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了陸沉五年,從21歲到26歲,無條件對他好。
直到聽見他輕蔑地對朋友說:“要不是顧嶼喜歡她,那個到他死都踩在我頭上,
只有這一次是我贏了!”“夏夢21歲差點被醉漢侵犯,我嫌棄她臟死了,我一直沒碰過她,
要不是看她舔狗還有點用,才留她在身邊服侍,她居然還把我當救命恩人崇拜我。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哄笑開來。我氣得心口劇痛,不顧一切沖進去質問。
爭執間陸沉失手把我推下樓梯,最后我看到的是陸沉驚慌失措的臉和向前伸向我的手。
這雙手我此生不會再觸碰一點,滾下樓梯的瞬間,一段走馬燈似的記憶充斥我的腦海,
那是一段關于另一個男孩的記憶——顧嶼生前的記錄。原來當年救我的少年是他,
他擊退醉漢后重傷昏迷,被陸沉撿漏冒充。而顧嶼因失血過多過馬路時遭遇車禍,
死時年僅23歲。再睜眼,我穿著21歲那天的紅裙,站在差點出事的小巷口。
這一世我提前報警,拿起了防身武器。醉漢還未靠近,顧嶼已如天神般出現。
看著鮮活的顧嶼“這次,換我提前來愛你。
------------------------------1手腕上那串廉價珠子,
是去年陸沉生日,我熬了三個通宵親手打磨、穿成的。珠子表面坑洼不平,
像我這五年里被他反復揉搓又丟棄的心。此刻,這手串卻硌得我骨頭生疼。
包廂厚重隔音門漏出一條縫,陸沉那把懶洋洋的、曾讓我心跳失序的嗓音,
裹著濃重酒氣和刻薄,毒蛇般鉆出來。“夏夢…煩得要死,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要不是顧嶼那死鬼當初喜歡她喜歡得要命,這是我唯一贏他的一次,他喜歡的女人喜歡我,
不然誰他媽耐煩陪她演五年情深義重?”他嗤笑一聲,短促又尖銳,像玻璃渣刮過耳膜。
“你們是不知道,就她,21歲在小黑巷子里差點被個醉鬼給辦了…嘖,想想都臟。她倒好,
一門心思把我當救命恩人供著,蠢得沒邊兒了…甩都甩不脫!”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釬,
狠狠捅進我耳道,再狠狠攪動。心臟猛地被一只無形巨手攥緊、擠壓,
痛得我眼前瞬間炸開一片扭曲的白光,肺里的空氣被抽得一干二凈,窒息感洶涌而上。
我死死摳住冰涼的門框,指甲幾乎要劈裂。
那個黑得不見五指、彌漫著垃圾酸腐和劣質酒精氣味的巷口。
那個將我拖向深淵、帶著腥臭口水的醉漢。
個在絕望頂點、如同天神降臨般將我扯回人間的身影…那曾是我整個黯淡青春里唯一的光源,
是我對陸沉五年無底線容忍、無數次心碎又無數次自我縫合的全部信仰基石。原來,那道光,
從一開始就是淬了毒的假象。“砰!”我再也無法忍受,用盡全身力氣撞開門。
包廂里刺眼的燈光和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像一記悶棍。
陸沉和他那群狐朋狗友驚愕地轉過頭,像一群被突然曝光的蟑螂。
桌上堆滿空酒瓶和狼藉的果盤,煙灰缸里塞滿了扭曲的煙蒂。“陸沉!
” 聲音嘶啞得不像我自己的,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血腥氣,“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巷子里…到底是誰?!”陸沉臉上的驚愕只維持了一瞬,
隨即被一種混合著厭煩和慣常的、居高臨下的輕蔑取代。他慢條斯理地掐滅手里的煙,
身體陷在寬大的沙發里,像一灘爛泥。“怎么?耳朵不好使了?
還是覺得被我戳破你那點破事,臉上掛不住了?”陸沉嘴角勾起一個惡意的弧度,
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就是我說的那樣,你,蘇晚,當初在巷子里差點被個垃圾弄臟了,
要不是我‘好心’把你拖出來,你早他媽完了!還在這兒跟我裝什么清高質問?”“好心?
