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深,因失業(yè)住進即將拆遷的惠民小區(qū) 401 室。
對門陳阿婆總說 “夜里別開門”,可第一晚,我就在衛(wèi)生間鏡子里瞥見青紫色小女孩的臉,
天花板還傳來抓撓聲。上樓查看 501 室時,撿到燒焦合影,
身后突然響起童聲求我 “找媽媽”。
字跡、井下的哭聲、鬼魂指引的槐樹、空置房間里滿墻的死者照片……隨著銹鑰匙打開真相,
我在鏡像中看見五年前的兇案 ——許芳母女并非死于丈夫之手,而是被情人滅口沉尸井下。
當兇手的鐵錘揮來,槐樹突然 “活了”,藤蔓纏住惡人,也扯出我三年前角膜移植的秘密。
口袋里林小婉留下的玻璃彈珠閃著紅光,這雙能看見死者記憶的眼睛,究竟在替誰完成遺愿?
廢墟上消散的鬼魂、始終守著真相的陳阿婆,還有這棟藏著無數陰瞳的兇樓……有些秘密,
或許不該被拆穿。01我叫林深,今年二十七歲,
剛經歷了人生中最荒誕的一次失業(yè) ——被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以 “優(yōu)化人力結構” 為由裁掉,
賠償金只夠交半個月房租。銀行卡余額跌破四位數的那個晚上,
我在租房 APP 上刷到了城郊 “惠民小區(qū)” 的招租信息:押一付一,月租金八百,
面積四十平米,地段雖偏但勝在清凈。電話接通時,房東的聲音像含著口濃痰:“小伙子,
這房子馬上要拆遷了,住不了多久,但勝在便宜。你要是不嫌棄墻皮有點潮,
今晚就能搬過來。”凌晨一點,我拖著行李箱站在惠民小區(qū) 3 單元樓下。
這棟六層老樓像根被啃剩的骨頭,外墻瓷磚剝落大半,露出斑駁的水泥肌理,
樓道里沒一盞燈是亮的,唯有四樓轉角處透出一絲昏黃的光,像只半睜半閉的眼睛。
我的房間在四樓 401 室,鐵門把手覆著層黏膩的灰,
鑰匙插入鎖孔時發(fā)出 “咔嗒” 一聲輕響,仿佛某種陳舊的機關被觸發(fā)。推開門,
霉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客廳天花板有片水漬,形狀像只扭曲的手掌。臥室窗戶對著天井,
能看到對面 501 室的陽臺掛著褪色的卡通窗簾,
窗臺上擺著個落滿灰的 Hello Kitty 儲蓄罐。
“叮 ——”行李箱滾輪碾到什么東西,我蹲下身,從沙發(fā)底摸出顆玻璃彈珠,
鈷藍色的球體里嵌著金絲紋路,在手機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光。正要扔掉,
對門突然傳來叩門聲,嚇我一跳。開門后,我看見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太太,
滿頭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深藍色布衫洗得發(fā)白,腕子上戴著串褪色的紅繩手鏈。她抬頭看我,
眼白上爬滿血絲,嘴唇哆嗦著說:“小伙子,夜里別開門。
”“您是......”“我姓陳,住對門。”她往樓梯口瞥了眼,壓低聲音,
“這樓不干凈,尤其過了十二點......”話沒說完,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我忙扶她在沙發(fā)上坐下。茶幾上的玻璃彈珠滾到她腳邊,
她盯著珠子猛地縮起腳,拐杖 “當啷” 掉在地上。“這珠子...... 哪來的?
” 她聲音發(fā)顫。“沙發(fā)底下?lián)斓模矚g就......”“扔了!”她突然提高嗓門,
渾濁的眼球里閃過驚恐,“趕緊扔了!記住,夜里別開門,
別照鏡子......”話音未落,對門傳來年輕男人的喊聲:“媽,您又跑哪兒去了?
