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們兩個都在這圖紙堆里并肩作戰(zhàn)時,我總以為這間工作室就是我們未來的藍(lán)圖。小溪,
我是愛她的。>直到“NN”發(fā)來定位,我鬼使神差地踏入那間不屬于我的房間。
>雨溪發(fā)現(xiàn)聊天記錄那天,圖紙上精心繪制的庭院在陽光下寸寸碎裂。>她轉(zhuǎn)身離開時,
我跪在滿地狼藉中發(fā)誓畢業(yè)就娶她。可我知道,她不會再回頭了。>可畢業(yè)展上,
她的作品旁永遠(yuǎn)留著一個空位——>那本該是刻著我們兩人名字的展臺。
---是我弄丟了她。這個認(rèn)知,像一根冰冷的鋼釘,深深楔入我清醒的每一寸時光。
A市的夜,從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霓虹流淌,匯成虛幻的星河。
那些曾經(jīng)映在她眼眸里的燈火,如今只剩下灼人的冷光,刺著我空蕩蕩的胸腔。
時間逆流回A大的設(shè)計教室,那時我還是一個不那么起眼的學(xué)生,
有著濃濃的學(xué)生氣與一腔熱血。那時候,同學(xué)關(guān)系很好,我們常常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大二那年的夜晚,日光燈管嗡嗡低鳴,空氣里浮動著年輕特有的微醺。
幾張桌子拼成的臨時戰(zhàn)場,紙牌翻飛,爭論與笑聲在空曠中碰撞。“預(yù)言家?
我看你是鐵狼悍跳!”有人拍桌大笑。
林雨溪——那時還只是“那個挺認(rèn)真的同班女生”——坐在我對面。
燈光偏愛地落在她光潔的額頭和微微抿起的唇角。她發(fā)言時總是很專注,邏輯清晰,
偶爾被冤枉急了,臉頰會飛起一層薄紅,眼神卻倔強地亮著,非要跟你辯個分明。
“我是女巫,”她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嘈雜,“昨晚救了他,”她的指尖,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指向我,吳嶼,“因為我覺得他發(fā)言像好人。
” 她的目光清澈地望過來。我下意識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鏡片后的視線狼狽地躲閃開,心臟卻在胸腔里重重擂了一下,余音久久不散。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她了,她是那么的明媚耀眼,聲音就像她的名字那樣——小溪,涓涓細(xì)流,
是如此動聽。真正的靠近,始于大三那些熬人骨髓的大作業(yè)。環(huán)境設(shè)計,
圖紙、模型、概念方案……每一座山都壓得人喘不過氣。老師讓我們自由組隊,
我和她很默契的選在了同一組。我的空間感和線條基礎(chǔ)還算扎實。林雨溪不同,她想法靈動,
常有出人意料的巧思,只是在技法表現(xiàn)上,有時會卡住。對于設(shè)計軟件,
她用起來似乎有些困難。“吳嶼,”她拿著草圖湊近,指尖點在幾根略顯猶豫的透視線條上,
眉頭微蹙,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依賴,“這里……透視總覺得怪怪的,
你能幫我看看嗎?”圖紙上似乎還帶著她指尖的溫度。我接過她遞來的鉛筆,
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指節(jié),兩人都微微一頓。我穩(wěn)住呼吸:“嗯,
這里視平線可以再壓低些……”鉛筆沙沙劃過紙張。她湊近了看,發(fā)絲垂落,
幾乎要蹭到我的手臂。空氣里,紙墨味之外,一種無形的、微妙的張力悄然彌漫。
我能清晰地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干凈的皂香。講解時,我偶爾抬眼看她專注的側(cè)臉,
鼻尖小巧,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淺淺的影,臉頰上似乎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紅暈。那一刻,
時間仿佛被拉長,只剩下筆尖的沙沙聲、鼠標(biāo)和鍵盤的敲擊聲,還有兩人間無聲的電流。
我喜歡打籃球,籃球場的砰砰聲和汗水蒸騰的氣息,是另一種釋放。和室友酣戰(zhàn)一場,
汗水浸透T恤,我喘著氣走向場邊。目光總能在雜亂的背包堆旁,
輕易捕捉到那個安靜等待的身影。她遞過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
瓶身上的水珠順著她白皙的手指滑落。她說,她愛看我打球,覺得我有少年氣。”“給,
”她嘴角噙著笑,像夏日里沁人心脾的清泉,“打得挺拼。”我擰開瓶蓋,
冰涼的液體沖刷著干渴的喉嚨,卻澆不滅心頭被她點燃的、隱秘的悸動。她總是這樣,
潤物無聲地浸潤著我由爺爺帶大、習(xí)慣了堅硬和疏離的角落,比我對她,好得太多太多。
這份沉甸甸的好,讓我依戀,也讓我心底隱隱滋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惶恐——我何德何能?
