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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雪刃藏春 生活多份色彩 13131 字 2025-06-09 20:5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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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簡介>1943年寒冬,青島古董店學徒陳默目睹店主被日軍槍殺。

垂死的店主塞給他一個鼻煙壺:“這是胡教授……岡字部隊……”>鼻煙壺內畫著隱秘地圖,

指向日軍秘密細菌實驗室。>全城追捕中,

陳默發現藤田少佐的佩刀暗藏玄機——>刀柄刻著櫻花與“春”字,

竟是開啟實驗室自毀機關的鑰匙。>生死關頭,陳默在教堂頂端摔碎鼻煙壺。>雪地上,

瓷片中的地圖碎片被地下黨悄然撿走。>藤田的刀尖刺入他胸膛時,

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雪刃藏春血,在冰冷潮濕的青磚縫里蜿蜒爬行,

像一株驟然長出、又被粗暴掐斷的暗紅色樹藤。那粘稠、帶著鐵銹腥氣的液體,不緊不慢地,

一點點洇濕了“博古齋”門檻內陳默那雙洗得發白、露出腳趾的布鞋鞋尖。

他死死蜷縮在巨大的紫檀木柜臺后面,身體抖得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掛在枝頭的枯葉,

牙齒磕碰的咯咯聲,在他自己的耳朵里轟鳴,蓋過了門外寒風的呼嘯,

甚至蓋過了剛才那兩聲撕裂寂靜的、震耳欲聾的槍響?!芭?!砰!

”聲音似乎還在狹窄的店鋪里嗡嗡回蕩,震得博古架上那些蒙塵的瓷瓶陶罐也跟著瑟瑟低鳴。

空氣里彌漫著硝煙的辛辣和血的甜腥,

還有一種古木在極度驚恐下散發出的、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死寂。死寂得可怕。

沉重的軍靴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篤、篤、篤,敲打在陳默繃緊如弦的神經上。

那聲音在門口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欣賞自己的作品。隨即,腳步聲再次響起,

不疾不徐地遠去了,最終消失在呼嘯的北風里。過了許久,

久到陳默幾乎以為自己也要凍僵在這片死寂里,他才敢從柜臺后探出一點點頭。

目光越過冰冷的柜面,落在門檻處那灘不斷擴大、顏色越來越暗的血泊上。血泊中央,

是店主張掌柜。他臉朝下趴著,

那件平時漿洗得干干凈凈、此刻卻沾滿泥污和血漬的灰色棉袍下擺,無力地攤開,

像一片凋零的枯葉。一只枯瘦的手,五指微張,僵硬地伸向柜臺的方向,

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想抓住什么。陳默的呼吸猛地一窒,喉嚨里涌上一股酸澀的鐵銹味。

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冰涼的磚地透過薄薄的褲管刺入骨髓。他顫抖著伸出手,

想碰碰掌柜那尚有余溫、卻已毫無生氣的肩膀。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棉袍的剎那,

那只僵硬的手,竟猛地向上彈起,一把死死攥住了陳默的手腕!力量大得驚人,如同鐵鉗!

陳默驚得魂飛魄散,差點叫出聲來。他驚恐地低頭,對上了張掌柜的眼睛。

那雙眼睛沒有合上,渾濁的眼球艱難地轉動著,瞳孔深處燃燒著最后一點駭人的光亮,

死死地釘在陳默臉上。血沫從他嘴角不斷涌出,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陳……默……”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垂死掙扎的決絕。

掌柜那只沾滿血污和泥土的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痙攣著伸進自己懷里,摸索著,

掏出一個物件,塞進陳默同樣冰冷顫抖的手里。那是一個小小的鼻煙壺。觸手冰涼圓潤,

像是上好的白玉或瓷胎?!昂淌凇闭乒竦穆曇魯鄶嗬m續,

每一個字都像在灼燒他的生命,

“岡……岡字……部隊……不能……落到……鬼子……”話未說完,

他眼中的那點光亮驟然熄滅,如同風中殘燭被徹底吹滅。攥著陳默手腕的鐵鉗般的手,

也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量,頹然滑落,沉重地砸在冰冷浸血的地面上。張掌柜的頭歪向一邊,

