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980年10月，北風呼嘯的邊境小鎮。我睜開眼的時候，
看到的是熟悉的軍營宿舍天花板。木制的床板，泛黃的蚊帳，墻上貼著的毛主席畫像，
一切都那么真實。我猛地坐起身，心臟狂跳。這里是邊境駐軍家屬院，
是我死前住了三年的地方。"晚秋，你醒了？"床邊坐著一個女人，二十出頭的年紀，
穿著洗得發白的確良襯衫，梳著兩條麻花辮。是我的室友王小蘭。
"我這是......""你昨天發高燒，一直說胡話。"王小蘭擔心地摸摸我的額頭，
"現在好些了嗎？"昨天？我努力回想，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
程建國紅著眼眶對我說："晚秋，蘇雅琴懷孕了，孩子是我的。"我當時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半天說不出話。然后我就發起了高燒。可是在我的記憶里，這件事發生在1983年。
那時我已經在邊境呆了六年，程建國當上了副團長，而我因為知道了他和蘇雅琴的事，
被他們聯手害死。現在是1980年，我才剛來邊境一年。我重生了？重生到了三年前？
"小蘭，今天幾號？"我問。"10月15號啊。"王小蘭奇怪地看著我，"你燒糊涂了？
"10月15號，1980年。這個日期我記得清楚，因為就在這一天，
程建國第一次出軌被我發現。在我的前世記憶里，我選擇了原諒，選擇了隱忍，
最終換來的是死亡。這一世，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小蘭，幫我個忙。
"我抓住她的手，"你去營長辦公室，就說我要見他。"王小蘭愣了愣："你身體還沒好，
要不再休息一天？""不用，我很好。"我起身整理衣服，對著小鏡子梳了梳頭發。
鏡子里的女人二十二歲，皮膚白皙，眉眼清秀，身材纖細。這就是我年輕時的模樣，
也是程建國當初死纏爛打要娶我的原因。半小時后，我坐在營長辦公室里。程建國穿著軍裝，
端坐在辦公桌后面，劍眉星目，一臉正氣。"晚秋，你身體好些了嗎？"他關切地問。
"建國哥，我想和你談談。""什么事？"我深吸一口氣："我們離婚吧。
"程建國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他瞪大眼睛："你說什么？""我說，我們離婚。
"我平靜地重復。"晚秋，你是不是燒糊涂了？"程建國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們才結婚一年，你怎么突然......""因為蘇雅琴。"這三個字一出口，
程建國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你怎么知道？""知道什么？
知道你們昨天在軍醫院的倉庫里做了什么？還是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程建國臉色慘白，
額頭開始冒汗。"晚秋，你聽我解釋......""解釋什么？"我冷笑，
"解釋你為什么要背叛我？解釋你為什么要出軌？""不是的，
我和雅琴只是......只是一時沖動。"一時沖動？在我的前世記憶里，
他們的關系持續了整整三年。從我剛到邊境的第二年開始，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建國哥，
你別裝了。"我站起身，"蘇雅琴是軍醫院院長的女兒，從北京來的護士，學歷高，家世好。
而我只是個從農村來的知青，你覺得不般配很正常。""不是這樣的！"程建國急了，
"晚秋，我愛的是你！""愛我？"我笑了，"愛我的話，你就不會碰別的女人。
""那是意外！""意外？"我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們在倉庫里抱在一起是意外？
你把她肚子搞大了也是意外？"程建國徹底慌了。他上前想抓我的手，被我躲開。"晚秋，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但是我們不能離婚，我離不開你。""但是我離得開你。
"我從包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申請書，拍在桌上。"這是離婚申請書，你簽字吧。
"程建國看著那張紙，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你什么時候寫的？
""昨天晚上。"實際上是我重生后的第一時間寫的。1980年代，
離婚還需要單位和組織批準。但我不怕，我有的是辦法。"晚秋，你冷靜一下，
我們再商量商量。""沒什么好商量的。"我起身往外走，
"三天后我會去組織那里申請調動，如果你不簽字，我就把你和蘇雅琴的事情全部說出去。
""你敢！"我回頭看他："你覺得我不敢嗎？"程建國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
我一直是個溫順聽話的小女人，從來不會和他頂嘴。但是現在的我，
已經不是原來的林晚秋了。我是重生的林晚秋，是知道所有真相的林晚秋。"建國哥，
好聚好散。"我拉開門，"你和蘇雅琴過你們的日子，我也有我的路要走。"說完，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后傳來程建國的喊聲："晚秋！你給我回來！"我沒有回頭。
走出營房，北風呼嘯，但我的心卻前所未有的輕松。這一世，我要為自己而活。
第二章回到宿舍，王小蘭正在織毛衣。"怎么樣？和營長談完了？"她抬頭問我。"談完了。
"我坐在床沿上，"小蘭，你覺得離婚是件很丟人的事嗎？"王小蘭手里的毛衣針停住了。
