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專門替人復仇的“清道夫”,收費高昂,從未失手。這次的目標是個出軌的丈夫。
“我要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委托人是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我精心設局,
讓他破產、負債、眾叛親離。當我準備去收尾款時,卻發現開門的是個年輕女人。
她晃著紅酒杯微笑:“謝謝老師幫我除掉正妻,還教會我怎么處理你。
”身后的門“咔噠”一聲自動反鎖——那是我親手設計的安保系統。1雨點像冰冷的子彈,
抽打著城市高聳的玻璃幕墻。我在“云頂”酒店頂層的恒溫泳池邊,
指尖在平板電腦光滑的屏幕上輕輕滑動。池水幽藍,映著頭頂人造星空虛假的輝煌,
空氣里浮動著消毒水和昂貴香氛混合的冰冷氣息。目標就在下方泳池里,周正,
一個靠老丈人發家的所謂“青年才俊”,此刻正摟著一個年輕女人,笑聲刺耳。我的委托人,
那位自稱周正妻子的憔悴女人,沙啞的聲音仿佛還貼在耳邊:“…他把我爸氣進ICU,
轉移了所有財產…我要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彼菔莸氖种割澏吨f過來的照片里,
周正意氣風發,身邊依偎的,正是此刻泳池里那個年輕女人——林薇。
平板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金融數據和隱秘的通訊記錄。我抿了一口杯中的冰水,
視線掠過下方泳池里那對糾纏的身影,落在周正放在池邊躺椅上的手機。指尖輕點,
一個偽裝成垃圾推送的微小數據包無聲無息侵入了他的系統。“游戲開始了,周總。
”我無聲地對自己說。接下來的三個月,周正的人生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精準地朝著預設的深淵一路狂飆。我像一個幽靈工匠,耐心地編織著毀滅的網。
他公司核心項目的機密技術資料,
“意外”地出現在競爭對手的郵箱里;幾筆看似前景無限的海外投資,
資金鏈在關鍵時刻詭異斷裂;銀行賬戶被頻繁異常操作觸發凍結;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擊,
是他利用岳父公司資源進行關聯交易的鐵證,連同他和林薇不堪入目的照片、視頻,
在一個深夜,精準投放到了他所有投資人、合作伙伴以及本地頗具影響力的財經論壇上。
網絡瞬間爆炸。謾罵、嘲諷、追債的帖子如病毒般蔓延。周正的公司股價開盤即跌停,
門口圍滿了憤怒的供應商和舉著橫幅要求兌付的投資人。法院的查封公告,像白色的訃告,
貼上了他公司锃亮的玻璃大門。他徹底完了,從云端狠狠摔下,身敗名裂,負債累累,
成為這座城市最新的金融丑聞主角和過街老鼠。
我站在他那棟被查封的獨棟別墅對面街道的陰影里,看著法院的人貼上最后一張封條。
寒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像在為他送葬。手機震動,
是那個憔悴女人發來的最后一條信息:“…他完了…ICU的費用…謝謝…尾款在老地方。
”信息簡短,帶著一種耗盡一切的疲憊和解脫。委托完成,該去收取我應得的報酬了。
地址是她給的,市中心一處鬧中取靜的高級公寓。電梯平穩上行,鏡面映出我毫無波瀾的臉。
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靜得能聽到自己平穩的心跳。
我停在1701門口,抬手,指節尚未觸到冰冷的門板,門卻從里面無聲地滑開了。
站在門內的,不是那個眼窩深陷、面容枯槁的中年女人。是林薇。她斜倚著門框,
身上穿著件絲質睡袍,勾勒出年輕飽滿的曲線。素面朝天,皮膚白皙光潔,
與上次在泳池邊看到的濃妝艷抹判若兩人。她手里端著一杯紅酒,
暗紅色的液體在剔透的水晶杯里輕輕晃蕩,折射著玄關頂燈冰冷的光?!瓣惱蠋??”她開口,
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我等您很久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猛地從脊椎竄起,瞬間凍結了我所有的動作和思緒。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了一下。門內的景象像一幅詭異拼圖的錯誤碎片——林薇,
周正的情婦,此刻卻出現在委托人的安全屋里?這不可能!“很驚訝?
”林薇唇角彎起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在燈光下顯得異常清晰,甚至帶著點天真的殘忍。
她晃著酒杯,猩紅的酒液掛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跡,像凝固的血。
“讓我猜猜…您是不是在想,那個可憐兮兮、求您毀掉周正的正牌妻子,現在在哪兒?
