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搏擊教練磊教練的日常:白天教拳,晚上賭光工資。直到那晚他揍翻家暴男,
反被受害女人拉住:“他是我丈夫...”女人總約他聊人生,他決心戒賭遠行。
雪山上救下遇險美女,竟是韓國財閥CEO與搏擊女王。“做我的安全顧問。
”“來我的賽事當明星。”他捏著兩張燙金名片苦笑:“我連50塊都沒有。”命運的狂風,
正卷著他沖向意想不到的巔峰。囧途狂飆(上):蛻變凌晨兩點半,
城市像一塊沉入劣質酒精里的破抹布,散發(fā)出疲憊而渾濁的氣息。
磊教練從煙霧彌漫的麻將館鉆出來,冷風像兜頭一盆冰水潑下,激得他打了個哆嗦,
殘存的酒意瞬間消散了大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空的。那幾張皺巴巴的紙幣,
連同最后幾個叮當作響的鋼镚,已經在剛才最后幾圈“鏖戰(zhàn)”里,
精準地流進了牌友老王那咧著黃牙的嘴里。“操!”他低聲罵了一句,聲音嘶啞,
帶著宿醉的干澀和輸光后的麻木。胃里空空如也,火燒火燎地提醒著他該進食了。
街角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慘白的燈光,此刻成了唯一的燈塔。
他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過去,玻璃門自動滑開,
一股暖烘烘的、混雜著關東煮和速食面包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味道本該令人安心,
此刻卻只讓他胃里的火燒得更旺,也更虛。
冷藏柜里的三明治、貨架上的泡面……他目光掃過,手指在口袋里徒勞地又掏了一遍。
連硬幣碰撞的聲響都吝嗇給予。最終,
視線落在收銀臺旁邊那個孤零零的、標價三塊五的豆沙面包上。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像是咽下某種屈辱。“磊哥,又……來啦?”值夜班的小伙子阿強打著哈欠,
眼神里藏著一絲見怪不怪的憐憫。這眼神比冬夜的冷風更刺人。磊教練沒吭聲,
只是把那個小小的豆沙包和一枚五毛、三枚一角的硬幣推過去。阿強默默掃了碼,
把面包遞給他,硬幣收進抽屜,沒找零。那無聲的默契,像針一樣扎在磊教練心上。
他抓起面包,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了便利店。冰冷的空氣重新灌滿肺葉。
他靠在冰冷的燈柱上,路燈的光暈昏黃模糊。他撕開簡陋的包裝袋,狠狠咬了一大口。
豆沙餡齁甜,廉價糖精的味道直沖腦門,噎得他直翻白眼。他用力捶了捶胸口,囫圇咽下去,
甜膩得發(fā)苦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散。手機屏幕在褲兜里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動。他掏出來,
屏幕上是助教小趙的名字,后面跟著一條冰冷的文字:“磊教練,上周的課時費,
說好月底給的,這都拖三天了。我媽住院急著用錢,麻煩您盡快!”字字如刀。
磊教練盯著屏幕,那點甜膩的豆沙味瞬間變成了膽汁的苦澀,猛地涌上喉嚨口。
他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想回復點什么,辯解或者承諾,但指尖僵硬,一個字也敲不出來。
胃里那塊廉價面包沉甸甸地墜著,連同那揮之不去的、令人作嘔的甜膩感,
一起拖拽著他往下沉,沉向更深的泥潭。他猛地直起身,幾乎是踉蹌著,
逃離了那根冰冷的燈柱和它投下的、仿佛審判一般的光圈。
城市的霓虹在潮濕的地面上拉扯出扭曲的光帶,映著他同樣扭曲而頹喪的背影。
日子像生銹的齒輪,在教拳和賭桌之間艱難地、毫無新意地轉動著。
磊教練白天站在拳館那熟悉得令人窒息的訓練墊上,
空氣里彌漫著汗味、皮革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氣息。他沙啞的吼聲在空曠的館里回蕩,
指導著學員的動作,身體下意識地做出一個個凌厲精準的示范——側踢如鞭,直拳破風,
流暢得如同刻進骨子里的本能。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淌下,滴落在墊子上,
洇開一小片深色。“腰發(fā)力!腿是根!別軟綿綿的!”他吼著,
糾正一個學員綿軟無力的掃腿。那學員笨拙地調整著,眼神里帶著點敬畏。磊教練看著,
心頭卻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空洞。這身功夫,這刻進骨髓的反應,像一件蒙塵的舊鎧甲,
穿在身上沉重,卻又脫不下來。它還在,從未丟失,
可除了在這方寸墊子上換來幾張薄薄的、很快又會在牌桌上消失的鈔票,還有什么用?
