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季廷昀瞞著我邀請了出軌對象。只因為她夸了一句好看,
媽媽病中設(shè)計的婚紗被她穿在婚宴。而季廷昀叫了個跑腿,
扔給我一件尺碼不合適的廉價婚紗。“安安是模特,你的衣服能上她的身,這是你的福氣。
”為了母親的心愿,我忍氣吞聲接受。可婚宴開始前,季廷昀又扔給我一盒卸妝巾。
“把妝卸了,我不允許有人搶安安的風(fēng)頭。”可后來我妝卸了人跑了,季廷昀也急瘋了。
#1臉上的妝容被一點點擦除,我的心也一點點涼了下去。季廷昀不耐煩地皺眉,
抬手摁滅了煙。“不就讓你卸個妝,甩臉子給誰看呢?你忍氣吞聲跟了我這么多年,
不就是為了這場婚禮嗎?”他彎下身子,惡劣玩味地捏住我的耳朵。“我滿足你的心愿,
你也得好好聽我的話。”說完,他帶著喬安來到了紅毯中央,讓她代替我婚禮彩排的位置。
聚光燈匯集在他們身上,鑲嵌滿碎鉆的婚紗閃耀奪目。
那是媽媽在病床上一針一線親手縫上的。她說,棠棠要做最美的新娘。我眼眶一酸,
心如刀絞。季廷昀情不自禁,吻住了喬安的唇角。“安安,你真美。”季廷昀的兄弟起哄著,
看向紅毯下黯淡無光的我。“程棠,記清楚位置沒啊?不然婚禮開始,季哥要是牽錯人,
咱們可就要換嫂子嘍。”喬安面上一紅,偷偷瞥了季廷昀一眼。我難過得手都在發(fā)顫,
卻認真在備忘錄上記著婚禮流程。媽媽最后的心愿就是看我結(jié)婚成家,我不能讓她抱憾終身。
季廷昀卻以為我只在意婚禮的噱頭,一把搶過我的手機摔爛。
“你就這么想靠這個婚禮出名嗎?要不是你媽裝病,逼我提前進行婚禮,
你以為我會這么快娶你?”“我沒有!我媽也沒裝病!她還在套間吸氧,難道你沒有看見嗎!
”可季廷昀只是不屑嗤笑。“小的會裝,老的更能裝!”我氣得雙手發(fā)顫,
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他能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媽!季廷昀摸了下臉,怒極反笑。
“你他媽竟然敢對我動手?!”誰也沒想到我敢打他。喬安勾了勾唇角。“廷昀,
你也太寵程棠了吧,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你難堪。”他們紛紛攛掇。“季哥,
得給她點顏色看看,不然以后爬在你頭上,連帶著喬小姐都受欺負嗎?”我垂下頭,
默默撿起黑屏的手機。動手就動手吧,頂多還我一巴掌。可季廷昀只是罵了我一句悶葫蘆,
摟著喬安揚長而去。司儀尷尬地看著我,問我還要不要繼續(xù)。我點了點頭。
“我需要提前知道VCR和互動的環(huán)節(jié),確保婚禮不會出現(xiàn)意外。
”VCR上是我小心翼翼拼湊的很多年。二十年相識,四年女友,
只湊出來一條一分十一秒的甜蜜片段。明明我們青梅竹馬,曾經(jīng)是所有人艷羨的對象。
可喬安出現(xiàn)后,一切都變了。低頭看著不合身的婚紗,我忽然覺得筋疲力盡,
隨后遞給司儀一個優(yōu)盤。“可以把那條一分十一秒的視頻替換成這個嗎?”季廷昀說的沒錯,
誰也不能在這場婚禮上搶了喬安的風(fēng)頭。哪怕是身為新娘的我,也不可以。
#2喬安摟著季廷昀拍完幾組照片后,終于輪到了我。他看著我婚紗后背上的夾子,
又皺了眉頭。我不明白,為什么季廷昀總是對我很不耐煩。“程棠,你瘦成竹竿了,
難看死了,你不知道吃飯嗎?”“你是不是又想在我爸面前裝可憐,好讓他罵我?
真的受夠你了!”我抿了抿唇,想起季廷昀那句悶葫蘆,還是做了解釋。
“媽媽這幾天病得很嚴重,我白天忙婚禮,晚上陪護,有時候來不及吃飯。
”可季廷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真會道德綁架,裝可憐賣慘,安安不就借了你的婚紗,
跟我拍了幾組照片,你用得著陰陽怪氣嗎?我給不了她名分,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穿上婚紗和我拍幾張照片,要不是你在我媽病床前賣乖,
你以為我會娶你嗎?”“整天拿你媽生病的事騙我,也不怕把你媽咒死!”從小到大,
只要跟喬安沾邊,就沒有任何理由道理可言。我們鬧著別扭,中間留著很大一道縫隙。
攝影師調(diào)笑撮合了好幾次,季廷昀才不情不愿地朝我挪一步。“程棠,我是想要攝影師閉嘴,
才往你這邊靠的,你別自作多情,你要是能容下安安,今天我會配合你完成婚禮。
”閃光燈亮起,眼睛一陣刺痛,流下淚水。“我知道的,等拍完這個景,我立馬走開。
”可季廷昀連這個景都不想拍了。他突然直接叫停了攝影師,沖我大發(fā)脾氣。“你只知道哭?
