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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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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煤氣我站在陽臺上抽煙,看著杭州的夜色。錢塘江的水在遠處泛著微光,

像一條黑色的巨蟒。我的公司就在江邊那棟最高的寫字樓里,曾經燈火通明,

現在卻只剩下零星幾盞燈。"周炎,少抽點煙。"妻子林悅從身后走來,遞給我一杯熱茶。

她的頭發剛洗過,散發著茉莉花的香味。"嗯。"我掐滅煙頭,接過茶杯。茶很燙,

但我感覺不到。林悅靠在我肩上,輕聲說:"小暖今天在學校又得獎了,畫了一幅全家福。

""是嗎?"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高興,"明天我早點回來,我們一起慶祝。

"她笑了,眼角有細小的皺紋。十年前我們結婚時,她還是個愛哭的小姑娘。現在三十三歲,

眼角有了皺紋,卻比從前更美。我低頭喝茶,不敢看她的眼睛。公司要完蛋了。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纏著我。三個月前,銀行突然抽貸,

兩千萬的資金缺口像黑洞一樣吞噬著公司。我試過所有融資渠道,見了幾十個投資人,

甚至考慮過高利貸。"我去看看小暖。"林悅說。我點點頭。她離開后,我又點了一支煙。

小暖八歲,剛上小學二年級。她喜歡畫畫,喜歡粉紅色,喜歡纏著我講故事。

上周她問我:"爸爸,為什么你最近都不笑了?"我說爸爸只是累了。手機震動起來。

是財務總監王磊。"周總,又有一家供應商來催款了,說再不結賬就停止供貨。""拖幾天。

""拖不了了,他們的人就在公司門口。"我閉上眼睛:"告訴他們,周五前一定付。

"掛斷電話,我打開郵箱。最新一封郵件來自銀行,

主題是"關于貴司貸款逾期的法律告知函"。我把手機扔在沙發上。

客廳墻上掛著我們全家去年在馬爾代夫的照片。小暖穿著黃色泳衣,笑得像個小太陽。

那次旅行花了我十萬塊,當時公司形勢大好,我以為好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廚房里傳來林悅哼歌的聲音。她在準備明天的早餐。每天早上六點半,她都會準時起床,

給我做一碗片兒川。杭州的特色面,我吃了十年都沒膩。我走進書房,打開保險柜。

里面放著家庭的各種保單。我翻到人壽保險那一頁,手指在林悅和小暖的名字上停留。

每人五百萬的意外險,受益人是我。這個數字讓我心跳加速。一千萬,

剛好能補上公司的資金缺口。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我腦海。我猛地合上文件夾,

像是被燙到了手。"周炎?"林悅站在書房門口,"你臉色怎么這么白?""沒事,

可能是累了。"我勉強笑了笑。她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有點燙,我去給你拿藥。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十年前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我剛創業,窮得叮當響。

她父母反對我們在一起,她卻偷了戶口本跟我領證。"跟著你,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她說。

現在我們有豪宅有名車,公司市值一度超過十億。

她卻依然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給我做片兒川。我低頭看手中的保單,胃里一陣絞痛。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時早到公司。辦公室里空無一人,我坐在椅子上發呆。

王磊敲門進來:"周總,又有兩個員工提出辭職。""批。

""但是研發部的核心技術...""我說批!"我拍桌而起。王磊嚇了一跳,

趕緊退出辦公室。我打開電腦,搜索"意外死亡"。頁面彈出無數鏈接,我一條條點開,

仔細閱讀。中午,我約了張律師吃飯。他是我大學同學,現在專攻保險法。"老周,

氣色不太好啊。"張律師給我倒了一杯茅臺。我喝了一口,

火辣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問你個事,意外險理賠,調查嚴格嗎?""看情況。

如果是明顯的意外,比如車禍、溺水,流程很快。如果有疑點,保險公司會查得很細。

"他好奇地看著我,"怎么突然問這個?""隨便問問。

"他壓低聲音:"最近是不是遇到困難了?聽說你公司...""沒事,能解決。

"我打斷他。飯后,我開車去了城郊的一家五金店。"有煤氣報警器嗎?"我問店主。

"有啊,這種最暢銷。"店主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盒子。"容易壞嗎?""質量好著呢,