”陳阿婆猛地站起來,拐杖戳在地板上發(fā)出 “咚咚” 聲,臨走前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送走陳阿婆,我關上門,盯著浴室的玻璃門發(fā)起呆。
所謂 “別照鏡子” 的警告,讓我想起三年前那場車禍。
當時我騎電動車被闖紅燈的卡車撞倒,右眼角膜破裂,昏迷三天后做了移植手術。醒來后,
我偶爾會在鏡子里看見陌生的倒影 ——比如上個月在公司衛(wèi)生間,我對著鏡子擠痘痘,
鏡面突然泛起水波紋,映出個扎雙馬尾的女孩背影,等我眨眨眼,她又消失了。
“大概是太累了。”我搖搖頭,走進浴室洗漱。熱水器發(fā)出 “嗡嗡” 的電流聲,
花灑噴出的水忽冷忽熱,鏡面上很快蒙了層霧氣。我擦了擦鏡面,剛要擠牙膏,
突然看見鏡子里的霧氣中浮現(xiàn)出一張臉 ——青紫色的皮膚,嘴角向下耷拉著,
眼睛腫得像兩顆紫葡萄,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額頭上,
正是剛才陳阿婆看見玻璃彈珠時驚恐的表情。“啊!”我踉蹌著后退,撞翻垃圾桶,
牙膏滾到腳邊。再看鏡子,霧氣已經消散,只有我蒼白的臉倒映其中,額角沁著冷汗。
夜里十一點,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朋友圈里同事不是在曬加班就是在曬旅游,只有我像個被城市拋棄的老鼠,
窩在這棟即將拆遷的兇樓里。“吱呀 ——”天花板傳來細微的響動,
像是有人拖著指甲在樓板上劃動。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從頭頂正上方,
慢慢移向窗邊。是樓上 501 室。我想起房東說過,這棟樓大部分住戶都搬走了,
只剩三四戶釘子戶。可 501 室的陽臺明明掛著卡通窗簾,窗臺上還有儲蓄罐,
怎么會沒人住?抓撓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在天花板上寫些什么。
我壯著膽子套上拖鞋,抓起手機走到樓道里。樓梯間的聲控燈壞了,我打開手機手電筒,
光束照亮斑駁的墻面,墻皮剝落處露出暗紅的底漆,像凝固的血跡。爬上五樓,
501 室的防盜門緊閉,門把手上掛著串褪色的紅氣球,氣球下面系著張泛黃的便利貼,
上面用兒童字體寫著:“媽媽會回來”。我伸手敲門,沒人回應。抓撓聲卻突然消失了,
樓道里安靜得可怕,只有我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咔嗒。”就在這時,門把手動了動,
防盜門緩緩打開一條縫,腐壞的潮氣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我握緊手機,光束穿過門縫,
照見屋內散落的玩具 ——粉色的芭比娃娃缺了條胳膊,小熊玩偶的眼睛被摳掉,
地上還有張燒焦的合影,邊角蜷曲著,能看見穿紅裙的小女孩抱著位穿白裙的女人,
背景是惠民小區(qū)的樓房,小女孩臉上被燒出個黑洞,像只空洞的眼窩。我蹲下身撿起照片,
手指觸到焦黑的邊緣時,后頸突然泛起涼意,仿佛有雙眼睛正盯著我后背。“大哥哥。
”童聲從背后傳來,帶著潮濕的回音,像從井底飄上來的氣泡。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喉嚨像被人塞了團棉花,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大哥哥,
幫我找媽媽......”聲音越來越近,帶著黏膩的呼吸感。
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發(fā)絲掃過手背,冰冷的指尖即將觸到我的肩膀 ——“砰!