眼睛依舊圓睜著,空洞地望向博古齋外灰蒙蒙、飄著零星雪花的鉛色天空。

嘴角那抹未干的血跡,像一道猙獰的嘲諷。

一股巨大的悲慟和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陳默的心臟,他死死咬住下唇,

才沒有讓嗚咽沖出口腔。他低頭,看向被強行塞入手中的鼻煙壺。它小巧玲瓏,不過寸余高,

白瓷胎細膩溫潤,上面用極細的墨線勾勒著幾筆疏朗的蘭草,素雅得如同一個無害的文玩。

然而,

那破碎的、帶著血沫的字眼——“胡教授”、“岡字部隊”、“鬼子”——卻像燒紅的烙鐵,

燙得這小小的瓷瓶幾乎握不住。胡教授?那個上月被憲兵隊從國立大學里強行帶走,

據說“突發急病”暴斃的生物學教授?岡字部隊?陳默腦子里猛地閃過前些日子,

兩個喝得醉醺醺的日本浪人靠在柜臺邊吹噓時漏出的只言片語,

他們用含混的日語提到過這個番號,語氣里滿是敬畏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熱。寒意,

比門外呼嘯的北風更刺骨百倍,瞬間穿透了陳默單薄的棉衣,浸透骨髓。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幾乎要將這燙手的鼻煙壺扔出去。但他最終沒有。他顫抖著,

用袖子狠狠擦去鼻煙壺上沾著的掌柜的血跡,將它緊緊攥在手心,

那冰冷的觸感反而帶來一絲詭異的清醒。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變冷的軀體,

看了一眼掌柜死不瞑目的雙眼,猛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沖向店鋪的后門。必須離開這里,

離開!馬上!后巷狹窄、骯臟,堆滿了雜物,彌漫著陰溝和煤灰混合的腐敗氣味。

陳默像只受驚的兔子,在歪斜的晾衣桿、破籮筐和結冰的污水坑間跌跌撞撞地穿行。

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子,抽打在他臉上,如同冰冷的鞭子。每一次轉彎,

他都覺得身后有冰冷的槍口在瞄準;每一次腳下踩到結冰的菜葉或滑膩的苔蘚,

發出的輕微聲響,都讓他心驚肉跳,以為是追兵的腳步聲。他不敢回家。

那個在貧民窟深處、四面透風的破板棚,無異于一個現成的牢籠。

他更不敢去任何熟悉的地方。掌柜的血似乎還沾在他的鞋底,

那臨終的囑托和鼻煙壺的冰冷沉重感,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下意識地朝著城市邊緣、靠近廢棄鐵路貨場的方向跑去。那里魚龍混雜,

堆滿了巨大的生銹車廂和廢棄的機器殘骸,是流浪漢和野狗的樂園,也是藏身的絕地。

當他在一個巨大、布滿鐵銹的火車輪子后面蜷縮下來,背靠著冰冷刺骨的金屬,

才敢大口喘氣。白色的霧氣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他攤開汗濕冰冷的手掌。

那枚小小的鼻煙壺靜靜地躺在掌心,白瓷在灰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冷光。他湊近眼前,

仔細端詳。壺身素雅,除了那幾筆蘭草,再無裝飾。

壺口被一個同樣小巧的翡翠蓋子緊緊塞住。他用力拔了幾下,蓋子紋絲不動。

指尖傳來細微的摩擦感,他借著微弱的天光,

發現蓋子的邊緣似乎有一圈極細、幾乎無法察覺的螺旋紋路。是旋開的!他心中一動,

屏住呼吸,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卡住蓋子邊緣,逆時針用力一旋。

“嗒”一聲輕響,蓋子松動了。他顫抖著旋開蓋子,

一股淡淡的、混合著陳舊煙草和某種難以名狀的微甜藥味的氣息飄散出來。他倒轉壺身,

將里面的東西小心地倒在掌心。沒有預想中的煙草末,只有一點點灰白色的粉末,細如塵埃。

但這不重要。他的目光,完全被鼻煙壺內壁的景象攫住了。光線太暗,

內壁黑黢黢的看不真切。陳默心急如焚,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堆破爛的篾席上。

他連滾帶爬地過去,撕下一條相對干燥的篾條,

掏出懷里的火柴——那是掌柜平時點水煙用的,他偷偷藏了幾根備用。嚓!

