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水族館的完美犯罪法醫陳雯蹲在觀景玻璃前，橡膠手套上沾著深藍色的反光。
她的影子與玻璃另一側的錘頭鯊重疊，
那條兩米長的海洋獵手正用冰冷的眼睛注視著她腳邊的尸體。
"死亡時間在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之間。"她抬起死者僵硬的手腕，表盤停在九點四十七分，
"機械表進水停擺，這應該就是死亡時間。"刑偵隊長周巖用鋼筆末端撥開死者領口，
一道紫紅色勒痕在碘伏擦拭下顯得愈發猙獰。"機械性窒息，兇器是..."他突然皺眉，
"等等，這痕跡怎么是波浪形的？"水族館的藍色燈光在走廊上流動，
實習生林小滿抱著記錄本的手在發抖。
她第一次出現場就遇到這么詭異的案子——市海洋館首席設計師徐昌明，
被人勒死在自己設計的"深海回廊"展廳，而監控顯示當晚這里是完全封閉的。
"更奇怪的是這個。"陳雯舉起證物袋，里面是半張被海水泡發的照片，
"死者右手緊攥著它，像是要告訴我們什么。
"照片上只有下半部分：一雙穿著紅色高跟鞋的腳站在沙灘上，
角落印著"2012.08.17"的日期。林小滿突然發現照片邊緣有細微的鋸齒，
"這像是從某張合影上撕下來的..."周巖的皮鞋突然踩進一灘積水。他蹲下身，
指尖掠過地面瓷磚的接縫處，"昨晚閉館后這里應該做過清潔，為什么會有積水？
"他的手指停在一處幾乎不可見的劃痕上，"看這個弧形刮痕，
像是..."玻璃另一側的錘頭鯊突然猛烈撞擊觀察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在震蕩的水波中，
林小滿看見死者西裝內袋露出半截銀色物體——那是設計師專用的激光測距儀，
鏡頭蓋卻不見了。"查查昨晚的值班記錄。"周巖站起身時，
玻璃上的倒影突然分裂成兩個重疊的人形，"還有，為什么死者后頸會有熒光涂料的痕跡？
"走廊盡頭傳來慌亂的腳步聲。保安隊長舉著對講機跑來："周隊！
后門員工通道的指紋鎖...系統顯示凌晨一點有徐昌明的開門記錄！
"陳雯的解剖刀突然停在半空。這個時間，
距離他們推算的死亡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小時十七分鐘。
2 逆向的死亡證明法醫陳雯將徐昌明的尸體推進解剖室時，
頭頂的熒光燈管突然閃爍了兩下。不銹鋼臺面上的尸體在冷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白色，
像是被海水浸泡過一樣。"機械性窒息，舌骨骨折，頸部皮下出血……"她一邊記錄，
一邊用鑷子撥開死者領口下的皮膚，"勒痕呈現波浪形，寬度約1.5厘米，
邊緣有細小的鋸齒狀壓痕。"她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周巖，
"這不是普通的繩子，更像是某種……帶紋理的柔性材料。"周巖盯著那道紫紅色的痕跡，
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鋼筆，在記事本上畫了幾道波浪線："海洋館的‘深海回廊’里，
有沒有什么設備符合這種特征？"實習生林小滿正低頭翻看現場照片，
聞言突然抬頭："纜繩！那個展廳的天花板裝有可升降的投影儀，
用的就是帶波浪紋的尼龍纜繩！"解剖室的門被推開，
技術科的小張氣喘吁吁地闖進來："周隊，監控錄像有問題！"——三小時前，
海洋館監控室。屏幕上的時間戳顯示昨晚21:30，深海回廊的攝像頭視角一片漆黑。