拖出來?” 我渾身都在抖,牙齒咯咯作響,血液沖上頭頂,視野邊緣泛起一片血紅,
“陸沉!你看著我!當年救我的人,是不是顧嶼?!是不是他?!”“顧嶼”這個名字,
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陸沉那張虛偽的臉上激起劇烈震蕩。他瞳孔猛地一縮,
像是被無形的針狠狠扎了一下,那份強裝的鎮定和輕蔑瞬間碎裂,
暴露出底下深藏的恐慌和狼狽。他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動作大得帶翻了桌上的半杯殘酒,
暗紅色的液體潑灑出來,在米白色的地毯上迅速洇開,像一灘污穢的血。
“你他媽提那個死人干什么?!” 他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變了調,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晦氣!他死了!早他媽化成灰了!救你?就他?他也配?!”陸沉幾步沖到我面前,
濃重的酒氣和憤怒的熱浪噴在我臉上,那張曾經讓我迷戀的英俊面孔此刻扭曲得如同惡鬼。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那串廉價的珠子深深嵌進皮肉里,
尖銳的痛楚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放手!陸沉!” 我尖叫著,
用盡全身力氣想甩開他那只鐵鉗般的手,指甲劃過他的手背,留下幾道刺目的紅痕。“放手?
蘇晚,你他媽這五年吃我的用我的,現在想甩了我?就因為一個死人?!” 他眼睛赤紅,
理智似乎已被酒精和恐慌徹底燒毀,猛地將我狠狠往后一搡,“你他媽給我清醒點!”身后,
是通往一樓大廳的旋轉樓梯入口。他這一推,帶著一股要將我徹底毀滅的狠戾。
我腳下猛地一空。世界瞬間失去了聲音,也失去了顏色。只有尖銳的失重感狠狠攫住了我,
五臟六腑都仿佛被甩離了原位。身體不受控制地翻滾、撞擊著冰冷堅硬的大理石臺階,
骨頭碎裂的悶響在死寂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次撞擊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天旋地轉中,我最后看到的,是樓梯上方,陸沉那張煞白如紙、被巨大的驚恐徹底吞噬的臉,
和他那只徒勞地伸向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卻終究什么也抓不住的手。原來死亡降臨前的一刻,
時間真的會變慢。就在意識徹底沉入冰冷黑暗的前一瞬,
眼前驟然閃過幾頁模糊卻異常清晰的畫面,像被強風吹開的書頁——是顧嶼的筆跡,
潦草卻有力,印在泛黃的紙頁上。“…巷口那晚,擊退醉漢后,我好像…被捅了?
陸沉…他居然冒充我…混蛋…她不能信他…不能…”字跡最終被一片刺目的血紅覆蓋、吞噬。
…就因為救我…死在冰冷的車輪下…而我…而我竟然對著那個竊取了你生命榮光的卑劣竊賊,
整整付出了五年愚蠢又骯臟的愛戀!
巨大的悔恨和滅頂的悲傷如同海嘯般將 我最后的意識徹底碾碎。2窒息般的黑暗驟然褪去。
一股極其熟悉的、帶著淡淡樟腦丸味道的空氣涌入鼻腔。我猛地睜開眼。視線所及,
是宿舍里熟悉的淺藍色碎花窗簾,被午后的陽光曬得有些發白,邊緣透出溫暖的光暈。
空氣中飄浮著細微的塵埃。身下是略顯堅硬的宿舍單人床鋪,
蓋著的是那條洗得有點發舊、印著卡通草莓圖案的薄毯。我回來了?回到…21歲?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我幾乎是彈坐起來,
低頭看向自己——一條鮮艷如火的吊帶小紅裙,正是21歲出事那天,
我為了慶祝拿到交換生名額,特意穿上的新裙子。指尖觸碰到光滑微涼的裙擺布料,
真實得讓我指尖發顫。我連滾帶爬地撲到書桌前,一把抓起桌上的小圓鏡。
鏡子里映出一張臉。年輕,飽滿,帶著未經世事磋磨的鮮活光澤。眼神清澈,
尚未被五年的愚蠢和絕望浸染。臉頰甚至因為剛才的激動而泛著健康的紅暈。
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沒有后來那些燙染的痕跡。21歲!真的是21歲!
