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鋪子的掌柜是江家二爺看上的人,程羲荷和她講了講江家二爺的四房妾室和潑辣且跋扈的正妻,就開始挑挑撿撿的給硯郎選衣服。
掌柜的和采菊,青鸞在一旁對賬。采菊算盤打得行云流水,青鸞是暗衛出身,頭腦也很是夠用,蘸著朱砂筆在泛黃的紙頁上勾畫批注。
程羲荷一手拿著墨色云紋玄色錦袍,一手拿著寶藍繡金飛鶴長衣往祁硯身上比量,眉眼彎成兩彎新月:"都好看,硯郎穿什么都好看。”
抬手讓伙計把這兩件包起來,財大氣粗的不得了。
又讓繡娘把墻上的青碧色綾羅山水紋衫和米白暗紋錦緞拿下來給祁硯比劃。
眼看著女子又要把這兩件也給自己包起來,連忙按住女子的手。他平日出宮穿的衣服已經夠多了,更何況除了晚上和休沐穿點這種外面衣服,平日里尚衣局有太子的專門衣裳發冠,哪怕是便服也好幾套。
“夠了夠了,咱們是來查賬的,不是來掃蕩的。”
程羲荷不在意的叫人包起來。
“硯郎天人之姿,穿上我鋪子的衣服去墨泉書院轉一圈就是活招牌。”
選完衣服,程羲荷又去選男子發冠,這種鋪子不是首飾鋪,發冠頭面都是用來搭配的,沒有首飾鋪子多。女子拉著少年的手指,趴在柜子上挑挑撿撿。
“今兒怎么出來了?”
一聲明快戲謔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永安!你怎么來了!”
裴潤澤顫顫巍巍跑到公主府去找永安打聽太子的事,永安郡主聽說他倆大白天出來溜達才趕來看熱鬧的。
“我來找繡娘繡點東西。”
成衣鋪子的繡娘都是宮里尚衣局的,到了年紀出宮后,被永安搜羅起來塞到了程羲荷的繡衣鋪子里。
“葡萄荔枝好吃嗎?”
永安看了程羲荷旁邊的祁硯一眼。
“好吃好吃,你怎么那么厲害,弄來這么多。”
可不多嗎,祁硯把宮里的所有荔枝葡萄都給她送過去了。
“東宮的份例全給你了。”
程羲荷嚇得一哆嗦,抓緊了祁硯的手,祁硯安撫似的用拇指輕擦女子柔軟的手背以示安慰。
“你……你怎么還搶太子殿下的啊?他沒生氣吧?”
不虧是表姐弟,真厲害。
永安似笑非笑的看著祁硯
“他脾氣好的很。”
特別是對你。
程羲荷覺得肯定是永安厚著臉皮要,太子聽說是給貴妃的侄女不太樂意,但表姐要了也不好意思不給,捏著鼻子讓出來的。
“我吃的不多,你還是給殿下送回去吧……我是程貴妃的侄女,是不是讓你難做了……”
瞧瞧這我見猶憐的小樣,別說太子,永安都快忍不住了。
祁硯疼惜的攬過女子肩膀。
“吃就行,太子的給你,皇上貴妃的也能給你搶來。”
丟下這句話就在太子的威壓下被迫離開了。
看著永安飄然離去的背影,程羲荷陷入沉思,不斷回憶兩人相處的細節。
“硯郎,你說永安是不是看上我了。”
說實話,永安送她的那些首飾字畫,擺件古玩,別說永安自己房里,長公主房里都沒有。
“姑娘查完賬了,這次賬有些多,江府小姐從咱們這陸陸續續拿了一百二十兩的衣服首飾,條子都是寫的姑娘的名字。”
采菊恭敬遞上賬本,程羲荷懶得看。
“下次她再來定衣服,壓著別做,說前面的單子多,讓她等著。”
無限期拖著唄,當她這個嫂嫂是冤大頭啊。
“是。”
成衣鋪子不遠處的茶攤,一個打扮普通的婆子看著不遠處帷帽內妙曼女子的身影和龍章鳳姿的少年牽手依偎在一起,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反復確定這女子的身份后,屁滾尿流的往回府的方向跑。
最后一家查的是胭脂香料鋪子,永安無休無止的給她送宮中貢品前她就用姑姑送來的胭脂水粉,自從永安開始給她送東西后,香料發油,沐浴完后用的玉肌膏都換成宮里娘娘用的了。
丑時的太陽又毒又辣,青鸞和采菊下去查賬了,程羲荷動一下就出一身汗,馬車內的冰塊正在逐漸融化,祁硯一只手給女子搖扇子,一只手放在女子唇下接她吐出的杏核。
“說真的,你真不覺得永安看上我了嗎?”
祁硯扇子扇的呼呼響。
“她要是看上你了,那我是怎么來的。”
也對,永安要是看上自己,就不會給自己介紹男寵了。
“今夜觀蓮節,去大相國寺玩嗎?”
每年的觀蓮節都設在大相國寺,大相國寺有兩個湖,蓮花盛開的季節兩個湖上密密麻麻長滿了蓮花。
祁硯掌心接過她吐出的核,仔細為女子擦干凈手指。
“好呀,我們玩完再回家,我今晚想跟你睡。”
程羲荷笑嘻嘻的挽著祁硯胳膊。
少年天人交戰后,還是狠心拒絕了。
“怕是不行,明日卯時我在書院還有小考,今晚得趕回書院住。”
他的折子估計這會堆成山了,晚上回去得加班加點處理朝政。
“啊~好吧~”女子的嘴巴撅起來,拖長尾音,哼哼唧唧的。
祁硯看不得她這樣,心里又舍不得。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父皇春日宴那天說的未嘗毫無道理,他現在就想荒廢朝政整日與她廝混在帷帳里了。
“我把你哄睡了再走,乖。”
疼惜的摸摸女子臉蛋,把她哄睡著再走,大不了今夜不睡了,通宵批折子。
入夜后,青鸞駕著馬車往大相國寺走。
還沒走近相國寺大街就開始堵馬車。賣小食雜貨的小攤擺滿了相國寺大街,馬車外喧鬧人聲不斷。
“今年的何仙姑是誰家小姐扮啊?”
程羲荷沒有那么熱了,還能有心思把腦袋搭在馬車窗沿上聽下面聊天。
“是國公府的六姑娘。”
“聽說國公府的六姑娘是京城第一美人,此話可當真。”
“那是自然,今天咱們得擠到前排,大飽眼福。”
程羲荷回頭問祁硯。
“何仙姑不是道家的嗎,也能來大相國寺?”
祁硯笑著給女子扇扇子。
“只是扮演罷了,又不是把何仙姑的神位請到寺廟里去,我朝佛道一家親,不必在意這些細節。”
打個岔的功夫,那二人漸漸走遠,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糖畫轉臺的嗡鳴、茶湯沸騰的咕嘟聲、繡品攤的招攬吆喝,絡繹不絕的熱鬧很快把女子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馬車駛入相國寺大街就走不動了,程羲荷和祁硯覺得外面涼快,要下車走著去。
青鸞去不遠處的面具攤子買了兩個面具給二人戴上。
掛著金鈴當的馬車上一個雍容華貴,頭戴大阿福男孩面具的少年先跳下來,抬手接住一個風姿綽約,身姿曼妙,頭戴大阿福女孩面具的女子的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