"你不會是想......""我要和程建國離婚。""什么？！"王小蘭噌地站起來，
"晚秋，你瘋了？營長對你多好啊，你們才結婚一年！""好？"我苦笑，"他要真對我好，
就不會背著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說什么？""程建國出軌了，
對象是軍醫院的蘇雅琴。"王小蘭震驚得說不出話。過了好半天，
她才開口："你......你確定？""我親眼看到的。"這是假話。
前世的我是在三年后才發現他們的奸情，但現在我不能說我重生了。
"那......那你也不能離婚啊！"王小蘭急了，"現在這年頭，
離了婚的女人多難找對象，再說你一個知青，
沒有工作沒有戶口......""我會想辦法的。""什么辦法？""考大學。
"王小蘭愣住了："考大學？""對，今年是1980年，高考已經恢復三年了。
我要參加明年的高考，考上大學，有了學歷就有工作，有了工作就不怕沒戶口。
"這是我重生后想到的第一個計劃。前世的我因為結婚早，錯過了高考的機會。這一世，
我不能再錯過。"可是......你離開學校都四年了，還能考上嗎？"王小蘭擔心地問。
"能。"我很自信。前世在邊境的六年里，我雖然沒有正式的工作，但我自學了很多東西。
英語、數學、物理、化學，甚至還學過一些醫學知識。只是那時候學這些，
是為了幫助程建國的事業。現在，我要為自己而學。"那......那你真的要離婚？
""真的。"王小蘭沉默了很久，最后嘆了口氣："我支持你。""謝謝。"第二天，
程建國沒有來找我。第三天，他也沒來。但是第四天，蘇雅琴來了。
她穿著一身潔白的護士服，頭發盤成優雅的發髻，臉上畫著淡妝。標準的城里知識分子打扮。
"你就是林晚秋？"她站在宿舍門口，眼神傲慢。"我是。"我放下手中的復習資料，
"你是蘇雅琴？""是我。"她走進來，打量著我們簡陋的宿舍，"建國讓我來和你談談。
""有什么好談的？""關于離婚的事。"蘇雅琴坐在王小蘭的床上，翹起二郎腿，
"林晚秋，我們開門見山。建國不會和你離婚的。""為什么？""因為他需要一個妻子。
"蘇雅琴淡淡地說，"軍官沒有妻子，對升遷不利。而我現在還不能和他結婚。
""為什么不能？""因為我爸爸不同意。"蘇雅琴的語氣里帶著得意，
"我爸爸是軍醫院院長，他希望我嫁給更有前途的人。現在的建國，還配不上我。
"我明白了。蘇雅琴在玩一個游戲：她要占著程建國，但不想負責任。而程建國，
既舍不得蘇雅琴，又需要我這個妻子做掩護。"所以呢？"我問。"所以我們可以達成協議。
"蘇雅琴從包里掏出一張紙，"你做建國名義上的妻子，我做他實際上的女人。等他升職了，
我們再結婚，到時候你們再離婚。"我看著那張所謂的"協議"，忍不住笑了。
"你覺得很好笑？"蘇雅琴皺眉。"我覺得你很天真。"我站起身，"蘇雅琴，
你以為這是什么？包辦婚姻時代？""這是對大家都有利的安排。""對我有什么利？
我為什么要給你們做掩護？"蘇雅琴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
"因為......因為你也沒有其他選擇。你一個知青，離了婚能去哪里？
""我的選擇多著呢。"我撕掉了那張協議，"比如，我可以舉報你們通奸。
"蘇雅琴臉色大變："你敢！""我為什么不敢？"我逼近她，"你們背著我搞在一起，
還想讓我給你們做掩護？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你......你這是敲詐！
""隨你怎么說。"我打開宿舍門，"蘇護士，請離開。我不想再看到你。
"蘇雅琴氣得臉都綠了，但她不敢發作。畢竟現在是1980年，通奸還是很嚴重的罪名。
"林晚秋，你別給臉不要臉！"她惡狠狠地說，"建國不會讓你如愿的！""那我們走著瞧。
"蘇雅琴走后，王小蘭從門后走出來。"她居然讓你給她們做掩護？這也太過分了！
""過分的事還在后頭呢。"我想起前世的種種，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在我的前世記憶里，
這個蘇雅琴不但搶走了我的丈夫，還處處針對我，最后更是和程建國聯手害死了我。這一世，
我絕不會讓她得逞。當天晚上，程建國終于來了。他還是穿著軍裝，但臉色很難看。"晚秋，
雅琴說你拒絕了協議。""什么協議？我不知道有什么協議。"我裝糊涂。
"就是......就是讓你暫時不要離婚，等我升職了......""等你升職了，
然后呢？然后你踢開我，和她結婚？"程建國被我說中了心思，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
"不是這樣的......""程建國，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看著他，
"要么你斷了和蘇雅琴的關系，我們好好過日子。要么我們就離婚，你去找你的蘇護士。
"程建國沉默了很久。"晚秋，我做不到。""做不到斷了和她的關系？""對。
"他痛苦地說，"我愛她。"這句話像一把刀插進我的心里。即使我已經重生，
即使我已經知道了結果，聽到他親口說愛別的女人，還是很痛。"好。"我點點頭，
"那我們明天就去辦離婚手續。""不行！"程建國急了，"晚秋，我們不能離婚！
""為什么不能？你都說了你愛別的女人。""因為......因為我需要你！"需要我？
不是愛我，是需要我。需要我給他做掩護，需要我幫他隱瞞出軌的事實。"程建國，
你聽好了。"我站起身，"我林晚秋這輩子，絕不會做任何人的掩護。你要和蘇雅琴在一起，
就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別指望我給你們擦屁股。"說完，我推開他，走出了宿舍。
身后傳來他的喊聲："晚秋！你給我回來！"我沒有回頭。夜風很冷，但我的心卻很堅定。