”她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舔過我的臉,欣賞著我面具上可能出現的每一絲裂痕?!八。?/p>
”林薇輕輕啜了一口酒,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早就不礙事了。
在您動手之前…就不在了。”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臉上,捕捉著任何一絲反應,“病死的?
意外?誰知道呢。反正,周太太的位置,總得有人坐實,對吧?
”寒意瞬間變成了刺骨的冰錐,狠狠鑿進我的四肢百骸。那個憔悴女人眼中刻骨的恨意,
枯瘦手指的顫抖…難道全是精心排練的表演?我替她復仇的對象,那個“出軌的丈夫”,
或許根本就不是她故事里的負心漢?我引以為傲的判斷力,
第一次出現了巨大的、令人眩暈的裂痕。喉嚨發緊,我強迫自己發出聲音,
干澀得厲害:“所以…委托…”“委托是真的!”林薇打斷我,眼睛亮得驚人,
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我的委托!是我找的您呀,陳老師!
只不過…用了那個蠢女人的身份和故事罷了。”她放下酒杯,向前輕盈地踏了一步,靠近我,
一股混合著酒氣和冷冽香水的味道襲來?!靶Ч媸恰瓏@為觀止!您的手段,干凈利落,
漂亮極了!看著周正從天上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真讓人…心醉神迷。”她歪著頭,
像個求知欲旺盛的學生,“尤其是那個海外賬戶的斷鏈陷阱,
還有精準投放黑料的時機…真是教科書級別的操作!”她的贊美像裹著蜜糖的毒藥。
我下意識地后退,腳跟碰到了走廊冰冷堅硬的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大腦在瘋狂運轉,
評估著眼前的致命危機。退路!必須立刻離開!就在我身體緊繃,
準備強行突破這危險陷阱的瞬間——“咔噠?!币宦暻逦⒈?、毫無感情的金屬咬合聲,
在我身后響起。那聲音無比熟悉。是我親自為這套頂級安保系統挑選的磁力鎖,德國原裝,
靜音設計,鎖芯閉合時,就是這種獨特的、令人心安的“咔噠”聲。
它曾是我為客戶構筑安全堡壘的象征,是我精密設計的證明。此刻,
它卻像地獄大門落下的門栓,狠狠砸在我的心臟上。我猛地回頭。
厚重的合金門嚴絲合縫地關上了,門板上那個代表“已反鎖”的幽綠色指示燈,
正無聲地、冰冷地亮著。它像一個嘲諷的獨眼,靜靜地注視著我。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涌向頭頂,又在下一秒被徹底抽空。我僵在原地,
難以置信地盯著那盞綠燈。不可能!這套系統的核心邏輯和最高權限,只有我知道!
林薇怎么可能…?!“很意外?”林薇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就在我耳邊。她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貼得很近,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頸側,
激起一片冰冷的戰栗?!澳嗣?,陳老師?您教過我的呀?!彼穆曇糨p快,
帶著一種模仿好學生的天真,“‘最堅固的堡壘,往往從內部攻破?!私鈱κ值牧晳T,
就是掌控他的鑰匙。’您示范得那么耐心…”她微微側身,繞過僵硬的我,
走到客廳中央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萬家燈火如同墜落的星河。
她背對著我,張開雙臂,像要擁抱這片由無數陰謀和欲望堆砌而成的冰冷叢林。
“您教得很好,”她的聲音透過玻璃傳回來,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回響,冰冷而清晰,
“每一步,都教得很好?!贝安A逦赜吵鏊纳碛?,
也映出我身后玄關的景象——那個我無比熟悉、曾無數次用來監控室內外情況的控制面板。
此刻,面板上一個不起眼的物理開關,被撥到了“LOCK(鎖定)”的位置。
那開關隱藏在一幅裝飾畫的后面,位置極其刁鉆,是我為自己預留的最后一道緊急保險,
理論上只有我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答案只有一個:在我精心設計的復仇過程中,
的妻子”與我頻繁接觸、接收指令、觀察我每一個操作細節時…她那雙看似專注聆聽的眼睛,
早已像掃描儀一樣,記錄下了我所有無意識流露的習慣、偏好,甚至…安全漏洞。她學的,
從來不止是毀滅周正的手段。林薇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猙獰或狂怒,
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靜。那平靜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令人窒息。