用個五六年沒問題。"我買了兩個,又買了幾米長的橡膠管。回到家,林悅和小暖都不在。

小暖今天有繪畫班,林悅應該去接她了。我走進廚房,研究煤氣灶。管道在櫥柜下面,

連接處有個閥門。我蹲下身,試著擰了擰,很緊。手機響了,是幼兒園老師。"周先生,

小暖媽媽還沒來接她,電話也打不通。"我心里一緊:"我馬上過來。

"開車去幼兒園的路上,我不斷撥打林悅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我。

小暖一個人坐在幼兒園門口的長椅上,看到我的車,飛奔過來。"爸爸!"她撲進我懷里,

"媽媽是不是忘了來接我?"我抱起她:"媽媽可能有事耽擱了。"回到家,

發現林悅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手機掉在地上。我推了推她,她迷迷糊糊地醒來。"天哪!

幾點了?我睡著了!"她驚慌地跳起來,"小暖呢?""我接回來了。"我說,"你不舒服?

"她摸了摸額頭:"有點頭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讓她去休息,自己帶小暖去吃飯。

看著女兒狼吞虎咽地吃著漢堡,我突然想到:如果她們不在了,我會得到一千萬。

這個念頭讓我差點吐出來。晚上,等林悅和小暖都睡了,我悄悄起床,來到廚房。我蹲下身,

研究煤氣管道。橡膠管可以接在閥門上,另一端通到臥室。煤氣報警器可以事先拆掉電池。

計劃很簡單:制造一起煤氣泄漏的意外。我的手在發抖。這不是真的,

我只是在...思考一種可能性。聰明人總會考慮所有選項,不是嗎?但我知道自己在撒謊。

第二天是周六,林悅帶小暖去上鋼琴課。我留在家里,開始實施計劃。

我先拆掉了廚房和走廊的煤氣報警器,然后試著把橡膠管接到煤氣閥門上。

第一次嘗試失敗了,接口不匹配。我去了第二家五金店,買到了適配的轉接頭。回到家,

我做了個實驗。打開煤氣閥門,橡膠管另一端放在水桶里。氣泡不斷冒出,

證明煤氣正在順利通過。我關掉閥門,坐在廚房地板上,汗如雨下。這不是犯罪,

這是...拯救。公司倒了,幾百個員工失業,供應商的血汗錢打水漂,

銀行的貸款無法償還。我是他們的希望,我必須堅強。林悅和小暖...她們會理解的。

她們愛我,會希望我做出這個選擇。這個想法讓我自己都感到惡心。她們回來后,

我表現得格外溫柔。晚飯后,我陪小暖畫畫,聽林悅講她學校里的趣事。她是小學老師,

總是有很多可愛的故事。晚上,等她們睡著后,我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她們熟睡的臉。

林悅的睫毛在微微顫動,小暖抱著她最喜歡的兔子玩偶。她們那么信任我,那么愛我。

我輕輕關上門,回到書房,哭得像條狗。周一,公司的情況更糟了。幾個核心員工集體辭職,

最大的客戶終止了合作。王磊告訴我,公司賬戶上的錢只夠發半個月工資了。"周總,

我們是不是考慮申請破產?"他小心翼翼地問。"不。"我說,"再給我三天時間。

"那天晚上,我下定決心。等林悅和小暖睡著后,我悄悄起床,實施計劃。

我把橡膠管的一頭接在煤氣閥門上,另一頭從門縫塞進臥室。然后我打開閥門,

聽到輕微的嘶嘶聲。煤氣正緩緩充滿臥室。我坐在客廳里,看著手表。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理論上,她們應該已經吸入過量的一氧化碳,陷入昏迷。我站起來,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走到臥室門口,我突然聽到小暖的聲音:"爸爸?"我渾身一僵。

"爸爸,我口渴。"小暖站在門口,揉著眼睛。我迅速關上煤氣閥門,

拔掉橡膠管:"爸爸給你倒水。"小暖喝了水,又回去睡了。林悅翻了個身,但沒醒。

計劃失敗了。我本該感到慶幸,卻只覺得煩躁。又得重新找機會。第二天晚上,

林悅做了我最愛吃的西湖醋魚。小暖興奮地告訴我,她被選為班級文藝匯演的主持人。

"爸爸你一定要來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定。"我說。晚飯后,

林悅突然問我:"周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我心里一緊:"為什么這么問?