夜幕降臨,這身功夫便被鎖進拳館的更衣柜里。他又回到熟悉的牌桌,煙霧繚繞中,
鈔票在幾張油膩的手之間來回傳遞,每一次“胡了”的叫聲都刺激著神經。
贏時短暫的亢奮像劣質酒精,灼燒喉嚨,帶來虛假的暖意;輸時,則是更深、更冷的麻木。
他兜里的錢,永遠像指縫里的沙,留不住。手機屏幕時不時亮起,催債的信息一條接一條,
那些曾經信任他的學員的名字,此刻都變成了沉甸甸的債務符號,壓得他喘不過氣。
這天下午,天色陰沉得厲害,空氣悶得像個蒸籠。磊教練從拳館出來,
心里煩躁得像塞了一團浸了油的破棉絮。兜里僅剩的幾十塊,是預備著晚上“搏殺”的本錢。
他耷拉著腦袋,抄近路穿過市中心那個巨大的、灰撲撲的大眾廣場。廣場上行人寥寥,
幾只灰鴿子在水泥地上懶洋洋地踱步。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爭吵聲撕裂了沉悶的空氣,
像碎玻璃刮在耳膜上。“把錢拿出來!聽見沒有!賤人!”一個男人暴戾的吼聲。“我沒有!
那是給女兒交學費的錢!你不能動!”女人帶著哭腔的尖叫。磊教練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廣場邊緣的樹蔭下,一個穿著皺巴巴廉價西裝的男人,正粗暴地拽著一個女人的頭發(fā)。
女人身形瘦弱,被他扯得踉踉蹌蹌,臉上滿是驚恐的淚水,
徒勞地用手去掰男人鐵鉗般的手指。男人似乎被女人的反抗徹底激怒了,眼中兇光畢露。
“媽的!還敢頂嘴!”他猛地松開女人的頭發(fā),掄起胳膊,
一記帶著風聲的重拳就朝女人的臉頰狠狠砸去!那動作毫無章法,純粹是蠻橫的泄憤,
但力量極大,真要打實了,后果不堪設想。習武之人骨子里的東西,往往比理智更快。
磊教練甚至沒看清那女人的臉,身體已經像繃緊的彈簧般射了出去!幾米的距離仿佛不存在,
在那男人的拳頭離女人臉頰還有幾寸的瞬間,磊教練粗壯的手臂如同鋼索般格擋過去!“嘭!
”一聲悶響。男人只覺自己全力砸出的拳頭像是砸在了一根裹著橡膠的鋼柱上,
一股巨大的反震力讓他整條胳膊瞬間麻痹,劇痛鉆心,指骨仿佛都要碎裂開來。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驚怒交加地瞪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高大身影:“操!你他媽誰?!
”女人也驚呆了,忘了哭泣,呆呆地看著這個擋在自己身前、如同山岳般的陌生男人。
磊教練沒回答。擋開那拳的瞬間,他身體的本能已經接管了一切。
男人眼里的暴戾和剛才那記足以毀容的重拳,
點燃了他心中壓抑已久的、對自己那爛泥般生活的無名火。他側身,
左腳閃電般踏前半步卡住對方重心,右臂一記迅猛精準的擺拳,帶著破空聲,
狠狠砸在男人的顴骨上!“呃啊!”男人慘嚎一聲,眼前金星亂冒,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側面歪倒。磊教練動作毫不停頓,像一臺精準而冷酷的格斗機器。
他順勢一個沉猛的肘擊,狠狠頂在男人柔軟的腹部!“嘔——”男人瞬間蝦米般弓起身子,
胃里的酸水和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噴涌而出,臉上因劇痛和窒息扭曲成一團,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昂貴的西裝前襟污穢不堪,狼狽至極。磊教練眼神冰冷,
胸腔里那股莫名的邪火越燒越旺。他抬起穿著厚重訓練鞋的腳,對準地上蜷縮呻吟的男人,
準備朝那毫無防備的肋部狠狠跺下去!這一腳下去,斷幾根骨頭是輕的。他腦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一種毀滅的沖動在咆哮。“不要!別打了!”女人凄厲的尖叫像一根針,
猛地刺破了磊教練被怒火和本能支配的混沌。幾乎是同時,一股力量猛地從背后抱住他的腰,
死死箍住。那力量很弱,帶著劇烈的顫抖,卻像一道突如其來的閘門,
硬生生截停了他即將爆發(fā)的毀滅性力量。磊教練狂暴的動作驟然僵住,抬起的腳懸在半空。
他喘著粗氣,緩緩扭過頭。女人死死抱著他的腰,仰著滿是淚痕的臉,
那雙驚恐未定的眼睛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后怕,有感激,
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和羞恥。她看著磊教練因暴怒而顯得猙獰的臉,嘴唇哆嗦著,
聲音破碎不堪:“他……他是我丈夫……”“丈夫”兩個字,像一盆真正的冰水,
