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沈知意的高跟鞋敲碎走廊的寂靜。辦公室落地窗外,
暴雨正捶打陸家嘴的摩天樓群。她扯松領帶,解開襯衫第三顆紐扣,
露出鎖骨下方淡粉色的疤 —— 那是三年前顧承洲醉酒時掐出的指痕。
冰箱里的速凍餃子還剩最后兩袋,她煮到一半,玄關傳來電子鎖開啟的聲音。
顧承洲帶著冷雨氣息闖入,西裝肩線洇著水痕,無名指上空蕩蕩的 —— 他又把婚戒摘了。
“幫我找件干凈襯衫?!?他扯開領帶,語氣像在吩咐秘書。沈知意關掉燃氣灶,
從衣柜里挑出他最愛的藏藍色條紋襯衫。袖口掠過他手腕時,她瞥見一道新鮮的抓痕,
和蘇晚晚指甲的形狀吻合。“今天董事會……”“我知道?!?顧承洲打斷她,
聲音帶著不耐,“沈知意,你什么時候變得和那些女人一樣啰嗦?”鍋里的水突然沸出,
在臺面上燙出滋滋聲響。沈知意轉身關火,
聽見身后傳來布料摩擦聲 —— 他又在給蘇晚晚發消息。十年前,
她在投行面試現場第一次見到顧承洲。他穿著同款藏藍襯衫,站在落地窗前講并購案,
陽光穿過他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細碎的影。那時她以為,這束光終會為她停留。
“下周去香港出差,你留在上海盯蘇晚晚的項目?!?顧承洲扣好襯衫,忽然湊近她耳畔,
“她膽子小,別嚇著她?!鄙蛑饴劦剿I口殘留的玫瑰香水味。那是蘇晚晚常用的牌子,
和他初戀女友生前最愛用的那款,只差一個香調。她后退半步,指尖觸到口袋里的體檢報告。
三個月前查出的心悸癥,此刻正順著心臟蔓延到指尖?!邦櫝兄?,
”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我們離婚吧。”男人系袖扣的動作頓住,
抬眼時眉峰微挑,像在看一個不合時宜的玩笑:“玩夠了?”窗外驚雷炸響,
沈知意摸出抽屜里的離婚協議書。紙張遞到半途,被顧承洲反手按在墻上。
他的指腹碾過她唇角,帶著慣有的輕慢:“鬧脾氣可以,但別拿這種事開玩笑。
”冰箱的嗡鳴聲突然清晰起來。沈知意望著他眼底的厭煩,忽然想起上個月周年慶,
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說:“沈知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的關系。
”餃子在沸水里煮成爛泥,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字時,墨跡被水漬暈開,像朵垂死的花。
蘇晚晚的咖啡潑在沈知意的報告上時,正是周一例會。“沈總對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忙抽紙巾,袖口滑落,
露出腕間翡翠鐲子 —— 那是顧承洲去年送沈知意的生日禮物。
會議室里響起微妙的抽氣聲。沈知意看著報告上暈開的藍黑色墨跡,
想起昨晚顧承洲說 “她總把東西弄亂,你多擔待” 的語氣?!盁o妨,
” 她抽出另一份備份,指尖劃過蘇晚晚顫抖的手背,“顧總說你最近在學翡翠鑒定?
這鐲子水頭不錯,可惜是 B 貨?!迸⒌哪標查g慘白。有人低聲笑出聲,
蘇晚晚咬著下唇跑出會議室,高跟鞋在走廊敲出慌亂的節奏?!吧蛑?,
” 散會后顧承洲扣住她手腕,指腹摩挲著她腕骨,“她哭了一早上。
”“顧總希望我怎么做?” 沈知意抬頭看他,
發現他領口還沾著蘇晚晚的頭發 —— 栗色,比她的黑茶色淺兩個度。男人瞇起眼,
忽然俯身咬住她耳垂:“晚上回家,穿那件紅色吊帶裙。
”辦公室的百葉窗濾下碎金般的陽光,沈知意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想起昨夜他在她頸間輾轉時,低喊的卻是另一個名字。深夜的公寓彌漫著玫瑰香薰的氣息。
沈知意換上那條紅裙,鏡中人的鎖骨上還留著顧承洲昨夜的齒痕。玄關傳來動靜時,
她聽見蘇晚晚的聲音:“顧總,這個文件……”客廳驟然亮如白晝。蘇晚晚看見她的瞬間,
手中文件散落一地。顧承洲站在她身后,襯衫第一顆紐扣未扣,
露出鎖骨下方的紅痕 —— 和沈知意肩頭的位置,分毫不差。
“沈、沈總……” 蘇晚晚彎腰撿文件,發絲垂落遮住表情。顧承洲挑眉看她,
眼底是慣有的戲謔:“既然遇到了,一起吃宵夜?