""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半夜還經常起床。"她握住我的手,"公司出問題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很嚴重?""可能...要破產了。"她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笑了:"沒關系,大不了我們重新開始。十年前我們一無所有,不也過來了嗎?

"我看著她,喉嚨發緊。"別擔心,"她輕聲說,"我和小暖永遠支持你。"那天深夜,

當她們再次熟睡后,我重新實施了計劃。這次我確認她們都睡得很沉,

小暖沒有半夜起床的習慣。橡膠管再次接上,煤氣閥門打開。嘶嘶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坐在客廳,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小時后,我關掉閥門,打開所有窗戶通風,

然后戴上準備好的橡膠手套,把橡膠管拆下來收好。接著,我撥打了120。"救命!

我妻子和女兒...她們...煤氣中毒了!"我的聲音顫抖得恰到好處。

救護車十分鐘后趕到。醫護人員沖進臥室,很快確認了情況。

"很遺憾..."醫生摘下口罩,"已經沒救了。"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這不是演技,

我是真的在哭。為林悅,為小暖,也為我自己。警察來了,做了例行詢問。

我解釋了煤氣報警器可能壞了,我半夜起床發現時已經太晚了。他們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

說這是一起不幸的意外。第二天,我聯系了保險公司。理賠員上門調查,

我給他看了煤氣報警器的購買記錄,證明我們確實安裝了,只是可能失效了。"周先生,

請節哀。"理賠員說,"資料齊全的話,理賠會很快。"送走理賠員后,

我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房子里。林悅的拖鞋還擺在門口,小暖的畫還貼在冰箱上。我打開手機,

公司群里一片死寂。王磊私信問我什么時候回去處理危機。"很快。"我回復。一周后,

葬禮舉行。林悅的父母哭得幾乎昏厥,小暖的同學們帶來了她最喜歡的粉色氣球。

我穿著黑色西裝,接受著親友的慰問,表現得像個完美的、悲痛欲絕的鰥夫。

"多好的一家人啊,怎么就..."鄰居大媽抹著眼淚。我低頭不語。葬禮結束后,

我回到家,打開保險柜。理賠文件已經批下來了,一千萬很快到賬。公司有救了。

我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飲而盡。酒精灼燒著喉嚨,卻無法溫暖我冰冷的內心。

電腦突然響起郵件提示音。我漫不經心地點開,是一封沒有署名的郵件。

正文只有一句話:"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第二章 窺視者電腦屏幕上的那句話像一把刀,直接插進我的眼球。"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盯著這七個字,手指在鍵盤上方懸停,不知道該不該回復。發件人一欄只顯示"匿名",

IP地址被隱藏得干干凈凈。窗外,杭州的雨開始下了。雨滴打在玻璃上,

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敲打。我起身拉上窗簾,突然覺得這間曾經溫馨的房子變得陌生而恐怖。

林悅的梳子還擺在梳妝臺上,小暖的蠟筆畫還貼在冰箱上——但現在,

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我顫抖著回復:"你是誰?"郵件秒回:"你很快就會知道。

"我猛地合上筆記本,仿佛這樣就能切斷那個窺視者的視線。保險公司的理賠款已經到賬,

公司的資金缺口補上了,員工工資發了,供應商的款結了。這本該是松一口氣的時刻,

但現在,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第二天,我頂著黑眼圈去公司。

王磊看到我時嚇了一跳:"周總,您臉色很差。""沒睡好。"我擺擺手,

"公司情況怎么樣?""好轉了。"王磊遞給我一份報表,"新訂單增加了30%,

銀行那邊也表示可以重新評估我們的貸款額度。"數字在紙上跳動,但我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那個匿名者知道多少?他看到了什么?他想要什么?回到辦公室,我打開電腦,

