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觀的竹樓在晨霧里泛著新漆的清香。十師姐踩著梯子,踮腳往檐角掛新銅鈴,發梢沾著木漆,活像只沾了蜜的小蜜蜂:“小川哥哥,你說這鈴是掛左邊還是右邊?三師姐說左邊響,五師姐說右邊亮!”
林小川站在梯子下扶著,仰頭看她:“你覺得哪邊好看就掛哪邊。”
“那我掛右邊!”十師姐把銅鈴系緊,“右邊能照到早上的太陽,鈴兒響起來像撒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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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前的空地上,糖糖蹲在石桌旁,正用軟毛刷清理蘇月的舊筆記。紙頁間掉出封信,字跡是林母的:“月姐,小川會走路了,他搖搖晃晃撲向清瑤的樣子,像只小企鵝。”
“這是媽媽和小川媽媽的通信!”糖糖眼睛發亮,“她們當年是好朋友,總說要帶我們去看桃花…后來血煞宗來了…”
陳雨湊過來,發梢的桃木簪閃著光:“我爺爺說,老物件有靈,會把沒說的話藏在紙縫里。”她摸出張自己畫的“顯影符”貼在信上,符紙泛起淡青光,信背浮現出新的字:“終南山陰脈下有‘血煞殘卷’,記載著赤練的弱點——他怕極純的生魂光。”
“極純的生魂光…”林小川摸了摸太初佩,玉上的光映著糖糖的眼睛,“可能和糖糖的共鳴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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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
新掛的銅鈴被風吹響,顧長安舉著手機從院外跑進來,珠花顛得亂晃:“小川弟弟!鎮東頭的老人們說,最近每晚聽見‘小孩敲梆子’的聲音,還看見穿紅肚兜的影子在曬谷場轉圈!”
五師姐的雪貂突然從她懷里竄出來,叼著林小川的褲腳往門外拖——雪貂的黑鼻子動得飛快,像聞到了邪術的味道。
白九的阿影“喵”地叫了一聲,弓背指向曬谷場的方向:“阿影說,那里有生魂,不是厲鬼,是被困住的。”
蘇清瑤擦著桃木劍抬頭:“血煞宗雖然敗了,但殘余勢力可能還在用生魂養小陣。小川、糖糖、陳雨,你們去看看——九兒、十兒跟著,別讓他們冒險。”
十師姐立刻跳下梯子,把林小川的道袍扯得筆挺:“我帶了二十張平安符,十顆陳皮糖,五包姜茶!小川哥哥要是冷了、餓了、怕了…都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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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谷場的夕陽把麥垛染成金紅色。林小川蹲在草堆旁,太初佩在兜里發燙——草葉上凝著層白霜,像有人用露水寫過字。
“小川哥哥,看!”十師姐指著麥垛后面,“有個紅肚兜!”
那是個褪色的紅布兜,繡著胖娃娃抱鯉魚,兜帶系在麥垛上,落著層灰。糖糖摸了摸布兜,突然皺眉:“這是用‘鎖魂布’做的,能困生魂…和赤練的手法一樣!”
陳雨甩出張“靜心符”貼在布兜上,符紙泛起青光,麥垛后的空氣突然扭曲,露出個穿紅肚兜的小男孩。他抱著個木頭梆子,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姐姐們看得見我?我敲了七七四十九天梆子,媽媽說敲完就能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林小川輕聲問。
“小寶。”小男孩說,“我上個月在曬谷場玩,摔進了廢井…媽媽說,要敲夠四十九天梆子,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白九的阿影湊過去聞了聞,突然“喵”地叫著扒拉麥垛——麥垛下埋著口廢井,井沿刻著血煞宗的鎖魂結。
“是血煞宗的余孽!”顧長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舉著手機,“我查了,廢井是赤練手下的產業!他們用小寶的生魂養小陣,想慢慢恢復勢力!”
林小川的太初佩金光涌出,籠罩廢井。小寶的生魂在光里飄起來,臉上終于有了笑:“媽媽…我找到光了,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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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山時,曬谷場的風里飄著麥香。小寶的生魂消散前,把木頭梆子塞給林小川:“哥哥,這個送你,敲起來像媽媽哼的歌。”
十師姐蹲在井邊,用艾草線把紅肚兜系成個小包袱:“等找到小寶媽媽,把這個還給她。”
糖糖摸著筆記里的新線索,眼睛亮得像星星:“媽媽說,極純的生魂光能破赤練的殘卷…小寶的光這么干凈,說明還有很多像他這樣的孩子!”
陳雨舉著自己畫的符紙蹦跳:“我要畫更多靜心符,幫更多生魂回家!”
林小川望著這群眼睛發亮的人,突然明白——所謂“光”,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是十師姐的糖、糖糖的筆記、陳雨的符,是小寶的梆子、阿影的尾巴、雪貂的爪子,是所有愿意為彼此發光的人,把黑暗照成了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