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總局燈火通明,即使是在凌晨時分。趙建國的辦公室在頂層,此時已被警戒線圍起。陳文和林峰乘專用電梯直達,一出電梯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趙建國仰面倒在辦公椅上,胸口插著一把精致的拆信刀,鮮血浸透了白色襯衫。與周永昌不同,他的表情扭曲,雙眼圓睜,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東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右手腕上綁著一條已經泛黃的紅繩。
"紅繩案..."陳文輕聲說,"兇手在還原二十年前的作案手法。"
林峰面色鐵青:"技術科,查查這條紅繩的年代。"
陳文戴上手套開始初步檢查。趙建國的尸體尚有余溫,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小時。除了胸口的致命傷,他的左手掌心有一個細小的針孔,與周永昌手腕上的如出一轍。
"同樣的麻醉劑。"陳文指著針孔說,"兇手先制服受害者,再實施殺害。"
當他檢查趙建國的辦公桌時,發現抽屜里有一個燒焦的金屬盒,里面殘留著幾張未完全燒毀的紙片。其中一張上隱約可見"青松"和"名單"字樣,另一張則有一個模糊的符號輪廓。
"他在銷毀證據。"林峰說,"有人不想讓我們知道那份名單的內容。"
陳文突然想起什么:"蘇雨晴!她說找到了參加者名單,約我一小時后見面!"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沖向電梯。林峰邊跑邊打電話通知巡邏警車前往咖啡館。陳文則嘗試撥打蘇雨晴的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
雨中的咖啡館安靜得出奇。透過玻璃窗,陳文看到蘇雨晴獨自坐在角落,面前放著一個牛皮紙信封。她看起來心神不寧,不斷看表又望向門口。
陳文正要推門進去,林峰一把拉住他:"等等。"他指著咖啡館對面的巷口,一個穿黑色雨衣的人影正注視著蘇雨晴。
"你去后門,我從前門進。"林峰低聲說,手已經按在了配槍上。
陳文繞到咖啡館后門,剛推開門,就聽到前門玻璃破碎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他沖進店內,看到林峰正與黑衣人搏斗,蘇雨晴倒在桌邊,胸口插著一把刀,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色上衣。
黑衣人靈活地掙脫林峰,撞碎另一扇窗戶逃了出去。林峰緊追不舍,而陳文立刻沖向蘇雨晴。
"堅...持住..."他按壓著傷口,同時撥打急救電話。
蘇雨晴的嘴唇顫抖著,用盡最后的力氣將信封推向陳文:"名...單...小心...林..."話未說完,她的手垂了下去,眼睛失去了焦距。
陳文顫抖著打開信封。里面是一份泛黃的名單,頂部印著"1999青松夏令營參與者"。名單上有二十多個名字,包括陳志明、周永昌、趙建國,還有一個讓陳文倒吸一口冷氣的名字——林正南,林峰的父親。
一些名字旁邊畫著紅圈,包括他父親、周永昌和趙建國。另有五個名字被打上了紅叉,陳文認出其中三個是"紅繩案"的受害者。最下方是一行小字:"見證人:陳、周、趙、林。"
"見證人..."陳文喃喃自語。這是什么意思?見證了什么?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峰喘著粗氣回來了:"讓他跑了。蘇雨晴怎么樣?"
"沒救了。"陳文不動聲色地將名單藏入內袋,"看清兇手了嗎?"
"戴著面具,身手很好。"林峰抹去臉上的雨水,"他拿走了什么?"
"不清楚,我來時已經這樣了。"陳文撒了謊。名單上"小心林"的警告和蘇雨晴臨死的話讓他對林峰產生了懷疑。
回到警局,陳文借口寫報告獨自留在辦公室。他鎖上門,仔細研究那份名單。五個被打叉的名字中,三個是已知的"紅繩案"受害者,第四個是周永昌,第五個是一個叫"吳明"的人,旁邊標注著"醫生"。
"吳明..."陳文在數據庫中搜索這個名字,發現市內只有一位叫吳明的醫生,在城郊開了一家小型精神病診所。更令人驚訝的是,系統顯示吳明曾是軍方心理戰專家,1998年退伍。
陳文決定第二天一早去拜訪這位吳醫生。就在他準備離開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陳文?還在嗎?"是林峰的聲音。
陳文迅速將名單藏好,打開門。林峰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證物袋,里面是一條紅繩。
"技術科的報告出來了,"林峰說,"這條紅繩與二十年前'紅繩案'中使用的完全相同,包括材質、編織手法甚至褪色程度。兇手要么保存了當年的紅繩,要么...就是同一個人。"
陳文盯著那條紅繩,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如果兇手是同一個人,那么"紅繩案"從未真正結束。父親的死、現在的謀殺案,都是同一個連環殺手所為。而那個神秘的符號,可能是某種組織的標記。
"林隊,"陳文試探地問,"你父親...也參加過那個夏令營?"
林峰的表情瞬間凝固:"你怎么知道?"
"蘇雨晴給的名單上有他的名字。"
林峰沉默良久,終于開口:"是的,我父親是組織者之一。那次夏令營后不久,他就自殺了,留下遺書說'無法承受良心的譴責'。"他苦笑一聲,"所以我當了警察,想查明真相。但趙局長警告我不要追查,說那會毀了我的前程...現在他也死了。"
陳文從內袋取出名單:"五個打叉的名字中,三個是'紅繩案'受害者,周永昌是第四個,剩下的是吳明醫生。我打算明天去找他。"
林峰仔細查看名單,突然指著底部的"見證人"字樣:"我父親留下的日記也提到過這個。他們四個人——你父親、周永昌、趙局長和我父親,是某個實驗的見證人。"
"什么實驗?"
"不清楚,日記里只說是'七月末的夜晚,松林里的儀式'。"林峰抬起頭,"陳文,我們可能揭開了一個存在二十多年的秘密。而兇手正在清除所有知情者。"
陳文想起老房子里被撕掉的照片和信封上的符號:"下一個目標可能是吳明,或者..."他看著名單上被紅圈標記的其他名字,其中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個事實——名單最后添加的一個名字:陳文,旁邊標注著"陳志明之子"。
"我們得立刻去找吳明。"陳文抓起外套,"兇手不會停手,而我們可能是下一個目標。"
林峰點點頭:"我調一隊人..."
"不,"陳文打斷他,"如果警局內部有眼線,大規模行動會打草驚蛇。就我們兩個人去。"
雨夜中,兩輛車一前一后駛向城郊。陳文透過后視鏡,看到林峰的車緊跟在后面。他的手機突然震動,又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不要相信林。見證人必須全部消失。"
陳文的心沉了下去。他該相信誰?蘇雨晴臨死前的警告、神秘的短信、林峰突然的坦白...這一切都太過巧合。而那個隱藏在幕后的兇手,似乎對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了如指掌。
吳明的診所就在前方,黑暗中只有一盞孤燈亮著,像是等待著他們的到來。陳文深吸一口氣,摸了摸口袋里的手術刀——作為法醫,這是他唯一的武器。無論等待他的是真相還是死亡,他都必須面對。為了父親,為了所有無辜的受害者,他必須揭開那個雨夜松林里發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