發現又有一封新郵件:"你喜歡看她們死去的表情嗎?"我的胃部一陣絞痛,

差點吐在鍵盤上。我瘋狂地敲擊鍵盤:"你到底想要什么?錢?"這次沒有立即回復。

我等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才收到回信:"我不缺錢。我只想看著你慢慢崩潰。

"我關上電腦,決定不再理會這個瘋子。但第二天早上,

我發現公司前臺的接待員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怎么了?"我問。"沒、沒什么,

周總。"她低下頭,"只是...今早有個人來找您,說是有重要的事。""誰?

""他不肯說名字,只讓我轉告您...'煤氣會說話'。"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他長什么樣?""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個子挺高,聲音很低沉。"我轉身走向電梯,

手指按在關門鍵上時,看到接待員還在盯著我,眼神里帶著困惑和...恐懼?辦公室里,

我檢查了每一個角落,確認沒有被人安裝攝像頭或竊聽器。但當我打開抽屜,

發現里面多了一張照片——林悅和小暖的死亡現場照,照片背面用紅筆寫著:"演技不錯。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周總,公司運轉得不錯啊。

"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怪異聲音。"你是誰?"我壓低聲音。"一個欣賞你作品的人。

殺妻殺女救公司,多么感人的犧牲精神。""胡說八道!那是意外!"對方笑了,

那種電子合成的笑聲讓我毛骨悚然:"意外?

需要我告訴警察橡膠管和轉接頭是在哪家五金店買的嗎?"我掛斷電話,立刻關機。

冷汗浸透了襯衫。這個人不僅知道我的罪行,還掌握了證據。但他為什么不直接報警?

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接下來的幾天,騷擾變本加厲。我的郵箱里塞滿了林悅和小暖的照片,

有些甚至是她們死后在太平間的特寫。公司門口開始出現不明身份的監視者,

家里的電話在深夜響起,接起來只有呼吸聲。我嘗試過報警,但怎么說?

"有人威脅要揭發我殺妻殺女"?我甚至考慮過雇私家偵探找出這個人的身份,

但又怕打草驚蛇。第七天,我終于崩潰了。我回復郵件:"你想要什么?直接說。

"回復很快來了:"明天下午三點,孤山公園西泠印社前的長椅。一個人來。

"那晚我徹夜未眠,盯著天花板,回憶著林悅和小暖的臉。我當初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

為了錢?為了公司?還是為了我那可悲的自尊?第二天,我提前一小時到了約定地點。

西泠印社前游客稀少,初冬的杭州透著寒意。我坐在長椅上,

手里攥著一把折疊刀——以防萬一。三點整,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在我身邊坐下。

他戴著墨鏡和口罩,但從輪廓看,是個三十多歲的男性。"周總。"他開口了,

這次沒有用變聲器,聲音低沉而清晰。"你是誰?""一個被你毀掉的人。"他摘下墨鏡,

右眼下方有一道明顯的疤痕,"還記得三年前被你裁掉的程序員嗎?你為了節省賠償金,

陷他泄露公司機密。"我皺眉:"我不記得...""你當然不記得。"他冷笑,

"對你來說,我們只是數字。但你毀了我的人生——失業,離婚,抑郁癥。

當我看到新聞說你妻子和女兒煤氣中毒時,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有證據嗎?

"我強裝鎮定。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畫面中,我正在廚房擺弄煤氣管道,

日期是事發前一晚。我的血液凝固了:"你...你怎么會有這個?""我一直在監視你,

想找你的把柄。"他的聲音帶著扭曲的快感,"沒想到等來這么大的驚喜。

""你想要多少錢?"他搖搖頭:"我說過,我不缺錢。我要的是看你痛苦。

這一周的游戲很有趣吧?"我握緊口袋里的刀:"那你為什么不報警?

