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
院長拿著錄取通知看了一遍,還是有些不確定。“這學校,不花錢啊。”
“不花,衣食住行,國家都包了,每個月還發錢。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這一去,以后就得長期呆在部隊,可能幾年都不見得能回來一次了。”
說到這,常笙有點難受,但他明白,這是自己最好、最妥善的選擇。
院長抱著常笙,輕輕的摸著常笙的頭。
“回不回來都無所謂的,你有出息、有出路,能自己過得好,院長就很高興了,回不回得來的,不重要的。”
“院長!”
“好了,不說了啊。”
院長悄悄抹了一下眼淚,拍了拍常笙。
“走,去看看弟弟妹妹們吧,你兩年沒回來,他們都不認識你了。”
“嗯。”
常笙把東西收起來,跟著院長去看了看院里的其他人。
走了一圈下來,常笙發現,自己認識的人,其實不多了。
除了一直留在孤兒院的院長,還有因為身體原因沒辦法離開的人,其他人都自求生路去了。現在留下的,都是些小蘿卜頭。
常笙因為高中的時候很忙,再加上后來去了部隊,和這些小家伙并不熟,很多人他都不認識,這些小家伙也不認識他。
常笙陪著院長一起照顧這些小家伙,看著院長開心的笑容,自己也很開心。
很快,唐衛國就買菜回來了,叫了常笙一聲。
常笙馬上去換了普通衣服,然后擼起袖子去廚房做飯。
當晚,常笙看著小家伙們高高興興的吃著飯,臉上總是不經意的掛起笑容。
后幾天,常笙除了幫忙做飯之外,就是買東西回來對院子修修補補,順便帶院長去配了一副新的眼鏡。
很快,常笙就到了要去報到的時間。
臨走之前,常笙把院長偷偷塞進常笙包里的錢,又給了院長。
常笙讓院長別擔心,在部隊,所有的一切都是國家包的,自己用不到錢。這錢發下來,就是打回家給家里人用的。
這兒就是自己的家,請院長好好的用這筆錢,照顧好這些孩子,也照顧好自己。
院長淚眼汪汪的,最終還是收下了這筆錢。
常笙也提著包,踏上了去軍校的路。
——
對常笙來說,軍校的日子乏善可陳。
除了日常的上課和訓練之外,他基本都是泡在圖書館,或是看書,或是用電腦查看一些最新的軍事資料。
得益于常年打‘太極’所帶來的,強大的身體素質和精明的頭腦(雖然常笙也搞不懂練武為什么會加智力),常笙在軍校的學習很是順利,僅用不到兩年,他就修完了大學四年要修的課程,并得到了一個‘十項全能’的稱號。
嗯,戰友們私下調侃的。
咚咚咚
“請進。”
常笙開門進屋,關上門之后敬了個禮。
“連長,你找我。”
“常笙啊,來,過來坐。”
連長朝常笙揮手,等到常笙坐下之后,他拿起一個信封放到常笙面前。“看看這個。”
常笙拆開信封,發現里面是一張邀請他參加集中選拔的邀請函,除此之外,其他什么東西都沒有寫。
沒有地址,沒有電話,更沒有集訓的主辦單位了。
常笙撇撇嘴,想到了自己之前莫名其妙被要求簽下的保密協議,還有兩個一看就是特種部隊的家伙,跑來對他進行的莫名其妙的問話,以及之后的莫名其妙的加練——
一個人被扔進山里,就帶著一把刀的情況下,搞了一個星期的野外生存。
這些家伙,就喜歡搞這種神神叨叨的事。
看完,常笙抬起頭,死魚眼看著連長。“連長,這是?”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連長老油條了,怎么會被常笙一問就問出來,只是說著原來的話題。
“我只知道,你要是接受的話,就拿上這東西,現在回去收拾東西,會有人在宿舍樓下接你。”
“如果你拒絕,把東西放在這,就當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常笙把邀請函放在桌上。“連長,我得先和他們聊聊,最起碼,我要知道自己去哪兒,對吧。”
“還有,我提前畢業的申請都交上去這么久了,怎么還沒有答復,這時候我要是離開了,我算是畢業還是算退學,我還想著繼續往上讀呢。”
自從聽說鋼七連被改編了之后,常笙就想著,要不就這么一直讀上去,然后轉文職在學校做老師算了。
“你要是接受邀請,就相當于正常畢業,至于繼續往上讀嘛。”
連長看著常笙,搖了搖頭。“暫時不行。”
“部隊剛進行現代化改革,現在急需有知識、有文化的基層指揮官加入,就算你不接受邀請,正常畢業,也得先下部隊干幾年再回來。”
常笙很想對他翻個白眼。“那我沒問題了,但我還是那句話,我得先見見對方的人。”
“行吧。”
連長點點頭,然后起身出了門,把常笙一個人留在了他辦公室里。
過了大概半分鐘左右,一個穿著軍裝的人推門進來了。
“常笙,當年那個給我們添了很大麻煩的觀察手,怎么樣,還記得我嗎?”