”沈知意望著他指尖夾著的女士香煙 —— 蘇晚晚愛抽的薄荷味。
她轉身從衣柜里取出風衣,路過玄關時,聽見蘇晚晚輕聲說:“顧總,
您太太好像不太喜歡我?!薄八?,” 顧承洲的笑混著煙味飄來,“最懂事了。
”風衣口袋里的手機震動,傅臨深的消息跳出來:“知意,明天有空嗎?想給你看樣東西。
”沈知意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光標,聽見浴室傳來水流聲。鏡中的紅裙女人眼底一片冷寂,
像被抽干了所有溫度。她刪掉未發送的 “抱歉”, typed:“好。”窗外下起細雨,
沈知意裹緊風衣走進電梯。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顧承洲的消息:“別耍脾氣,
我討厭猜女人心思?!彼饾u合攏的電梯門,忽然笑了。十年了,他還是不懂,
有些心思,從來不是用來猜的。周三的晨會被緊急叫停時,沈知意正在和傅臨深通電話。
“那份并購案報告,我讓助理下午送過來 ——”“沈總!” 實習生推門闖入,臉色慘白,
“不好了,項目展示屏……”會議室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沈知意趕到時,
大屏幕上正循環播放她上周在健身房的監控錄像。畫面里她穿著運動內衣,轉身時肩帶滑落,
露出鎖骨下方的疤痕?!斑@不是沈總嗎?”“天吶,怎么會……”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
沈知意聽見身后傳來高跟鞋聲,蘇晚晚抱著文件夾站在門口,指尖緊緊攥住紙張邊緣,
指節泛白。“我去調監控?!?傅臨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少見的冷硬。
沈知意掛斷電話,抬眼正對上顧承洲冷凝的目光。他緩步走到屏幕前,伸手關掉投影,
動作從容得像是在處理一份普通報表?!凹夹g部五分鐘內查明原因,” 他轉身時掃過眾人,
“再有類似事件,一律按泄露商業機密處理?!睍h室瞬間鴉雀無聲。
蘇晚晚忽然開口:“顧總,我剛才路過監控室……”“蘇秘書,” 沈知意打斷她,
聲音像冰面下的流水,“勞煩你幫我倒杯溫水?!迸⒁Т近c頭,發尾掃過沈知意手背時,
帶過一絲若有若無的顫抖。午休時辦公室只剩沈知意一人。她摸出抽屜里的遮瑕膏,
反復涂抹肩頭的疤痕,直到鏡子里的皮膚看起來光滑如新。手機在此時震動,
傅臨深發來監控截圖 —— 畫面里蘇晚晚正站在監控室門口,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反著光。
“她進監控室前,戴了棉質手套?!?傅臨深的消息隨后而至,“但鐲子卡門的瞬間,
我拍到了編號?!鄙蛑馔谴當底郑肫鹑ツ觐櫝兄迬ヌ翳C子時,
專柜小姐說 “這款限量版每只都有唯一編號”。她刪掉回復,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
傍晚下班時,蘇晚晚忽然堵在電梯口:“沈總,能聊聊嗎?”地下車庫的燈光慘白如霜。
蘇晚晚摘下翡翠鐲子,放進沈知意掌心:“對不起,
我不該拿你的東西…… 但我沒有泄露視頻,真的!”金屬鐲子泛著冷意。
沈知意望著女孩眼底的慌亂,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穿高跟鞋摔在顧承洲面前時,
也是這樣的眼神?!拔也灰狼?,” 她將鐲子丟進垃圾桶,“我要你辭職。
”蘇晚晚的臉色瞬間煞白:“沈總,我……”“或者,” 沈知意逼近半步,
“讓顧承洲親自查這件事?”電梯門在此時打開,顧承洲的身影出現在光影里。
他掃過垃圾桶里的鐲子,眉峰微挑:“鬧夠了?”蘇晚晚忽然抓住沈知意的手腕,
指尖狠狠掐進她的疤痕:“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劇痛從肩頭炸開。沈知意還未反應,
顧承洲已扯開蘇晚晚,將她按在墻上:“誰讓你碰她的?”女孩發出嗚咽聲。
沈知意望著顧承洲泛紅的眼眶,忽然想起大學時他為她出頭打架,也是這樣的眼神。但此刻,
他掌心護著的,是另一個女人?!邦櫩?,” 她整理袖口,聲音平穩得可怕,“我先下班了。
”走出車庫時,暴雨再次傾盆而下。沈知意摸出手機叫車,卻看見顧承洲的邁巴赫停在面前。
車窗搖下,男人遞來一把傘:“上車。”雨水順著傘骨滴落,在地面砸出細小的坑。
沈知意望著他指間跳動的煙灰,想起昨夜他也是這樣倚在窗邊,說 “蘇晚晚像個易碎品”。
“不用了,” 她轉身走進雨里,聽見身后傳來車門開關聲,“沈知意!
