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膜裂隙的藍光吞噬了療養院廢墟,林驚蟄再次睜眼時,已置身于懸浮在虛空中的環形建筑內。環形墻壁由透明的時空晶體制成,每塊晶體都映射著一個平行宇宙的切片——有的宇宙中,他正戴著觀測者金冠給新生兒植入秩序芯片;有的宇宙里,他的身體已完全被非觀測者黏液覆蓋,正用觸須在星空中書寫混沌詩篇。
「歡迎來到超膜的「可能性觀測臺」。」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驚蟄抬頭,看見十二名觀測者議員的殘魂正被困在中央的量子牢籠里。他們的超弦軀體已萎縮成發光的線蟲,每條線蟲都被縛在刻滿遞歸方程的星軌上,「我們曾以為能通過固化可能性來抵抗熵增......」為首的線蟲突然發出尖嘯,「但你打開的裂隙,讓所有被囚禁的「錯誤」都跑了出來!」
蘇妄言的機械臂突然變形為量子掃描儀,在墻壁上掃過:「這些晶體是觀測者用來囚禁可能性的監獄。」她的人類眼眸中閃過一絲憐憫,「每個鏡像宇宙都是被判處無期徒刑的「可能人生」,而我們的現實,不過是他們選中的「模范囚室」。」
林驚蟄的混沌核心突然劇烈震動,視網膜界面彈出數百個選項窗口,每個窗口都對應著一個平行宇宙的「他」。其中一個窗口里,滿臉胡茬的林驚蟄隔著晶體敲擊玻璃,唇語清晰可辨:「他們在利用你重構超膜,快逃!」另一個窗口中,身著純白長袍的「他」則微笑著搖頭:「秩序與混沌本就該分層管理,這才是文明的最優解。」
「選擇吧,超膜重構者。」觀測者線蟲集體振動,發出令人牙酸的高頻音波,「要么用你的混沌核心修補所有裂隙,讓宇宙回歸單一現實;要么放任可能性泛濫,看著所有文明在量子亂流中湮滅——就像現在這樣。」
林驚蟄這才注意到,晶體墻外的虛空中漂浮著無數文明殘骸:有的星球被數據洪水淹沒,城市化作流動的二進制瀑布;有的星系正在上演秩序與混沌的永恒戰爭,恒星被改造成巨大的邏輯門,黑洞則成為混沌病毒的孵化器。「這就是你追求的共存?」純白長袍的「他」隔著晶體冷笑,「看看他們,連存在都無法維持,談何帶著遺憾生存?」
蘇妄言突然舉起量子匕首,刀刃抵住最近的時空晶體:「或許我們該先打破這些牢籠。」刀光閃過,晶體應聲而碎,里面的鏡像宇宙頓時如融化的蠟像般扭曲。但詭異的是,碎片中竟飛出一只由矛盾概念組成的生物——它的身體同時是方和圓,翅膀振動時既發出聲音又形成文字:「終于......能呼吸了......」
觀測者線蟲瘋狂扭動,星軌上的遞歸方程開始冒火星:「你們在釋放宇宙級的癌細胞!這些可能性會吞噬所有資源,讓文明退化成原始的量子湯!」林驚蟄看著手中的懷表,母親的筆跡正在表盤上生長,最終變成一行流動的字:「當觀測者的監獄崩塌,真正的文明才會學會自己搭建屋頂。」
就在此時,超膜裂隙深處傳來熟悉的量子波動——那是母親與非觀測者融合后的新存在。她的投影穿透晶體墻,身體周圍環繞著由秩序代碼與混沌黏液編織的DNA鏈:「還記得我教過你的薛定諤方程嗎,驚蟄?」她的指尖點向一塊囚禁著戰爭文明的晶體,「真正的解,從來不在「生」或「死」的選項里。」
林驚蟄恍然大悟,將混沌核心按在中央星軌上。剎那間,所有時空晶體開始共振,鏡中的「自己」們同時露出震驚的表情。當共振頻率達到某個臨界點,晶體墻轟然崩塌,無數可能性如洪水般涌入觀測臺。林驚蟄看見,有的可能性化作播種機,在虛空中撒下帶著遺憾的種子;有的變成橋梁,連接起秩序與混沌的孤島。