袁朗走進來之后,笑著跟常笙打了個招呼,然后走到連長的位置坐下,把左腳抬起搭在了右腳膝蓋上,整一個坐沒坐相。
常笙起身立正敬了個禮,說了句首長好,隨后在袁朗的示意下坐下。
常笙很不給面子。“人還記得,被一個二傻子俘虜的A大隊中校軍官嘛,至于名字嘛,我忘了。”
常笙還記得袁朗,但對他印象很不好,因為他,自己咬了三次舌頭,鋼七連也因為那次演習失敗,被迫解散了。
這貨克他。
袁朗嘴角一抽,搭著的腳也放了下來,看起來端正了不少。
“二傻子,這就是你對自己戰友的評價?”
“如果你了解過我,就該知道,二傻子已經是我對他最好的評價了。”
袁朗雙手抱拳,將自己的下巴撐在桌子上,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詢問常笙。
“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會這么評價自己的戰友,你和他很大仇嗎?”
常笙微微一笑。“你想知道?”
“當然,不然我為什么要問你。”
常笙吸了一口氣,然后跟袁朗說起,自己為什么會對許三多有這樣不好的評價。
從新兵連的記住軍隊信息,好給家里寫信,到鋼七連防紅外作業時,給史今留的熱雞蛋,再到最后一次演習時,他試圖給正在警戒的成才遞食物。
這些無視禁令的行為,無一不在表明,許三多這貨就是個豬隊友。
會坑死所有人的那種豬隊友。
本來嘛,這些都還好,畢竟是戰友,現在又不是什么戰爭年代,只要熬到他退役,或者熬到他被調到適合自己的地方去就好了。
而且他拒絕袁朗的表現,對鋼七連的人來說,真的很加分,常笙都對他有點改觀了。
然后,他去送成才,讓常笙看懂了他的本質。
“我的生平你應該很清楚,作為一個剛出生就被拋棄的人,你覺得我會對一個,和背棄者站在同一戰線的人,有什么好的評價。”
袁朗點點頭。“確實不會,但他現在是我的兵,一個很優秀的兵。”
常笙對袁朗的話感到很疑惑。“你的兵?他不該死皮賴臉的跟著史今班長嗎?怎么會是你的兵?”
袁朗笑笑,跟常笙說了鋼七連接受改編,史今跟著高城一起被調走之后,許三多一個人守了鋼七連半年,最后被他招攬的事。
“還有這樣的事?”常笙驚訝于許三多居然沒和史今一起走。
隨后平靜的看著袁朗。“看來我不得不拒絕你了,中校。”
“放心,關于今天的事情,我會保密的,畢竟我簽過保密協議,不是嗎?”
和許三多做隊友,還是在特種部隊這種隨時會出實戰任務的地方,除非是自己的命多得沒地花,才會考慮去找這樣的刺激。
他像是命很多的樣子嗎?
“你和許三多之間,關系沒差到這種地步吧,你要知道,我們特種部隊的待遇,遠比普通部隊要好的多。”袁朗使出利誘大法。
“中校,我聽說過這么一句話,叫‘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可不想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有人在兜里揣了兩個熱雞蛋。”
“待遇再好又怎么樣,部隊還會給死人發津貼嗎?”
“我們的撫恤金也挺高的。”袁朗開了個玩笑,然后得到了常笙的死魚眼。
常笙站起身,把桌上的邀請函推給袁朗,和他道別。
“再見了,中校。”
說完,常笙轉身就走。
常笙出門沒走兩步,就遇到了連長,常笙給連長敬了個禮,繞過連長后走回了宿舍。
連長看著常笙手里兩手空空,愣了一下,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
目送常笙走遠后,連長推開門,走到常笙剛才坐的位置坐下。
“怎么,我們的袁大隊長,也有搞不定的人啊。”
袁朗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很是頭疼。“你這個兵,很難搞啊。”
“還有,我只是中隊長。”
“他可是我手下最優秀的兵,優秀的人,往往都很難搞。”連長笑了笑,接著說道。
“還有,只要你繼續活著,早晚會成為大隊長的,就當提前祝賀你了。”
“借你吉言。”
袁朗放下自己的手,看向連長。“他是你的兵,你有沒有什么好辦法可以教我。”
連長雙手一攤,做了個無能為力的表情。
袁朗更頭疼了,剛放下的手又搭了回去。
連長好奇道:“對了,你剛和他聊了什么,能說說嗎?”
袁朗想了想,如實和連長說了起來,順便補充了一句。
“你是沒看到那小子剛才的眼神,我感覺他在懷疑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