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觀接單：驅鬼、看風水、鎮宅，價格公道，無效退款！”
顧長安舉著手機晃，屏幕上是她剛發的朋友圈，配圖是林小川昨天站在鬼火前的背影（打了碼）。評論區瞬間炸了：“三仙姑又接活啦？”“上次幫我看店鋪風水真賺了，求推薦！”
“有個民宿老板私信，說客人住進去就做噩夢，昨晚還看見穿紅裙的女人站床頭。”顧長安把手機塞給蘇清瑤，“地點在城郊‘云來居’，給的定金是三千，成交分你一成！”
蘇清瑤瞪她：“我們茅山是正道，不是江湖騙子。”
“知道知道～”顧長安挽住她胳膊晃，“但那老板說，他爺爺是當年給咱們觀里捐過香燭的，算人情單嘛！再說…帶小川下山歷練呀？”
她擠眉弄眼地看向林小川。
林小川耳朵一紅——自從昨天他用玉佩滅了鬼火，師姐們看他的眼神就多了分“看稀有動物”的新奇。尤其是十師姐，今早非給他編了條小辮子，說“小道士扎辮子可愛”。
“行。”蘇清瑤妥協，“我和長安、九兒去，小川跟著。”
——
云來居藏在半山腰，白墻灰瓦，門口掛著兩盞褪色的紅燈籠。老板是個中年男人，見他們來，額頭的汗都沒擦：“幾位大師，我這民宿開了三年，頭年好好的，從上個月開始…客人說半夜聽見女人哭，還有人說看見紅影子飄。”
他引著眾人上二樓，推開最里間的房門。
霉味混著檀香撲面而來。墻上掛著幅褪色的仕女圖，畫里的女人穿紅裙，眉眼和林小川昨晚夢里的影子有點像。
“就是這間房，出事最多。”老板搓著手，“前晚有個客人說，他半夜起夜，看見那畫里的女人走下來，站在他床頭笑…”
“阿影。”白九輕聲喚。
黑貓從她懷里跳上梳妝臺，爪子扒拉著銅鏡，突然弓起背，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嘶吼。
“有東西。”白九摸出張黃符，“是怨氣。”
顧長安已經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方位在床底！”
她蹲下去，掀開床板——
床底的灰塵里，整整齊齊擺著七根染血的釘子，釘子上纏著紅繩，紅繩中間系著縷長發。那縷頭發黑得發亮，還帶著股若有若無的茉莉香，和林小川記憶里某個模糊的畫面重疊——他三歲前，似乎有個穿紅裙的女人抱過他，身上也是這種茉莉香。
“血煞釘？”蘇清瑤瞳孔微縮，“用活人血養七七四十九天，專門聚怨。這是邪術！”
她指尖拂過其中一根釘子，突然頓住：“這血…有茅山心法的氣息。”
林小川猛地抬頭。
——
房間里的溫度驟降，仕女圖“嘩啦”一聲掉在地上，畫里的紅裙女人竟慢慢“爬”了出來！她長發遮臉，紅裙拖在地上，指甲長得能勾住地板，每走一步，地面就裂開細小的縫。
“鎮鬼符！”蘇清瑤甩出三張符紙，符紙在半空燃起金焰，直逼女鬼面門。
女鬼卻只是歪了歪頭，抬手一抓，符紙瞬間碎成灰燼。
“這怨氣…至少死了十年！”顧長安咬著舌尖，咬破指尖在掌心畫符，“九兒，布陣！”
白九抱著阿影退到墻角，黑貓對著空氣嘶叫，她則快速在地上畫了個八卦陣。
林小川被推到陣中央，可他盯著女鬼的臉——她的長發被山風吹開了點，露出半張臉，和他玉佩上的太極圖，竟有幾分相似。
“小川？”蘇清瑤回頭，突然瞪大眼睛，“你…你身上在發光？”
林小川低頭，發現玉佩正透過衣服往外滲光，白光照在他身上，像層透明的膜。女鬼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轉身想逃，可那光卻像有生命般追過去，纏住她的腳踝。
“啊——！”
女鬼的身體開始消散，她抬頭看向林小川，眼里的怨毒突然變成了悲切。林小川的太陽穴突突跳，眼前閃過碎片般的畫面：
—— 雨夜里，穿紅裙的女人把他塞進竹籃，往他懷里塞玉佩：“小川乖，去找清瑤姑姑，別回頭。”
—— 血煞宗的人舉著刀沖進來，女人抄起桃木劍迎上去：“你們敢動我侄子，我讓你們下十八層地獄！”
—— 劍尖刺穿邪修胸口的瞬間，女人后心被釘進一根血煞釘，她咳著血笑：“小川…要好好長大…”
“小川…快走…血煞宗…他們要找的是你身上的太初佩…”女鬼的聲音像碎了的瓷片，“當年我替你擋了第一劫，可他們…他們還在…藏在…茅山…”
話沒說完，她就徹底化作了光點。
房間里重新暖和起來。
顧長安癱坐在地上，拍著胸口：“我去…這女鬼比我想象中厲害十倍！小川你到底是什么體質？剛才那光…比大師姐的雷法還猛！”
蘇清瑤撿起地上的血煞釘，臉色白得像紙。她摸出懷里的老照片——那是二十年前茅山弟子的合影，最邊上穿紅裙的姑娘，正是剛才消散的女鬼。
“她是你二姑姑林月，我師父的關門弟子。”蘇清瑤聲音發顫，“十年前說要下山游歷，后來沒了消息…原來…”
她攥緊照片，照片里的林月穿著紅裙，抱著三歲的小川笑，和剛才女鬼的臉重疊在一起。
林小川摸著發燙的玉佩，終于想起了那個被遺忘的夜晚——他三歲時的暴雨夜，是二姑姑用命把他送出了血煞宗的包圍圈。
窗外的山風掀起他的衣角，遠處傳來和昨晚一樣的笛聲，這次更清晰了些——
“小川小川莫要怕，
茅山有姐護你家，
待得玉光破陰霧，
父母歸來笑哈哈。”
蘇清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走，回山。我要查當年的舊檔案。血煞宗的人，可能早就混進了我們眼皮底下。”
顧長安和白九對視一眼，默默收好了符紙。
林小川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二姑姑消散前的眼神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那是和師姐們一樣的，拼命想護他周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