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對所有紀念日儀式感嗤之以鼻的男友突然要慶祝我們相戀五周年。
他精心布置了浪漫的場景,準備了一桌我喜歡的飯菜,送上我心儀已久的香水。
在搖曳的燭光里,他款款深情地握住我的手。“你把設計大賽決賽的作品讓給夢雪吧,
她比你更需要這個獎。”1氣氛陡然冷了下來,我一把把他的手甩開。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他像是沒想到我會反應這么激烈,愣了一愣,才重新抓住我的手。
“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夢雪剛入行,比你更需要這個獎項證明自己。
”我甚至覺得有點想笑。“她要證明自己,難道不能憑自己的本事?”“你別生氣嘛,
這是因為我們都覺得你厲害所有人都認可你啊。”江易洲眼底依舊是對能夠說服我的篤定。
“但是你拿了這個獎,對你的工作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可是夢雪拿到金獎,
就能入職她最喜歡的公司了。”陳夢雪出現在我們兩個之間已經一年多了。
從他最初提起就皺眉。“這小姑娘天天往我媽家跑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
”到后來他開始拎著許多精致的甜品回家。“陳夢雪做的,
她做多了吃不完拜托咱們幫她吃點。”再到后來的他一次次把我的首飾,我的化妝品,
我的一切都拿走送到陳夢雪面前。“她自己一個小姑娘在這兒闖蕩挺不容易的,
咱們能幫就多幫一點。”可能連江易洲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和陳夢雪的距離越來越近,
但是離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作品我可以讓給她。”江易洲臉上喜意壓都壓不住。
“太好了,我現在就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她一定特別感謝你。
”“她把作品交上去之后我就會拿著我的創作記錄直接找主辦方舉報她抄襲,讓她身敗名裂,
這輩子沒法再在這行混下去。”江易洲臉上的笑容消失了。2好半晌,他才調整好表情。
“算了,你要是不想給就不給,你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江易洲一副為我考慮的模樣。“來,
吃飯吃飯,今天準備的都是你最愛吃的,嘗嘗怎么樣。”我剛想說話,
江易洲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著我,臉色有些為難。“我媽。”我點點頭,
看著他接通電話。“兒子啊,她答應了嗎?快把她做的東西發給小雪讓小雪好好熟悉熟悉。
”刺耳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傳到我的耳朵里。“阿姨,你別催洲哥,我不著急的。
”這造作的聲音,一聽就是陳夢雪。“還說不著急,今天一天我就看你魂不守舍的。
”江易洲一臉為難的看著我。“你看,要不還是?”我一把奪過他的手機。“阿姨,
你想讓我發什么?設計思路嗎?以陳夢雪的天賦,她可能看不懂,還是算了吧。
”電話那邊嘈雜的聲音突然全部消失不見,好久之后女孩兒怯怯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嫂子說的對,我太笨了,就算是拿出嫂子的設計人家也是不會相信的。
”江易洲臉上終于出現些許急切,他伸出手,想把手機搶回去。我卻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你知道就好,你能進決賽也沒少靠江易洲偷我的設計稿吧?
在作品公布之前我勸你最好退賽,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面。”江母早就看我不順眼,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她就忍不住開始嚷嚷。“你這話是故意說給我這個老婆子聽的吧?
自以為拿捏住我兒子便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好了,別鬧了。”江易洲一把把手機搶過去,
掛斷了電話。他有些無奈的看著我。“你明知道我媽一直對你有意見,
干嘛還非要跟她頂著來?”“江易洲,你是不是忘了我為什么要參加這個比賽了?
”3江易洲臉上有些不耐煩。“你為什么總要拿這件事來綁架我?是,
我媽生病做手術需要錢,你才來參加這個比賽,因為它獎金豐厚。”不待我開口,
他竟又連珠炮似得冒出一串。“反正也是為了我媽,你就把作品讓給夢雪不好嗎?
