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兒子宋建民被周老太銳利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不敢開口說同意分家,只能低下頭沉默應對。
三兒子油滑得很,大哥說的分家他贊同,誰家結婚有孩子的大老爺們不想自己當家作主啊!
但是他現(xiàn)在還不愿意得罪自己媽,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媽,我可沒這個意思,就是不知道老四什么意思。一下午都沒見到老四了,也不知道這個家伙又跑到哪里瘋去了。”
這時剛剛去繳費的宋招娣從遠處跑過來,邊跑邊喊:“媽!媽!出大事了!”
“建軍……建軍他快死了!”
“什么,你說啥?”周老太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宋招娣剛才跑的急,此刻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出口。
緩了一會,她一臉焦急地說:“媽,剛才我去繳費,看到建軍滿頭是血的被送到急診,還有小妹臉也腫了,衣服上都是血,您趕緊去看看吧。”
周老太心疼又心慌,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都是上一世沒有的,她心里一點底都沒有,真怕小兒子有個三長兩短。
她立刻帶著三個兒子和大女兒過去,留下二女兒和三女兒在手術室外邊守著。
農(nóng)村人大都重視大兒子,偏疼小兒子,周老太自然不例外,甚至更加寵溺,因為小兒子和小女兒是一對龍鳳胎,那些年十里八村的頭一份,被人羨慕了好久。
而且小兒子出生那年,自家老頭子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一份機械廠的工作,雖然說只是個臨時工,但是那也是吃上了公家飯,和村里的泥腿子不一樣了,村里大姑娘小媳婦老太太的各種羨慕。
因此更是把小兒子當個福星一樣捧著,養(yǎng)成了小兒子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的性格。上學打架鬧事被退學,在家里也不上工,天天偷雞摸狗,經(jīng)常被人家找上家里告狀。
但周老太出了名的不講理,每次都胡攪蠻纏倒打一耙,還私下里夸小兒子有本事能賺到別人便宜,把小兒子宋建軍慣的更是無法無天。
天天跟著一幫混混,從小偷小摸,到聚眾斗毆,再到搶劫傷人,最后83年嚴打的時候,因為搶劫一輛客運車,被列為典型直接槍斃了。
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走到了急診室。看見了滿頭血的宋建軍,比自己想象的情況還要嚴重。
“醫(yī)生,我兒子怎么樣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他才只有15歲。”周老太立馬繃不住了,按照她以往的了解,腦袋這種地方出這么多血就離死不遠了。
“病人腦組織受損,現(xiàn)在需要立刻進行開顱手術。這個手術有很大風險,必須家屬同意才能做。”
“我是他親媽,我同意做開顱手術,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也會救我兒子。您放心做手術,該怎么治療就怎么治療,一切結果我們自己承擔。”
醫(yī)生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周老太,看穿著打扮就是個地道的農(nóng)村老太太,沒想到說出的話這么有水平這么講道理。
幾個孩子今天都麻木了,雖然今天的周老太和平時撒潑打滾無理也要鬧三分的形象完全不同,但是動不動就打人的毛病還保留著,尤其連最愛的大兒子都舍得動手,誰都不敢開口發(fā)表意見。
更何況現(xiàn)在是救最寵愛的小兒子,更舍得豁出錢去。給宋建軍交了300元住院費之后,他立刻被推進了手術室。
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周老太的目光才落到了角落里小女兒宋秀雅身上。
此刻的她傻愣愣的,一臉的害怕,好似受到了很大刺激。頭發(fā)凌亂,衣服有些地方被撕裂了,還沾了很多血。
看到她這副樣子,周老太還是有一點心疼的,但想起她前世如何對待自己的,周老太不由的又冷下了一點心腸。
其他五個女兒怎么對待自己都是自己活該,但這個小女兒真的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她做出的事確實很傷周老太的心。
光聽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來這個小女兒和家里前五個女兒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因著是龍鳳胎,周老太對這個小女兒也很寵愛重視,雖然比不上兒子們的待遇,但是比家里幾個姐姐待遇高的不是一星半點。
幾個姐姐從來沒有上過學,周老太覺得女孩子長大了就去別人家里,花錢給她們上學就是浪費錢,不如讓她們多給家里干活。
到了小女兒這里,和小兒子一起上學,現(xiàn)在還是個初中學生。除了上學,家里任何家務活都不用做,以前五個姐姐包攬了,后來嫂子接手了,每次她只要撒嬌賣萌哄著周老太就什么力氣都不用出,還吃的好穿的好。
宋招娣跑過去摟著害怕的直發(fā)抖的宋秀雅,溫聲地安慰:“小妹,我是大姐,你別害怕,媽和哥哥姐姐們都在,這里是醫(yī)院,你和小弟都會沒事的。”
“你告訴大姐,建軍怎么受的傷,我不是讓你們倆跟著你們五姐回家看情況嘛,你們沒有去那邊,那去了哪里,最后怎么還弄的一身傷?”
原來,周老太昏迷那會,趙家莊有熱心的村民過來給宋有娣傳信,說她的大女兒掉河里了,讓她趕緊回家看看。
宋招娣不放心五妹自己回去,就讓貪玩好動的小弟小妹跟著她們五姐一起回去。
知道這兩個小的貪玩不一定聽話,她還把自己身上唯一的兩塊錢拿出來給他們當獎勵,讓他們陪著宋有娣回去,有啥事及時回來報信,這兩塊錢就給他倆零花了。
沒想到五妹那邊出了大事,五妹生死未卜。現(xiàn)在原本應該一起去的小弟小妹因為沒跟著五妹回去,也出了要命的大事。
宋招娣嘆了口氣,怎么也問不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周老太不耐煩的開口:“宋秀雅,你到底說不說?你小哥現(xiàn)在躺在手術臺上,腦子都被切開了,到底能不能活還不知道,就只有你能說清楚真相了,就算為了你小哥,你趕緊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到時候我們老宋家也知道找誰算賬。”
周老太的聲音很冷漠,很急促,大家都聽出來了她壓抑的脾氣,宋秀雅額頭冷汗直流。
她心里糾結害怕,又怕那人再像剛才那樣對自己,害怕他的報復,又怕小哥真的死了,那媽真的會殺了她。
她捂著臉嗚嗚的哭出了聲。
“你到底說不說!”周老太啪的一下打到她背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嗚嗚嗚……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