”我猛地轉身,手電筒光束掃過空蕩蕩的樓道,只有陳阿婆的拐杖靠在樓梯扶手上,
在墻面投出扭曲的影子。再回頭看 501 室,門已經關上了,走廊盡頭的窗戶透進月光,
將我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個彎腰駝背的幽靈。我跌跌撞撞跑回 401 室,反鎖房門,
背靠門板滑坐在地上。口袋里的玻璃彈珠硌著大腿,我掏出來想扔掉,
卻發(fā)現(xiàn)珠子里的金絲紋路似乎變了形狀,蜿蜒成某個熟悉的輪廓 ——像是小女孩的馬尾辮。
窗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咕咕 —— 咕咕 ——”,像在重復某個音節(jié)。我盯著天花板,
直到凌晨三點,抓撓聲再沒響起,可我知道,樓上的 501 室,一定有什么東西,
正在等著我。床頭鬧鐘顯示三點十七分,我起身倒了杯水,玻璃杯碰到桌面發(fā)出清脆的響。
突然,余光瞥見浴室鏡子里有什么東西晃了晃,我猛地轉頭,卻只看見自己受驚的表情。
或許,陳阿婆說的沒錯,這樓里,真的不干凈。而我,好像已經卷進了某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從撿起那張燒焦合影的瞬間開始,就再也無法脫身。玻璃彈珠在掌心滾來滾去,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角膜移植手術。病歷本上寫著,捐贈者是位因意外去世的十八歲女孩,
可我從未想過,這雙眼睛,是否還帶著屬于她的記憶,她的執(zhí)念,
甚至......她的怨恨。窗外的槐樹沙沙作響,月光透過紗窗,
在地板上織出張破碎的網。我摸出枕頭下的水果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不管樓上住的是什么,我有種預感,這個夜晚,只是開始。當第一縷晨光爬上窗臺時,
我終于合上眼,半夢半醒間,聽見樓道里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吱呀 ——”某扇門被推開,
又 “砰” 地關上。朦朧中,我看見穿紅裙的小女孩站在床尾,手里攥著那張燒焦的合影,
黑洞洞的眼窩轉向我,嘴角咧開個滲人的微笑。“媽媽在井下......”她輕聲說,
聲音像浸透了水的紙,“大哥哥,記得幫我找媽媽......”02晨光像被揉皺的宣紙,
蔫蔫地貼在窗玻璃上。我從噩夢中驚醒,右手還緊緊攥著那把水果刀,指縫里滲著汗,
把刀柄上的防滑紋都泡得發(fā)漲。床頭的玻璃彈珠滾到枕頭邊,鈷藍色的球體里,
金絲紋路竟擰成了個扭曲的 “井” 字 ——昨晚睡前明明還是馬尾辮的形狀。
喉嚨干得冒煙,我晃悠悠起身倒水,余光瞥見臥室墻紙不對勁。靠床的那面墻,
墻紙中部有片不規(guī)則的暗斑,像是被水洇濕了,邊緣卻泛著暗紅,像干涸的血跡。
我湊過去用指尖戳了戳,觸感黏膩,墻紙下似乎有液體在緩慢滲透。心跳陡然加速。
我抓起桌上的鑰匙,沿著斑痕邊緣輕輕挑開墻紙。膠水早已老化,
墻紙 “嘶啦” 一聲裂開道縫,露出底下的水泥墻。而在水泥墻上,
赫然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跡,筆畫里嵌著暗紅的碎屑,
像是用指甲或尖銳物刻進去的:“媽媽在井下”。刻痕周圍的水泥縫里滲著血水,
順著字跡往下流,在墻根積成小小一灘。我踉蹌著后退,后腰撞上床頭柜,
臺燈 “哐當” 摔在地上。這字跡分明是兒童的筆跡,
和 501 室便利貼上的 “媽媽會回來” 如出一轍 ——是林小婉寫的。
手機突然在褲兜震動,我驚得差點把手機甩出去。屏幕上顯示 “陳阿婆” 來電,
顫抖著劃開接聽鍵,卻只聽見粗重的喘息聲,夾雜著電流雜音。
“小、小林......”陳阿婆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來對門...... 照片......”“阿婆,您怎么了?我馬上過來!