夢雪也說了獎金會全給我媽治病,比起花你的錢,我媽明顯更愛花夢雪的錢,你孝順一點,
讓老人開心開心不行嗎?”“可以,那我的獎金就拿去申學校了,
等陳夢雪拿了獎金給你媽治病吧。”“你!”江易洲一時語塞。“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覺得咱們可以減少一點矛盾。”“可我是這個意思,我和你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
”江易洲還是一臉費解。“你為什么非要對夢雪有這么大的敵意?她對你那么好,
連今天這個紀念日都是她建議我給你準備的,場景布置和禮物都是她一手操辦的。而你呢?
你是怎么回報她的?”我突然有些想笑。讓我感動不已的紀念日原來竟然是陳夢雪的手筆。
和江易洲在一起五年,我們此前從來沒有過過一個紀念日。每次我提出的時候,
江易洲都是一臉抗拒,說什么沒必要,不要太虛榮。用他的話說,我們的感情足夠深厚,
已經不需要過什么勞什子紀念日來證明。可到底是感情深厚,還是我不值得呢?
和他相處越久,我好像越找不到答案了。“算了算了,當我什么都沒說,吃飯吧,
夢雪好不容易做的呢。”面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我拿起筷子,卻毫無胃口。“算了,
我還有事,先去忙了,你自己吃吧。”我拎包離開,意外的看到江易洲也長舒一口氣。
4兩個小時后,我就看到了陳夢雪發的朋友圈。“懂你的人不必多說,
再多的話都可以放進一杯酒里。”配圖的背景赫然是我家,
與今天我和江易洲相戀五周年紀念的場景一模一樣。男友的媽媽在第一時間點贊評論。
“你不知道阿姨有多惋惜,你和易洲”相識的太晚,才讓他早早的被不合適的人拖累。
”陳夢雪回復的也很快。“沒關系的阿姨,就算不是戀人,我們也可以做彼此最親近的人。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我對江易洲已經沒有了任何信任。可即便如此,
我也不能接受有人陰陽怪氣的在我把江易洲甩了之前就騎到我的頭上。我直接回復。
“有多親近?你是說你想當小三嗎?”“這不是我和江易洲五周年紀念日的布景嗎?
你跑這兒喝什么酒?當小三周年紀念?”我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任何回應。再次刷新,
發現她竟然把朋友圈刪除了。她的私信緊接著跟了過來。“嫂子,你是不是誤會了?
我和易洲之間什么都沒有,只是今天你們吵架我去安慰一下他而已。”“沒關系,
既然你們見面了,作品的事他應該也和你說了吧?”“作品?什么作品?
嫂子你是說你愿意把決賽的作品借給我借鑒了嗎?太好了!那你現在就發給我吧。
”“想多了,我是說你再不退賽,我就跟主辦方舉報你初賽復賽的作品也是抄襲我的。
”雖然因為賽制,參賽者初復賽的作品在得獎前一律不對外公布。
但是結合陳夢雪在認識江易洲之前沒有任何相關的背景和作品,
在認識江易洲后做拿出好幾份佳作并且都和我棄之不用的創意巧妙重合。
陳夢雪參加比賽能走到今天都是靠江易洲幫她偷許多我做了卻還沒發表的作品一事很是篤定。
“姐姐,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從來沒有抄襲的。”“你現在還要死鴨子嘴硬嗎?
”陳夢雪聲音哽咽,發來一段長達60s的語音。“雖然不知道姐姐你為什么會這么誤會我,
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過任何抄襲行為,清者自清,時間會證明一切,
姐姐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問易洲......”在之后的語音我沒有再聽下去,
因為江易洲的電話已經打來了。“你能不能不要鬧了,因為咱倆之間的矛盾抹黑一個小姑娘,
你良心過得去嗎?”5他一開口,便是對我的質問,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惡不赦之事。
“我真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你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明明以前你是很善良的!
