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吉他手彈起《Loving Strangers》時，
顧衍將一枚硬幣放進蘇晚手心：“給我一枚硬幣，我帶你去月球。”一夜沉淪后他消失無蹤。
三個月后競標會上再見，他成了我的死對頭——新上任的科技巨頭CEO。
我冷眼看他伸出手：“幸會，蘇總。”卻不知他口袋里裝著那枚決定我公司生死的硬幣，
和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上十六歲的我，在柿子樹上對他笑。
---吉他最后一個和弦沉入威士忌的冰球里時，蘇晚才意識到自己盯著那男人太久了。
北京初冬的寒氣被擋在“霧港”酒吧厚重的絲絨門簾外，
里面只有藍調爵士樂裹著威士忌的暖霧在流淌。男人獨自坐在吧臺最暗的角落，
黑色高領毛衣裹著利落的肩線，指節分明的手無意識地在臺面上敲擊，
像在應和著什么旁人聽不見的旋律。側臉被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一瞬，下頜線繃緊如刀鋒，
隨即又隱入昏暗。“看什么呢？”閨蜜林薇湊過來，順著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低笑，
“生面孔啊…極品。”蘇晚收回視線，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
她剛結束一場長達八小時的并購談判，神經末梢還殘留著針鋒相對的銳痛，急需一點麻痹。
“沒看什么，累了。”她聲音有點啞。林薇卻直接抬手打了個響指：“帥哥！勞駕，
給這位美女一杯‘教父’，算我賬上。”男人聞聲轉頭。目光穿透幽暗光線的剎那，
蘇晚呼吸一滯。那是一雙極其深邃的眼睛，瞳孔在變幻的射燈下呈現出近乎墨藍的色澤，
像深夜無風的海。他視線落在蘇晚臉上，微微一凝，隨即起身走了過來。步伐從容，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掌控感。“教父？”他停在蘇晚面前，聲音低沉，
混著一點沙礫般的質感，“太烈了。”他轉向調酒師，“給她一杯‘月光航線’。
”“憑什么？”蘇晚挑眉，久居上位的習慣讓她本能抗拒這種不由分說的安排。
今晚她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羊絨裙，長發微卷，眼角眉梢的銳利被酒吧的暖光柔化了幾分，
但骨子里的鋒芒仍在。男人沒回答，只朝舞臺方向抬了抬下巴。
一個抱著木吉他的歌手剛坐定，指尖一撥，一串清澈如水的音符流淌出來。前奏簡單干凈，
卻瞬間攫住了蘇晚的聽覺神經。
ers, loving strangers…* 女歌手略帶沙啞的嗓音慵懶地吟唱著，
空氣里飄浮起一種秘而不宣的憂傷與期待。“憑這首歌，”他終于開口，墨藍的眼眸鎖住她，
“更適合現在的你。”他嘴角勾起極淺的弧度，像看穿了她強撐的疲憊。
the winter and I’m all alone…* 歌聲如絲線纏繞心尖。
蘇晚緊繃的神經奇異地被這歌聲撫平了一絲縫隙。她沒再反對那杯酒。
他自然而然地在她旁邊的高腳凳坐下。月光航線是漂亮的漸變藍，杯口綴著一片銀箔，
像凝固的星河。“顧衍。”他簡單報上名字。“蘇晚。”“晚？”他低低重復，
舌尖卷過這個字音，仿佛某種確認，“好名字。夜將盡未盡，一切皆有可能。
”談話像滑入一條平緩的河流。
他們聊起那首循環播放的《Loving Strangers》，
聊起西班牙電影里羅馬房間內兩個陌生女子驚心動魄的一夜情緣，
聊起各自對“陌生人”的理解。顧衍話不多，但句句都點在蘇晚未曾預料的地方。
他懂金融市場的暗涌，
也懂勃拉姆斯鋼琴曲里藏著的絕望愛意；他說起曾在撒哈拉看過流星如雨墜落，
也提到實驗室里某個失敗的芯片如何迸發出意料之外的美麗火花。
蘇晚驚訝地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防備，在他低沉平穩的敘述里正一層層軟化剝落。
她甚至破天荒地提起了自己那個龐大卻冰冷的科技公司——云圖科技，
以及今天那場耗盡心力、只為從虎視眈眈的資本口中奪回一點自主權的談判。“所以，贏了？
”顧衍問，指腹摩挲著威士忌杯壁。“慘勝。”蘇晚苦笑，一口飲盡杯底微涼的液體。