這一世，我要為自己的尊嚴而戰。第三章程建國沒有簽離婚協議。他想拖著，以為我會心軟。
但他錯了。我直接找到了團政委老劉。"劉政委，我要申請調動。"我坐在政委辦公室里，
態度堅決。老劉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干部，眉毛胡子都花白了。"小林，為什么突然要調動？
這邊不好嗎？""我要回城里參加高考。""高考？"老劉推了推眼鏡，"小林，
你結婚才一年，現在要高考......""劉政委，我和建國要離婚。
"老劉愣住了："為什么？""因為他出軌了。"我把程建國和蘇雅琴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包括蘇雅琴懷孕的事。老劉聽完，臉色變得很嚴肅。"小林，你有證據嗎？""有。
"我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我重生后想辦法搞到的。雖然不夠清晰，
但能看出是程建國和蘇雅琴在軍醫院倉庫里擁抱。老劉看了照片，眉頭緊皺。
"這是什么時候拍的？""上個月。""誰拍的？""我拍的。"這是假話，
實際上是我托王小蘭的弟弟拍的。老劉沉默了很久。"小林，這事很嚴重。程建國是營長，
蘇雅琴是干部子女，如果真的......""我知道很嚴重，所以我才要調走。"我說，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想離婚。""那程建國知道嗎？""他不同意離婚。
"老劉更加為難了。在1980年代，軍官的私生活問題是很敏感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
不但程建國要完蛋，連上級領導都要受牽連。"這樣吧，"老劉最后說，"我和程建國談談，
看能不能私下解決。""劉政委，我只有一個要求。"我站起身，"給我開調動證明，
我要回城里復習高考。至于他們的事，我不會對外說，但離婚是必須的。"三天后，
老劉給了我答復。"小林，你的調動批下來了。"他遞給我一張調令，"你可以回省城了，
那邊有同志接應你。"我接過調令，心中一陣激動。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那程建國呢？""他同意離婚了。"老劉嘆了口氣，"不過這事你要保密，不能對外說。
""我明白。"當天下午，程建國來找我。他的臉色很難看，眼圈發紅。"晚秋，
你真的要走？""是的。""去省城做什么？""參加高考。
"程建國愣了愣："你要上大學？""對。
""可是......可是你一個人在省城怎么生活？""這不用你操心。
"我已經托人在省城找到了一份臨時工作，在一家紡織廠做統計員。雖然工資不高，
但夠我生活和復習的。"晚秋......"程建國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不要蘇雅琴了。"我冷冷地看著他："現在說這話，不覺得晚了嗎？""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他跪了下來，"晚秋，給我一次機會，我改還不行嗎？
"看著跪在地上的程建國，我想起了前世的種種。那時候，我也曾經這樣苦苦哀求他，
但換來的只是更深的傷害。"程建國，你記住今天的感受。"我抽回手，
"這就是我前世的感受。""什么前世？""沒什么。"我轉身往外走，"明天我就走了，
離婚協議你簽不簽？"程建國趴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喊："我簽！我簽還不行嗎！"第二天，
我和程建國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整個過程很安靜，我們都沒有說話。最后一步，
工作人員問我們："真的要離婚？不再考慮考慮？""不考慮了。"我說。
程建國看了我一眼，最終點了點頭。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走出民政局，程建國追了上來。"晚秋，你的地址給我一個，
我想......想以后還能聯系。""不用了。"我頭也不回地說，
"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可是......""程建國，好聚好散。你過你的日子，
我過我的。"說完，我攔了一輛三輪車，往火車站去了。車上，
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一年的小鎮。再見了，邊境。再見了，程建國。再見了，
我的前半生。下午三點，綠皮火車緩緩啟動。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
心中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真正為自己做決定。不是為了丈夫，
不是為了家庭，就是為了我自己。"同志，你一個人？"旁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好奇地問。
"對，一個人。""去省城做什么？""上學。""上學？"男人笑了，"同志，
你都結婚了還上什么學？"我愣了愣，才想起手上還戴著結婚戒指。我取下戒指，
扔進了垃圾桶。"我沒結婚。"我說。火車繼續前行，載著我駛向未知的未來。
窗外是廣袤的原野，夕陽西下，天邊一片金黃。我想起王小蘭送我時說的話："晚秋，
你要是在省城過不下去了，就回來找我們。"不會的。我不會回來的。這一世，
我要在省城站穩腳跟，考上大學，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人生。至于愛情，隨緣吧。