""因為直接報警太便宜你了。"他湊近我,呼吸噴在我臉上,

"我要看著你每天活在恐懼中,看著你建立的新生活一點點崩塌。

我已經把視頻和五金店的購買記錄做了備份,如果我出事,這些會自動發給警方。

"他站起身:"游戲才剛開始,周總。我們慢慢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比死亡更可怕的境地。這個人不會要我的命,

他要的是比命更重要的東西——我的自由,我的名譽,我的理智。回到公司,

我收到他的新郵件:"第一個任務:辭退現在公司里所有35歲以上的員工,

用你當年對我的方式。"我盯著屏幕,感到一陣眩暈。如果我照做,

就會成為他操縱的傀儡;如果不做,他就會毀了我。晚上,我去了常去的酒吧,喝得爛醉。

酒保認識我,遞上一杯威士忌:"周總,節哀。"我苦笑。是啊,

人人都知道我是個剛剛失去妻女的可憐蟲,沒人知道我是個殺人犯。

"最近有個男的經常問起你。"酒保擦著杯子說,"戴眼鏡,臉上有疤。

"我放下酒杯:"他說什么了?""就問你是不是常來,喜歡喝什么。"酒保聳聳肩,

"說是你老朋友。"老朋友?更像是索命的惡鬼。我付了錢,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

卻在拐角處被人一把拉進小巷。是那個疤臉男人,這次他沒戴口罩,露出整張瘦削的臉。

"考慮得怎么樣,周總?"他手里把玩著一把小刀。"我不會任你擺布。"我吐著酒氣說。

"真的嗎?"他笑了,"那明天杭州日報的頭條就會是你殺妻殺女的故事。

我連標題都想好了:《企業家殺妻騙保,煤氣中毒背后的陰謀》。"我撲向他,

但酒精讓我動作遲緩。他輕松躲開,反手用刀柄砸在我太陽穴上。我跪倒在地,眼前發黑。

"別著急死,周總。"他蹲下來,拍拍我的臉,"這才剛開始呢。"他離開后,

我在小巷里躺了很久,直到雨水把我澆醒。回到家,我發現門鎖有被撬過的痕跡。進屋檢查,

保險柜被人打開過——但什么都沒少,只是林悅和小暖的死亡證明被翻出來,擺在桌上,

上面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問號。我癱坐在地上,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貓鼠游戲。

他是貓,我是那只被玩弄的老鼠。第二天,公司晨會上,

我宣布了一項新政策:優化35歲以上員工。會議室里一片嘩然,

王磊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周總,這...""執行就是了。"我面無表情地說。會后,

我收到疤臉的短信:"乖。下一個任務:今晚八點,去你妻子墳前跪著,說'我錯了'。

我會看著。"我握緊手機,指節發白。但晚上七點,我還是開車去了墓地。

雨后的墓園濕冷陰森,林悅和小暖的墓碑前擺著新鮮的花——顯然有人來過。

我跪在泥濘的地上,低聲說:"我錯了。""大聲點。"聲音從背后傳來。

疤臉從一棵樹后走出,舉著手機在錄像。"我錯了!"我幾乎是吼出來的。"為什么錯?

""我不該...不該那么做。"他走近我,手機鏡頭幾乎貼到我臉上:"不該怎么做?

說清楚。"我抬頭看他,突然笑了:"你以為這樣就贏了?"我的反應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就在這時,我猛地撲上去,搶過他的手機砸在墓碑上。屏幕碎裂,

但他迅速后退,從口袋里掏出另一個手機。"備份,記得嗎?"他晃了晃手機,

"精彩視頻馬上全網發布。"我站在原地,雨水順著臉流下,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他突然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其實我有個提案。"他壓低聲音,"幫我做一件事,

我就把原件給你。""什么事?""我有個仇人,需要你公司的技術資源追蹤他。

"原來如此。他不僅要報復我,還要利用我。我點點頭:"好。""明智的選擇。

"他轉身要走,又回頭補充,"別耍花樣,我盯著你呢。"看著他消失在墓園夜色中,

我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一個更深的陷阱。但奇怪的是,我竟感到一絲解脫——至少現在,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了。回到家,我打開電腦,發現桌面上多了一個文件夾,

