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錦,今天來參加了初戀的婚禮。婚禮就在我們的家鄉,一個位于南方的小縣城里舉辦。
當然,我并沒有受到邀請,就連她結婚的消息也是從我發小那里得知的,
我也并不是以親朋好友的身份來到這里,而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來旁觀她的幸福。
旋轉門上方的電子屏正循環播放著 "陳欣 & 劉閩 永結同心" 的字樣,
紅色楷體在晨光里流淌,像一汪化不開的朱砂。我看著那行字,看了好久好久,
這才緩緩走了進去。我的發小馬浩文正在酒店的大堂里迎賓,
上一秒他還在和受邀前來的賓客愉快攀談,在眼角余光看到我的那一刻便匆匆結束了對話,
朝著我走來。他的神情有些嚴肅的走到我面前,似乎是看出了我有些心神不寧,
想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最后化作了一聲嘆息。他拉著我到一旁的沙發,
坐到了我的對面。“你還是來了。”他端了一杯水給我,
“我把消息和你說是因為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但我并不希望你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還是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朋友結婚,
我來賀喜不是應該的嗎?”他看著我的眼睛,好半晌才說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陳欣同樣也是,我不想讓她在這個大喜的日子里遇上令她不快的事。”我淡淡一笑,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好了,我就遠遠的看一會兒。”馬浩文點了點頭,
站起了身說道:“我待會兒去倉庫給你拿一套服務員的衣服。
”我接過那套黑色的服務員制服,布料有些粗糙,觸感生硬。馬浩文拍了拍我的肩膀,
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后就轉身繼續接待去了。酒店門前的停車場漸漸熱鬧起來,
黑色的轎車一輛輛泊進大理石鋪就的廣場。我躲在走廊的拐角處,換上了那身衣服,
鏡子里映出的身影,陌生得讓我心悸。領口的蝴蝶結歪歪扭扭,像極了我此刻紊亂的心情。
酒店大堂開始熱鬧起來,在一眾賓客的注視下,陳欣挽著父親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
她穿著正紅色的旗袍,窈窕的身姿和精致的妝容出現在我視線里,
歲月好像從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跡。我就這么癡癡地看著,也許是因為我帶上了帽子和口罩,
她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并沒有認出我,只是稍稍愣神了一會兒就走了。他的丈夫,
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滿臉幸福的塞給了我一個紅包,隨后在眾人的簇擁下,
朝宴會廳里走去。婚宴開始后,我遠遠的站在宴會廳的角落。我看著他們交換戒指,
在司儀的帶領下宣讀了誓詞,那一聲聲我愿意像重錘一般砸在我的心上。不知過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怎得就離開了宴會廳。我換回自己的衣服,
拿出手機給馬浩文發條信息告訴他我先走了后,就離開了酒店。時值金秋九月,
涼爽的秋風拂面。我坐回車里,從中控臺拿出一包灰狼,給自己點上了一根。沉默了良久,
我踩下油門,朝著老城區的公園駛去,那是以前我和她經常去的地方。老城區的車流量不大,
我下意識的加快了車速,眼看著公園模糊的輪廓已經出現在了視線里。
一群嬉戲打鬧的小孩不小心將一名小男孩給推到了馬路中央,我猛地踩下剎車,
將方向盤打死。方向盤猛地往左打偏的瞬間,輪胎與柏油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嘯。
儀表盤的警示燈在劇烈顛簸中瘋狂閃爍,車頭撞上梧桐樹的力道震得我肩胛骨發麻。
安全氣囊彈出的白煙里,我清楚的聽見玻璃碎裂的脆響。鮮血順著額角流進右眼,
咸澀的味道讓太陽穴突突直跳。意識漸漸模糊時,我的視線正對著公園斑駁的鐵門,暮色中,
我仿佛看見了年少時的陳欣穿著白色連衣裙,
站在那里朝我微笑......1、早在我們出生前,我們兩家就已經是熟識了。
我爺爺和她爺爺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文革結束后一同返鄉創業,創辦了一家鞋廠。
據說當年兩個老爺子的名號十里八鄉的無人不識。再說到我們父輩,
我爸和她爸是從小穿一個褲衩子長大的兄弟。聽黃姨說我爸這人很重義氣,
發起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們初中那年,陳叔在校外被幾個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要錢,
