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蟬鳴驟起七月份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一樣黏稠,
李青拖著行李箱走在琥珀鎮的石板路上,汗水順著她的鬢角滑落。七年了,
這條通往外婆家的路一點都沒變,連石板縫隙里鉆出的野草都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李青?
真的是你?"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李青轉身,
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高個子男人站在幾步之外。他比記憶中壯實了不少,
但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吳剛?"李青不自覺地抓緊了行李箱拉桿。
吳剛快步走過來,白大褂下擺隨風飄起一角。"聽說王婆婆去世了,我就猜你會回來。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開,"你...變了不少。
"李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剪短的頭發。十七歲離開時她還是個扎馬尾辮的少女,
如今已是留著利落短發的職業攝影師。"你當醫生了?"她指了指他的白大褂。"嗯,
鎮上的診所。"吳剛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李青,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處理完外婆的后事就走。"李青回答得很快,快得連她自己都感到一絲不適。
吳剛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像是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他猛地抬頭:"我得走了,急診。"他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
"李青...老房子很久沒人住了,晚上要是聽到什么動靜,別太在意。"沒等李青追問,
吳剛已經大步跑開了,白大褂在陽光下白得刺眼。外婆的老房子比她記憶中更破敗。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李青捂著鼻子走進客廳,家具上都蒙著白布,
像一個個靜默的幽靈。墻上的老式掛鐘停在三點十七分,不知是下午還是凌晨。
她徑直走向二樓自己的舊臥室。推開門,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連墻上的電影海報都還在。
李青坐在床邊,床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窗外,蟬鳴聲突然大了起來,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夜深時,李青被一陣窸窣聲驚醒。她睜開眼,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帶。聲音來自閣樓,像是有人在輕輕走動。
"老鼠吧..."李青自言自語,卻想起吳剛白天說的話。她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光柱刺破黑暗。閣樓的入口在走廊盡頭,木梯上積了厚厚一層灰。李青咽了口唾沫,
踩上第一級臺階。閣樓比想象中整潔,幾個大木箱整齊地靠墻擺放。
聲音來自最角落的一個小箱子,蓋子微微翹起,像是被人匆忙合上。李青走過去,
掀開箱蓋——一本泛黃的日記本靜靜躺在箱底。李青盤腿坐下,小心翻開第一頁。
外婆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今天是玥玥失蹤的第七天,鎮上的人都說她掉進河里了,
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第七個夏天又要來了,
我必須在它帶走更多人之前找到那個地方..."李青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玥玥?
陳玥?她兒時最好的朋友,七年前那個夏天突然消失的陳玥?日記本里滑落一張照片,
三個孩子站在河邊笑得燦爛——左邊的吳剛舉著捕蟲網,中間的李青抱著裝滿野花的籃子,
右邊的陳玥戴著一個蝴蝶發夾,陽光在她的發梢跳躍。
照片背面用紅筆寫著:記住他們真正的樣子。第二章:暗流涌動第二天一早,
李青就拿著照片去了鎮上的派出所。"陳玥的案子?"值班的老警察推了推眼鏡,
"早結案了,意外落水,尸體沒找到而已。
""可是外婆的日記里說——""王婆婆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老警察不耐煩地打斷她,
"小姑娘,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走出派出所,李青站在路邊發愣。
陽光炙烤著柏油馬路,蒸騰起扭曲的熱浪。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對面古董店走出來,朝她招手。
"姑娘,來。"老人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李青鬼使神差地穿過馬路。古董店里光線昏暗,
各種老物件擠擠挨挨地塞滿貨架,空氣中飄著陳舊的檀香味。"陳阿婆的店開了多少年了?
"李青隨口問道,目光掃過一排泛黃的老照片。"久到記得每一個死在琥珀鎮的人。
"陳阿婆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她突然抓住李青的手腕,"你身上有那個味道。
""什么味道?""第七個夏天的味道。"陳阿婆轉身從柜臺里取出一個木盒,
里面是一串琥珀手鏈,"戴上它,你會看見該看的東西。"李青本能地后退一步:"多少錢?
""不要錢,"陳阿婆硬把手鏈塞進她手里,"只要你在看見真相后,做出正確的選擇。
"手鏈觸感冰涼,琥珀珠子內部似乎有暗紅色的絮狀物流動。李青剛戴上手腕,
就感到一陣刺痛,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當晚,李青被手腕的灼熱感驚醒。
琥珀手鏈在黑暗中發出詭異的紅光,一閃一閃如同心跳。她爬起來走到窗邊,
遠處的天空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綠色光帶,蜿蜒指向小鎮邊緣。李青抓起外套沖出門。
夏夜的風帶著潮濕的草木氣息,她循著光帶的指引,穿過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
來到一座廢棄工廠前。鐵門上的鎖早已銹蝕,輕輕一推就開了。工廠內部空曠陰森,
月光從破碎的玻璃天窗漏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青的手鏈紅光越來越強,
她順著感應走向廠房深處。突然,一陣微弱的啜泣聲從地下傳來。"有人嗎?