是那場噩夢開始的前夕!巨大的狂喜如同巖漿般瞬間沖垮了所有殘留的驚悸和悲傷,
幾乎將我淹沒。我用力捂住嘴,壓抑住喉嚨里幾乎要沖出來的嗚咽,
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著,溫熱的淚水毫無預兆地洶涌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
顧嶼…對!顧嶼還活著!那個在冰冷日記里死去、被我錯認了五年恩情的少年,
此刻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這一次,我絕不會再錯!我胡亂抹掉滿臉的淚水,
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目光掃過書桌,落在角落那本攤開的《歐洲藝術史》上,
旁邊壓著的,是一份幾乎填寫完畢、只差簽名的“維也納國立應用藝術大學交換生申請表”。
前世,正是那晚的變故,讓我如驚弓之鳥,最終親手撕毀了這份通往夢想的通行證,
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囚禁在陸沉虛假的“庇護”下,蹉跎了五年光陰。
指尖撫過表格上“維也納國立應用藝術大學”那行燙金的字,
冰涼的觸感下仿佛涌動著滾燙的巖漿。這一次,它絕不會再被塵封!深吸一口氣,
壓下胸腔里翻騰的情緒。我走到窗邊,唰地一聲拉開窗簾。窗外,是熟悉的校園景象,
綠樹蔥蘢,陽光正好,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希望。而遠處,夕陽正沉沉墜向城市的天際線,
將天邊染成一片濃烈的橘紅,預示著黑夜的降臨。就是今晚。
那個改變了我前世命運軌跡的巷口。我猛地轉身,動作快得像一道閃電。
拉開衣柜最底層的抽屜,在一堆雜物里快速翻找。
指尖觸到一個冰冷堅硬的金屬物體——一個巴掌大小的銀色防狼警報器,帶強光爆閃功能,
是入學時學校統一發放的,一直被我遺忘在角落。我緊緊攥住它,冰冷的金屬外殼硌著掌心,
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全感。還不夠。我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不大的宿舍。最終,
落在門后那把長柄的尖頭雨傘上。傘骨是堅韌的合金,傘尖在燈光下泛著一點冷硬的寒芒。
很好。拿出手機,屏幕的光映亮我沉靜如水的臉。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而穩定地操作,
精準地輸入了那個前世五年里從未撥打過、卻在此刻顯得無比神圣的號碼——110。“喂,
您好,我要報警。” 我的聲音異常平穩,清晰地報出那條小巷的名稱和預計時間,
“…我懷疑有人會在那里對我實施不法侵害。對,我現在很安全,但我需要警察在附近布控。
證據?我稍后會提供一段錄音。”結束通話,我毫不猶豫地開啟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將它小心地放進小紅裙胸前的暗袋里,確保收音口露在外面。
心臟在胸腔里沉穩有力地跳動著,不再是前世那晚的驚恐絕望,
而是一種帶著凜冽鋒芒的冷靜。夕陽的最后一點余暉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夜幕,
如同巨大的黑絲絨幕布,緩緩籠罩了城市。我站在宿舍樓下的陰影里,
看著遠處那條如同巨獸咽喉般幽深的小巷入口。前世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像冰冷的潮水試圖再次將我淹沒。我用力閉了閉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防狼警報器外殼,
尖銳的刺痛瞬間喚醒了全部的理智。這一次,我手里握著武器,身后站著警察,
心中燃燒著復仇和重生的火焰。我挺直脊背,像一桿標槍,一步步,
堅定地朝著那條曾經吞噬了我人生的巷口走去。紅裙的裙擺在夜風中微微拂動,
像一簇跳動的、不屈的火焰。剛走到巷口,
那股混雜著垃圾酸腐和劣質酒精的、令人作嘔的熟悉氣味就撲面而來。我胃里一陣翻滾,
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喲嗬…小、小美人兒…一個人啊?
” 一個搖搖晃晃、散發著濃烈酒氣的黑影從巷子深處更深邃的黑暗里撞了出來,
堵在我面前。那張油膩膩的臉上堆著令人作嘔的淫笑,渾濁的眼睛死死黏在我身上,
尤其是那條鮮艷的紅裙上,仿佛要把它撕碎。“穿得…這么騷…等哥哥呢?