酒精燒灼著胃，也燒掉了最后一點顧慮。顧衍沉默片刻，忽然攤開手掌伸到她面前。
掌心溫暖，紋路清晰。一枚小小的、邊緣磨得發亮的舊硬幣躺在他手心，
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溫潤的金屬光澤。“Give me a coin,” 他注視著她，
眸色深得像要把人吸進去，一字一句地念出那首歌里的詞，
“and I’ll take you to the moon.”*給我一枚硬幣，
我帶你去月球。*歌手的吟唱此刻恰好飄到這一句，如同命運的和弦。蘇晚心臟猛地一跳，
像被那枚小小的硬幣擊中了。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指尖，輕輕碰觸那枚微涼的金屬。下一秒，
他的手掌合攏，將她的手指連同那枚硬幣一起，緊緊包裹在滾燙的掌心里。
電流般的戰栗瞬間竄遍全身。沒有猶豫，沒有思考。蘇晚任由他牽著，
穿過迷離的燈光和氤氳的人聲，離開喧囂的酒吧，投入北京初冬寒冽的夜色。他的公寓頂層，
落地窗外是沉睡城市的璀璨星河。沒有多余的言語，他滾燙的吻落下來，
帶著威士忌的醇烈和不容置疑的強勢。蘇晚像漂泊已久的孤舟，
在陌生而洶涌的海浪里徹底沉淪。他指尖的薄繭擦過她腰間的肌膚，引爆一串戰栗。
身體最深處的空虛被一種強大而陌生的力量兇狠地填滿、占據。她喘息著，
指甲陷入他繃緊的背肌，在失控的浪潮里抓住唯一的浮木。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
只有彼此的喘息交織，汗水交融，以及窗外遙遠城市傳來的、模糊如嘆息的夜聲。那一刻，
世界被壓縮成這方寸之地，只剩下這個帶著神秘氣息的男人和她灼熱的身體。
*Loving strangers…* 歌里的詞在腦海深處盤旋、墜落。
---天光微熹時，蘇晚在一種奇異的溫暖中醒來。身體殘留著縱情的酸軟，
更鮮明的是腰間沉沉的重量——顧衍結實的手臂環著她，呼吸均勻地拂過她的后頸。
晨光勾勒著他深邃的側臉輪廓，熟睡時眉宇間那抹銳利淡去，竟透出幾分近乎溫柔的脆弱。
心尖像被羽毛搔了一下。她輕輕挪開他的手臂，赤腳下床。客廳里，
屬于她的衣物被整齊地疊放在沙發扶手上。她快速穿上，目光掃過空曠冷感的公寓，
除了一塵不染的家具，幾乎沒有私人痕跡。只有玄關柜子上，
邊緣磨得發亮的舊硬幣孤零零地躺在那兒——正是昨晚他放在她掌心的那枚“登月通行證”。
蘇晚走過去，指尖摩挲著硬幣冰涼的表面。昨晚的迷亂和暖意尚未散盡，
一種強烈的沖動驅使她，想留下點什么，證明那場驚心動魄的“登月”并非幻覺。她低頭，
從手包里翻出一支口紅——唯一帶著私人印記的東西。旋開，在玄關雪白的大理石臺面上，
用力劃下一串流暢的數字，是她私人手機的號碼。鮮紅的印記，像烙印，又像無聲的邀請。
她最后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門鎖“咔噠”一聲合攏，
隔絕了室內殘留的溫熱氣息。等待像無聲的藤蔓，悄然爬滿了蘇晚接下來一周的生活間隙。
她照常主持高管會議，雷厲風行地決策，在談判桌上寸土不讓。但手機每一次輕微的震動，
都會讓她心跳漏掉半拍。屏幕亮起，卻總是無關緊要的工作郵件，或林薇咋咋呼呼的邀約。
那串鮮紅的號碼，石沉大海。顧衍這個名字，連同那個迷亂的夜晚，
仿佛只是冬日里一場過于逼真的夢，陽光一照，便蒸發得無影無蹤。
只有身體深處偶爾泛起的微妙記憶，提醒她一切真實發生過。一種被輕視的涼意，
混雜著難以言喻的失落，在她心底慢慢凝結成冰。“蘇總，創衍科技的資料。
”助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走神，一份裝訂精美的文件放在她巨大的紅木辦公桌上。
蘇晚收斂心神，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危機上。創衍科技，橫空出世的行業攪局者，
憑借幾項打敗性的邊緣計算專利，短短半年鯨吞蠶食了云圖不少市場份額。更棘手的是，
情報顯示創衍背景深不可測，幕后操盤手極其神秘，行蹤成謎。今天下午，
就是兩家公司首次正面交鋒——競奪市政府智慧城市項目的核心標段。
這個項目對云圖未來五年的戰略布局至關重要，不容有失。“他們的新任CEO，
今天會親自出席。”助理補充了一句。“哦？”蘇晚抬眼，指尖敲了敲桌面，