反正我已經不相信男人了。火車的輪子敲擊著鐵軌，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在為我打拍子，為我的新生活打拍子。我閉上眼睛，開始規劃自己的未來。首先，
要找到住處，安頓下來。然后，要開始系統地復習高考內容。最后，要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保證生活來源。這些都不容易，但我不怕。我有二十二歲的年輕身體，有重生者的記憶優勢，
還有絕不回頭的決心。夠了。火車呼嘯著駛向省城，駛向我的新生活。
第四章省城比我想象中要繁華。寬闊的馬路，高大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
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我拖著行李箱走出火車站，深深吸了一口城市的空氣。
雖然有些渾濁，但卻充滿了機會的味道。"小姑娘，找地方住嗎？"一個中年婦女湊了過來，
"我們家有房間出租，干凈便宜。"我正愁住處的問題，立即跟著她去看房。
房子在城東的一個胡同里，是典型的老式平房。房東姓陳，五十多歲，丈夫在工廠上班，
家里有兩個孩子已經成家立業。"這間房原來是我小兒子住的，現在他分了新房子，
就空出來了。"陳大媽帶我看房間，"一個月十塊錢，包水電。"房間不大，但很干凈。
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柜，還有一個小煤爐。"挺好的。"我很滿意，"我租了。
""這么快就決定？"陳大媽有些意外，"小姑娘，你是做什么的？""我準備參加高考，
現在在找工作。""高考？"陳大媽眼睛一亮，"好啊，有文化就是好。
我們胡同里還沒出過大學生呢。"安頓好住處，我開始找工作。根據重生前的記憶，
我知道省城紡織廠正在招臨時工。這家廠子效益不錯，工資雖然不高，但工作穩定，
還有學習的時間。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紡織廠。廠門口貼著招工啟事：急招統計員一名，
要求高中以上學歷，能吃苦耐勞。我正看著啟事，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小同志，
你也是來應聘的？"回頭一看，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很有書生氣。
"是的。"我點點頭，"您也是？""我叫顧致遠，在師范學院教書。"他伸出手，
"聽說這里招統計員，我想給我表妹介紹個工作。"顧致遠？這個名字在我腦海中閃過。
前世的時候，我似乎聽過這個名字，但想不起在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他問。
"林晚秋。""林晚秋......"他重復了一遍，"好名字。你是本地人嗎？""不是，
我從邊境調過來的。""邊境？"顧致遠有些意外，"那你在邊境做什么？""軍嫂。
"我簡單地說，"現在離婚了。"顧致遠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同情。這時，
廠里的人事科長出來了。"來應聘的都進來吧。"我和另外幾個應聘者一起進了人事科。
科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姓李，很干練的樣子。"你們都是來應聘統計員的？"李科長問。
"是的。"我們齊聲回答。"那我先考考你們的業務能力。"李科長拿出一份統計表，
"這是上個月的生產數據，你們看看有什么問題。"我接過表格，仔細看了一遍。
表格上記錄的是各車間的產量數據，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仔細算一下，
總數和分項相加的結果不一致。"這里有個錯誤。"我指著表格，"第三車間的數據填錯了，
應該是2850，不是2580。"李科長看了看，點點頭："很好，你的眼睛很尖。
"其他幾個應聘者也發現了一些問題，但都沒我答得準確。"好了，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
"李科長說，"三天后給答復。"走出紡織廠，顧致遠追了上來。"林同志，
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他說，"有把握嗎？""還好吧。"我不想表現得太自信。
"你真的準備參加高考？""真的。""什么專業？""還沒想好，可能是中文或者歷史。
""那你可以考慮報考師范學院。"顧致遠熱情地說，"我在那里教書，知道那個學校不錯。
""謝謝你的建議。"我們走到路口，準備分別。"林同志，"顧致遠突然說，
"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喝杯茶？我想了解一下你在邊境的經歷。"我猶豫了一下。
前世的教訓讓我對男人很警惕，不想輕易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但顧致遠看起來很正派，
而且我現在在省城人生地不熟，多個朋友也好。"好吧。"我們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館。
茶館很簡樸，都是木制的桌椅，墻上掛著幾幅字畫。"這里的茶不錯。
"顧致遠點了兩杯茉莉花茶，"老板是我朋友。""顧老師，你在師范學院教什么？
""中文系，教現代文學。"他笑了笑，"你叫我致遠就行，不用這么客氣。
"我們聊了很久，從工作聊到生活，從學習聊到理想。顧致遠很健談，知識面也很廣。