”顧承洲的手扣住她手腕,將她抵在車身上。雨水順著他下頜滑落,
滴在她鎖骨的疤痕上:“別挑戰我的耐心?!薄邦櫝兄?,” 她仰頭看他,
雨水混著淚水滑進嘴角,“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
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蘇晚晚的身影出現在車庫入口。顧承洲松開手,
掏出錢包抽出黑卡:“明天去挑個新鐲子。”沈知意望著那張泛著冷光的卡片,忽然笑了。
她轉身走進雨幕,任由雨水沖刷掉臉上的遮瑕膏,
露出那道淡粉色的疤 —— 那是她十年暗戀的勛章,也是此刻最鋒利的諷刺。
傅臨深的辦公室在頂樓,落地窗外是黃浦江蜿蜒的夜景。“監控視頻已經加密保存,
” 他推來一杯熱可可,“但公開指認蘇晚晚,需要顧承洲配合。
”沈知意望著杯面上漂浮的奶泡,想起顧承洲今早發來的消息:“晚上回家吃飯。
” 她指尖摩挲著杯沿,忽然問:“你覺得,顧承洲愛過我嗎?”傅臨深的手頓在半空。
窗外的游船掠過,將他的影子割裂成碎片:“十年前他帶你進投行時,
我以為他至少懂得珍惜?!笔謾C在此時震動,
顧承洲發來一張照片 —— 餐桌上擺著她最愛的清蒸鱸魚,配文:“別讓我等太久。
”“我去趟洗手間。” 沈知意起身時碰倒了咖啡杯,褐色液體在地毯上洇開,
像極了今早蘇晚晚潑在她報告上的那片污漬。鏡子里的女人眼底浮著青黑,
遮瑕膏被雨水暈開,露出疤痕的輪廓。她打開水龍頭,任由冷水沖刷雙手,
直到指尖失去知覺。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顧承洲的語音:“沈知意,
別讓我重復第二遍?!被氐阶粫r,傅臨深正望著她的手機屏幕。他指間夾著張照片,
畫面里顧承洲和蘇晚晚站在珠寶店櫥窗前,
男人的掌心貼著女孩的腰線 —— 正是今早他給沈知意發消息的時間?!爸?,
” 傅臨深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他不值得?!彼菑堈掌?,
想起顧承洲曾說 “我不喜歡黏人的女人”,卻在蘇晚晚面前縱容她的每一次撒嬌。
手機突然響起,顧承洲的視頻請求跳出來,畫面里是空蕩蕩的餐桌和冷掉的鱸魚。
“你在哪兒?”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沈知意將鏡頭轉向傅臨深,
看著顧承洲的瞳孔驟然收縮:“和傅總談事,今晚不回去了。
”男人的臉色瞬間陰沉:“沈知意,你最好想清楚 ——”“顧總,” 她打斷他,
“我們已經離婚了?!睊鞌嘁曨l的瞬間,傅臨深的指尖輕輕覆上她的手背。
窗外的煙花突然炸開,將他的側臉染成暖金色:“下個月去巴黎看展吧,那里的梧桐樹,
比陸家嘴的摩天樓溫柔些?!鄙蛑馔鄣椎恼J真,忽然想起大學時他幫她搶選修課,
在暴雨里跑了三條街買退燒藥。那時她滿心滿眼都是顧承洲,
從未留意過這個總在角落微笑的男孩?!昂?。” 她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手機在此時彈出新聞推送:“顧氏集團 CEO 顧承洲深夜現身珠寶店,
疑為新歡購置天價鉆石?!?配圖里,蘇晚晚戴著枚鴿子蛋鉆戒,笑容璀璨如星。
沈知意關掉頁面,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傅臨深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領,
指尖掠過那道疤痕時,動作輕得像觸碰易碎的瓷器:“知意,你值得更好的。
”窗外的雨停了,黃浦江的水面映著萬家燈火。沈知意望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忽然發現十年間第一次,她的眼底有了除了顧承洲以外的光。
