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觀外的戰斗如同風暴后的死寂,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焦糊味、暗黃膿液的惡臭,以及**被斬殺邪教徒殘留的精神污染**,如同冰冷的蛛網粘附在每個人身上。張鐵柱的符文砍刀布滿了腐蝕的痕跡,清玄道士臉色蒼白,麻姑的銅鈴出現了細微的裂痕。守拙老者佝僂的身影站在破損的法陣中央,手中的古劍光芒黯淡,腳下的青石布滿蛛網般的裂痕。
“他們…只是…先遣…‘碎片’的…躁動…更甚了…” 守拙的聲音帶著疲憊和更深的憂慮。他指向供奉在石臺上那本被青銅鎖鏈纏繞、散發著冰冷白光與瘋狂低語雙重氣息的《清微鎮魔箓》。“力量…我們需要…能駕馭‘錨’的力量…否則…只是…延緩…毀滅…”
道觀殘破的殿堂成了臨時的堡壘和訓練場。時間,在血月永恒般的暗紅光芒下,失去了晝夜的概念,只剩下一種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流逝感。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覺到腳下大地傳來的、源自玉皇閣方向的**空間震顫**,仿佛有什么龐然巨物正在地下掙扎著要破土而出。空氣中彌漫的瘋狂低語強度也在緩慢提升,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續折磨著神經。
守拙的訓練絕非尋常的武藝或道法傳授。他首先讓所有人圍坐在那本活體古籍周圍,并非閱讀文字,而是**感受**它散發出的雙重力量。
“閉目…凝神…勿懼…勿迷…” 守拙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感受…那‘玉玨之心’…的…冰冷秩序…那是…宇宙…最基礎…的…幾何…與…邏輯…的…投影…讓它…成為…你們…意識…的…基石…”
崔明遠強迫自己沉入冥想。當意識靠近那冰冷的白光時,他仿佛墜入了一個由絕對精確、完美對稱的幾何結構構成的銀色世界,冰冷、死寂,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絕對穩定感**。然而,這穩定感之外,是無數如同黑色潮水般試圖侵蝕銀白世界的**瘋狂低語**!那低語蘊含著超越理解的褻瀆知識、扭曲的維度景象、以及舊日支配者那冰冷無情的注視!僅僅是意識接觸的瞬間,就感到大腦如同被冰針穿刺,無數非人的畫面碎片強行涌入!他猛地睜開眼睛,冷汗浸透后背,耳邊殘留著意義不明的尖嘯。
清玄道士作為唯一通曉部分箓文的人,承擔著核心任務。守拙小心翼翼地解開一部分青銅鎖鏈,露出古籍封面一角。那暗青色的皮革封面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呼吸般的起伏**,鑲嵌其上的玉玨白光流轉,壓制著下方書頁中試圖掙脫的黑色符文洪流。清玄的手指顫抖著,不敢直接觸碰封面,而是隔空用意念引導玉玨的力量,口中念誦著拗口的箓文真言。
每一次真言念出,玉玨的白光就強盛一分,書頁中翻騰的黑色符文就暫時被壓制下去。清玄的臉色也隨之蒼白一分,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精神重壓。麻姑的銅鈴始終在他身邊急促搖響,形成一道脆弱但堅韌的精神屏障,替他分擔部分沖擊。
張鐵柱、崔明遠、愛德華以及其他意志堅韌的抵抗者,則在守拙的指導下,進行著另一種訓練——**構筑“秩序之錨”的微縮投影**。守拙用古劍在地上刻畫出極其復雜、蘊含著空間穩定力量的幾何陣圖核心符號。眾人必須集中全部意志力,在腦海中精確復刻這個符號,并試圖將其**意念投影**到現實中,形成一道微弱的、抵抗周圍空間畸變和精神污染的**秩序力場**。
這過程異常艱難。在哈斯塔無處不在的污染下,保持思維的絕對清晰如同在颶風中點燃蠟燭。每一次集中精神,那瘋狂的細語就驟然加大,試圖扭曲他們的意念,讓刻畫的符號變形、褻瀆。愛德華的一次失敗嘗試,甚至導致他身前一小片空間發生了短暫的、令人頭暈目眩的扭曲,仿佛要裂開一道通往虛空的縫隙!他臉色慘白,太陽穴突突直跳,休息了許久才緩過來。
張鐵柱憑借祖傳符文帶來的天然抗性和鋼鐵般的意志,反而進步最快。他周身開始散發出極其微弱的、帶著金屬寒意的青光,能短暫地驅散靠近的邪穢氣息。崔明遠則發現,自己經歷過“無盡回廊”和“活鑰”的洗禮后,對空間畸變似乎有了一種近乎本能的感知和抵抗力,構筑的意念符號更加穩定。