和他聊天，我感覺時間過得很快。"晚秋，"他突然說，"你介意我問一個私人問題嗎？
""什么問題？""你為什么要離婚？"我沉默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因為我丈夫出軌了。"顧致遠的表情變得嚴肅："他不珍惜你，
是他的損失。""謝謝。""不過，"他話鋒一轉，
"你不要因為一個人的背叛就對所有男人失去信心。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我看著他，
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話很像前世時有人對我說過的，但我想不起是誰了。"致遠，
你有家室嗎？"我問。"沒有。"他搖搖頭，"我一直專心學術，還沒考慮個人問題。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學老師，居然還沒結婚？這在1980年代是很少見的。"為什么？
""可能是要求太高了吧。"他笑了笑，"我希望找一個有思想、有文化的女性，
但這樣的人不多。"我心中一動。他是在暗示什么嗎？"那你覺得什么樣的女性有思想？
""比如你這樣的。"他直視著我的眼睛，"敢于為了自己的尊嚴離婚，
敢于在三十歲還去參加高考，這需要很大的勇氣。"我被他說得有些臉紅。
"我還沒到三十歲。""二十多歲？"顧致遠驚訝地說，"我還以為你**十了呢。
""我才二十二。""二十二？"他更驚訝了，"這么年輕就結婚離婚了？""嗯。
"顧致遠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那你的人生還很長，有無限的可能性。"從茶館出來，
天已經黑了。"我送你回去吧。"顧致遠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一個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盛情難卻，我只好讓他送我回到胡同口。"晚秋，
"他在胡同口停下，"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聊。""好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這個顧致遠，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不像程建國那樣虛偽，
也不像其他男人那樣粗魯。他身上有種書香氣，讓人感覺很舒服。但我提醒自己，
不能太快相信任何人。畢竟，前世的教訓還在那里。回到房間，我拿出復習資料，開始學習。
高考只有不到八個月的時間了，我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第五章三天后，
紡織廠通知我去上班。李科長很直接："你被錄取了，明天開始上班。
工資三十五塊錢一個月，每周工作六天。"三十五塊錢在1980年算是不錯的工資了，
我很滿意。第一天上班，李科長把我安排到統計科。"小林，這是你的工作臺。
"她指著一張辦公桌，"主要負責生產統計和質量分析。"統計科只有三個人：科長老王，
會計小張，還有我。老王五十多歲，戴著老花鏡，話不多但很和藹。
小張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姑娘，很熱情，一見我就拉著我聊天。"小林，你是從哪里來的？
""邊境。""邊境？那么遠！你怎么想起來省城的？""想參加高考。""高考？
"小張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你要考大學？""真的。""那你得抓緊時間復習啊，
明年六月就考試了。"工作其實不難，主要是整理各車間上報的數據，制作統計報表。
我前世雖然沒做過這個工作，但自學過會計和統計，上手很快。中午休息的時候，
小張問我："小林，你住哪里？""城東胡同。""那里挺遠的，你每天怎么上班？
""騎自行車。""你有自行車？"小張羨慕地說，"真好，我還在攢錢買車票呢。
"1980年代，自行車還是奢侈品，需要票證才能買到。
我的自行車是托陳大媽的關系買的二手車。"小張，你家在哪里？""就在廠子附近，
走路十分鐘。"下班后，我騎著自行車回家。路過師范學院門口的時候，
看到顧致遠正在和幾個學生談話。他看到我，揮了揮手。"晚秋，工作怎么樣？
"他走過來問。"挺好的，已經開始上班了。""恭喜你。"他笑了笑，"有時間的話，
我想請你參觀一下我們學校。""什么時候？""這個周末？"我想了想，
點了點頭："好吧。"周末，顧致遠帶我參觀了師范學院。學校不大，但環境很好。
梧桐樹成蔭，教學樓古樸莊重。"這是我們的圖書館。"他指著一棟三層的建筑，
"里面有很多好書，如果你考上了我們學校，就可以隨便看。"我們進了圖書館，
里面安靜極了，只有翻書的聲音。"這里的學習氛圍很好。"我說。"是的，
很多學生都在這里準備各種考試。"顧致遠帶我到文學類書架前，"你可以看看這些書，
對高考有幫助。"我隨手拿起一本《現代文學史》，翻了幾頁。"這本書不錯。"顧致遠說，
"我參與了編寫。""真的？"我驚訝地看著他，"那你一定很有學問。""還好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寫了幾個章節。"我們在圖書館待了一下午，
顧致遠給我推薦了很多書。"這些書你可以借回去看。"他說，"我給你辦一張臨時借書證。
""可以嗎？我不是這里的學生。""沒關系，我可以擔保。"從圖書館出來，