"李青的聲音在空曠的廠房里回蕩。啜泣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像是有人從地下跑過。李青找到一扇半掩的鐵門,門后是向下的樓梯。她剛踏上一級臺階,
手腕突然被抓住——"別下去。"吳剛的聲音在背后響起,"那里不安全。"李青轉身,
手電筒的光照出吳剛蒼白的臉。他的白大褂上沾著血跡,呼吸急促,像是跑了一段長路。
"你怎么在這里?"兩人異口同聲。吳剛先松開了手:"我值夜班,
看見你往這邊走...李青,這地方不對勁,我們先出去。"回到工廠外,
吳剛的臉色才稍微恢復血色。月光下,他眼角的細紋格外明顯。"你知道些什么?
"李青直接問道,晃了晃發光的手鏈,"關于陳玥的失蹤,關于這個工廠,
還有...第七個夏天。"吳剛的肩膀垮了下來:"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他指向遠處的河,
"七年前,我們三個在那玩,你說要回去拿相機,讓我和陳玥等你...等我再抬頭,
她就不見了。""警方說她是掉進河里...""河里沒有她的鞋子。"吳剛打斷道,
"她的涼鞋整齊地放在岸邊,就像...就像她自己脫下來的。
"李青的手鏈突然劇烈閃爍起來,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貓叫。
吳剛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李青,聽我的,明天一早就離開琥珀鎮。
有些秘密...最好不要揭開。"第三章:往昔浮現李青一夜未眠。天剛蒙蒙亮,
她就爬上閣樓,翻遍所有箱子,
終于在一個餅干盒里找到了陳玥的發夾——銀色的蝴蝶翅膀上鑲著藍色水鉆,
在晨光中閃閃發亮。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那年夏天特別熱,
三個十五歲的少年整天泡在河里消暑。陳玥總是戴著這個發夾,說那是她媽媽從城里帶來的。
"弄丟了媽媽會打死我。"陳玥笑著把發夾別在李青頭發上,"不過給你戴一會兒沒關系。
"最后一次見到陳玥時,她說了什么?李青拼命回想。那天她跑回家拿相機,
因為看到河對岸有一片罕見的藍蝴蝶群。等她跑回來時,只剩下吳剛一個人站在河邊發呆。
"陳玥呢?"年輕的李青氣喘吁吁地問。吳剛轉過頭,
眼神空洞:"她說要去給你一個驚喜..."診所的門鈴叮咚作響。清晨的候診室空無一人,
吳剛正在整理藥柜,看見李青進來明顯愣了一下。"我需要真相。"李青把發夾拍在桌上,
"所有真相。"吳剛的手停在半空,最終頹然落下。他鎖上診所大門,拉下百葉窗。
"那天...陳玥說看到工廠那邊有藍光,就像你看到的蝴蝶顏色。"吳剛的聲音低沉,
"她說要去抓一只給你當驚喜。我本來要跟她一起去,但她說你馬上就回來了,
讓我在原地等你...""然后呢?""然后我就再也沒見到她。"吳剛的拳頭攥得發白,
"警方搜查了工廠,什么都沒找到。但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是掉進河里。因為那天晚上,
我偷偷回到工廠,在地上撿到了這個。"他從錢包夾層取出一小塊琥珀碎片,
和李青的手鏈材質一模一樣。"這七年我一直在查,發現每隔七年,琥珀鎮就會失蹤一個人。
"吳剛抬頭,眼睛里布滿血絲,"1932年,1939年,
1946年...一直到七年前的陳玥。今年,又是第七年。"李青的手鏈突然發燙,
她低頭看去,琥珀中的紅色絮狀物正瘋狂旋轉,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我們必須去工廠地下看看。"李青聽見自己說。吳剛沉默良久,
最終點了點頭:"但我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今晚十二點,工廠見。
"第四章:迷霧重重午后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一樣涂抹在琥珀鎮的街道上。
李青站在古董店門前,手鏈上的琥珀珠子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她推門進去,
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就知道你會回來。"陳阿婆從里屋走出來,
手里捧著一個積滿灰塵的陶罐,"找到工廠了?"李青警惕地后退半步:"您到底是誰?
為什么給我這個手鏈?"陳阿婆放下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