從磊教練頭頂狠狠澆下。他眼中的戾氣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錯愕和荒謬感。
他看看地上像條瀕死野狗般蜷縮呻吟、西裝沾滿污穢的男人,
又看看死死抱著自己、身體還在劇烈顫抖的女人,懸在半空的腳,
終于慢慢地、沉重地放了下來。“媽的……”他低聲罵了一句,不知是罵那男人,
罵這操蛋的境遇,還是罵自己剛才那瞬間失控的暴戾。
他用力掰開女人緊緊箍在自己腰上的手,那雙手冰涼,還在不停地抖。女人被他推開一步,
踉蹌了一下,站穩(wěn),眼神復雜地看著他,淚水無聲地滑落。磊教練沒再看地上的男人,
也沒再看那女人。他只覺得一股強烈的煩躁和惡心涌上來,
比輸光了兜里最后一毛錢還要難受。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轉身就走,步伐又快又重,
仿佛要逃離這個荒謬的現場,逃離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失控的、陌生的模樣。
廣場空曠的風吹在他汗?jié)竦暮蟊成希黄鶝觥滋旌螅?/p>
磊教練幾乎要把廣場那場混亂的鬧劇拋到腦后了。生活依舊在拳館和牌桌之間循環(huán),
催債的信息也依舊鍥而不舍。這天下午,手機卻意外地響起一個陌生號碼。他皺著眉頭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熟悉又帶著遲疑的女聲:“喂…請問,
是…是那天在大眾廣場幫忙的那位…教練嗎?”磊教練愣了幾秒,
才反應過來是那個被家暴的女人。“是我。”他聲音有點干巴巴的。“我…我叫李薇。
”女人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真的…真的非常謝謝你那天出手。
我…我想請你吃個飯,當面道謝,可以嗎?”磊教練下意識地想拒絕,
他討厭這種牽扯不清的感覺,更怕麻煩。但話到嘴邊,
李薇那句帶著哭腔的“他是我丈夫”和死死抱住他腰時的顫抖,莫名地又浮現在眼前。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行吧。地方你定。”見面的地方是一家普通的私房菜小館,
油膩的桌面,空氣里彌漫著花椒和辣椒的辛香。李薇坐在他對面,
比那天在大眾廣場上看起來更憔悴了些,眼下的烏青很重,但眼神里多了點活氣。
她點了一份水煮魚,一份回鍋肉,都是硬菜。“那天…真的嚇死我了。
”李薇用筷子撥弄著碗里的米飯,聲音很低,“要不是你…我可能……”她沒說完,
只是心有余悸地搖搖頭。磊教練悶頭吃著水煮魚里的豆芽,辣得額頭冒汗,
含糊地應了一聲:“換了誰,也不能看著女人挨打。” 這話說得理所當然,
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信條。“你練拳的?”李薇看著他結實的手臂線條,問道。“嗯,
自由搏擊教練。”磊教練扒拉了一大口飯。“教練啊…”李薇若有所思,“那…很厲害吧?
我看你那天…幾下就把我男人打倒了。”她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崇拜。“厲害?
”磊教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廉價白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辛辣的液體滾過喉嚨,“厲害個屁!教人打拳,自己兜里掏不出五十塊,
助教的課時費都拖了半個月…呵。”他一仰脖,把剩下的半杯酒也灌了下去,喉結滾動,
像咽下苦澀的藥。酒意和連日來的憋悶讓他話多了起來,“白天教拳,晚上輸光…這日子,
真他媽爛透了!跟爛在泥潭里的臭魚爛蝦沒兩樣!”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也大了些,
引得鄰桌的人側目。李薇沒有打斷他,只是安靜地聽著,那雙帶著疲憊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里面沒有評判,沒有鄙夷,只有一種深切的、感同身受的理解。“可你有本事啊。
”等磊教練發(fā)泄完,喘著粗氣沉默下來,李薇才輕輕開口,聲音很柔,卻像一根針,
輕輕刺破了籠罩著他的那層頹廢氣,“你那天擋在我前面的時候,像座山一樣。你有力氣,
有本事,這身功夫…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她頓了頓,
目光落在他因酒意和激動而微微發(fā)紅的臉上,“爛泥潭…是自己愿意待的嗎?