顧致遠請我去學校食堂吃飯。食堂很簡樸，但飯菜還不錯。"致遠，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我忍不住問。他愣了愣，然后說："可能是同情吧，你一個人在異鄉，又要工作又要復習，
挺不容易的。""只是同情？""當然不只是。"他看著我，"我覺得你是個很特別的女性。
""哪里特別？""勇敢，獨立，有主見。"他認真地說，
"這樣的女性在我們這個年代不多見。"我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吃飯。"晚秋，
"他突然說，"我可以幫你復習嗎？""幫我復習？""對，我可以給你輔導語文和政治，
這是我的專業。"我心中一動。有大學老師輔導，確實對高考有很大幫助。
但我又擔心他有別的目的。"你為什么要幫我？""因為我希望你能考上大學。"他說，
"一個有才華的人不應該被埋沒。"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好吧，
麻煩你了。""不麻煩，能幫助你我很高興。"從那天開始，
顧致遠每周都會來我住的地方給我輔導功課。他很有耐心，講解得也很詳細。在他的幫助下，
我的語文和政治成績提高得很快。"你的基礎很好。"一次輔導結束后，他說，
"按這個進度，考上大學沒問題。""真的？""真的。"他肯定地說，
"你是我見過最用功的學生。"隨著接觸的增多，我發現顧致遠確實是個很好的人。他博學，
溫和，有責任心，而且從不對我有任何不正當的想法。有時候我甚至想，
如果當初遇到的是他而不是程建國，我的人生會不會完全不同？但我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的我，只想專心學習，不想考慮其他事情。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就到了1981年的春節。廠里放假三天，我準備回邊境看看王小蘭。
但就在我買火車票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在火車站遇到了蘇雅琴。
她挺著大肚子，顯然快要生了。"林晚秋？"她看到我，眼神復雜，"你怎么在這里？
""我在省城工作。"我冷冷地說，"你來做什么？""我......我來看病。
"她有些尷尬，"省城的醫院比較好。"我看著她的肚子，算了算時間，
這應該是程建國的孩子。"恭喜你。"我說，但語氣里沒有任何祝福的意思。"晚秋，
"她突然拉住我的手，"我們能談談嗎？""沒什么好談的。
""關于建國的事......""我和程建國已經離婚了，他的事和我沒關系。
"蘇雅琴愣了愣，然后說："你真的放下了？""早就放下了。"我甩開她的手，"蘇雅琴，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也找到了我的路。我們互不相干，最好永遠不要再見面。"說完，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后傳來她的聲音："晚秋，你變了......"我當然變了。
我不再是那個為了男人可以委屈自己的林晚秋了。我是重生的林晚秋，
是為自己而活的林晚秋。買好火車票，我踏上了回邊境的列車。窗外雪花紛飛，
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我想起去年這個時候，我還是程建國的妻子，還在為他的出軌而痛苦。
短短一年時間，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的我，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目標，
還有一個關心我的朋友。雖然前路未卜，但我相信，只要努力，
就一定能創造出屬于自己的精彩人生。火車繼續前行，載著我駛向過去，也駛向未來。
第六章回到邊境，我住在王小蘭家里。她一見到我就激動得不得了。"晚秋！你終于回來了！
我想死你了！"她拉著我的手不放，"你在省城過得怎么樣？""挺好的，找到工作了，
還在準備高考。""真的？你要考大學？"王小蘭眼睛放光，"太厲害了！
我們村里還沒出過大學生呢！"晚上，王小蘭做了一桌子菜給我接風。"晚秋，你知道嗎？
"她一邊給我夾菜一邊說，"程建國和蘇雅琴的事情在部隊里傳開了。""是嗎？
"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蘇雅琴懷孕后，她爸爸氣瘋了，把程建國臭罵了一頓，
還要求部隊處分他。""然后呢？""程建國被降職了，從營長降成了連長。
蘇雅琴也被調到后勤部門，不準再在臨床工作。"我點點頭，這個結果在我的意料之中。
"不過，"王小蘭壓低聲音，"聽說程建國現在很后悔，經常喝酒，還提到你的名字。
""那是他的事，和我沒關系。""晚秋，你真的一點都不想他嗎？"王小蘭試探地問。
"一點都不想。"我很肯定地說，"小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有新的生活了。
"第二天，我去了一趟我們原來住過的家屬院。遠遠地，我看到程建國正在院子里劈柴。
他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的，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精神勁兒。他看到我，
手中的斧子差點掉在地上。"晚秋？你......你回來了？""路過而已。
"我站在院門外，沒有進去。"你......你過得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很好。
""聽說你在省城找到工作了？""嗯。"程建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晚秋，