顧承洲的母親躺在私立醫院的 VIP 病房,指尖纏著輸氧管,像干枯的藤蔓。
“知意來了。” 她示意護工離開,目光落在沈知意鎖骨的疤痕上,
“當年承洲把你推下樓梯,我就該知道……”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
沈知意握著老太太的手,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十年前那場 “意外”,
顧承洲說是她自己踩空,原來竟是他醉酒后的失控?!八傉f你像小薇,
” 老太太咳嗽兩聲,從枕頭下摸出張泛黃的照片,“可小薇怕黑,
你卻總在深夜改報告;小薇愛撒嬌,
你卻把委屈都咽進肚子里……”照片里的女孩穿著碎花連衣裙,站在櫻花樹下笑得燦爛。
沈知意望著那抹熟悉的梨渦,想起顧承洲曾在酒后捏著她的臉說:“知意,你笑起來真像她。
”手機在此時震動,顧承洲發來消息:“傅臨深的并購案,你最好別插手。
”沈知意將照片放進手袋,替老太太蓋好被子:“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您。
”電梯門即將合攏時,顧承洲的身影闖進來。他扣住她手腕,
指腹碾過那道疤痕:“聽說你去見我媽了?”“顧總擔心什么?” 沈知意仰頭看他,
發現他眼底浮著血絲,“怕我知道自己只是個替身?”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
電梯抵達地下車庫的提示音里,他忽然將她抵在金屬壁上,喉結擦過她耳垂:“替身?
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之間……”“顧承洲,” 沈知意推開他,
從手袋里抽出醫院的診斷書,“伯母的阿爾茨海默癥已經到了中期,她連你都快認不出了,
可你還在拿我當替代品?!鳖櫝兄薜哪樕查g慘白。沈知意繞過他走向停車場,
聽見身后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 —— 是她故意遺落的照片。深夜的辦公室燈火通明。
沈知意正在核對傅臨深的并購案數據,玻璃倒影里忽然出現顧承洲的身影。
他指間夾著那張碎花裙照片,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帶著醺然酒氣?!盀槭裁床桓嬖V我?
” 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我媽她……”“你有多久沒去看過她了?
” 沈知意關掉電腦,收拾文件的動作不疾不徐,“還是說,
你怕面對她嘴里那個‘不像小薇’的我?”顧承洲忽然攥住她手腕,將她按在辦公桌上。
照片滑落在地,女孩的笑容正對著天花板的吊燈:“你以為自己很特別?沈知意,
你和其他女人沒什么不同 ——”“所以呢?” 她望著他泛紅的眼眶,忽然笑了,
“所以你一邊和蘇晚晚上床,一邊又不準我接近傅臨深?顧承洲,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男人的唇重重壓下來,帶著侵略性的掠奪。沈知意嘗到他舌尖的威士忌味道,
想起大學時他第一次吻她,也是這樣的氣息,讓她誤以為是愛情的開端?!皠e碰傅臨深,
” 他咬住她耳垂,指尖扯掉她的襯衫紐扣,“你是我的。
”沈知意望著他頸間晃動的銀鏈 —— 那是小薇送他的生日禮物。她伸手扯斷鏈子,
金屬碎片劃過掌心:“顧承洲,我是你的嗎?還是說,
你只是怕失去那個永遠不會離開的影子?”顧承洲的動作頓住。
月光從百葉窗的縫隙里漏進來,在他臉上割出明暗交錯的線。沈知意推開他,
撿起地上的照片,對著臺燈舉起 —— 櫻花女孩的笑容里,忽然映出她眼底的冷寂。