還是…只是沒找到爬出來的路?”磊教練猛地抬頭,
撞進李薇清澈卻又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里。那句“沒找到爬出來的路”,像一顆小石子,
投入他死水般的心湖,蕩開了一圈細微卻無法忽視的漣漪。他張了張嘴,想反駁,
想說“你懂什么”,但看著李薇憔悴卻依舊挺直的背脊,
看著她眼中那份在苦難中掙扎卻仍未熄滅的光亮,那些話堵在喉嚨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和自我厭惡,混雜著一絲微弱的不甘,在心底翻騰。他猛地抓起酒瓶,
又給自己滿上了。這頓飯之后,李薇像是找到了某種傾訴的出口,或者某種寄托,
隔三差五就會約磊教練出來。有時是簡單的快餐,有時是公園長椅上的閑聊。
話題總是圍繞著磊教練。“磊教練,你教拳的時候,眼睛里有光,跟平時…不一樣。
”一次在公園,夕陽給湖面鍍上金邊,李薇看著遠處玩鬧的孩子,輕聲說。
磊教練正無聊地掰著手指關節(jié),聞言愣了一下。不一樣?他從來沒注意過。“真的。
”李薇轉過頭,很認真地看著他,“那種專注,那種…掌控感。你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的。
”她微微嘆了口氣,“可惜了…被別的東西纏住了手腳。”有一次,是在一個雨天的小面館。
窗外雨聲淅瀝。李薇看著磊教練習慣性地雙手插兜,又煩躁地從兜里抽出手,
狠狠的往外甩——顯然又輸光了。“你說你像爛泥里的魚,”李薇攪動著碗里寡淡的面湯,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雨聲,“可魚想蹦出來,哪怕只有一口氣,也得拼命甩尾巴,
濺一身泥點子也認了。你呢?磊教練,你連甩尾巴的力氣…都拿去賭桌上了嗎?
”這話像一記無形的耳光,抽得磊教練臉上火辣辣的。他猛地抬眼,帶著怒意看向李薇。
可李薇迎著他的目光,眼神坦蕩,甚至帶著點悲憫,沒有絲毫退縮。“你看我做什么?
”李薇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我?被一個男人打得鼻青臉腫,連女兒學費都保不住的可憐蟲?
是,我可能比你更爛在泥里。但我至少還在想,怎么讓我女兒爬出去,爬得遠一點,
別再沾上這身泥腥味!”她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韌性,“你呢?磊教練,
你的拳頭那么硬,就只用來砸牌桌,砸那些永遠填不滿的窟窿嗎?你的力氣,
就不能用來…砸碎點別的什么?砸碎這個你自己都恨透了的鬼樣子?!”“夠了!
”磊教練低吼一聲,拳頭猛地砸在油膩的桌面上,碗筷跳了起來。
面館里其他食客驚愕地望過來。李薇被他吼得身體一顫,臉色白了白,
但那雙眼睛依舊倔強地看著他,里面翻涌著淚水,卻沒有流下來。兩人僵持著,
空氣里只剩下雨聲和粗重的呼吸聲。許久,李薇才垂下眼,
聲音低得像嘆息:“對不起…是我多嘴了。”她默默地站起身,拿起自己那把舊傘,
走向門口,單薄的背影在潮濕的空氣里顯得格外蕭索。那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磊教練的心上。李薇最后那個眼神——含著淚,
帶著悲憤和失望,還有一絲不肯熄滅的倔強——反復在他腦子里閃現。
“砸碎這個你自己都恨透了的鬼樣子!”那句話如同魔咒,日夜在他耳邊回響。
牌桌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魔力。他坐在煙霧繚繞中,手指摸到冰冷的麻將牌,
眼前晃動的卻是李薇絕望又倔強的淚眼,
還有廣場上那個被他揍得蜷縮如蝦米、西裝沾滿嘔吐物的男人。
一股強烈的、令人作嘔的自我厭惡感排山倒海般襲來。他猛地推開牌,
在牌友們錯愕的目光中站起身。“不打了!
”他沖回自己那個狹小、混亂、散發(fā)著霉味和汗味的出租屋。環(huán)顧四周,
煙頭塞滿的廉價煙灰缸,胡亂堆放的臟衣服,
角落里蒙塵的拳套……一切都散發(fā)著腐朽和失敗的氣息。他煩躁地拉開抽屜,
里面躺著幾張皺巴巴的催債紙條,還有一副半舊的撲克牌。他抓起撲克牌,狠狠摔在地上!
薄薄的紙牌四散飛濺,像一群垂死的蝴蝶。還不夠!他像頭困獸在狹小的空間里轉圈,
目光落在床底下那個積滿灰塵的舊登山包上。那是很多年前,他還對生活有點念想時買的,
妄想過仗劍天涯,結果劍銹了,天涯也成了笑話。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
毫無預兆地、清晰地跳了出來,帶著一種毀滅與重生的決絕:離開這里!走得遠遠的!
