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年,972年,9月23日。
“琳芳,有人敲門,去看一下。”夜晚,在一處昏暗的酒館,老板娘已經準備打烊關門了,此時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她只好吩咐一下自己的女兒去看一下。
“知道了,這么晚了,怎么還會有客人。”琳芳拿著一盞油燈,來到了門前。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關門。。。啊!”琳芳剛把門打開一絲縫隙,就被對方強行推門而入。
酒館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來人的面龐,一共是兩個人,一位灰發的少女攙扶著黑發的男人闖入了酒館。
“你們,你們。。。”老板娘看著兩人,也是發出了驚叫聲,原因很簡單,男人的全身都是血,看起來一副重傷瀕死的樣子。
“啊,抱歉,嚇到你們了吧,咳咳,我們沒有惡意,能給我們開一個房間嗎。”男人虛弱的聲音傳來。
“可,可是。”老板娘看著這樣怪異的兩人,有一些不想做這筆生意。
“心慈,把錢給別人。”
少女手忙腳亂的從口袋中拿出了一疊厚厚的錢幣,放在了柜臺上。
“這,這么多?!”老板娘在看到這么多錢之后,也是眼中放光。
“快快,琳兒,把客人請上樓。”老板娘立刻將錢收了起來,轉頭招呼自己的女兒。
“好。。。好。。。”琳兒有些害怕的想要去攙扶那個男人,卻被他身旁的少女嚇退,少女對琳芳露出了兇狠的表情,彷佛是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不用了,我們自己也可以走,把鑰匙給我們就行。”男人說道。
琳芳將鑰匙遞給了兩人,在少女的攙扶上,兩人走上了樓。
“媽媽,他們是。。。”
“噓,最近我們這里不是在打仗嗎,他們兩個啊,應該是逃兵。”
“逃兵?”琳芳的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啊,他身上的傷口這么嚇人,肯定是被利器割破的,肯定是從戰場下潰敗下來的逃兵。”老板娘肯定的說道。
“總之,你多注意一下他們兩個,如果外面有貼他們的懸賞,就把他們供出去,如果沒有的話,就讓他們暫時住著。”老板娘說道。
“好。。。我會注意的。”琳芳感覺還是有些不放心,無論是那個少女還是那個男人,身上的血腥味,都太重了。
尤其是那少女剛才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好像一把銳利的劍刃一樣,讓她感到一陣窒息。
也許是她想太多了,那種嬌小的少女怎么會有那樣恐怖的眼神。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酒館內的東西,琳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到了床上,休息了。
時間來到了第二天,酒館正常開業了,這個蕭條的城鎮其實沒有多少活躍的人,所以酒館的客人其實也很少,每天的工作也很輕松。
在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后,琳芳想起了昨晚二樓的客人,今天一天他們都沒有出來。
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一回想起昨天晚上男人身負重傷的模樣,就算是死在房間內都是有可能的。
出于擔心,琳芳走上了二樓,敲了敲他們的房門。
“你們好,需要食物和水嗎?”
對方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也沒有要求喝水,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你們好。”
“有人嗎?”
過了許久都沒有回應,琳芳無奈之下,只好拿出了備用的鑰匙,打開了房間。
推開門后,映入眼簾的是,躺在床上的男人和在他床邊睡著的少女。
好像,沒什么事。。。
“!”那位睡著的少女好像注意到了琳芳的視線,她立馬抬起頭,警惕的看著琳芳。
“那個,我只是來看看,不,我是說,那位先生好像傷的很重,他需要一位醫生。”琳芳有些慌亂的說道,不知為何,那位少女看著她的時候她會感受到一陣寒顫。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認識附近醫館的醫生,可以讓他來看一下。”琳芳好心的說道。
“。。。。。”那位面容精致的少女在猶豫了一會之后,點了點頭。
“那個,你難道,不會說話嗎?”琳芳好像一直沒聽過少女說過話,她試探性的問了這個問題。
少女同樣點了點頭。
她是個啞巴。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離開了,明天我會喊醫生過來!”放下了一些食物和水,琳芳離開了。
因為兩人入住的時候給了很多錢,所以給一些食物和水還是可以的。
第二天,酒館仍然正常營業,但琳芳卻有一些心不在焉,今天那兩位客人也沒有下樓,他們好像就一直待在房間里,也不知道昨天送去的飯菜他們吃了沒有。
等到酒館歇業的時候,琳芳還記得昨天答應少女的事情,她準備去醫館找個醫生過來。
“這么晚了,準備去哪?”老板娘看著自己女兒往外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我準備去給樓上的客人找一個醫生,那位客人的臉色很差。”琳芳將這件事和自己的母親大致的說了一聲。
“找一個醫生?誰讓你擅作主張的,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受的傷嗎,我和你說了多少遍,在這個世界,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多管閑事,你怎么知道他們還有沒有看醫生的錢,萬一沒有,難道你要去付這個錢嗎?你知不知道現在的藥物有多貴,一盒普通的消炎藥就能抵我們半個月的勞作。”老板娘將抹布摔在了柜臺上,她看起來很生氣。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他們。”
“這我不管,他們要是付不起醫藥費,到時候看我不打死你。”老板娘生氣的轉過身,不再管自己的女兒。