”沖進 402 室時,我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陳阿婆仰躺在地板上,
右手攥著我昨晚撿到的那張燒焦合影,指甲深深摳進照片邊緣,
左手死死抓著胸口的紅繩手鏈,臉色紫青,眼球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茶幾翻倒在地,
青花瓷茶杯碎成齏粉,旁邊散落著幾粒速效救心丸。“阿婆!”我撲過去扶她,
她喉嚨里發(fā)出 “咯咯” 的響聲,渾濁的眼球轉向我,
枯瘦的手指拼命往我掌心塞了樣東西,隨后渾身劇烈抽搐,頭一歪,沒了動靜。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塞給我的是把銹跡斑斑的鑰匙,
鑰匙扣上用記號筆寫著 “惠民 3-501”,字體已經褪色,但勉強能辨認。
法醫(yī)到場后,初步判斷陳阿婆死于心肌梗死,死亡時間在凌晨五點左右。而她手里的照片,
被法醫(yī)裝進證物袋時,我清楚看見照片里穿白裙的女人手腕上戴著和陳阿婆同款的紅繩手鏈。
下午三點,我坐在社區(qū)辦公室里,對著電腦屏幕上的檔案資料出神。
五年前的失蹤案記錄得很簡略:2020 年 7 月 15 日,
501 室住戶許芳(32 歲)與女兒林小婉(6 歲)離奇失蹤,
監(jiān)控顯示母女二人當晚七點出門后再未返回。許芳的丈夫李明輝被列為首要嫌疑人,
案發(fā)一周后在郊外工地被捕,搜出帶血的匕首,但始終未找到尸體,因證據不足,
李明輝被判有期徒刑十年,至今仍在服刑。“小林啊,” 社區(qū)王主任遞給我一杯熱水,
“阿婆平時就熱心腸,總說許芳不是那種拋家棄女的人。唉,
沒想到她就這么走了......”我盯著檔案里許芳的證件照,
突然想起陳阿婆臨死前的眼神 ——那不是單純的恐懼,更像是愧疚,
像是藏了五年的秘密終于被撕開缺口。照片里的許芳穿著淡藍色襯衫,嘴角微微上揚,
左眼角有顆淚痣,和我在鏡子里看到的鬼魂輪廓重疊在一起。“主任,” 我指著檔案問,
“案發(fā)當天的監(jiān)控錄像還有存檔嗎?”“早沒了,” 王主任搖搖頭,“這樓太老,
監(jiān)控三年一換,再說......” 他壓低聲音,“大家都覺得李明輝那案子鐵板釘釘,
誰還會留著沒用的錄像?”離開社區(qū)時,天已經擦黑。晚風卷著槐樹葉子掠過路面,
發(fā)出沙沙的響聲。經過天井時,我下意識看了眼老槐樹,樹干上纏著幾圈褪色的紅繩,
和陳阿婆腕上的手鏈材質相同。樹下的青磚縫里滲著污水,散發(fā)著腐臭,仔細聽,
似乎有極微弱的滴水聲,“滴答...... 滴答......”“大哥哥。
”童聲從樹后傳來,我猛地轉身,看見林小婉的鬼魂站在陰影里。她穿著褪色的紅裙子,
頭發(fā)濕漉漉地滴著水,臉上的青紫色比昨晚更濃重,眼眶周圍泛著黑暈,像被人打了一拳。
“林小婉?” 我喉嚨發(fā)緊,“你媽媽......”“跟我來。”她轉身就跑,
裙擺掃過地面,留下淡淡水痕。我猶豫半秒,追了上去。她跑得不快,
卻總與我保持三步距離,穿過雜草叢生的天井,停在老槐樹旁。“在這里。”她抬起手,
指向樹下的青磚。我蹲下身,指尖觸到磚縫里的污水,涼意順著指尖爬進骨髓。
青磚邊緣有道明顯的撬痕,像是被什么東西撬動過。想起陳阿婆給的鑰匙,我摸出鑰匙扣,
對著月光查看 ——鑰匙末端的齒痕,竟和井蓋上的鎖孔形狀吻合。
“你是說......”我抬頭看向林小婉,她卻突然消失了,
只有老槐樹的枝葉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催促我。心跳如擂鼓,
我將鑰匙插進磚縫里的鎖孔,用力一擰。“咔嗒”一聲,銹死的鎖芯竟轉動了。
我抓住青磚邊緣,猛地掀開 ——直徑一米的井口出現(xiàn)在眼前,井底漆黑一片,
腐臭的潮氣撲面而來,混著鐵銹和血腥氣。
“救...... 我們......”微弱的女聲從井底飄上來,帶著氣泡般的顫音,
像是從深潭底部浮起的亡靈。我打了個寒顫,手機光束照向井底,
卻只看見潮濕的石壁和水面倒影。水面突然泛起漣漪,倒影里浮現(xiàn)出一張女人的臉,
左眼角的淚痣清晰可見,正是許芳。“許芳?”我喊出聲,“你還活著嗎?