微弱的火苗在寒風中搖曳不定。他小心地護著火苗,點燃了篾條的一端。

跳動的火光湊近了鼻煙壺的壺口,向內照去。只一眼,陳默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

內壁上,并非預想中的山水人物。

而是用極其精細、近乎透明的淺褐色顏料繪制的一幅微型地圖!線條清晰,結構嚴謹。

他看到了熟悉的城市輪廓——青島!地圖中心偏西的位置,標著一個醒目的紅點,

旁邊用蠅頭小楷寫著兩個令人血液凝固的字:“**岡字**”。圍繞著紅點,

是復雜的建筑結構圖,通道、房間、甚至還有幾個用特殊符號標記的區域。一條細細的虛線,

從紅點延伸出來,指向地圖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畫著一個微小的、形似閥門開關的圖案,旁邊標注著兩個更小的字:“**春櫻**”。

岡字部隊!細菌實驗室!胡教授用生命隱藏的地圖!自毀機關的位置!

“春櫻”……這兩個字像冰錐一樣刺入陳默的大腦。他猛地想起剛才在博古齋柜臺后,

透過縫隙看到的景象:那個開槍的日本軍官,身材精悍,眼神像淬了毒的冰,

腰間挎著一把長軍刀。就在軍官轉身離開前的一剎那,

刀柄末端似乎反射了一下門外慘淡的天光,露出一點……櫻花的刻紋?

還有旁邊一個模糊的字跡?是“春”字嗎?“春櫻”……刀柄上的櫻花和“春”字!

難道那把刀……那把象征著毀滅和死亡的軍刀,它的刀柄,

竟然就是引爆這座人間地獄的鑰匙?!篾條燃燒的灼熱感猛地燙到了手指,陳默痛得一哆嗦,

燃燒的蔑條脫手掉落在地,瞬間被泥濘和污水浸滅。最后一點光明消失了,

周圍只剩下火場廢墟里無邊的黑暗和死寂。寒意,前所未有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

將他緊緊包裹。他死死攥著那枚小小的鼻煙壺,冰冷的瓷壁幾乎要嵌入他的掌心。

黑暗放大了恐懼,也放大了決心。掌柜圓睜的、死不瞑目的雙眼,胡教授“暴斃”的疑云,

地圖上那個觸目驚心的紅點……還有那柄刻著“春櫻”的軍刀!不能讓它繼續存在!

他必須毀掉它!或者……利用它!然而,就在陳默蜷縮在巨大冰冷的車輪后,

被巨大的秘密和恐懼壓得幾乎窒息時,一陣異樣的聲音穿透了呼嘯的北風,隱隱傳來。

是引擎的轟鳴!不止一輛!由遠及近,帶著一種蠻橫的、不容置疑的碾壓感!

陳默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他猛地從車輪后探出一點頭,

目光投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貨場入口那條坑洼不平的土路。

兩輛涂著骯臟黃綠色油漆、車頂上架著歪斜天線的三輪軍用摩托車,

像兩條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卷起滾滾煙塵和雪沫,咆哮著沖進了這片廢棄之地!車斗里,

荷槍實彈的日本兵穿著土黃色的軍大衣,戴著護耳軍帽,

冰冷的刺刀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致命的寒芒。他們的目光如同探照燈,

兇戾地掃視著這片堆滿鋼鐵殘骸的廢墟。為首那輛摩托車的跨斗里,坐著的正是那個身影!

精悍,冷酷,腰間長刀的刀鞘隨著摩托車的顛簸輕輕晃動,刀柄末端的金屬在灰暗的光線下,

似乎再次閃過一點微弱的、櫻花形狀的反光。藤田少佐!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p>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頭頂。他們怎么會這么快?是有人看到了他從后巷逃跑?

還是……張掌柜咽氣前那短暫的拖延,終究沒能瞞過這些惡魔的眼睛?博古齋后巷的泥地上,

是否留下了他慌不擇路的腳?。繘]有時間思考了!摩托車刺耳的引擎聲如同死神的獰笑,

越來越近!車輪碾壓碎石和冰碴的聲音清晰可聞!跑!求生的本能如同電流般貫穿全身,

壓倒了幾乎將他凍僵的恐懼。陳默像一顆被壓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從巨大的車輪后彈射而出,

朝著貨場深處、那片由廢棄車廂和生銹機器堆疊而成的、更加復雜混亂的迷宮亡命狂奔!

