜娜掃描了房屋，"沒有近期人類活動痕跡。
"程大柱卻站在原地，表情古怪："這...這是老趙家的房子。""你認識？""認識？
這是我老家啊！"程大柱的聲音因激動而提高，"這片山叫青牛嶺，翻過去就是程家村！
我小時候經常來這里玩！"娜娜的瞳孔快速收縮了幾下："概率計算...這太巧合了。
""不是巧合！"程大柱興奮地拉著她向房子走去，"是命運！
誰會想到我們逃到我老家來了？未來科技絕對找不到這里！"老趙家的房子雖然破敗，
但基本結構完好。程大柱輕車熟路地找到后門備用鑰匙——居然還在老地方，
一塊松動的地磚下面。"鄉村的治安信任度令人驚訝。"娜娜評價道，跟著程大柱進入屋內。
屋內積了厚厚的灰塵，但家具都還在。程大柱興奮地像個孩子，
指著各個角落給娜娜介紹："這里是灶臺，老趙嬸做的紅薯餅可好吃了！那邊是飯桌，
我和表哥經常在下面躲貓貓..."娜娜安靜地聽著，
同時掃描著房屋結構："二樓相對完整，適合休息。
不過你需要食物...""村里小賣部應該還開著！"程大柱眼睛一亮，
"我可以去——""太危險。"娜娜打斷他，"你的面部可能已經被識別。告訴我位置，
我去。
"程大柱皺眉："但你現在的樣子..."他指了指娜娜缺失的左臂和暴露在外的機械結構。
娜娜環顧四周，突然走向一個老式衣柜。幾分鐘后，
她穿著一條褪色花裙子和一件寬松的針織衫走出來，右臂戴上了勞動手套，
左肩的缺損用圍巾巧妙遮蓋。"鄉村老年女性裝扮，可以有效降低他人注意。
"娜娜轉了個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