”前世那足以凍結血液的恐懼,此刻只換來我心底一片冰冷的厭惡和決絕。
我攥緊了手里的防狼警報器,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另一只手悄然探向身后握住了長柄傘冰涼的金屬桿。“滾開。
” 我的聲音冷得像深冬的寒冰,清晰地在狹窄的巷子里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醉漢似乎被我的反應弄得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
臉上的淫笑變成了猙獰:“媽的…給臉不要臉!”他啐了一口,嘴里噴出惡臭的唾沫星子,
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張開雙臂就朝我猛撲過來,那雙骯臟的手直直抓向我胸前的衣襟!
就是現在!我的拇指狠狠按下防狼警報器的開關!“嗚——!!!
”一聲極其尖銳、足以撕裂耳膜的警報聲瞬間爆發,如同無形的音波利刃,
狠狠刺破夜晚的寧靜!與此同時,警報器頂端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強烈白光,
像一顆小型的閃光彈在黑暗中驟然炸開!“啊——!我的眼睛!
” 醉漢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猛地捂住雙眼,撲過來的勢頭瞬間瓦解,
痛苦地佝僂下身體。我抓住這電光火石的瞬間,身體向后疾退一步,雙手緊握長柄傘,
用盡全身力氣,像擊打棒球一樣,將堅韌的合金傘尖狠狠捅向醉漢的腹部!“呃!
”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醉漢痛苦的悶哼響起。他踉蹌著后退,撞在身后冰冷潮濕的墻壁上。
警報聲還在凄厲地嘶鳴,強光閃爍不定,將狹窄的巷子切割成明明滅滅的光影碎片。
醉漢捂著眼睛和肚子,蜷縮在墻角哀嚎咒罵。就在這時,巷口傳來急促而有力的奔跑聲!
“夏夢?!”一個我曾在無數午夜夢回中幻想過、卻從未奢望能再次真實聽到的聲音,
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惶和焦急,如同利箭般穿透尖銳的警報聲,狠狠撞入我的耳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我猛地轉過頭。巷口昏暗的光線下,
一個挺拔如松的身影正不顧一切地沖進來。是他!那張年輕飛揚、帶著蓬勃朝氣的臉,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此刻卻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繃緊,薄唇抿成一條銳利的直線。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額前的碎發被奔跑帶起的風吹得有些凌亂,
汗水順著線條流暢的下頜滑落。顧嶼!活生生的顧嶼!不再是日記本里冰冷的文字,
不再是午夜夢回模糊的幻影!他帶著滾燙的生命氣息,
帶著前世未能護住我的遺憾和今生失而復得的狂喜,如同沖破黑暗的隕星,
就這樣猝不及防、又無比真實地撞進了我的視線里!他沖到我面前,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將我嚴嚴實實地護在了他寬闊而溫暖的身后。
他的脊背繃得筆直,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墻,隔開了那個仍在墻角痛苦哀嚎的醉漢。“別怕!
” 他側過頭,急促地對我說,聲音帶著劇烈奔跑后的喘息,卻異常堅定有力。
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睛里,翻涌著毫不掩飾的后怕、憤怒,
以及一種幾乎要將我融化的、失而復得的珍視。他快速掃視著我,
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檢查我是否完好無損,“有沒有受傷?他碰你哪里了?!
”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冽汗味和陽光曬過的皂角氣息。如此真實,
如此滾燙。隔著薄薄的T恤,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因為緊繃而傳遞出的力量和熱度。
顧嶼…真的是你…你真的還活著…就在我面前…巨大的沖擊讓我瞬間失語,
只能怔怔地望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擊著肋骨,
發出擂鼓般的巨響,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喉嚨像是被什么滾燙的東西堵住,酸澀難當,
視線瞬間被洶涌而上的淚水模糊。前世他倒在冰冷血泊中的畫面,腦海里那個血書般的日記,
那些潦草卻浸透遺憾的字句,
還有陸沉那張令人作嘔的虛偽嘴臉…無數碎片化的記憶和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
轟然沖垮了理智的堤壩。“顧…顧嶼…” 我哽咽著,幾乎無法發出完整的音節,
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砸在腳下冰冷的地面上。身體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微微顫抖,
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冰涼顫抖的指尖,輕輕抓住了他身后T恤的一小片布料。
那微小的觸碰,卻讓顧嶼的身體猛地一僵。就在這時,
巷口傳來了威嚴的呼喝和紛雜的腳步聲。“警察!不許動!