“在那邊!”“站?。≈切」恚 奔怃J的日語叫罵聲和拉動槍栓的“咔嚓”聲在身后炸響!

緊接著,“砰!砰!”兩聲槍響撕裂空氣,子彈帶著凄厲的呼嘯,

狠狠釘在陳默身旁一個巨大的生銹齒輪上,迸濺出刺眼的火星!

碎裂的鐵銹和冰碴濺了他一臉!陳默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他根本不敢回頭,

只是憑著對這片廢墟地形的最后一點模糊記憶,拼命壓低身體,

在巨大的鋼鐵陰影和堆積如山的破爛木箱間蛇形穿梭。每一次腳落地,

都感覺像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肺部火辣辣地疼。

摩托車無法駛入這片堆滿障礙的區域,引擎聲在邊緣停了下來。

但沉重的軍靴踏地的聲音、兇狠的日語呵斥聲,如同附骨之蛆,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

越來越近!敵人顯然熟悉地形,或者有著獵犬般的直覺,正在快速封鎖他的逃生路線!

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側翻的火車車廂,像一個鋼鐵怪獸的尸體。車廂下方與地面之間,

有一道狹窄的縫隙。那是唯一可以暫時躲避的地方!陳默用盡最后的力氣,一個魚躍前撲,

身體緊貼著冰冷刺骨、沾滿油污和冰雪的地面,像條泥鰍一樣,拼命向那道縫隙深處鉆去!

就在他的身體剛剛完全沒入陰影的剎那,“噠噠噠噠——!

”一陣狂暴的機槍掃射聲驟然響起!密集的子彈如同冰雹般傾瀉在他剛才停留的位置!

泥土、碎石、冰屑被瘋狂地掀起,打在車廂外壁上噼啪作響!

灼熱的彈片擦著他的腳后跟飛過!陳默死死咬住牙關,將身體蜷縮到最小,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鼻煙壺被他緊緊捂在胸口,隔著單薄的棉衣,

那冰冷的瓷壁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狂跳的心臟。縫隙外,沉重的腳步聲在周圍逡巡,

皮靴踩踏碎石的聲音清晰可聞。手電筒刺眼的光柱像毒蛇的信子,

在車廂縫隙的入口處來回掃射,好幾次幾乎照到他蜷縮的腳。“出來!看到你了!

”生硬的中文吼叫著,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光柱掃過,

照亮了縫隙深處陳默驚恐萬狀的臉。他猛地屏住呼吸,將臉死死埋進臂彎里,

身體因極度的恐懼而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冷汗浸透了他單薄的內衣,冰冷地貼在背上。

腳步聲在縫隙口停頓了一下。一個日本兵似乎蹲了下來,試圖朝里面張望。

陳默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濃烈的機油、煙草和野獸般汗臭混合的氣味。完了!

絕望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貨場的另一個方向,

突然傳來“嘩啦”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幾聲野狗被驚動的狂吠!“八嘎!那邊!

”縫隙口的日本兵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罵罵咧咧地站起身,

腳步聲朝著巨響的方向快速跑去。機會!陳默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隨即又狂喜地搏動起來!他不知道那聲響是巧合還是天意,但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他連滾帶爬地從車廂縫隙的另一端鉆出,

回地朝著與追兵相反的方向——那片更靠近城市邊緣、地形更加破碎、遍布斷墻殘垣的區域,

沒命地狂奔!寒風如同冰冷的刀子,割裂著他裸露的皮膚。肺部像是要炸開一般疼痛。

身后的叫罵聲和零星的槍聲再次響起,但似乎被拉開了距離。他不敢有絲毫停頓,

只知道向前!向前!逃離這片鋼鐵墳墓!他沖出了廢棄貨場,

闖入一片被炮火和歲月摧殘得面目全非的棚戶區。低矮歪斜的木板房擠在一起,

狹窄的通道如同迷宮,污水橫流,垃圾遍地。刺鼻的臭味撲面而來。

陳默一頭扎進這條散發著腐爛氣息的狹窄通道。身后,摩托車引擎的咆哮聲再次響起,

顯然敵人也繞路追了上來!通道太窄,摩托車無法駛入,但那些日本兵跳下車,端著步槍,

如同跗足的惡鬼,緊追不舍!前方出現岔路。左邊似乎通往更密集的棚戶區深處,

右邊則是一條稍微開闊些、堆滿雜物的小巷。陳默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右邊!開闊意味著危險,