你能原諒我嗎？""程建國，我不恨你，也不會原諒你。"我平靜地說，
"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可是我......""你什么都不用說。"我打斷他，
"好好過你的日子吧，和蘇雅琴，和你們的孩子。"說完，我轉身就走。"晚秋！
"程建國在身后喊，"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沒有回頭。有些錯誤，犯了就是犯了，
道歉并不能改變什么。在邊境待了三天，我就回省城了。王小蘭送我到火車站，眼眶紅紅的。
"晚秋，你一定要考上大學啊！""一定會的。"我抱了抱她，"小蘭，你也要好好的。
""你以后還會回來看我們嗎？""會的。"但我知道，可能不會了。這里已經不屬于我了。
回到省城，我投入了更加緊張的復習中。顧致遠依然每周來給我輔導，
他的幫助讓我的學習進步很快。"你的語文水平已經很不錯了。"一次輔導結束后，他說，
"現在主要是要多做題，熟悉考試題型。""數學和理化還是有些吃力。"我說。
"這個我幫不了你，不過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理科老師。""謝謝。""不用謝。
"他看著我，"晚秋，有件事我想問你。""什么事？""如果你考上大學了，
會選擇什么專業？""可能是中文系吧，我比較喜歡文學。""那太好了。
"他眼睛亮了起來，"如果你考上師范學院的中文系，我們就是同事了。
"我看著他興奮的樣子，心中涌起一種暖流。這段時間以來，顧致遠對我的幫助讓我很感動。
雖然我們只是朋友關系，但他的關心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致遠，"我突然問，
"你為什么一直幫助我？"他愣了愣，然后認真地說："因為我覺得你值得幫助。
""只是這樣？""也不只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實話說，我對你有好感。
"我心中一跳。"什么樣的好感？""就是......就是那種好感。"他臉紅了，
"但我不想給你壓力，所以一直沒說。"我沉默了很久。說實話，我對顧致遠也有好感。
他博學、溫和、體貼，是很好的男人。但前世的經歷讓我對愛情很謹慎。"致遠，
我現在只想專心學習。"我最終說。"我知道。"他點點頭，"我不會打擾你學習的。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那......那我們還是先做朋友吧。""好的。
"他笑了，"能做你的朋友，我已經很滿足了。"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就到了1981年的夏天。高考臨近，我的復習也進入了最后階段。
這段時間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晚上十一點才睡覺。
紡織廠的同事們都很支持我，李科長還特意給我調整了工作時間，讓我有更多時間復習。
"小林，你一定要考上啊！"小張每天都這樣鼓勵我，"考上了可不要忘記我們。
""不會忘記的。"6月5日，高考前一天。顧致遠來看我，帶了一些復習資料。
"這是最后的重點，你再看看。"他說，"明天考試，不要緊張，發揮出平時的水平就好。
""我有點緊張。"我說實話。"緊張是正常的。"他握住我的手，
"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他的手很溫暖，讓我的心情平靜了許多。"致遠，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不用謝，能幫助你是我的榮幸。"晚上，我躺在床上，
想起了很多事情。一年前，我還是邊境的軍嫂，為丈夫的出軌而痛苦。現在，
我即將參加高考，有機會改變自己的人生。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
我想起前世的自己，如果她知道有重生的機會，一定也會像我這樣努力吧。"晚秋，加油。
"我對自己說，"為了前世的遺憾，為了今生的夢想，一定要成功。"第二天一早，
我就起床了。洗漱完畢，吃了早餐，帶上準考證和文具，我踏上了去考場的路。
路上遇到很多同樣去參加高考的考生，大家臉上都帶著緊張和期待。這是1981年的夏天，
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五年。對于我們這些考生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場考試，
更是改變命運的機會。走進考場，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來吧，命運。讓我用知識和努力，
為自己爭取一個更好的未來。第七章三天的高考很快就結束了。走出最后一科考試的考場，
我感覺輕松了很多。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我覺得自己發揮得還不錯。
顧致遠在考場外等我。"怎么樣？"他關切地問。"感覺還行。"我說，
"數學有幾道題不太確定，其他的應該問題不大。""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氣，"走，
我請你吃飯慶祝一下。"我們去了一家小餐館，顧致遠點了幾個菜。"不管結果怎樣，
你都已經很棒了。"他舉起茶杯，"為你的勇氣干杯。""謝謝。"我也舉起杯子，