去一個沒有麻將聲、沒有催債信息、沒有李薇失望眼神的地方!念頭一旦升起,
就再也壓不下去。雪山!那片只在畫冊和電視里見過的、純凈冰冷的白色世界,
成了此刻唯一的救贖意象。仿佛只有那種極致的空曠和寒冷,
才能沖刷掉他滿身的污穢和泥濘。他翻出那個舊登山包,拍掉厚厚的灰塵。動作粗暴而急切,
像是在進行一場自我流放的儀式。幾件勉強能穿的舊衣服塞進去,
一雙磨平了底的徒步鞋塞進去。他翻箱倒柜,最終只在抽屜最深處摸出幾張零碎的鈔票,
加起來不到一百塊。這點錢,別說去雪山,連火車票都買不到最便宜的站票。
他捏著那幾張可憐的鈔票,站在屋子中央,巨大的現實落差像冰水澆頭。
頹然和自嘲幾乎要將他再次擊垮。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一條信息彈出:“磊教練,
不管你怎么看我,還是想跟你說聲謝謝。你讓我知道,拳頭除了打人,還能用來保護人。
別糟蹋了它。還有…別糟蹋了你自己。——李薇”信息很短,卻像一根堅韌的絲線,
在最后關頭拉住了他下墜的心。他盯著屏幕,足足看了幾分鐘。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猛地抓起背包,走到墻角那副蒙塵的拳套前。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拂過冰冷的皮革,
停頓了一下。最終,他拎起拳套,塞進了背包的最底層。接著,他掏出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然后異常果決地撥通了一個號碼。“老王,”他的聲音異常平靜,
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我那輛破摩托…抵給你,能換多少?急用。”兩天后,
磊教練背著那個半空的舊登山包,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用破摩托換來的長途汽車票,
踏上了西行的綠皮火車。車廂里擁擠不堪,充斥著汗味、泡面味和嘈雜的人聲。
他蜷縮在硬座車廂連接處一個逼仄的角落,頭靠著冰冷的車壁,
窗外是飛速倒退的、大山峽谷叢林。火車規(guī)律的哐當聲撞擊著耳膜,他閉上眼,
李薇最后那條信息里的字句,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點,固執(zhí)地在腦海里閃爍。火車換乘大巴,
大巴又換乘破舊的小巴。窗外的景色從山區(qū)變成丘陵,再變成越來越陡峭的山地。
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稀薄清冽。當小巴吭哧吭哧地停在一個掛著“雪山鎮(zhèn)”牌子的簡陋站臺時,
磊教練跳下車,一股混合著牛糞、草料和凜冽冰雪氣息的寒風猛地灌進肺里,
嗆得他咳嗽起來。他裹緊了身上那件單薄的舊外套,抬眼望去。雪山鎮(zhèn)坐落在巨大的山坳里,
簡陋的木石房子依著山勢錯落搭建。遠處,連綿的雪峰如同沉默的巨人,
在鉛灰色的天空下閃爍著冷硬而圣潔的光輝。巨大的山體壓迫感十足,
純凈的白色中夾雜著猙獰的黑色巖壁。通往更高處雪線的,
只有一條被經年累月的朝圣者和登山者踩出來的、蜿蜒曲折的土石小徑,
像一條細瘦的傷疤刻在雄偉的山體上。磊教練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氣,肺部一陣緊縮。
他緊了緊背包帶子,沒有猶豫,邁開步子,踏上了那條朝圣之路。
腳下的碎石發(fā)出咯吱的聲響。越往上走,空氣越發(fā)稀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心跳在寂靜的山谷里擂鼓般清晰。四周是亙古的寂靜,只有風聲在裸露的巖石間嗚咽盤旋。
他機械地邁著步子,
腦子里那些麻將碰撞的嘩啦聲、催債信息的滴滴聲、李薇含淚的眼睛……在巨大的雪山面前,
似乎都被凍結、壓縮、變得遙遠而模糊。
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疲憊和一種空洞的、朝著白色頂點的執(zhí)著在支撐著他。走了不知多久,
天色愈發(fā)陰沉。濃重的云霧像灰色的幕布,從更高的山脊上沉沉地壓下來,
迅速吞噬了遠處的雪峰。風勢驟然加大,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碎石,打在臉上生疼。
能見度急劇下降,十米開外已是一片混沌。磊教練心里一緊,暗罵一聲。他加快腳步,
想在天黑前趕到地圖上標記的下一個簡陋補給點。轉過一個陡峭的巖壁彎道,
下方隱約傳來模糊的聲響,像是驚呼,又像是金屬碰撞的刺耳摩擦!風聲太大,聽得不真切。
磊教練停下腳步,警惕地向下方的陡坡望去。濃霧翻滾,只能勉強看到下方幾十米處,
靠近狹窄小徑邊緣的陡峭雪坡上,似乎有幾個人影在混亂地扭打!“錢!包!
都給老子扔過來!快點!”一個粗嘎兇狠的聲音穿透風霧。“休想!”一個清冷的女聲,
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但氣息明顯不穩(wěn)。“阿西吧!你們這群垃圾!”另一個女聲響起,
音調更高,帶著憤怒和驚惶,說的是韓語。接著是推搡和更激烈的打斗聲,
伴隨著碎石滾落的嘩啦聲!不好!遇上劫道的了!磊教練瞳孔一縮。
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在這種惡劣天氣下行兇,簡直是謀財害命!