“從今天起,” 她扣好襯衫,聲音像冰川斷裂,“我會搬離公寓。并購案結束后,
我會提交辭呈?!鳖櫝兄薜哪樕查g鐵青:“你敢 ——”“我敢。
” 沈知意抓起手袋走向門口,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她沒有回頭,
任由掌心的血珠滴在走廊的地毯上,像一串猩紅的省略號,省略了十年的癡纏與荒唐。
巴黎的秋雨細如牛毛,打濕了左岸的梧桐葉。沈知意站在奧賽博物館的梵高展廳,
望著《星月夜》流轉的筆觸,忽然想起顧承洲曾說 “抽象畫都是瘋子的囈語”。
身旁的傅臨深遞來熱可可,指尖掠過她掌心的創可貼:“還疼嗎?”“已經結痂了。
” 她望著玻璃上兩人的倒影,他的西裝肩線比顧承洲寬厚些,安全感像潮水般漫上來。
手機在此時震動,是顧承洲的助理發來的郵件 —— 并購案的核心數據被泄露,
董事會要求徹查。沈知意抿緊唇,點開附件里的監控截圖:蘇晚晚正站在她辦公室門口,
指尖夾著門禁卡?!霸趺戳??” 傅臨深察覺她的異樣?!皼]事,” 她關掉郵件,
將手機塞進風衣口袋,“可能是時差的緣故?!蹦腥四曀?,
忽然伸手替她攏了攏圍巾:“結束這場展覽,我們去吃可麗餅吧。你以前總說,
巴黎的可麗餅比紐約的甜。”沈知意望著他眼底的溫柔,
忽然想起大學時她在圖書館熬夜備考,他偷偷放了塊巧克力在她書包里,
包裝紙上寫著:“甜食能讓人快樂。” 那時她忙著給顧承洲織圍巾,
隨手將巧克力送給了室友。博物館外的街道飄著烤栗子的香氣。傅臨深忽然停步,
指著一家古董店:“等我一下。”櫥窗里的鎏金相框里,
嵌著張舊照片:穿背帶褲的小女孩和穿白襯衫的男孩站在櫻花樹下,女孩手里舉著冰淇淋,
男孩皺著眉替她擦嘴角。沈知意的呼吸驟然停滯 —— 那是她五歲時和傅臨深的合影,
她以為早已遺失在時光里。“老板說這是從舊物市場收來的,” 傅臨深將相框遞給她,
“我猜你會喜歡?!毕嗫蜻吘壙讨毿〉臋鸦y路,和她鎖骨的疤痕形成微妙的呼應。
沈知意撫摸著照片里男孩的衣角,
忽然想起顧承洲撕碎她所有童年相冊時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現在是我的人。
”“謝謝。” 她將相框抱在懷里,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哽咽。
傅臨深抬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指腹掠過她疤痕時,動作輕得像觸碰蝴蝶的翅膀:“知意,
你值得被好好珍藏?!笔謾C在此時響起,顧承洲的視頻請求占據整個屏幕。
沈知意接通的瞬間,男人的怒吼聲炸開:“沈知意,你居然敢和傅臨深去巴黎?!
并購案的數據是不是你泄露的?!”畫面里的顧承洲頭發凌亂,領口沾著紅酒漬。
沈知意望著他身后散落的文件,
看見自己的辭職報告被踩在蘇晚晚的高跟鞋下:“顧總喝醉了,先休息吧?!薄安粶蕭?!
” 他忽然撲向鏡頭,下巴磕在桌面上,
“你回來…… 我不準你走……”背景音里傳來蘇晚晚的驚呼:“顧總!
您別碰那個 ——”畫面突然黑屏。傅臨深伸手關掉她的手機,
將她輕輕擁進懷里:“別理他,我們去吃可麗餅?!鄙蛑饪吭谒珙^,
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遠處的圣母院傳來鐘聲,驚飛了一群鴿子。她望著漫天飛舞的鴿群,
忽然明白:有些暗礁注定會讓船支離破碎,但破碎之后,才有機會漂向新的海洋。
上海的梅雨季黏膩得像未干的水彩。沈知意推開辦公室門時,蘇晚晚正坐在她的真皮轉椅上,
涂著珊瑚色指甲油的指尖敲打著桌面的辭職信?!吧蚩傔@么快就想逃?
” 女孩晃著高腳杯里的紅酒,“顧總可舍不得你走。”窗外的烏云壓得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