”我有些疲憊。這么多年的感情走到現在,破綻百出,可我始終都在苦苦支撐。
以前總是安慰自己,也許江易洲這個人就是這樣,務實,不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
雖然不能給我驚喜,給我儀式感。但是能夠和我踏踏實實的好好過日子。可如今,
我發現我錯的好像有些離譜了。也許是因為我沉默太久,讓他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剛剛是我情緒太激動了,最近可能是我太累,你知道,我媽的病已經拖不起了,
我壓力真的很大。”江易洲脆弱焦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這是從前他對付我的情緒的最有利的武器。他的爸爸是個游手好閑的混混,
在一次斗毆中打死兩人,直接被判了死刑。是他媽媽一手把他帶大。他和媽媽感情很深。
因此他一路摸爬滾打最大的動力就是要讓自己的媽媽過上好日子。
可命運就像是在和他開玩笑。在我們的生活走上正軌的時候,他媽媽診斷出了淋巴瘤。
可以治愈,但是需要大把手術費。于是留學暫停,買房暫停,所有原定的安排統統暫停。
我們兩個想方設法盡早賺錢把醫藥費攢夠。
我像是一個機器一般被江易洲植入賺錢的程序后就一直機械的運轉著。
從來沒問過一句合理不合理。“生病的是你媽不是我媽,
想要拿她一次次綁架我讓我犧牲自己,江易洲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曼文?
”江易洲有些驚訝。“你生氣了?對不起,你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都記在心里,
也從來覺得這是理所應當,我只想度過這次難關以后能夠好好地報答你。
”“不過是一個作品的事兒,你當時設計的時候也沒費什么勁,
我才想著幫夢雪一把也沒關系。”見我不說話,他又再次妥協。“這件事以后咱們不提了,
咱們才是最親的親人,不是嗎?”6和江易洲掛斷電話后,我一個人走出家門,
到家附近的公園散步。凌晨的公園上除了我一個人也沒有。
可這寂靜依然無法撫平我雜亂的心緒。這場戀愛談了這么久,離結婚似乎越來越近。
可我卻沒有感受到一絲絲安定的感覺。這場感情還有保留下去的必要嗎?我一次次的問自己。
“是她吧?”“應該是,等這么多天終于等到了!”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全身汗毛豎了起來。鼓起勇氣回頭望去,是幾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輕手輕腳的向我靠近。
見我回頭,他們愣了一下,表情一個個變得愈發猙獰。我沒再猶豫,
頭也不回的向公園門口的方向跑去。“追。”幾個男人的身影就在我身后。我大聲叫喊,
卻沒有一個人趕來。近了,更近了。甚至有一次他們伸手拽住了我的衣服。
我只能把外套全部脫下才得以逃生。沒得選擇,最后我慌不擇路,只能跳進公園的人工湖里。
雜亂的腳步在岸邊響起。“咋整?咱們也下去?”“這么大的湖下去還能逮住了?
咱就拿這衣服交差說完事兒了得了。”“這能行嗎?”“有啥不行?
她還能過來檢查一遍是咋的?聽我的,沒事兒!”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我卻根本不敢露頭。
生怕他們一番對話只是想要唬我。我偶爾偷偷浮出水面換氣,一有風吹草動又趕忙潛回水里。
深夜的湖水極冷,我感覺自己身體一點點僵硬不受控制。突然,我聽到了江易洲的聲音。
“顧曼文!你在哪兒!”“顧曼文,你在這兒嗎?”我從水面鉆出,
看著路燈朦朧光線下熟悉的人影。我心中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定。“我在這兒!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來,伸手把我拉到岸上。說的第一句話是。“沒關系,
不管你遭遇了什么,我都會永遠愛你,永遠陪在你身邊。”安定散去,疑竇陡生。
7晚上很冷,我身上只有一件濕透了的襯衫。風一吹過,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江易洲將外套脫下來裹在我身上。“咱們先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沒事的,別怕了。
”我一邊裹緊衣服,一邊搖頭。“先去報警。說不定還能把人抓住。”我覷著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