”漣漪突然劇烈晃動,倒影扭曲成猙獰的鬼臉,女人的聲音驟然拔高,
騙了所有人...... 我們一直在這......一直在這......”話音未落,
井口突然傳來 “砰” 的悶響,我抬頭看去,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滾落在腳邊,
差點砸中我的頭。老槐樹的枝葉間,閃過一道白影,像是穿白襯衫的男人背影,轉瞬即逝。
我慌忙爬出井口,重新蓋好青磚,心臟狂跳不止。口袋里的玻璃彈珠發(fā)燙,掏出來一看,
珠子里的金絲紋路竟變成了兩只交疊的手,像是在托著什么東西 ——正是井底的井口。
回到 401 室,我癱坐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陳阿婆為什么會有 501 室的鑰匙?她是否早就知道許芳母女被困在井下?
還有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他是誰?為什么要朝我扔石頭?
手機突然彈出新聞推送:“城郊惠民小區(qū)驚現(xiàn)白骨?警方介入調查”。我點開鏈接,
配圖是警戒線內的老槐樹,樹下的青磚被掀開一角,露出黑洞洞的井口。評論區(qū)已經炸鍋,
有人說這樓是兇宅,有人說看見過鬼魂,還有人提到五年前的失蹤案。我關掉手機,
摸出枕頭下的水果刀,刀刃在臺燈下泛著冷光。今晚發(fā)生的一切,
都在指向一個可怕的事實:許芳母女不是失蹤,而是被人殺害,藏尸井下。而那個兇手,
很可能還在這棟樓里,甚至就在我樓上。窗外傳來汽車鳴笛聲,拆遷隊的挖掘機已經到位,
黃色的機械臂在月光下投出巨大的影子,像是某種史前巨獸張開的利爪。但他們不知道,
這棟樓的地基下,藏著比拆遷更可怕的秘密 ——那口井里,沉睡著兩個冤魂,
和一個塵封五年的真相。玻璃彈珠在茶幾上滾來滾去,最終停在我昨晚撿到它的位置。
我突然想起陳阿婆第一次看見彈珠時的驚恐表情,想起她反復叮囑的 “夜里別開門,
別照鏡子”。或許,這顆彈珠根本不是普通的玩具,而是某種媒介,
連接著生者與死者的世界。凌晨十二點,樓道里傳來 “咚、咚、咚” 的腳步聲,
像是有人提著水桶在上樓。我握緊水果刀,貼在貓眼上往外看,卻只看見一片漆黑。
腳步聲在五樓停下,緊接著,頭頂傳來 “嘩啦” 一聲水響,像是有人往地板上潑了桶水。
“媽媽在井下......”林小婉的聲音從天花板滲下來,混著水滴聲,“大哥哥,
快救我們...... 他要來了......”我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他”是誰?