"閉館后這里的照明系統會自動關閉，"保安隊長擦著汗解釋，
"但紅外監控應該還能拍到人影……可昨晚的錄像只有雪花噪點。"周巖按下快進鍵，
直到22:15，畫面突然恢復正常，展廳空無一人。"有人干擾了監控？"林小滿問。
技術員搖頭："不像是信號干擾，更像是……攝像頭被什么東西擋住了。
"周巖的目光移向監控畫面的角落——深海回廊的玻璃幕墻在黑暗中本應完全反光，
但22:15恢復的畫面里，玻璃上隱約有一道傾斜的陰影。"把畫面放大。
"像素格逐漸清晰，那道陰影呈現出細長的輪廓，像是一根……桿子？"投影儀的升降桿，
"周巖突然站起身，"有人利用它擋住了攝像頭！"——解剖室里，
陳雯的解剖刀劃開死者的胃部。"胃內容物顯示，死者最后一餐是在死亡前兩小時吃的，
有海鮮和酒精殘留。"她皺眉，"但根據值班表，徐昌明昨晚七點就離開海洋館了，
他去哪兒吃的飯？
"周巖的視線落在死者西裝內袋露出的激光測距儀上："測距儀的記錄調出來了嗎？
"技術科的小張搖頭："奇怪的是，存儲卡被人取走了。"林小滿忽然想起什么："周隊，
死者手里那張被撕毀的照片……技術科能做復原嗎？""照片泡過海水，
只能勉強辨認出幾個像素點。"小張調出電腦上的圖像增強結果，
"但有個細節很怪——照片上的沙子有被踩踏的痕跡，
而那雙紅高跟鞋的鞋跟……沒有陷入沙中。"周巖眼神一凜："你是說，
穿這雙鞋的人可能沒真正站在沙灘上？"——22:45，海洋館后勤通道。
周巖蹲在員工出入口的指紋鎖前，用手電筒照向傳感器邊緣："這里有被擦拭過的痕跡。
"保安隊長緊張地搓著手："系統記錄顯示，徐昌明的卡在凌晨1:02刷開了這道門，
可那時候他明明已經……""死了？"林小滿的聲音有些發抖。周巖沒回答，
而是突然伸手摸了摸門框上方的通風管道："灰塵有被蹭過的痕跡。"他轉向保安，
"這管道通向哪兒？
""所、所有展廳的天花板檢修口都連在這條主通風管上……"周巖的眼神驟然銳利。
——23:20，物證室。陳雯將死者后頸上提取的熒光涂料放在紫外燈下，
淡綠色的光斑在黑暗中浮現。"這種涂料常用于舞臺道具或者……"她頓了頓，
"海洋生物的標記追蹤。"林小滿猛地抬頭："‘深海回廊’里不是有只錘頭鯊嗎？
它身上有沒有這種標記？"周巖已經撥通了海洋館生物組的電話。五分鐘后，他掛斷電話，
臉色陰沉："那只錘頭鯊是三個月前新引進的，背鰭上確實注射了熒光標記——但昨天下午，
它被臨時轉移到了后場水池。""也就是說，"陳雯緩緩摘下手套，"案發時，
死者所在的‘深海回廊’里根本沒有鯊魚？
那我們在現場看到的……"周巖的目光落在物證袋里的半張照片上。玻璃外的錘頭鯊，
凌晨一點的"幽靈指紋"，消失的測距儀存儲卡……這一切，
都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光學魔術。
3 紅高跟鞋與消失的鏡頭蓋暴雨敲打著海洋館的玻璃穹頂，
周巖站在徐昌明生前的辦公室里，指尖撫過設計圖上那個被反復修改的角落。
三天前的紅色記號筆圈出了"深海回廊"的玻璃弧度，
旁邊潦草地寫著"折射率校正"四個字。"徐設計師最近在修改這個展廳？
"林小滿湊近圖紙，發現被擦除的舊線條與現有結構有2厘米的偏差。
行政助理蘇芮遞來一疊文件："上個月有游客投訴，說在'深海回廊'看到了雙重影像。
"她推了推眼鏡，"徐總連夜重做了光學計算，
后來在鯊魚館裝了偏光膜..."周巖突然打斷："偏光膜？
"他想起死者后頸的熒光涂料——在特定角度的偏振光下，
那種涂料會顯現出肉眼不可見的條紋。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陳雯拎著證物袋闖進來，