黃姨遠遠的看到后就跑來找我爸。我爸抄起自行車鏈條,讓黃姨去喊上馬浩文他爸,
自己則是馬不停蹄的就趕了過去。等到馬浩文他爸趕到時,
我爸已經把那幾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小混混打趴在地。也正因為這事,
我爸先前在學校犯下的事被撿了起來,統一清算,最后被一紙通告退了學。對于這個結果,
我爸也絲毫沒有怨言,在被我爺爺打了一頓后仍舊咬著牙說道:“陳漢輝是我最好的兄弟,
兄弟被人欺負,我要是坐視不理那還算什么男人。”爺爺無話可說,
嘆了口氣后還是把他從房梁上放了下來。自那以后,我爸就開始在爺爺的鞋廠里干活,
每天忙的灰頭土臉的,和陳叔的往來也漸漸少了。陳叔考上縣一中那年,
我爸自掏腰包買了一雙進口的皮鞋,包在報紙里,趁著送別之際悄悄地塞到了陳叔的行李里。
直到我爸成年,響應了國家的號召參軍了。十八歲那年,我爸揣著入伍通知書來找陳叔。
兩個少年在老榕樹下喝光了半瓶地瓜燒,蟬鳴聲里,我爸說:"聽說部隊里能摸槍。
"就這樣,陳叔也參軍了,兩人還被分配到了同一支連隊。后來我爸當了兩年就退伍了,
陳叔則是繼續留在部隊里想要考取軍校。我爸退伍的那天,黃姨帶著她的大學同學,
也就是年輕時候的我媽一起來到了車站迎接。在對視上的第一眼,
我爸就被眼前這個文靜的姑娘給迷住了,我媽也同樣愛上了血氣方剛的父親,
二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為了給我媽更好的生活,我爸一咬牙,
慫恿上沒考上大學的馬浩文他爸,從家里拿了點錢,背著家長就一張火車票來到了上海。
在遍地是機會的90年代,他們創辦了一家家政公司,
并且在短短數年就發展到了不錯的規模,并且成功上市。可惜的是我爸和我媽都比較戀家,
在他們25歲的時候,我爸把自己的股份全部賣掉,回到了小縣城,
不然的話我或許就是“滬爺”了吧。哈哈,開個玩笑。回來后,我爸媽就開始籌辦起了婚禮。
婚禮定在國慶,值得一提的是我爸媽舉辦婚禮的酒店和今天陳欣舉辦婚禮的酒店是同一家,
作為小縣城里面存在時間最長的酒店,它已經不知道見證了多少人的幸福。爸媽結婚那天,
遠在南京做軍官的陳叔趕了回來,還在上海經營公司的馬叔也趕了回來,
還帶回來了一個漂亮的上海女人,也就是馬浩文他媽。黃姨挺著個大肚子坐在席上,
那是即將出生的陳欣。這幾個兒時最好的玩伴,眼神里充滿了對二位新人的祝福。
我媽確診懷孕的那天正好是陳欣出生的日子,我爸媽手里還攥著B超單,就守在手術室門口,
直到黃姨躺著的推車被陳叔推出來時才松了一大口氣。不久后,我媽臨盆住院了,
我爸因為開店的緣故,每次都要到深夜才有空前來,只能麻煩黃姨經常來照顧我媽。
黃姨是做餐飲店的,平時把事交給手底下員工做,自己也挺清閑,
每天就帶著還不會走路的陳欣來看望我媽,我媽對這個可愛的小女娃喜歡的不得了,
天天就盼著能生個女孩出來。國慶前一天的晚上,我出生了,
我爸為了想名字這事頭發都掉了不少,取了好多名字都被我爺爺嫌棄的拒絕掉,
最后還是爺爺給我取名叫做林錦。為此我爸還沒少向我抱怨,
說我要是再晚出生幾個小時就可以叫林愛國或者林國慶了。我滿月那天,
陳欣也學會了走路和說話,兩個老人家一高興,直接把鞋廠倉庫改成了禮堂,
大辦了三天的流水席。我抓周那天,陳叔剛從西藏邊防調回縣城武裝部,
帶著兩罐牦牛肉干就往我家跑。抓周盤里的鋼筆、計算器、人民幣中間,
躺著枚生銹的子彈殼 —— 那是陳叔在高原巡邏時撿的。
七個月大的我卻直直爬向黃姨懷里的陳欣,小胖手攥住她辮子上的紅頭繩,怎么都不松開。
屋子里的人哄笑成了一片,我爸更是不顧一旁臉色有些發黑的陳叔,
拍著腿大笑道:“好小子,知道先抓媳婦。”那之后沒多久,我媽的事業正值上升期,
我爸的復印店每天也忙的不可開交,兩個大人都沒什么時間照顧我,就把我送到了姥姥那里。
長達數年的童年時光都是在姥姥家的院子里度過的,家里養的大黃狗是我最要好的玩伴。
我清楚地記得五歲那年,我正在家旁邊的菜地里玩,一輛面包車停在了我的不遠處,
從車上下來了幾個戴著口罩的叔叔阿姨,徑直朝我走來。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好奇地看著他們,直到大黃地狂吠在我耳邊響起,我才如夢初醒地往家里跑。
那幾個人見我反應過來,也開始朝我跑過來,年幼的我哪里跑得過大人。
眼看著那幾個人的手就要夠著我了,大黃掙脫了拴繩,和他們扭打在了一團。
等到姥爺拿著鐮刀跑出來時,人販子已經離去,只留大黃躺在原地奄奄一息。
姥姥嚇壞了般把我摟在懷里,我的視線卻定定的看著爺爺手中的大黃,
無聲的悲哀彌散在我的心里。2、七歲那年夏天,我回到縣城上小學。報到時間是8點,
七點半的教室里就已經坐滿了人,自記事起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人聚在一起。
我走到最后一排的一個空位上,坐在我旁邊的是一個很胖的小男孩,
藍色的膠框眼鏡是下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神。班主任林老師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后,