他腦子里那點對麻煩的猶豫瞬間被本能沖散。他卸下笨重的背包,往路邊巖石縫里一塞,
身體已經像離弦的箭,朝著下方陡坡沖去!松動的碎石在他腳下嘩啦啦滾落。濃霧中,
場面混亂。三個穿著臟兮兮沖鋒衣、用圍巾蒙著臉的男人,正圍攻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女人身形高挑利落,穿著專業(yè)的紅色登山服,正背靠著一塊凸起的巖石,
一手護著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身形稍矮的女人,另一只手揮動著一根登山杖,
奮力格擋著兩個歹徒揮舞過來的、閃著寒光的匕首!她的動作帶著明顯的格斗訓練痕跡,
但以一敵二,又被地形限制,左支右絀,險象環(huán)生。
那根登山杖在匕首的劈砍下已經出現了裂痕。另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人顯然嚇壞了,
臉色煞白,緊緊抓著同伴的衣角,嘴里不停地用韓語喊著什么。第三個歹徒則試圖繞過戰(zhàn)團,
去搶奪被她們護在身后的兩個背包。“找死!”高挑女人厲喝一聲,不顧側面刺來的匕首,
猛地一腳踹向那個搶包的歹徒。動作迅猛,角度刁鉆!“啊!”搶包歹徒被踹中小腹,
痛呼著踉蹌后退。但這一分神,側面那把匕首已經帶著寒光,狠狠刺向她的肋部!千鈞一發(fā)!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翻滾的濃霧中撞出!磊教練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他根本沒用復雜的招式,完全是千錘百煉的本能反應!在匕首即將刺入女人身體的瞬間,
他粗壯的手臂如同鐵鞭般橫抽過去!“啪!”一聲脆響,精準無比地抽在持刀歹徒的手腕上!
“嗷——!”歹徒只覺得手腕像是被鐵棍砸中,劇痛鉆心,匕首脫手飛出,
叮當一聲掉在幾米外的巖石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高挑女人反應極快,
趁著對手愣神的剎那,手中開裂的登山杖猛地朝另一個持刀歹徒的頭部橫掃過去!風聲呼嘯!
“小心!”那個韓國女人驚呼。被攻擊的歹徒慌忙舉臂格擋。咔嚓!
登山杖狠狠砸在他手臂上,斷裂開來!歹徒痛叫著后退。磊教練解決掉一個,動作毫不停滯。
他眼神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了那個被高挑女人踹退、正捂著肚子爬起來的搶包歹徒。
那家伙眼中兇光一閃,竟從腰間摸出一把扳手,嚎叫著朝磊教練沖來!
扳手帶著沉重的風聲砸向磊教練的頭顱!磊教練不退反進,左腳閃電般踏前一步,
身體以毫厘之差避開扳手的揮擊路線,同時右臂屈肘,一記迅猛如炮彈般的頂心肘,
結結實實地撞在歹徒空門大開的胸口!“咚!”一聲悶響,如同擂鼓。
那歹徒眼珠子瞬間凸出,身體像被抽掉了骨頭,哼都沒哼一聲,軟軟地癱倒在地,
扳手脫手滾落。剩下那個手臂被砸傷、武器脫手的歹徒,以及被高挑女人逼退的那個,
眼看同伴瞬間被放倒兩個,又見磊教練如同煞神般轉過身,冰冷的目光掃過來,
頓時魂飛魄散。“跑!快跑!”兩人怪叫一聲,連地上的同伙都顧不上了,
連滾帶爬地朝著濃霧深處逃竄,轉眼就沒了蹤影。戰(zhàn)斗結束得如同開始一樣突然。
風聲似乎也小了些,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在濃霧彌漫的陡坡上回蕩。高挑女人拄著半截斷杖,
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不定。她看向突然出現的救命恩人,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后怕。
那個韓國女人則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捂著心口,臉色依舊慘白如紙,
驚魂未定地看著磊教練。磊教練確認歹徒跑遠,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放松。
他走到那個被他頂心肘放倒的歹徒身邊,探了探鼻息——還活著,只是昏死過去。
他這才轉過身,看向被救下的兩人。“沒事吧?”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高原缺氧的喘息。
高挑女人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呼吸,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落在磊教練身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探究。眼前這個男人穿著極其普通甚至有些破舊的沖鋒衣,
面容因為長途跋涉和高原反應顯得有些憔悴,但那雙眼睛卻異常銳利明亮,
如同雪山頂上未被污染的寒星。剛才那幾下干凈利落、兇悍精準的制敵手法,
絕非普通人所能擁有。她伸出手,聲音雖然還有些不穩(wěn),但已恢復了冷靜自持:“我叫蘇嵐。
非常感謝!如果不是你及時出手……”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歹徒和那把扳手,
意思不言而喻。癱坐在地上的韓國女人也掙扎著站起來,撫著胸口,深深鞠躬,
用帶著濃重口音但非常清晰的中文說道:“崔雪莉(Choi Seol-Lee)。
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您!救命之恩!”她抬起頭,看向磊教練的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后怕,
還有一絲奇異的亮光。“舉手之勞。”磊教練簡單地回了一句,
對蘇嵐伸過來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輕輕握了一下。觸手冰涼,
但對方的手指很有力。蘇嵐感受著對方手掌傳來的粗糙厚繭和沉穩(wěn)力量,
心中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她看了一眼磊教練身后,只有一個塞在石縫里的破舊背包,
又看了看他風塵仆仆、略顯狼狽的樣子,主動提議道:“暴風雪快來了,這里太危險。
我們知道前面不遠有個廢棄的登山小屋可以避一避。一起過去?”崔雪莉也連忙點頭:“對!