發梢還在滴水："死者的胃內容物化驗結果——他臨死前喝的酒里含有苯二氮卓類藥物。
"她將一份消費記錄拍在桌上，"而且，昨晚七點半他根本不在什么餐廳，
而是在'夜潮'酒吧！"林小滿抓起那張打印紙。監控截圖顯示徐昌明坐在酒吧角落，
對面是一雙踩著紅色高跟鞋的腳——與死者手中照片里的那雙一模一樣。14:30，
'夜潮'酒吧地下室酒保用抹布擦拭著陳列柜里的威士忌："徐先生是常客，
但昨晚那位女士...我沒看清臉。"他指著監控死角的位置，"她一直坐在背光處，
只記得戴了條很特別的項鏈。""什么樣的項鏈？"周巖問。"像是一小塊玻璃，
里面封著..."酒保突然噤聲。樓梯口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眾人回頭時，
只看見一抹紅色裙角閃過轉角。周巖追到后巷時，雨水已經沖散了足跡。墻角的排水溝里，
一枚銀色物體正泛著冷光——激光測距儀的鏡頭蓋，
內側刻著"XC-M 0817"的編號。
"0817..."林小滿突然想起照片角落的日期，"2012年8月17日？
"17:00，海洋館建筑檔案室塵封的工程圖紙在桌上鋪開，
周巖的手指停在2012年的改建方案上。年輕時的徐昌明站在照片C位，
身旁戴安全帽的女人只拍到半張臉，但腳上赫然是一雙紅色高跟鞋。
"當年負責鋼結構的是明誠建筑，"檔案管理員翻著名冊，"女工程師很少，
符合年齡的只有..."她的手指突然停在一個名字上：沈珮寧。
林小滿的平板電腦突然彈出生物組的郵件——錘頭鯊背鰭的熒光標記光譜分析結果，
與死者后頸的涂料完全一致，但數據庫顯示，這種配方是三年前才研發的。
"除非..."陳雯的聲音突然發緊，"有人故意用新配方偽裝成舊標記。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圖紙邊緣的簽名欄。2012年監理單位的印章旁，
沈珮寧的簽名筆跡與徐昌明桌上便簽的批注筆跡，有著驚人的相似度。20:15，
明誠建筑舊址廢棄的辦公樓里，周巖踢開纏滿蛛網的施工藍圖。
手電筒光束掃過墻上的表彰欄，2014年度的優秀項目照片里，
沈珮寧脖頸上的吊墜清晰可見——那是一枚封裝著鯊魚齒的樹脂立方體。
"酒保說的'玻璃項鏈'！"林小滿突然指向角落的沙盤模型。
比例縮小的"深海回廊"展廳里，兩個隱藏的通風管道交匯處，
赫然放著一個紅色高跟鞋形狀的金屬構件。陳雯的紫外線燈照向沙盤邊緣，
幾處指紋在紫光下熒熒發亮。而在沙盤底部，
他們發現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一張2012年8月17日的海灘合影，
被撕去的下半部分邊緣，還殘留著半枚紅色鞋印。
"這不是普通的復仇..."周巖用鑷子夾起粘在沙盤上的偏光膜碎片，
"兇手在還原某個現場。"暴雨聲中，二樓的檔案柜突然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眾人沖上樓時，只看見窗外消防梯還在晃動，
雨幕中一點紅光漸行漸遠——像是高跟鞋底的反光，又像是煙頭的火星。22:30，
刑偵支隊物證室激光測距儀的存儲卡終于被數據恢復專家搶救出來。
屏幕上跳出的最后一段視頻讓所有人屏住呼吸：搖晃的鏡頭對準"深海回廊"的玻璃，
徐昌明的聲音在畫外顫抖："...當年那件事的真相，就藏在這面鏡子里..."突然，
玻璃上的倒影多出一個模糊人影。
視頻最后一幀定格在一只伸向鏡頭的手——無名指上戴著與沈珮寧同款的鯊魚齒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