"為友誼干杯。"吃飯的時候，顧致遠問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先回廠里上班，
等成績出來再說。""如果考上了呢？""那就去上大學啊。"我笑了，"如果考不上，
就繼續工作，明年再考。""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回到廠里，
同事們都圍過來問我考試情況。"小林，怎么樣？有把握嗎？"李科長問。"還可以吧，
應該能考個差不多的分數。""那就好。"李科長拍拍我的肩膀，"不管結果如何，
你都是我們的驕傲。"接下來的日子，我一邊上班一邊等成績。雖然嘴上說不緊張，
但心里還是很忐忑的。畢竟這關系到我未來的人生道路。7月底，成績終于出來了。
我考了428分，超過了重點大學的錄取線。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小林！你考上了！你考上了！"小張在辦公室里大喊。整個統計科的人都為我高興，
老王更是說要請我吃飯慶祝。顧致遠也第一時間趕來祝賀我。"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他興奮地說，"你報哪個學校？""師范學院中文系。"我說，"你不是說過，
如果我考上了，我們就是同事了嗎？""真的？"他眼睛亮了起來，"太好了！
"填志愿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把師范學院中文系寫在了第一志愿。
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專業我確實喜歡，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顧致遠在那里。
雖然我們還只是朋友關系，但我承認，我對他的感情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8月中旬，
錄取通知書寄到了。我被師范學院中文系錄取了。拿到通知書的那一刻，
我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如果沒有重生，我永遠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謝謝你，老天。
"我在心里默默說道，"我不會浪費這次機會的。"辦理離職手續的時候，
李科長有些舍不得。"小林，你真的要走了？""是的，下個月就要開學了。
""那以后有空常回來看看我們。""一定會的。"臨走的時候，小張偷偷塞給我一個包裹。
"這是什么？""一些小東西，留個紀念。"她眼圈紅紅的，"小林，你要好好的。
""你也是。"從紡織廠出來，我覺得人生又翻開了新的一頁。從邊境軍嫂到省城工人，
再到即將成為大學生，這一年多的變化讓我覺得像做夢一樣。但這不是夢，
這是我用努力爭取來的現實。開學前幾天，顧致遠帶我去學校熟悉環境。
"這里是中文系辦公樓。"他指著一棟二層小樓，"我的辦公室在二樓。""那我的教室呢？
""在這邊。"他帶我去看教室，"你們新生的課都在一樓。"走在校園里，
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我感覺自己真的要開始新的人生了。"致遠，"我突然說，"謝謝你。
""又說謝謝？"他笑了，"我們不是說好了不用客氣嗎？""不是因為別的，
是因為你讓我重新相信了愛情。"顧致遠愣住了。"你......""我知道你喜歡我，
我也承認我對你有好感。"我看著他，"但我需要時間。""我明白。"他點點頭，
"我會等你的。""萬一我一直不能接受呢？""那我就一直等下去。"他認真地說，
"晚秋，愛一個人不是為了得到回報，而是因為這個人值得愛。"我的眼圈有些紅。
前世的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男人。程建國愛我的時候，總是要求回報。
他幫我做一點小事，就希望我感激涕零；他對我好一點，就希望我百般順從。
而顧致遠不一樣，他的愛是無私的，純粹的。"致遠......""你不用現在給我答案。
"他輕撫我的臉頰，"什么時候準備好了，什么時候告訴我。"9月1日，開學了。
我拿著入學通知書，走進了師范學院的大門。新生報到處人山人海，
到處都是拖著行李箱的學生和送孩子的家長。"林晚秋，中文系。
"我把通知書遞給工作人員。"林晚秋......"工作人員查了查名單，"找到了，
你的宿舍是3號樓201室。"拿到宿舍鑰匙，我拖著行李去找宿舍。201室是個四人間，
我到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室友了。"你好，我是林晚秋。"我向她們自我介紹。"我叫陳美麗，
從農村來的。"一個圓臉姑娘熱情地說。"我是張靜，省城本地人。"另一個女孩比較內向。
"我也是從外地來的。"我說。很快，第四個室友也到了，是個叫李紅的女孩，家在縣城。
四個來自不同地方的女孩，就這樣聚在了一起。"晚秋，你多大了？"陳美麗問我。
"二十三。""二十三？"她們都很驚訝，"你比我們都大呢！""嗯，我結過婚，
現在離婚了。"我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她們聽了都很同情我。
"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張靜說。"還好，都過去了。"我不想多談這個話題。晚上，
我們四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食堂里人很多，都是新生和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