里面是一份詳細的個人資料:張明,男,42歲,前黑客,現居杭州。

疤臉要我找出這個人的具體位置和日常行蹤。我盯著照片上那張陌生的臉,

突然意識到:在這場扭曲的游戲里,我又要成為另一個人的噩夢了。窗外,

杭州的夜色更深了。我舉起酒杯,對著空氣致意:"敬我們,林悅。

我終究變成了你最討厭的那種人。"杯中的威士忌在燈光下呈現出琥珀色,

像極了那晚我從橡膠管里放出的煤氣的顏色。第三章 窺屏者張明的住址比我想象中好找。

疤臉給我的資料顯示,這人是個前黑客,現居杭州濱江區某公寓。我用了公司的人脈網絡,

不到兩小時就鎖定了他具體住址——江南大道旁的"星河灣"小區,7棟1502室。

我站在小區對面的咖啡館里,透過望遠鏡觀察那扇窗戶。窗簾緊閉,但偶爾會有人影晃動。

根據物業記錄,張明已經三個月沒交水電費了,但網絡還在正常使用——典型的黑客作息。

手機震動,是疤臉的短信:"找到他了嗎?"我回復:"正在盯梢。""別讓我失望。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我后頸發涼。

咖啡館的電視正在播放本地新聞:"...企業家周炎捐贈百萬設立'林悅小暖紀念基金',

用于資助單親家庭兒童..."畫面切到我前幾天在捐贈儀式上的照片,我穿著黑色西裝,

表情肅穆。服務員給我續杯時多看了我兩眼:"先生,您和電視上那個人長得真像。

""巧合。"我壓低帽檐。傍晚六點,7棟1502的燈亮了。我戴上口罩和鴨舌帽,

混在晚高峰的人流中進入小區。電梯里,

我反復檢查口袋里的電擊器——疤臉要求我把張明帶到一個廢棄倉庫,

但沒說要活的還是死的。1502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沒有反應。

我又按了一次,這次加了點力。門內傳來窸窣聲,接著是電子鎖的"滴滴"聲。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睛。"誰?"聲音嘶啞。"物業,檢查燃氣管道。

"我亮出提前準備的假工作證。門縫后的眼睛審視了幾秒,門鏈被取下。

就在門完全打開的瞬間,我猛地撞進去,電擊器直接捅在對方腹部。張明抽搐著倒下,

我迅速關上門。公寓里彌漫著泡面和電子設備散熱的氣味,三臺顯示器同時閃爍著代碼,

墻上貼滿了照片和便簽。我蹲下身,準備捆住張明的手,

卻在看清他臉的瞬間僵住了——這張臉我在照片上見過,但不是疤臉給我的資料里。

這是林悅的表哥。五年前在林悅父母葬禮上見過一面,后來聽說去了國外。他怎么會...?

我扯下口罩:"你認識我嗎?"張明瞳孔驟縮:"周...周炎?

"電擊的效果讓他口齒不清,但那種震驚和恐懼不是裝的。他掙扎著往后爬,撞翻了垃圾桶,

散落一地的外賣單據和...監控照片。我撿起一張,血液瞬間凍結。照片上是林悅和小暖,

拍攝于她們死亡前一周。照片一角標注著日期和時間,還有一個小字:"安全"。

"你在監視我的家人?"我揪住張明的衣領。他咳嗽著,

突然笑了:"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我把他拖到椅子上,

用數據線捆住他的手腳:"解釋清楚,否則我把你從陽臺扔下去。

"張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林悅死前一周聯系過我...她說發現了你的秘密,

很害怕...""什么秘密?""公司賬目...你在洗錢。"他盯著我,

"她準備帶著小暖離開你,讓我幫忙收集證據。"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林悅發現了公司的財務問題?不可能,我從來沒...等等。三個月前,

公司確實有一筆兩千萬的款項去向不明,當時我以為是財務系統出錯..."你撒謊!