是李明輝,還是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五年前的案發(fā)當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李明輝要承認自己沒犯的罪?床頭的鬧鐘顯示十二點十七分,
正是昨晚看見小女孩鬼魂的時間。浴室的玻璃門突然起了層薄霧,
鏡子里漸漸浮現(xiàn)出許芳的倒影,她的臉比白天在檔案照里蒼老十歲,
左眼下方有道新鮮的血痕,像是被利器劃過。“求你......”她的嘴唇開合,
卻沒有聲音,只能從口型辨認出請求,
“找到證據...... 在噴泉池......”話音未落,鏡子突然劇烈震動,
霧氣中伸出一只慘白的手,指尖滴著水,向我抓來 ——我猛地轉身,
背后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再看鏡子,霧氣已經消散,只有我蒼白如紙的臉,
和額角不斷滑落的冷汗。窗外的挖掘機突然啟動,轟鳴聲震得樓板發(fā)顫。但在這噪音之下,
我清楚地聽見,樓下的天井里,傳來井蓋被緩緩推開的聲音,“吱呀 ——”悠長而刺耳,
像是某種遠古巨獸的蘇醒。我知道,今晚,不會再有安寧了。而我,已經沒有退路。
許芳母女的冤魂,陳阿婆用生命守護的秘密,
還有這雙能看見死者記憶的眼睛......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更深的黑暗,而我,
必須走進去,哪怕萬劫不復。握緊手中的鑰匙,我走向門口。樓道里的黑暗,
不再是吞噬人的深淵,而是通往真相的入口。無論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都要揭開這層籠罩在惠民小區(qū)上空五年的陰霾,讓死者安息,讓兇手伏法。因為,
我是唯一能看見她們的人。而有些真相,必須被看見。03警戒線在晨光中晃得人眼暈,
三名法醫(yī)戴著口罩蹲在井口旁,橡膠手套摩擦井壁的聲音刺得我后牙槽發(fā)酸。
陳阿婆的尸體已被抬走,擔架經過我身邊時,她腕上的紅繩手鏈滑落在地,
繩結處纏著幾根濕漉漉的黑發(fā),像從井底撈上來的水草。“小林先生,
”年輕警官遞來筆錄本,“您昨晚發(fā)現(xiàn)井口時,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場?”“沒有。
”我攥緊口袋里的玻璃彈珠,指尖觸到它表面細微的凸起 ——不知何時,
珠子上竟浮現(xiàn)出類似泉眼的紋路,“我聽見井下有動靜,以為是流浪貓……”話音未落,
井底傳來 “嘩啦” 一聲水響,法醫(yī)們合力拖出具白骨,肋骨間卡著條褪色的紅裙,
裙擺上還綴著枚殘破的 Hello Kitty 貼紙。我的胃猛地抽搐,
五年前失蹤的林小婉,此刻就以這樣的姿態(tài)重見天日,腳踝骨上還纏著圈生銹的鐵絲,
像條永遠解不開的鎖鏈。許芳的白骨在半小時后被撈出,顱骨后側有處明顯的凹陷,
法醫(yī)初步判斷是鈍器擊打所致。我盯著她腕骨上的紅繩手鏈,和陳阿婆的那串一模一樣,
突然想起檔案里許芳的入職記錄 ——她曾在陳阿婆工作的紡織廠當過質檢員。“李隊,
”一名警員舉著證物袋跑來,“井底發(fā)現(xiàn)這個。”袋子里是半塊帶血的磚塊,
磚面坑洼處嵌著暗紅組織,旁邊還有枚兒童發(fā)夾,粉色蝴蝶結上落滿綠銹。我認得那發(fā)夾,
昨晚林小婉的鬼魂低頭時,我見過同樣的蝴蝶結在她濕發(fā)間若隱若現(xiàn)。
“聯(lián)系李明輝的家屬了嗎?”為首的李警官皺眉看報告,“他當年供述把母女埋在郊外荒山,
這井下的尸體……”“或許他撒謊了?”年輕警員推測。我捏緊彈珠,
喉間滾動著沒說出口的話 ——撒謊的恐怕不是李明輝。根據社區(qū)檔案,
李明輝是名卡車司機,案發(fā)當晚有物流站的考勤記錄,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可五年前的警方為何忽略這條關鍵線索?午后,我在社區(qū)圖書館翻遍舊報紙。