她拿起剛才放在吧臺上的紅酒杯,對著窗外的流光溢彩,也對著玻璃中我蒼白的倒影,
優雅地舉了舉杯?!八?,”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刺穿空氣,“這最后一步,
清理門戶…我想,我應該能做得讓您滿意?!毙杉t的酒液在她杯中晃動,像是祭奠的鮮血。
窗外,都市的霓虹依舊不知疲倦地閃爍,將冰冷的、斑斕的光,投映在她年輕而冷酷的臉上,
也投映在我身后那扇已徹底鎖死的、泛著幽綠微光的合金大門上。
那聲宣告終結的“咔噠”輕響,依舊在我耳膜深處,冰冷地回蕩。
2那聲冰冷的“咔噠”如同喪鐘,在死寂的玄關里回蕩。我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身后的門,那扇我親自挑選、親手調試、代表著絕對安全的合金堡壘,
此刻成了囚籠的鐵閘。幽綠色的鎖定指示燈,像毒蛇的眼,無情地嘲笑著我的自負。
林薇轉過身,臉上不再是模仿的天真,也不再是貓捉老鼠的戲謔,
而是一種徹底掌控局面后的、深海般的冷酷平靜。她走到客廳中央的白色吧臺邊,
放下紅酒杯,動作優雅得像是在布置下午茶。她從吧臺抽屜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遙控器,
那是我設計的安保系統中樞之一,兼具環境控制和…毀滅功能。“您設計的系統,真是貼心。
”她指尖輕輕撫過遙控器光滑的表面,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評價一件藝術品。
“恒溫、新風、音樂…哦,還有這個——”她的拇指懸停在一個不起眼的紅色按鈕上方,
那按鈕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片危險的暗紅?!皯鼻宄齾f議。觸發后,主電路過載,
強電弧會瞬間引燃預設的易燃氣體管道,五秒內,這里就會變成一個完美的焚化爐。
高溫、密閉、無氧…燒得干干凈凈,連一點DNA殘留都不會有。事后調查,
只會是一場‘不幸的電氣火災事故’?!彼鹧?,看向我,眼神里沒有任何情感,
只有純粹的、冰冷的計算。
“就像您處理掉周正留在那個蠢女人公寓里的最后一點痕跡一樣干凈。您教我的,
‘痕跡管理,是優雅的底線’?!焙獠辉偈谴坦牵腔髁藢嵸|的絕望,
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臟上,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般的鈍痛。她不僅復制了我的手段,
更精準地利用了我為自己預留的、最后的“保險”——那個物理鎖扣開關。現在,她要用的,
是我為最極端情況設計的、毀滅一切的“清道夫協議”。用我的刀,來殺我?!盀槭裁矗?/p>
”我的聲音干澀嘶啞,像砂紙摩擦。這個問題愚蠢,但我需要時間,哪怕一秒。
大腦在絕望中瘋狂運轉,掃描著這間由我親手布置、此刻卻成了刑場的牢籠的每一個細節。
通風口?太小。落地窗?防彈夾層,而且此刻肯定被系統鎖死。控制面板?就在她手邊,
而且她顯然已經完全掌握了權限。我的目光掃過吧臺、沙發、地毯…最終,
落在了林薇握著遙控器的右手上。她的無名指,習慣性地在遙控器邊緣輕輕敲擊著,
一個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動作。這個動作…我見過!在“云頂”酒店監控周正時,
在無數次通過加密頻道給她下達指令時,她接收信息后思考時,
無意識的手指敲擊…頻率、節奏…摩斯電碼?!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過,但此刻,
任何稻草都必須抓??!林薇似乎看穿了我眼神的細微變化,
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憐憫的弧度。“為什么?”她重復了一遍我的問題,像是在咀嚼。
“因為您太貴了,陳老師。您知道的太多了?!彼D了頓,拇指穩穩地懸在紅色按鈕上方,
仿佛在享受最后的審判。“而且,您教會了我最重要的一課:在這個游戲里,信任是奢侈品,
老師…是最大的弱點。一個知道您所有手法、所有弱點、所有秘密的人,活著,
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您自己定下的規則,不是么?‘清道夫’的工作,
也包括清理掉所有可能暴露的…工具?!惫ぞ?。這個詞像冰錐刺入心臟。原來在她眼里,
我引以為傲的“藝術”,不過是她借用的工具。那個憔悴女人的身份,周正的毀滅,
都只是她通往“周太太”寶座和徹底掌控周正殘余財富(如果有的話)的階梯。而我,
這個階梯的搭建者,成了需要被清除的最后一塊絆腳石?!八裕蛩阌H自按下按鈕?
”我強迫自己站直身體,聲音里努力擠出一絲慣常的、掌控一切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