"我吼道,"林悅從沒提過這些!""因為她還沒拿到確鑿證據。"張明看向顯示器,

"但她給了我一個U盤,說里面有關鍵信息...我還沒來得及破解,

就聽說她們..."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電腦,屏幕上確實顯示著一個加密文件,

文件名是"LY_evidence"。"打開它。"我說。張明搖頭:"需要密碼,

我試了所有可能的組合..."我走到電腦前,輸入小暖的生日——錯誤。

林悅的生日——錯誤。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錯誤。"她最后跟你說什么了?"我問。

張明閉上眼睛回憶:"她說...『如果我出事了,密碼就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我和林悅第一次約會是在西湖邊的平湖秋月。

我輸入"pinghuqiuyue"——錯誤。"你試過拼音首字母嗎?"張明突然問。

我輸入"phqy"——文件解鎖了。屏幕跳出一個文件夾,里面是幾段錄音和財務表格。

我點開最近的一段錄音,日期是林悅和小暖死亡前一天。"...周炎,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這個..."林悅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發現公司的錢被轉到了一個離岸賬戶...不是你的錯對不對?

一定是別人做的...但我必須確認...如果你是無辜的,

請原諒我..."錄音里傳來小暖的聲音:"媽媽,為什么哭呀?

""沒事寶貝...媽媽只是...有點害怕..."錄音結束。我呆立在屏幕前,

雙手發抖。林悅發現了公司資金異常,但她不知道那不是我做的——是財務總監王磊!

三個月前他聲稱銀行抽貸,實際上是把錢轉走了!"現在你明白了?"張明冷笑,

"你以為殺了她們就萬事大吉了?"我轉身揪住他:"那個疤臉是誰?他為什么讓我來找你?

""疤臉?"張明皺眉,"什么疤臉?"我描述了一周來折磨我的那個男人。

張明的表情從困惑變成震驚:"那是王磊的弟弟!他去年出獄,

一直在找你公司的把柄...等等,你說他讓你來找我?

"我們同時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不是巧合。

王磊兄弟設了一個局——先讓哥哥挪用公款制造公司危機,

逼我鋌而走險;再讓弟弟用監控視頻要挾我,引導我發現林悅的調查..."他們想要什么?

"我喃喃自語。"你死。"張明說,"王磊想徹底接管公司,

需要你消失...但沒想到你會..."殺妻殺女。這個詞在我們之間無聲地回蕩。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王磊:"周總,明天董事會要討論新的人事任命,您能參加嗎?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恭敬,但現在我聽出了其中的得意。"當然。"我努力保持平靜,

"我很期待。"掛斷電話,我給疤臉發了消息:"抓到張明了,現在帶去倉庫嗎?

"回復立刻來了:"聰明人。一小時后見。"我看向張明:"你有武器嗎?

"他指了指床下:"棒球棍。"我把它拿出來,掂了掂重量:"我們要演一場戲。

"一小時后,廢棄倉庫。我拖著被"打暈"的張明進去時,疤臉已經在那里等候,

這次他沒戴口罩,右眼的疤痕在昏暗燈光下像一條蜈蚣。"周總效率真高。"他鼓掌,

"把他綁到那個柱子上。"我照做了,同時暗中觀察倉庫環境。這里堆滿了生銹的機器設備,

唯一的出口是我們進來的那個門。疤腰后鼓起一塊,應該是槍。"現在,給我手機。

"疤臉伸手。我假裝掏手機,突然把張明的"昏迷"身體推向疤臉,

同時抽出藏在袖口的棒球棍狠狠砸向他的手腕。一聲脆響,他慘叫一聲,槍掉在地上。

"你找死!"疤臉撲向我,但被張明絆倒。我們扭打在一起,他的拳頭砸在我肋骨上,

疼得我眼前發黑。我抓住機會,用棒球棍擊中他的太陽穴,他晃了晃,但沒有倒下。

"王磊在哪?"我喘著氣問。疤臉獰笑:"你永遠找不到他...他已經在國外了,

帶著公司的錢..."張明突然從背后用電纜勒住疤臉的脖子:"說!否則勒死你!

