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銹的鐵皮在雨中發出巨響。"你瘋了？！" 林晚抓住他的衣襟，

卻被他反扣在潮濕的磚墻上。近距離下，她看見他左眼尾有道淺紅的擦傷，

和她修復過的碎瓷上的沖線一樣細。他的呼吸拂過她耳垂："他們追的是帶文件的人。

"電車的哐當聲掩蓋了腳步聲。男人從內袋掏出染血的牛皮紙袋塞進她工具包，

體溫殘留的熱度讓帆布都變得灼人。林晚摸到袋口參差不齊的毛邊，像是被利刃倉促割開，

混著鐵銹味的雨水順著下巴滴進領口，她忽然想起今早調試的鈷藍釉料，

燒出來該是這樣淬了冰的顏色。"明天去左岸花市。" 他扯下袖扣塞進她掌心，

金屬邊緣劃破她指腹，血珠滲進纏枝蓮的紋路，"找穿墨綠圍裙的老板娘，

說... 說釉料缺了瑪瑙末。" 遠處傳來汽車鳴笛，他踉蹌著退入陰影，

懷表鏈在墻頭晃出半道銀弧。林晚癱坐在墻角，聽著漸遠的槍聲和雨聲。

掌心里的袖扣還帶著體溫，纏枝蓮紋間嵌著半片碎玻璃，

正是她方才墜落時從薔薇窗上掉下的。血混著雨水在磚地上蜿蜒，像道永遠補不全的沖線。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三道血痕橫過掌心，

深處正對著掌紋里的事業線 —— 那是上個月修復明代白釉瓷時被胎土中的石英砂劃傷的。

此刻新傷疊舊痕，在路燈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如同她初見的那件碎成十七片的定窯白瓷，即便用金繕修復，金線也只能沿著裂痕生長。

電車在教堂前的廣場停下，上下客的喧嘩聲中，林晚摸到工具包里的牛皮紙袋，

潮濕的紙頁間夾著半張燒焦的圖紙，邊緣殘留著 "武昌起義" 的油墨。

她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話："瓷器碎了能補，

人心碎了..." 老人咳嗽著指向博古架上的碎瓷拼盤，"就像這拼盤，補得了形，

補不了魂。"雨不知何時變大了，圣心堂的尖頂在霧中若隱若現。林晚站起身，

腳手架上的彩繪玻璃在風雨中輕輕顫動，每塊彩釉都映著不同的光，

像極了那年在景德鎮看見的窯變 —— 開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