”幾道強光手電筒的光束如同利劍般刺破巷內的混亂光影,
精準地籠罩在蜷縮在墻角的醉漢身上。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迅速沖了進來,
動作干凈利落地將仍在捂著眼睛哀嚎的醉漢控制住,
冰冷的金屬手銬“咔嚓”一聲鎖住了那雙骯臟的手腕。“帶走!” 為首的警官聲音冷硬。
醉漢被兩名警察架著胳膊往外拖,他掙扎著,嘴里發出含混不清的咒罵。
經過我和顧嶼身邊時,他那只未被完全捂住的、布滿紅血絲的渾濁眼睛,怨毒地剜了我一眼,
目光里淬著赤裸裸的恨意和不甘,像一條瀕死的毒蛇。
顧嶼幾乎是立刻察覺到了那道惡意的視線,他猛地將我往自己懷里更緊地帶了一下,
寬闊的肩膀完全擋住了那道目光。他的手臂環過我的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溫熱的掌心隔著薄薄的紅裙布料熨貼在我的肩頭,驅散了巷子里浸骨的寒意。“沒事了。
” 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說,聲音低沉而穩定,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他再也不能傷害你了。”那警官走到我們面前,
銳利的目光掃過我和顧嶼,最后落在我身上,語氣緩和了一些:“同學,是你報的警?
需要跟我們去所里做個筆錄,詳細說明一下情況。”“警官,” 顧嶼搶在我開口前,
語氣沉穩地回應,手臂依舊穩穩地護著我,“她今晚受了很大驚嚇。我陪她一起去,可以嗎?
我是本校研究生,顧嶼。” 他報出自己的名字和學院,態度不卑不亢。警官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靠在他懷里、臉色蒼白、驚魂未定的我(雖然一半是裝的),點了點頭:“行。
那一起走吧。放心,只是例行程序。”警車閃爍著紅藍相間的警燈,停在巷口,
無聲地宣告著這場短暫沖突的結束。顧嶼一直護著我,直到坐進警車后座。車門關上,
隔絕了外面嘈雜的世界。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們兩人,還有前排開車的警察。
車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做完筆錄,簽完字,
走出派出所那扇沉重的玻璃門時,外面已是更深露重。城市的霓虹在遠處無聲閃爍,
派出所門口慘白的路燈在地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夜風帶著涼意,卷起路邊的落葉。
顧嶼沉默地走在我身邊半步遠的位置,保持著一種克制的距離,卻始終沒有離開。
他的側臉在路燈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但那份沉默的守護感卻無比清晰。“我送你回宿舍。
” 他終于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低沉溫和,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堅持。
他側過頭看我,眼神專注,“太晚了,不安全。”我點了點頭,喉嚨還有些發緊,
說不出太多話。心口那團因為重生、因為再次見到他而劇烈燃燒的情緒,此刻并未平息,
反而在寂靜的夜色和這份無聲的守護中,發酵得更加洶涌復雜。我們并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夜風拂過路旁的香樟樹,發出沙沙的輕響。誰都沒有說話,
沉默流淌在兩人之間,卻并不尷尬,反而有種劫后余生的、奇異的寧靜。
陸沉那張猙獰的臉、冰冷的樓梯、日記里刺目的血紅…前世的碎片偶爾還會閃過腦海,
帶來尖銳的刺痛。但身邊這個人沉穩的腳步聲、他身上傳來的干凈氣息,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將那些冰冷的碎片暫時隔絕在外。快到女生宿舍樓下時,顧嶼的腳步慢了下來。“蘇晚。
” 他忽然叫住我,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我停下腳步,抬頭看他。
昏黃的路燈光線落在他年輕的臉上,清晰地映照出他微微泛紅的耳廓。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動作有些急促地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然后翻轉屏幕,遞到我面前。屏幕上,
赫然是一個微信個人名片的二維碼。“那個…”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飛快地掃過我的臉,
又迅速移開,看向旁邊的香樟樹,耳根的紅暈似乎有蔓延到臉頰的趨勢,“…加個微信吧?