"疤臉掙扎著,臉色發紫,

終于擠出幾個字:"新加坡...明天...的飛機..."我撿起地上的槍,

對準疤臉的膝蓋開了一槍。他慘叫著蜷縮起來。"這一槍是為了林悅。"我說,

又對著另一條腿開了一槍,"這一槍是為了小暖。"張明攔住我:"夠了,我們需要他作證。

"我看著地上呻吟的疤臉,突然感到一陣空虛。即使殺了他們,林悅和小暖也回不來了。

我才是那個真正的兇手。警察來得比預期快。張明提前報了警,

還提供了王磊兄弟的所有犯罪證據。當手銬扣在疤臉手腕上時,

他怨毒地盯著我:"你以為贏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貨色..."警車遠去后,

我和張明站在倉庫外。天開始下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像某種遲來的懲罰。

"那些監控視頻..."我開口。"我已經刪了。"張明說,

"但警方恢復數據只是時間問題。"我點點頭:"你知道我不會逃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林悅最后那條錄音...她其實還說了句話,我沒告訴你。""什么?

""'如果他真的做了錯事,請告訴他...我原諒他。'"雨水混合著淚水流下我的臉。

這句原諒比任何懲罰都更讓我痛苦。第二天,我去了警局自首。帶著所有證據,

包括那個U盤,和我自己的認罪書。審訊室里,警察反復確認:"你是說,

你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為了保險金?""是的。""為什么現在才自首?

"我看向審訊室的小窗戶,陽光透過鐵柵欄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條紋狀的影子,

像監獄的欄桿。"因為死太便宜我了,"我說,"我該活著記住這一切。"在簽字畫押時,

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王磊抓到了嗎?"警官搖頭:"新加坡方面回復說,

他昨天在酒店猝死了,初步判斷是心臟病。"我停下筆。猝死?太巧了。

除非...走出警局時,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樹蔭下——張明。

他對我點點頭,轉身離去。我突然明白了。王磊的"猝死"不是意外,

而是一個程序員的復仇。就像我對林悅和小暖犯下的罪,有些債,終究要還。被押上警車前,

我最后看了一眼杭州的天空。這里的雨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有些污漬,永遠洗不干凈。

第四章 鐵窗后的棋局監獄的探視玻璃像一塊渾濁的冰塊,隔著它,張明的臉扭曲變形。

"王磊的死不是意外。"他嘴唇蠕動著,聲音通過電話傳來,"法醫報告顯示是氰化物中毒,

但新加坡警方草草結案了。"我握緊話筒,指節發白。三個月前,

我因殺妻殺女和保險詐騙被判無期徒刑,

而張明成了我唯一的外部聯系人——這個前黑客、林悅的表哥,每周都會來探視。

"有人在掩蓋真相。"張明壓低聲音,"我查了王磊死前三個月的資金流向,

有筆兩千萬轉到了開曼群島賬戶,收款人叫荊義章。"荊義章?

這個名字像一根針扎進我的記憶。入獄前我看過新聞,

大連一個涉黑組織的頭目就叫這個名字。但王磊怎么會和黑社會有聯系?"繼續查。"我說,

"那個疤臉呢?""王磊的弟弟王強,被判了十五年,關在城西監獄。"張明猶豫了一下,

"周炎,你真的要這么做嗎?你現在的處境..."我看向身后持槍的獄警,

壓低聲音:"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探視時間結束,我拖著腳鐐回到牢房。

六平米的囚室里,唯一的光源是高處那扇巴掌大的鐵窗。我躺在硬板床上,

盯著天花板上的霉斑,想起林悅和小暖的骨灰還存放在殯儀館——沒人認領,就像我一樣。

"3174,出來!"獄警的吼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被帶到監獄圖書館,

一個瘦高的男人正在整理書籍。他叫羅維民,是監獄的偵查員,

也是這里少有的對我態度平和的人。"聽說你以前是搞IT的?"他遞給我一疊文件,

"幫我們整理下檔案室的電子數據庫。"我翻開文件,

手指突然僵住——這是一份1984年特大銀行搶劫案的卷宗,而附頁上的照片里,

赫然是荊義章年輕時的臉!"這個人..."我盡量保持平靜。"王國炎的同伙,

當年漏網了。"羅維民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現在可是大連有名的'海鮮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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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9 15:2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