關(guān)系的破土,像一份精心打磨的設(shè)計稿終于獲得導(dǎo)師首肯,順理成章。
那晚也是趕完一個折磨人的大作業(yè),緊繃的弦驟然松弛。“好餓呀!”她說。
“我們?nèi)バM饽莻€夜市搞點小吃吧,我坐你的電瓶車。”我載著她,騎著那輛二手電瓶車,
駛離燈火通明的校園,融入校外喧騰的夜市。五光十色的霓虹在濕漉的夜色里流淌,
食物的香氣、鼎沸的人聲、蒸騰的熱氣……織成一張巨大的、誘人的網(wǎng)。
電瓶車在擁擠的人流里緩慢穿行。她坐在我身后,雙手輕輕環(huán)著我的腰,
溫?zé)岬捏w溫透過薄薄的T恤傳來。夜風(fēng)帶著食物的香氣和濕漉漉的水汽拂過臉頰,
吹動她的發(fā)絲,輕輕掃過我的脖頸,帶來一陣細(xì)微的、令人心癢的酥麻。
我握著車把的手心沁出薄汗。周圍所有的喧囂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世界驟然縮小,
只剩下身后這個人清晰的心跳和呼吸。我的心如有千萬只螞蟻在上面爬,
耳邊如有兩人在說話:“這么好的女孩,你配嗎?”“這么好的女孩,趕緊抓住呀!
錯過了她可有你后悔的呢!”我決定了。“小溪。”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被夜風(fēng)吹得有些飄,
卻又異常堅定,“我喜歡你,真的,我們在一起吧。” 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蓋過了身后的人潮鼎沸。腰間的手臂瞬間收緊了,她溫?zé)岬膫?cè)臉輕輕貼在我背上,
像一團(tuán)柔軟而熾熱的火焰。一個輕輕的、帶著笑意的“嗯”字,被風(fēng)溫柔地送進(jìn)我的耳中,
點燃了我整個世界。她手輕輕的放在我的腹部,之前她說過喜歡有腹肌的人,
我練了這么些時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摸得到,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大四了,
我在校外租了一個小工作室。那間租來的、狹窄卻完全屬于我們的小小工作室,
成了我們筑夢的巢穴。圖紙、模型、馬克筆散落一地,
空氣中永遠(yuǎn)飄浮著紙墨味和她身上清冽的薄荷氣息。我們在巨大的工作臺前并肩作戰(zhàn),
熬過無數(shù)個通宵,電腦屏幕的冷光映著兩張年輕而專注的臉龐。討論方案時,
我們會為一個細(xì)節(jié)爭得面紅耳赤,又在達(dá)成共識時相視一笑,疲憊被奇異的滿足感取代。
她的專業(yè)能力在飛速提升,有時提出的想法讓我也眼前一亮。
情愫在日復(fù)一日的并肩作戰(zhàn)中悄然滋長,一個默契的眼神,一次無意的指尖相觸,
在她困倦時自然而然靠在我肩頭的重量……那些在圖紙堆里共享的、無聲勝有聲的親密瞬間,
遠(yuǎn)比任何言語都更讓我確信,這片小小的天地,就是我們共同的未來。那晚,
工作室里只剩下我一人。電腦屏幕幽幽亮著,渲染著一個復(fù)雜的景觀模型,進(jìn)度條緩慢爬行。
手機在昏暗中突兀地震動起來,屏幕亮起。
那個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寂靜——“NN”。
一個我以為早已被時間塵封在L市角落的代號,那個高中時因異地而分開的前女友。
四年沒聯(lián)系了,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指尖劃過冰涼的屏幕解鎖。
信息很短,一個定位,附著一句:“我在A市,一個人,有點慌,能來陪我說說話嗎?
”后面跟著一個酒店房間號。心臟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發(fā)澀。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目光落在旁邊一張攤開的圖紙上,
那是昨天才和小溪一起修改定稿的庭院設(shè)計,每一根線條都凝聚著我們的心血。
一種巨大的疲憊感,混雜著某種隱秘的、被壓抑的躁動和一種近乎自毀的沖動,
如同藤蔓般悄然纏繞上來。NN的短信像投入死水的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