但也意味著可能有更多的遮蔽物和逃跑路線!他剛沖進右邊小巷幾步,

前方一個低矮的院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臃腫棉襖、頭發花白的老太太,

挎著一個破舊的菜籃子,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正好擋在小巷中央!“快躲開!

”陳默失聲驚呼,想要避開,但巨大的慣性讓他根本剎不住腳!眼看就要撞上!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那看似顫巍巍的老太太,

眼中驟然閃過一絲與年齡絕不相符的銳利精光!她看似無意地腳下一滑,身體一個趔趄,

手中的破菜籃子脫手飛出,不偏不倚,正好滾落在陳默腳前!陳默猝不及防,

一腳踩在滾圓的籃子上!“哎喲!”他驚呼一聲,身體徹底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撲倒在地!

手中的鼻煙壺也脫手飛出,在布滿冰凌和污水的青石板上“叮叮當當”地滾出去老遠!

“八格牙路!”身后追兵兇狠的叫罵聲已經近在咫尺!

刺刀反射的寒光似乎已經刺到了他的后背!完了!徹底完了!地圖!陳默的心沉入深淵,

絕望地閉上眼睛。然而,預想中被刺刀捅穿后背的劇痛并未到來。

他只聽到一陣急促而低沉的本地口音:“不長眼的小赤佬!作死啊!”同時,

一只枯瘦卻異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幾乎是把他整個人從冰冷的地上提溜了起來!

力道之大,動作之迅猛,完全不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陳默驚愕地抬頭,

對上老太太渾濁卻異常鎮定的眼睛。那眼神深處,沒有驚慌,沒有責備,

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帶著緊迫命令意味的沉穩。她的嘴唇極快地翕動了一下,

無聲地吐出兩個字,清晰得如同烙印在陳默的視網膜上:“快走!”與此同時,

老太太的另一只手看似隨意地一拂,那滾落在地的破菜籃子被她的腳尖巧妙一勾,

打著旋兒飛起,正好又擋在了兩個率先沖進小巷的日本兵腳下!“噗通!”“哎喲!

”兩個日本兵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障礙絆了個結結實實,狼狽地摔作一團,

步槍也脫手飛出!這一切都發生在兔起鶻落之間!陳默腦中一片空白,

但身體的本能卻快過思考!老太太那無聲的“快走”二字如同驚雷!

他幾乎是憑借著肌肉記憶,

在老太太將他提起、甩向小巷旁邊一個堆滿破爛籮筐的死角的同時,順勢向前一撲,

就地一個翻滾!在翻滾的瞬間,他的眼角余光瞥到老太太那只枯瘦的手,

極其隱蔽地、快如閃電地在污水橫流的地面上一抄!那枚滾落在角落的、小小的白玉鼻煙壺,

瞬間消失在她寬大的棉襖袖口之中!動作干凈利落,沒有一絲煙火氣。“老東西!滾開!

”后面追上來的日本兵粗暴地推開掙扎著爬起來的老太太,

氣急敗壞地朝著陳默翻滾的方向胡亂開槍!“砰砰砰!”子彈打在籮筐和墻壁上,碎屑紛飛!

陳默已經連滾帶爬地撲進了那個堆滿破爛的死角,借著籮筐的掩護,

手腳并用地鉆進后面一個塌了半邊的破棚屋,又從棚屋另一端的破洞鉆出,

沒命地朝著棚戶區深處逃去!身后,

日本兵的叫罵聲、老太太虛弱的呻吟和斥責聲、以及零星的槍聲混雜在一起,

漸漸被彎彎繞繞的巷道甩開。他不敢停,一直跑到肺葉如同風箱般拉不動,眼前陣陣發黑,

才敢在一個堆滿柴禾的陰暗角落里停下來,背靠著冰冷的土墻劇烈喘息。冷汗早已濕透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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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9 20:5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