跟你說話,真他媽費勁。”他習(xí)慣了給人甜頭就受人吹捧,而我總是讓他興趣大減。
他摟著喬安的腰,徑直走到了休息間。門半掩著,婚紗裙擺被高高撩起,
露出一段潔白的長腿。豐滿又盈潤,那才是季廷昀喜歡的樣子。
我還記得季廷昀第一次親我的樣子。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把我當(dāng)成了喬安,讓我去酒吧接他。
他踉蹌著,嘴唇擦過我的唇瓣,帶走我的初吻。卻在看清我的長相后,狠狠吐了口吐沫。
“媽的!怎么是你!靠!”他羞憤交加,朝我砸來一個酒瓶。熱乎乎的鮮血從我頭上流下來,
有人尖叫報了警。那天晚上面對警察,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不是他做的,
是我不小心摔到了酒瓶上的。我伸手關(guān)上了休息間的門。季伯父滿臉怒容。“誰在里面?
竟然在我家的婚宴上干這種事!”這一次,我也提前季廷昀編好了謊。我深吸一口氣。
“對不起,季伯父,里面是我的朋友。”季伯父重重嘆了口氣。“棠棠啊,你平常這么乖,
怎么老和這些人混在一起?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伯父就不計較了,等你以后嫁進來,
就不能再交這些狐朋狗友了!”我羞愧低頭。“對不起。伯父您放心,
我以后一定不會再犯了。”季廷昀走出來時,恰好看見季伯父搖頭轉(zhuǎn)身的背影。
他瞬間冷了臉,朝我厭惡看來。“程棠,你一天到晚告狀,到底有完沒完?!”我還沒開口,
喬安就柔聲平息了他的怒火。“廷昀,別生氣了,我和你在一起只圖真心,
外面的流言蜚語我一點也不在乎。”季廷昀掐住我的手腕,狠狠褪下我手上的玉鐲子。
我瞬間慌了,伸手就要搶。“不可以!這是季伯母給我的!”#3“什么給你的?
這是季家給未來兒媳的傳家寶,只有我心里的人才是季家真正的兒媳!”我被絆倒在地,
眼睜睜看著那枚手鐲他套在了喬安手上。那時季伯母臨終前給我的鐲子。病床上,
她得知自己時日無多,看著我哭得紅腫的雙眼,也跟著掉眼淚。“好棠棠,伯母走了以后,
求你多照顧廷昀,你是個好孩子,你們一定能把自己的小家經(jīng)營好。那時候,
我和季廷昀跪在季伯母床前。以為我們緊緊握住的雙手,真的能編織出幸福美滿的愛巢。
以為我們一起在墓碑前磕過頭,往后就能共同抵抗風(fēng)雨。他傷心醉酒,困在火海的時候,
我背著他艱難逃生,可醒來后,他卻轉(zhuǎn)身投入了喬安的懷抱。季伯母走了,
現(xiàn)在媽媽也生了重病。終究是我錯了,我一個人根本無法支撐起感情的橋梁。我垂著眼,
終究沒能逼退眼淚。滴答一聲,砸在磚面上。季廷昀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下意識拿紙巾給我擦眼淚。喬安卻面色一白,開始急促地喘息。“藥,快拿藥!
”季廷昀一把推開我,我摔倒在地,手腕擦出一道淋漓血痕。可翻遍了包,
也沒能找到喬安平常用的哮喘藥。喬安紅著眼,委屈絕望地看向我。“棠棠,
我和廷昀出去拍照的時候,只有你和我的包在一起,求你別鬧了,把藥還給我吧。
”她臉色蒼白,淚水不斷落下。季廷昀雙眼猩紅,眼底是藏不住的怒火。“把藥拿出來!
安安是火場救我才留下后遺癥,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別活了!
”我看著喬安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只覺得好惡心。為了在婚禮上成功上位,
她竟然連命都不要了。我倔強開口:“明明是我救的你,你為什么只相信她說的話!
”“夠了!程棠!我現(xiàn)在沒時間聽你扯謊,快把藥給我!”季廷昀一巴掌扇過來,
有些早到的賓客紛紛側(cè)目,發(fā)出驚呼。臉上火辣辣的疼,我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
擋住別人探視的目光。“我沒有拿!”可季廷昀不信,看見我遮擋的動作后,更是不屑輕蔑。
“程棠,你就這么在意面子嗎?我偏偏不要你如愿!”他拽著我的頭發(fā),
把我拖到了大廳中央,朝著眾人對我怒斥。“把藥拿出來!”“棠棠!