安全第一!請跟我們一起!”磊教練抬頭看了看越來越暗的天色和翻涌的濃霧,
知道她們說得沒錯。他點點頭:“好。”廢棄的石屋低矮而堅固,
顯然是多年前登山者們用山石壘砌的庇護所。推開門,一股陳舊的塵土氣息撲面而來,
夾雜著木頭腐朽的味道。屋內空間不大,
只有一張缺了腿用石頭墊著的破木桌和一個冰冷的石頭灶臺。
角落里堆著些不知何年留下的、早已朽壞的登山裝備碎片。
蘇嵐利落地從自己的大背包里拿出一個折疊的野營爐具,又翻出一小罐固體燃料。
崔雪莉則拿出幾塊能量棒和一個保溫壺。很快,小小的藍色火苗在爐具上跳躍起來,
驅散著石屋內的陰冷和黑暗,帶來一絲微弱卻珍貴的暖意。三人圍坐在爐火旁。
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暖,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松弛下來。爐火跳躍的光映在臉上,明明滅滅。
蘇嵐撕開一塊能量棒,遞給磊教練:“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
”她的目光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專注。“磊。”他言簡意賅,接過能量棒咬了一口,
甜膩的味道在嘴里化開。“磊先生?”崔雪莉輕聲重復了一遍,發(fā)音有些生澀但很認真,
“剛才…您太厲害了!像電影里的功夫大師!”她比劃了一下磊教練頂心肘的動作,
大眼睛里滿是驚嘆和好奇。磊教練扯了扯嘴角:“不是什么大師,以前練過幾天拳。
”“幾天?”蘇嵐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石屋里很清晰,“您太謙虛了。
我是做搏擊行業(yè)的,MMA、自由搏擊都接觸。您那幾下,
擋刀、奪械、肘擊…時機、距離、發(fā)力,沒有十年以上的實戰(zhàn)浸淫,練不出來。
”她的語氣篤定,帶著專業(yè)人士的敏銳,“尤其是頂心肘那一下,快、準、狠,
打的就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您以前是職業(yè)選手?”磊教練沒想到對方眼光這么毒辣。
他沉默了一下,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以前打過一些小比賽。
現在…就是個教拳的。”“教練?”蘇嵐眼睛一亮,“在哪個城市?哪個拳館?
”她身體微微前傾,顯然對這個話題極感興趣。磊教練避開她的目光,看著跳躍的火苗,
聲音有些低沉:“小地方,不值一提。” 他不想提那破敗的拳館和催債的學員。
崔雪莉一直安靜地聽著,此刻插話道:“教練?教人保護自己,很棒的職業(yè)!
就像您今天保護了我們一樣。”她頓了頓,帶著真誠的關切,“磊教練,您…是來這里登山?
還是…朝圣?”“朝圣?”磊教練愣了一下,隨即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容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有些蒼涼,“算是吧…想找個地方,把過去那些爛事…埋一埋。
”他捏了捏眉心,疲憊感涌了上來。或許是這雪山之巔的寂靜,
或許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斗后的松懈,
也或許是眼前這兩個陌生女人眼神里的關切和真誠卸下了他一些心防,他難得地多說了幾句,
聲音低沉而沙啞:“賭錢,欠債…日子爛透了,就想找個干凈地方…喘口氣。
”石屋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爐火燃燒的細微噼啪聲和屋外呼嘯的風聲。
蘇嵐和崔雪莉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眼前這個男人,
強悍身手下掩蓋的頹唐和掙扎,此刻在爐火映照下如此清晰。蘇嵐放下手中的能量棒,
神情變得鄭重起來:“磊教練,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蘇嵐,
‘忠武英雄’國際搏擊聯(lián)賽的創(chuàng)始人。”“‘忠武英雄’?”磊教練猛地抬起頭,
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國內規(guī)格最高、影響最大的職業(yè)搏擊賽事!