就開始講起了我們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校園生活。她自顧自的講著,
我的注意一直停留在窗外正和一個阿姨聊的愉快的媽媽身上。
那個漂亮阿姨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笑著朝我打了個招呼。很快,林老師就結束了她的演講,
按照座位號給我們排了座位。我被分配到了第二組第三桌,
和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成了同桌,沒錯,就是小時候的陳欣。一道歡呼聲從窗外傳來,
我和陳欣幾乎同時轉頭,就看見媽媽和漂亮阿姨像是達成了什么心愿,正高興的擊掌慶祝。
陳欣滿臉疑惑的轉回頭,看向了同樣懵圈的我,笑了笑,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我的名字是陳欣,你呢。”“我叫林...林錦。”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因為害羞的緣故,我和她僅僅對視了幾眼,就轉頭看向講臺上的老師,故作認真的聽她講話。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長達六年的同桌生涯。她很愛吃甜食,書包里總是放著不少千紙鶴糖。
每當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字時,我總能聽到身旁傳來糖果紙被拆開的聲音,我看向她時,
她就會從包里又拿出一顆塞到我手中。我不愛吃糖,但我會把她給我的糖放在書桌里,
在她糖吃完時再還給她。有一次她吃糖被老師看到了,老師生氣地讓她罰站。
可能是因為遺傳了我爸的講義氣吧,我當著老師的面拆開了糖果紙,把糖果扔進了嘴里。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老師眼睛都瞪圓了,一臉難以置信的把我喊了起來,
事后還讓我寫一份檢討。班主任知道了這件事后,罰我站著上了一整天的課。
面對她有些異樣的目光,我拍了拍胸脯,給了她一個“放心有我”的眼神。三年級那會兒,
鎮上開了一家琴行,我媽很喜歡鋼琴,連拐帶騙地就把我領過去聽了一節試聽課。
課后還問我感不感興趣,要不要學。“不想”兩個字都到嘴邊了,
我的余光看到了一間練琴室里正在彈音階的陳欣。“陳欣學我就學。”我脫口而出。就這樣,
我報名了這個我并不怎么感興趣的藝術培訓班。出人意料的是,
我在鋼琴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的,第一次考級就跨級考上了六級,
比我早學一個月的陳欣也才考了五級。那時候開始,
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從普通朋友升級成了競爭對手。同年的兒童節文娛匯演,
我們班申報的節目是我和陳欣的四手聯彈《拉德斯基進行曲》。作為全校唯一一個樂器表演,
校長同意我們用音樂教室的鋼琴練習。每天放學后,音樂教室里灑滿夕陽的余暉,
黑白琴鍵在我們指尖跳躍。她總是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
我很享受和她獨處的時光。那段日子應該算是我小學六年里最快樂的時光了吧,
時至今日那一幕幕還仿佛就在昨天。那年暑假,在家里大人舉辦的聚餐中,
我們第一次見到了馬浩文。他從小就在上海長大,很明顯的就能感受到他和我們之間的差距。
相比于我的靦腆,性格大方的陳欣很快就和馬浩文玩到了一塊。幾個大人見我們這么處的來,
大手一揮,我們就地結拜成了異姓兄弟。陳欣是大姐,我是二哥,馬浩文是小弟。
四年級開學第一天,馬浩文就作為新生被安排進了我們班。他長的很帥,
手頭上的零花錢又多,人還大方,很快就融入了我們班這個集體。上學,放學,
甚至于上廁所時,我們三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直到五年級下學期,我們班又轉來了一個新生,
他的名字叫做韓毅。他長的很帥,劍眉星目的,個子也高,
一來就吸引了班里幾乎所有女生的注意力,也包括陳欣。就這樣,三人組變成了兩人組。
每次看到陳欣和韓毅有說有笑的,心里總是劃過一陣莫名的酸楚。有一次我和韓毅起了爭執,
最開始只是嘴上罵仗,但很快我就發現我罵不過他。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什么叫做蠻不講理,
各種含媽量極高的臟話從他嘴里出來。我一時氣血上頭,右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和我扭打在了一起。那天馬浩文正好請假,
我一個學鋼琴的哪里打的過他這個練體育的。很快我就被他騎在身下,動彈不得。
周圍站了一大圈人,他們看著我出糗的樣子,看著不爭氣的眼淚從我的眼角滑落。
陳欣也站在人群里,但是我不敢看她,我不敢看她臉上和周圍人掛著一樣的嘲笑。
最后還是林老師得知了消息,把騎在我身上的韓毅喊到了辦公室。人群里,