“終于舍得露面了？查清楚是誰了嗎？”“暫時…還沒有確切消息。”助理面露難色，
“保密工作做得極好。”一絲冷意爬上蘇晚脊背。商場如戰場，一個不知底細的對手，
往往是最危險的。她壓下心中莫名的不安，揮手讓助理出去：“知道了。通知技術部和法務，
半小時后最終策略會。”巨大的環形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如鐵。
投影上是創衍的技術方案摘要，精準、犀利，直擊云圖傳統方案的軟肋。蘇晚坐在主位，
聽著技術總監的分析，眉心越蹙越緊。對方的思路…透著一種讓她心驚的熟悉感，
甚至在某些關鍵節點的處理上，與她實驗室里幾個尚未公開的預研方向不謀而合！是巧合？
還是…她不敢深想那個可能性。下午兩點，市府招標中心頂層會議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冬日天空。云圖團隊一行人步入時，
長條形會議桌對面已經坐滿了人。清一色的深色西裝，氣氛肅殺。
蘇晚一身鐵灰色定制西裝套裙，步履生風，徑直走向主位。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清脆有力，每一步都帶著屬于云圖科技掌舵人的強大氣場。
她目光銳利如鷹隼，掃向對面主位那個背對著她、正看向窗外的身影。“創衍的顧總？
”蘇晚的聲音清冷平穩，帶著公式化的開場意味，在安靜的會議室里響起，“幸會。
我是云圖的蘇晚。”窗邊的身影聞聲緩緩轉了過來。時間，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墨藍色的眼眸，深邃如同昨夜倒映在她眼底的星河。刀鋒般清晰的下頜線，此刻繃緊著，
沒有一絲昨晚酒吧里若有似無的慵懶。黑色高定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利落線條，
白襯衫扣到最上一顆，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正是顧衍。
蘇晚臉上的公式化微笑瞬間凍結。血液似乎在這一刻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
只留下冰冷的耳鳴。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挺直的背脊有瞬間的僵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才維持住面上最后的平靜無波。昨晚還纏繞在她指尖的溫度，此刻隔著寬大的會議桌，
化作無形的冰錐，狠狠刺穿她的心臟。顧衍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臉上，
深邃的眼底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從未見過她，從未在黑暗中擁抱過她滾燙的身體。他站起身，
隔著長桌伸出手，姿態完美無缺，是純粹的商業禮儀。“幸會，蘇總。”他的聲音低沉依舊，
卻像淬了冰，字字清晰，“創衍科技，顧衍。”他的手懸在半空，骨節分明，
昨晚這只手曾如何在她肌膚上點燃火焰。蘇晚看著那只手，胃部一陣翻滾，是憤怒，是難堪，
還有一種被徹底愚弄的冰冷刺痛。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空氣凝固得幾乎要裂開。她強迫自己抬起手。指尖冰涼，輕輕碰觸到他溫熱干燥的掌心。
一觸即分。“顧總，久仰。”蘇晚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一個字都是從冰窖里擠出來的。她挺直背脊，坐回主位，目光如冷電射向對面。
昨晚的溫柔陷阱，原來是為今日的致命一擊預熱。很好。戰爭，現在才真正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成了無聲硝煙彌漫的戰場。
云圖和創衍在智慧城市的每一個細分領域短兵相接，報價、方案、公關戰，招招致命。
蘇晚調動起全部的精力和十二萬分的冷酷，將那個混亂的夜晚死死壓入記憶最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