無數格斗運動員夢想的最高殿堂!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在風雪中揮動登山杖、英姿颯爽的女人,
怎么也難以把她和那個叱咤風云的搏擊女王聯(lián)系起來。“是我。”蘇嵐坦然地點點頭,
眼神銳利而充滿力量,“我們正在籌備新一季的賽事,急需挖掘有潛力、有故事的新星。
你的身手、你的經歷…”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磊教練,“頹廢后的掙扎,
迷失中的爆發(fā)力,這本身就是最打動人心的故事!來‘巔峰格斗’!
我會給你最好的訓練團隊,給你鋪一條最快的路,把你打造成真正的明星拳手!讓你的拳頭,
在聚光燈下找回它應有的價值和尊嚴!”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煽動力,
仿佛已經看到了那熱血沸騰的擂臺上,屬于磊教練的未來。蘇嵐的話音剛落,
崔雪莉也開口了。她的聲音不如蘇嵐那般鏗鏘有力,
卻帶著一種清泉般的溫潤和不容忽視的分量:“磊教練,
我是崔雪莉(Choi Seol-Lee),韓國‘武品匯科技’集團的首席執(zhí)行官。
”她微微頷首,姿態(tài)優(yōu)雅而自信。“武品匯科技?”磊教練又是一怔。
這個跨國科技巨頭的名字,即便在他那個閉塞的小圈子里也如雷貫耳。
崔雪莉的目光溫和卻極具穿透力,落在磊教練身上:“您今天所展現的,
不僅僅是高超的身手,更是瞬間的判斷力、無懼的勇氣和強大的責任感。這些品質,
在任何領域都是最稀缺的寶藏。”她微微前傾身體,爐火在她清澈的眼眸里跳躍,
“‘武品匯科技’的尖端研發(fā)中心,需要最可靠的安全保障。我誠摯地邀請您,
擔任我的個人安全顧問兼集團安全部門的高級顧問。您的職責,就是守護這份價值。
我會提供一份讓您絕對滿意的薪酬,足以讓您徹底告別過去的泥沼,開啟全新的人生篇章。
”兩份邀請,如同兩顆重磅炸彈,在這雪山之巔的破敗石屋里炸響。
一份通往聚光燈下的熱血擂臺,一份通向科技巨頭的財富殿堂。
兩份都是常人夢寐以求的青云之路,
此刻卻如此真實地擺在了剛剛還自嘲為“爛泥”的磊教練面前。石屋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爐火的暖意似乎都驅不散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的命運沖擊所帶來的不真實感。蘇嵐目光灼灼,
帶著搏擊女王特有的銳氣和不容拒絕的自信。崔雪莉眼神溫潤,
卻透著跨國企業(yè)掌舵者的沉穩(wěn)與分量。磊教練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背靠著粗糙的墻壁。
他低著頭,粗糲的手指無意識地捻著一小塊剝落的墻皮。兩個女人擲地有聲的話語,
每一個字都像錘子敲在他心上。
蘇嵐描繪的聚光燈、吶喊聲、熱血擂臺…那曾是他年輕時在破舊拳館角落里偷偷做過的夢,
后來被麻將牌和債務徹底掩埋。
崔雪莉許諾的優(yōu)渥薪酬、體面身份、全新人生…更是他蜷縮在牌桌旁想都不敢想的云端。
巨大的誘惑之下,是更深的不安和荒謬感。他抬起頭,
目光在兩張氣質迥異卻同樣出色的臉上掃過。爐火的光跳躍著,
映照著他臉上深刻的疲憊和一絲近乎荒誕的苦笑。他攤開自己那雙布滿厚繭、指節(jié)粗大的手,
掌心朝上,仿佛要托住這從天而降的幸運。“明星拳手?安全顧問?”他的聲音沙啞,
帶著濃重的自嘲,“蘇總,崔總…”他頓了頓,
艱難地吐出那個與他此刻境遇格格不入的尊稱,“你們可能…看錯人了。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另一只手伸進褲兜,摸索了半天,
才掏出一小把零散的、皺巴巴的紙幣和幾個鋼镚,攤開在跳躍的爐火旁。
那點可憐的財富在火光下顯得更加寒酸。“看清楚,”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身上,連五十塊錢都湊不齊。”空氣徹底沉寂下來。
只有爐火燃燒的細微噼啪聲和屋外永不停歇的風聲。蘇嵐和崔雪莉的目光,
都落在那攤在粗糙石地上的、微不足道的紙幣和硬幣上。
昏黃的光線勾勒出那些錢幣邊緣的磨損痕跡,
像極了磊教練此刻被現實磨礪得千瘡百孔的人生。崔雪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眼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疼。她見過太多衣冠楚楚、揮金如土的男人,
卻從未見過一個擁有如此強悍力量的男人,如此坦然地展露自己最窘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