琳芳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還是跑出了酒館,準備去醫館替兩人找一個醫生,如果再不去的話,天色再晚一點,醫生下班就來不及了。
“你好,請問有醫生在嗎,我這里有一位病人。”琳芳氣喘吁吁的敲響了醫館的大門。
“別急,小姑娘,是你家人生病了嗎?”萬幸的是,她沒有來晚,一位年輕的醫生從醫館中走出。
“不是我的家人,是一位客人,他好像,傷的有點嚴重。”琳芳說道。
“有點嚴重么,好,稍等一下,我準備幾分鐘。”醫生聽完之后,也是緊急準備了一些藥物,裝在自己的醫藥箱里,透過窗戶,琳芳看到在醫館內,藥品零零散散,甚至連柜臺的一半都擺不滿。
醫生提起箱子,跟著琳芳一起回到了酒館。
老板娘看到醫生,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琳芳無視了自己母親的表情,帶著醫生走上了二樓。
“你好,我帶醫生過來了,能開一下門嗎?”琳芳敲響了那兩人的房門,過了一會,那位美麗的少女打開了房門。
“你好,我是醫生,請問病人在哪?”青年醫生詢問道。
少女讓開了路,露出了躺在床上一臉痛苦表情的男人,醫生走了過去,檢查了一下男人的傷勢。
“傷的很嚴重,這不是小打小鬧能形成的傷勢,難道,你們是前線的戰士嗎?”醫生問道,男人身上的傷勢很夸張,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我們醫館的藥都被前線征收過去了,能用的實在不多,全鎮的醫生只有我一位,其他醫生也都被調走了,動手術也不現實,我能做的只是給他用一點止血和消炎的藥,然后做一個簡單的清創和消毒處理。”醫生說著,給男人服下了一些藥物,并且為傷口做了消毒后,纏上了一些繃帶。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醫生合上了藥箱之后說道。
“對了,你們誰把醫療費交一下,我事先說好,最近藥的價格可不便宜。”醫生站起身問道。
一提到錢,琳芳就看向站在她對面的少女,只能希望她再拿出一點錢出來了。
少女也愣了一下,隨后從拿出了一大疊錢放在了醫生的手上。
“不,這,這也。。。”醫生看到自己手上沉甸甸的紙幣,也是愣住了,這也太多了。
然而少女好像以為是不夠,又拿了一疊錢放在他的手上。
“這太多了,太多了。”醫生急忙退了一部分錢給少女,只拿了一部分。
“我放一點藥在這里,他要是恢復了記得每天要按時服藥。”醫生囑咐了一句,放下了一點藥,提著藥箱離開了房間。
琳芳跟著醫生一起走出了房間。
“姑娘,你家的這兩位客人,有點不簡單啊,普通人怎么可能隨手拿出這么多錢,那至少有,好幾萬鏡,我一個月的薪水也才兩千多鏡。”醫生對琳芳說道。
琳芳傻傻的跟著點了一下頭,很顯然她還沒從剛才那么多錢的震撼中反應過來。
她和母親起早貪黑一個月也才賺三四千鏡多一些,而那位年紀看起來不大的少女卻隨手就拿出了好幾萬鏡,這怎么看都有點不對。
“而且那傷勢,就像是被什么巨大野獸的利爪劃開的一樣,姑娘,你最好。。。不要和那兩個人扯上關系,最近前線的戰況很混亂,誰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什么人。”醫生給了琳芳一句忠告,提著醫藥箱離開了。
天色很晚了,琳芳帶著有些混亂的心情入睡了。
一夜無話。
當太陽升起時,已經是那兩位客人來的第三天了,琳芳很快就忙完了早上的工作,因為他們這個鎮子比較靠近前線,所以幾乎沒有什么人,酒館的工作也很輕松。
中午的時候,酒館也沒有什么客人,琳芳走上了二樓,想要看一下那個男人恢復了怎么樣了。
“你好。”當她再次敲響房門的時候,里面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門沒關。”里面傳來了一位男性的聲音,聲音很小,且充滿了憔悴和虛弱。
琳芳推開門,只見一位黑色短發,相貌清秀的男子正坐在床上,他的手伸開,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仿佛攬天光入手。
看到這一幕,琳芳一時間站在了門口,眼前黑發白衣的少年給了她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莫名的神圣感,就好像,教堂里佇立的神像一般。
“你好,美麗的小姐,感謝你這幾天的照顧,事情我都聽心慈說了。”男人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名為白心安,這位是我的女兒,白心慈。”摸了一下在自己身旁睡著少女,白心安微笑著說道。
“你們,是父女嗎?”琳芳感覺有些奇怪,眼前的人好像和他的女兒沒有太大的年齡差距。
“她是精靈和人類的混血,所以她看起來會年輕很多,其實她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白心安說道。
“那您今年多少歲了?”琳芳感覺更奇怪了,那位少女都五十五歲了,眼前的男人會是多少歲,他看起來很年輕。
“二十二。”男人回答道。
“。。。。?”琳芳的頭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問號。
她是不是聽錯了。
眼前的男人二十二歲,他的女兒五十五歲?
他女兒大他三十三歲?
“很奇怪是嗎,我也感覺很奇怪,這件事說起來很復雜。”白心安說道。
很奇怪?這已經是詭異了,為什么你女兒比你早出生啊。
“那個,白心安先生,你們是從鎮子外面來的嗎,是從什么地方來的?”琳芳問道。
“我們是從東邊過來的,也就是前線,我們兩個,是。。。逃兵?這說起來你應該比較容易懂,只是挺可恥的就是。”
“逃兵。。。”琳芳低聲呢喃了一句。
“是啊,因為當時不逃的話,幾乎是必死無疑了,萬分危急的情況下,就只能先保住自己再說了,當逃兵可恥,但也比丟了命要好。”白心安說道。
“琳芳!!!你跑哪去了?!來客人了!”琳芳還想問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樓下傳來了她母親的咆哮聲。
“我馬上來!我還有一些事情不明白,但是還是等以后再聊吧,我現在要先出去照顧客人了。”琳芳聽到母親的吶喊之后也顧不得再與白心安交談,飛快的跑下了樓。
“充滿活力的姑娘。。。咳咳。。。”白心安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