”媽媽不知道什么時來到了現(xiàn)場,看到我被拖行到大廳中央,整個人踉蹌著從輪椅上站起來,
手里的吸氧器也跟著掉在地上。“我的棠棠!季廷昀!你在干什么!”媽媽把我抱在懷中,
顫抖著身子朝季廷昀質(zhì)問。可季廷昀的目光卻落在媽媽的吸氧器上。他眸子一亮,溢出欣喜,
迫不及待給喬安戴上。“安安,你先用這個,能喘過氣了嗎?”喬安艱難點頭。
媽媽看著他當(dāng)眾對其他女孩子這么親昵,情緒更加激動。“這是我給棠棠做的婚紗,
怎么會穿在這個女人身上!季廷昀,她到底是誰?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你和棠棠的婚禮!
”#4媽媽重重咳嗽了幾聲,開始喘粗氣。季廷昀眼神飄忽,有些心虛。“一個朋友而已。
”喬安幾乎要委屈地落淚。媽媽一眼看出了他們的關(guān)系,當(dāng)即讓人把喬安的婚禮脫下來。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目光凌厲。“我還沒死呢!你就敢這么欺負我女兒!”喬安一邊吸氧,
一邊護住婚紗,朝季廷昀求救。“廷昀,救救我……”季廷昀一咬牙,擋在喬安面前。
“阿姨,安安現(xiàn)在哮喘發(fā)作,您別欺負她了!不就是一件婚紗嗎,我賠您件一模一樣的!
”我緊張地握住媽媽的手,生怕她出現(xiàn)意外。“媽,我不要婚紗了,你不要動氣,
醫(yī)生說你不能情緒激動。”媽媽一巴掌打在季廷昀臉上,胸口劇烈起伏。“不嫁了,
我們棠棠不嫁了!”媽媽說完這句話,忽然脫力摔倒。我心跳一滯,
伸手去搶喬安手里的吸氧器。可季廷昀一下?lián)踉趩贪裁媲埃哉Z間是壓不住的怒火。
“你們母女倆真的夠了!我說了賠件一模一樣的婚紗,你媽還不滿足,竟然還當(dāng)面裝病!
”“滾開!把吸氧器給我!”我嗓音發(fā)顫,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被憤怒恐懼包圍。
可季廷昀卻依舊不肯讓開。眼看媽媽氣息越來越弱,我哭著求身邊的人。“誰有車,
能不能送我媽媽去醫(yī)院!”前廳的吵鬧驚動到了會客廳的季伯伯,
他看到癱軟在地的媽媽和拿著吸氧器的喬安,當(dāng)即一巴掌甩在了季廷昀臉上。“混賬東西!
又帶著這個女人作妖!”他一把奪過吸氧器想給媽媽戴上,可氧氣已經(jīng)耗盡。
他憤怒無力地瞪了季廷昀一眼,立馬讓人把我媽媽送去了醫(yī)院。婚禮當(dāng)即被取消,
我站在消毒水刺鼻的走廊,不斷祈求媽媽沒事。可當(dāng)手術(shù)門打開時,只推出媽媽冰冷的尸體。
“病人本來就是重癥患者,實在抱歉,沒能搶救過來。”我癱軟在地,不敢相信。
甚至跪在地上,不停朝醫(yī)生磕頭哭求。“不可能!我媽媽還沒看我結(jié)婚呢,
她不可能這么輕易離開我的!求你們再搶救一下,花多少錢我都愿意!
”我崩潰摟住媽媽冰涼的身體,眼淚徹底決堤。季伯父想安慰我,幾次伸出手,
卻又羞愧放下。他拿出電話,給季廷昀打去。“你現(xiàn)在在哪?給我滾到醫(yī)院來!”電話那頭,
季廷昀聲音煩躁。“我在陪喬安,你把她的吸氧器都搶走了,我總得來醫(yī)院照顧她吧,
畢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程棠她媽不就是氣我把婚紗給了喬安嗎,還鬧裝病這一出,
去了醫(yī)院還不是要露出馬腳。婚紗我已經(jīng)讓人送過去了,您幫我捎個抱歉,我就不去了,
喬安這里離不開人。”話音剛落,跑腿小哥送來那件婚紗。
原本精致的裙擺多了數(shù)不清的劃痕污漬,他們竟然這么糟蹋媽媽給我做的婚紗。
我顫著手接過,深深吸了一口氣。“伯父,婚約取消吧,我不嫁了。”季伯父瞬間急了,
朝著電話那頭怒吼。“混賬東西,快給棠棠道歉!”季廷昀依舊覺得我在欲擒故縱,
罵了我一句裝貨后,直接掛斷了電話。我心灰意冷,再無波瀾。“季伯父,緣分已盡,
不要強求了。”季伯父滿臉愧疚,重重嘆了口氣。“是我們季家對不起你,以后要是有困難,
一定要來找伯父。”媽媽都走了,我今后還會有什么無法戰(zhàn)勝的困難呢?我麻木地點頭,
守了媽媽最后一夜。處理完葬禮后,我注銷了所有聯(lián)系方式,轉(zhuǎn)身踏上了去海市的航班。
那里有個很會修補婚紗的設(shè)計師。而在我走的當(dāng)日,季伯父在墓碑前等了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