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熟悉的溫柔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錦,我拉你起來。
”我錯愕的看向她,她的臉上沒有嘲笑,有的只是無奈和心疼。也正是這件事之后,
我清楚的感受到,我對她已經不僅僅是朋友之間的情感了。因為我的緣故,
陳欣開始疏遠韓毅,我們又回到了三人形影不離的日子里。3、上了初中,
我和陳欣還是在一個班,馬浩文則是被分配到了隔壁班。初中用的是單人單桌,
一個班只有30多號人。報到那天我特意起了一早,到教室搶占了最角落的位置。
她來的也很早,坐在了我的前面。就這樣,我們從同桌變成了前后桌。人陸陸續續都來了,
大多都是小學班上的熟面孔。我熟絡的和他們打著招呼,和他們聊起了天。
初中的課業和小學不同,我那靠著小聰明維持的成績也開始搖搖欲墜。漸漸的,
我開始有些厭惡學習,上課的時候就趴著睡覺,平時的作業也只是抄一份上去應付。
和我不同的是,陳欣刻苦的學習得到了回報,每次的大考紅榜張貼出來時,
總能在最上面看到她的名字。因此我也沒少被老師喊到辦公室談話。
她不忍心看到我這樣墮落,主動承擔起了給我補課的任務。上課只要我一睡著,
她就會把我叫醒。但長久不聽課的后果就是,講臺上老師說的話我聽起來和天書沒什么區別。
我這個人被叫醒后短時間內又很難再睡著,就只能趴在課桌上,透過課本豎起的屏障,
看著她的馬尾辮垂在椅背上,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微風會把她后頸的碎發吹得揚起,
像柔軟的柳絲。到了下課,她就會給我講解一些比較基礎的題,在我的課本上劃上重點。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我的成績開始有了緩慢的進步。原本看我不順眼的老師在面對我時,
臉上也開始出現了笑容。初一下學期,我們兩個的小學同學,
同樣也是現在的同班同學王勇和姚珊談戀愛了。看著他們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樣子,
一股莫名的情愫也開始在我的心里發酵。轉頭看到陳欣,我的心臟更是忍不住的砰砰亂跳。
我憂心忡忡的回到了家,爸媽還以為我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在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
我媽強忍著笑意做飯去了,我爸更是捧腹大笑,一個勁的拍著我的后背。
“這種情況說明你喜歡陳欣啊,但是喜歡一個人可不是只能嘴上說說啊,
你看你老爸我以前……”接著就開始說起了他那些陳年往事。
對于他的故事我耳朵都快聽出繭了,連忙打斷了他,躲回了自己房間。那天夜晚,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約莫是凌晨兩三點,我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QQ空間。
“陳欣,我喜歡你。”現在回想起來,也感覺那時候幼稚的可笑。雖然后面睡著了,
但第二天也遲到了。趕到教室門口時,正好碰上了從里面走出來的班主任,
他直接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拉到了辦公室里。早讀30分鐘,
我在辦公室里一邊寫檢討一邊被他訓了30分鐘。早讀結束,我帶著一肚子火氣回到了教室。
剛進門就看到了一個初三的學長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和陳欣搭著話。那個人瘦瘦高高的,
頭上頂著茂密的蘑菇頭,緊身牛仔褲搭配著一雙帆布鞋,第一眼就讓我感覺他不是什么好人。
陳欣眉頭緊皺,一直不愿搭理。那個人越發得寸進尺,開始伸手把玩起陳欣的頭發。
我一陣怒火上涌,抄起教室角落的掃把,從他的側臉揮了過去。啪的一聲,
木制的掃把棍斷了,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陳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那一刻我只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摔在地上,不知道揮了多少拳,
直到同學把我拉開后,他才狼狽起身,放下狠話后離開了教室。當天放學,
我和馬浩文就被堵在了公共廁所里。七八個高年級男生將我們逼到隔間角落。
為首的蘑菇頭學長正是上午被我揍的那個,此刻他嘴角掛著淤青,
手里轉著不知從哪撿來的鋼管。"挺有種啊,敢打我?"他猛地揮下鋼管,
在水箱上砸出凹痕。馬浩文下意識把我往身后擋。我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余光瞥見馬浩文悄悄摸向書包側袋,那里裝著他防身用的瑞士軍刀。但我知道,真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