萬一…萬一再有什么事,或者…或者你心里還害怕,隨時可以找我。”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
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笨拙和真誠,“我是說…畢竟今晚…嗯…多個朋友也好。”朋友?
般瞬間鉆入腦海:“要不是顧嶼那死鬼當初喜歡她喜歡得要命…”心臟毫無預兆地重重一跳,
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滾燙的熱意猛地從脖子根竄起,
迅速蔓延到臉頰和耳垂。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
路燈的光暈仿佛都變得曖昧而朦朧。我看著他遞過來的手機屏幕,看著那個小小的二維碼,
又抬眼看向他微微泛紅卻強裝鎮定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睛里,
清晰地映著一個小小的、穿著紅裙的我。指尖有些發涼,帶著輕微的顫抖,我慢慢抬起手,
伸向他的手機屏幕。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冰冷的屏幕玻璃時,
卻鬼使神差地、輕輕拂過了他握著手機邊緣的手指。溫熱的,帶著一點薄繭的觸感,
真實得讓人心悸。我像被燙到一樣飛快地縮回手,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喉嚨。慌亂地低下頭,
手指在屏幕上點開自己的微信,掃了那個二維碼。“嘀”的一聲輕響,
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加…加好了。” 我的聲音細若蚊吶,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完全不敢再看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轉身就往燈火通明的宿舍樓大門沖去。“哎!夏夢!
” 他帶著點錯愕和笑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腳步更快了,頭也不敢回,
像一只受驚的兔子,飛快地消失在宿舍樓的玻璃門后。背靠著冰涼的宿舍門板,
我大口喘著氣,胸腔里那顆心還在狂跳不止,臉頰的溫度久久不散。
樓道里明亮的白熾燈光有些刺眼。緩了好一會兒,我才拿出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微信界面。
一個新的好友請求靜靜地躺在那里。頭像是一張逆光的剪影,少年站在籃球架下,身姿挺拔。
昵稱很簡單:GY。驗證信息欄是空的。我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微微顫抖著。最終,
輕輕點下了“接受”。GY 成為了你的好友。看著屏幕上那行小小的提示,
一種巨大的、失而復得的慶幸感,混合著一種全新的、帶著點甜意的悸動,如同溫暖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剛才所有的慌亂和前世的冰冷。顧嶼…這一世,能重新加上你的微信…真好。
你活著,真好!宿舍里只有我一個人。寂靜無聲。剛才在樓下那點旖旎的慌亂迅速褪去,
只剩下劫后余生般清晰的理智。我走到書桌前,臺燈的光線明亮而冷靜。
目光落在桌面正中央。那份“維也納國立應用藝術大學交換生申請表”靜靜地躺在那里,
每一個空格都仿佛在無聲地召喚。前世,就是在這個夜晚之后,我親手將它揉成一團,
丟進了垃圾桶,只因為陸沉一句假惺惺的“我擔心你一個人在國外不安全”。愚蠢!
徹頭徹尾的愚蠢!指尖撫過表格上“申請專業:古畫修復與材料研究”那行字。
前世對藝術史和修復近乎癡迷的熱愛,
被陸沉輕飄飄地貶斥為“不切實際”“沒用的玩意兒”。五年里,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所有專業書籍,只為了迎合他那些膚淺的喜好,像個可悲的提線木偶。
而此刻,指尖下冰涼的紙張,卻仿佛蘊藏著滾燙的力量。我拿起筆,筆尖懸在簽名欄上方,
沒有絲毫猶豫。墨水流暢地洇入紙纖維,簽下我的名字——夏夢。
每一筆都帶著斬斷前塵的決絕和奔赴未來的力量。填好最后一項,我仔細檢查一遍,
然后拿出手機,對著表格清晰、完整地拍了幾張照片。指尖在屏幕上操作,
找到那個剛剛才添加的、名為“GY”的聯系人。【圖片】【圖片】【圖片】我:【顧學長,
交換生申請終于搞定啦!維也納國立應用藝術大學,古畫修復!】發送。
幾乎就在消息發出去的下一秒,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GY:【!!!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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