訓練間隙,分散到其他烙印點的小隊傳回了零碎但關鍵的信息:城隍廟地下挖出了一塊刻滿古老星圖的石碑,星圖軌跡似乎能干擾邪能頻率;亂葬崗深處,麻姑的同門找到了一口被重重封印的枯井,井中散發出與《清微鎮魔箓》相似的微弱秩序波動;白云觀的鎮魔碑雖已斷裂,但其殘片對低階邪物有強烈驅散效果。這些發現如同拼圖碎片,指向同一個目標——加固現實帷幕,對抗哈斯塔的維度侵蝕。
幾天(?)后,守拙將崔明遠和愛德華帶到道觀后山一個天然形成的巖洞。巖洞內部被守拙用古劍刻滿了復雜的陣圖,中央懸浮著一小塊從《清微鎮魔箓》封面上剝離下來的、散發著微弱白光的**玉玨碎片**。
“最后的…淬煉…” 守拙的聲音無比凝重,“‘秩序之錨’…非攻伐之術…是…‘穩固’…是…‘修復’…是…在瘋狂浪潮中…釘入…理性的…楔子…但…引導它…需…直視…‘門’的…裂隙…需…承受…‘祂’的…余波…風險…極大…意志…稍懈…即為…瘋狂…吞噬…或…被…空間…撕碎…”
崔明遠和愛德華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絕。沒有退路。
兩人盤坐在玉玨碎片下,在守拙真言的引導下,將意念沉入那冰冷的秩序之光。這一次,目標不再是構筑微縮符號,而是用意念去**感知、連接、并嘗試引導**那源自玉玨的、能穩固現實的力量。
瞬間,他們的意識仿佛被無限拔高、拉伸!不再是道觀的巖洞,而是“看”到了天津城上空那粘稠如血的天幕,看到了玉皇閣琉璃頂下那不斷扭曲、擴大的**空間裂隙**——那是“門”的傷口!裂隙深處,是翻滾沸騰的、由純粹瘋狂和異界色彩構成的**維度亂流**!而在那亂流的最深處,隱約能“感覺”到一個巨大、冰冷、充滿無盡惡意的**意志核心**正在緩緩轉向這個方向!僅僅是這遙遠的“感知”,就帶來了靈魂被凍結、大腦被無數冰冷幾何體撐爆的恐怖體驗!
“錨定…裂隙…邊緣…” 守拙的聲音如同從極遠處傳來,指引著方向。
他們集中全部意志,忍受著精神層面的劇痛和空間撕裂感,試圖將玉玨碎片散發的微弱白光,如同絲線般“牽引”向玉皇閣上空那道裂隙的邊緣。這過程如同在颶風眼中穿針引線!每一次意念的延伸,都遭到維度亂流的瘋狂沖擊和哈斯塔意志余波的碾壓!崔明遠感到鼻腔一熱,溫熱的液體流下(是血?還是別的?),視野被染紅。愛德華的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浮現出短暫的、如同電路板般的暗色幾何紋路,又迅速被玉玨的白光壓制下去。
與此同時,道觀方向傳來張鐵柱的怒吼和更加密集的銅鈴聲!殘余的“黃衣兄弟會”勢力,在幾個身體已發生嚴重非人異變、散發著強大污穢能量的高階信徒帶領下,發動了最猛烈的突襲!他們不再顧忌傷亡,目標直指后山巖洞!顯然,儀式核心的存在感知到了這試圖“縫合”傷口的威脅!
張鐵柱如同門神般擋在通往巖洞的狹窄山道上,符文砍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青光,每一次劈砍都帶著撕裂邪穢的尖嘯!清玄道士在麻姑的全力護持下,不顧七竅流血的風險,持續念誦箓文,催動《清微鎮魔箓》的力量,形成一道覆蓋道觀和部分后山的、搖搖欲墜的秩序屏障!每一次邪穢能量的沖擊,都讓清玄的身體如遭重擊,麻姑的銅鈴裂紋擴大!
巖洞內,崔明遠和愛德華在精神煉獄中掙扎。他們的意念絲線,在無數次斷裂后,終于有一縷極其微弱、卻堅韌無比的白光,如同風中殘燭般,觸碰到了玉皇閣上空那巨大空間裂隙的最邊緣!就在觸碰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到凍結靈魂的**秩序共鳴**順著那意念絲線反沖回來!同時,一股更加狂暴、充滿毀滅意志的**瘋狂沖擊**也從裂隙深處爆發,狠狠撞向那縷白光!
崔明遠和愛德華同時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后倒飛,重重撞在巖壁上!意識瞬間陷入無邊的黑暗與冰冷的劇痛之中。
訓練成功了?還是引來了更恐怖的反噬?他們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而道觀前,張鐵柱和清玄、麻姑,能否在邪教徒的瘋狂沖擊下守住這最后的希望之火?血月的倒計時,滴答作響,湮滅的浪潮已至懸崖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