2020 年 7 月 16 日的社會版角落,
刊登著題為《兇宅疑云:丈夫弒妻案背后的第三者》的報道,配圖是模糊的監(jiān)控截圖,
穿白襯衫的男人摟著許芳走進單元樓,右下角標注著 “目擊者提供”。王建軍,
許芳的高中同學,也是她失蹤前的情人。報道稱兩人因婚外情敗露發(fā)生激烈爭吵,
李明輝曾在酒局上威脅 “要讓這對狗男女好看”。可最終被定罪的只有李明輝,
王建軍甚至沒作為證人出庭。暮色浸透窗欞時,我抱著報紙往回走,途經 3 單元門口,
看見個穿白襯衫的男人靠在墻根抽煙。他戴著黑色口罩,帽檐壓得極低,
聽見腳步聲后突然轉身,打火機的光映出他左臉猙獰的刀疤 ——正是監(jiān)控截圖里的角度。
“看夠了?”他碾滅煙頭,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皮。我攥緊報紙加快腳步,
心跳聲蓋過了樓道里的聲控燈。身后傳來皮鞋跟叩地的 “嗒嗒” 聲,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后頸上。跑到四樓拐角時,我猛地轉身,走廊里空無一人,
只有 301 室的房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昏黃的光。301 室,
房東曾說這里空置十年,原住戶舉家移民海外。可此刻門把手上沒有積灰,
門鎖內側有新鮮的摩擦痕跡。我屏住呼吸湊近門縫,腐木與樟腦丸的氣味中,
混著若有若無的鐵銹味,像長期未清洗的血漬。屋內亮著盞老式臺燈,
光暈里浮動著細密的灰塵。墻面被大幅照片覆蓋,
全是許芳不同時期的模樣 ——辦公時低頭打字,接女兒放學時笑出淚痣,
在廚房煲湯時系著碎花圍裙。每張照片都被紅色馬克筆圈出,右下角標著日期,
最早的攝于 2015 年,最晚的停在 2020 年 7 月 14 日,
也就是她失蹤前一天。我瞳孔驟縮。其中一張合影里,王建軍摟著許芳的肩膀,
背景是正在施工的噴泉池,池底鋼筋裸露,腳手架上掛著 “惠民小區(qū)景觀工程” 的橫幅。
而現(xiàn)在,噴泉池的位置正是天井里的老槐樹,樹干底部隱約能看見未完全覆蓋的水泥邊緣,
呈不規(guī)則的圓形。“所以你填平了噴泉池,改種槐樹……”我喃喃自語,
玻璃彈珠在掌心發(fā)燙,“為了掩蓋殺人拋尸的證據。”“誰?”屋內傳來椅子翻倒的聲響。
我轉身想跑,后腰突然撞上堅硬的胸膛。帶著煙味的呼吸噴在耳后,
男人的手臂像鐵鉗般鎖住我脖頸,口袋里的報紙 “嘩啦” 散落,露出那篇關于他的報道。
“你倒是聰明。”王建軍的刀疤抵著我耳垂,他抬手推開 301 室房門,將我拖進屋,
“五年前沒人敢查,現(xiàn)在一棟破樓要拆了,你倒想當英雄?”我被按在滿是照片的墻上,
看見鏡中的自己:左眼虹膜突然泛起灰霧,那是陰陽眼發(fā)作的前兆。
王建軍的倒影在霧氣中扭曲,變成五年前的模樣 ——白襯衫染著血,手里提著帶血的鐵錘,
正獰笑著逼近蜷縮在墻角的許芳。“別過來!”許芳的尖叫在我腦海中炸響,我猛地甩頭,
看見真實的王建軍正從抽屜里掏出繩子,而鏡中的幻象仍在繼續(xù):鐵錘砸向許芳顱骨的瞬間,
林小婉哭著從臥室跑出,王建軍轉身抓住她細瘦的胳膊,拖向陽臺……“放開我女兒!
”鏡中許芳的血手印拍在玻璃上,我右眼角突然劇痛,仿佛當年的手術刀再次劃開角膜。
王建軍的繩子套上我手腕的剎那,我看見他身后的書桌上擺著個相框,
里面是幼年王建軍和某位老人的合影,
背景正是惠民小區(qū) 3 單元 ——他根本不是什么外來者,而是這棟樓的原生住戶。
“你早就住在 301 室……”我喘著氣,“所以能隨時監(jiān)視許芳,
所以知道如何避開監(jiān)控……”“啪!”他甩了我一耳光,戒指劃破我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