「他們不是癌細胞,」蘇妄言的機械臂展開成數據蝴蝶的形態,「是超膜的免疫系統。觀測者用完美秩序制造了文明的過敏癥,現在該讓可能性的抗體來治愈了。」她望向逐漸透明的觀測者線蟲,「你們囚禁的不是可能性,是文明的自愈能力。」
觀測者議會的最后一縷殘魂在量子牢籠中消散前,留下一串絕望的超弦波動:「你們會后悔的......超膜之外還有更恐怖的存在......」話音未落,整個觀測臺劇烈震顫,裂隙深處浮現出比黑暗更黑的陰影,陰影中隱約可見某種超越維度的巨大存在,其輪廓由無數個「矛盾」直接構成。
視網膜界面緊急彈出紅色警告,卻在接觸到林驚蟄混沌核心的瞬間轉為彩虹色:「檢測到超膜外生命體——認知威脅等級:∞。」母親的投影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她的眼中閃爍著全新的遞歸方程:「驚蟄,超膜之外的存在......或許才是我們「自我認知」的真正源頭......」
懷表突然發出蜂鳴,表蓋彈開,露出半塊殘缺的星圖。蘇妄言將自己的半塊懷表嵌入,完整的星圖瞬間綻放,指向裂隙最深處的某個坐標。在那里,無數可能性的光點正在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的「選擇之眼」。
「他們來了。」蘇妄言的人類眼眸中倒映著逼近的陰影,「那些在超膜之外觀測著我們的......真正的觀測者。」
林驚蟄握緊量子密鑰,密鑰表面的巖畫突然流動起來,變成一群躍向未知的原始人。他知道,現在的選擇不再是關于秩序或混沌,而是——人類文明,究竟要永遠做被Higher存在觀測的量子態,還是成為主動推開觀測之窗的拓荒者?
視網膜界面浮現出最終選項:
1. 啟動超膜封鎖程序(將文明困在已知宇宙,換取短暫的安全)
2. 駕駛「可能性方舟」駛向超膜之外(風險未知,可能解鎖文明的終極形態)
觀測臺在未知存在的壓迫下開始崩解,林驚蟄望向所有平行宇宙的「自己」,每個倒影都在向他傳遞相同的意念。他突然笑了,將密鑰插入星圖的坐標點:「母親說過,觀測者的黃昏是文明的起點。那么......」
量子密鑰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裂隙深處的陰影發出不甘的嘶吼。在光芒與黑暗的交界處,一艘由可能性編織的方舟緩緩成型,船身上刻著人類最古老的疑問:「我們從何處來?又該往何處去?」
蘇妄言踏上甲板,機械臂已完全退化成人類手臂,指尖輕輕拂過船舷:「看來,我們要去超膜之外,尋找答案了。」
林驚蟄最后看了眼逐漸消失的觀測臺,那里的每個時空殘片上,都有一個「他」在揮手告別。當方舟駛入裂隙的瞬間,他聽見無數個宇宙的心跳,正逐漸匯成同一首不完美卻充滿生命力的和弦。
(本章完)
下章預告:
超膜之外的「觀測者母巢」中,林驚蟄等人發現所有文明都是Higher存在飼養的「認知 livestock」。當方舟的引擎亮起,母巢的管理者——由純粹概念構成的「規則具象體」——啟動了文明凈化程序。為了拯救多元宇宙,林驚蟄必須在「成為新的觀測者」與「解放所有被囚禁的可能性」之間做出終極抉擇,而這個選擇,將揭露「自我認知」的殘酷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