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38度！"小王把手機天氣預報舉到老張面前，屏幕上的溫度數字紅得刺眼，
"這鬼天氣是要殺人?。?老張瞇著眼瞅了瞅，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往下淌："得，
又是燒烤模式。"他扯了扯黏在背上的襯衫，"這破天氣，連喘氣都費勁。
"便利店門口的臺階被曬得發燙，兩個汗流浹背的爺們兒蹲在那兒啃冰棍。
蟬鳴聲一陣高過一陣，吵得人心煩意亂。"哎你看那邊。
"小王突然用快化完的冰棍指了指馬路對面，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三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正說笑著走過，一個穿粉色吊帶，一個穿牛仔熱褲，
最后一個穿著露臍小背心配超短裙。白花花的大腿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
細腰隨著步伐若隱若現。"嘖嘖，現在的小姑娘..."老張猛嘬了口快化的冰棍，
冰水順著他的手腕往下流，"穿得跟沒穿似的。""就是！傷風敗俗！"小王義憤填膺地說，
眼睛卻黏在人家身上撕不下來，"這要是我閨女，我非得——""你倆熱不熱啊？
"便利店老板娘突然從玻璃門后探出頭，打斷了小王的話。李姐四十出頭，扎著利落的馬尾，
脖子上搭著條濕毛巾。"熱??！快熱死了！"倆人異口同聲地喊，
手里的冰棍滴答滴答往下滴水。"那人家姑娘穿少點怎么了？"李姐翻了個白眼，
手里的抹布"啪"地甩在柜臺上，"你們男人熱了能光膀子，姑娘穿短點就嘰嘰歪歪？
"空調外機轟隆隆地響著，噴出滾滾熱浪。老張抹了把臉上的汗，
襯衫腋下已經濕透了兩大片。
"不是...我們這不是怕她們著涼嘛..."老張支支吾吾地說，眼神飄忽。"放屁！
"李姐"啪"地關上冰柜門，冷氣"嗖"地竄出來，"昨兒誰把辦公室空調開到16度？
姑娘穿外套還要說人家矯情？"小王手里的冰棍"啪嗒"掉在地上，
紅色的糖水在水泥地上洇開一片。"熱！死！了！"馬路對面突然傳來姑娘們的尖叫，
三個人追打著跑進奶茶店，玻璃門開合的瞬間飄出一陣冷氣。蟬鳴聲更響了，
像是要把最后一點力氣都嚎出來。老張和小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扯了扯汗濕的衣領。
"要不..."小王小聲說，眼睛還瞟著奶茶店的方向，"咱也去買杯冰奶茶？""走！
"老張騰地站起來，屁股后面的褲子已經濕了兩個圓印，"我請客！
"兩個男人沖向奶茶店的背影，活像兩條熱瘋了的哈巴狗。奶茶店里冷氣十足，
小王一進門就打了個哆嗦。"歡迎光臨！"柜臺后的姑娘笑瞇瞇地說，
她穿著統一的粉色圍裙，但領口開得有點低。老張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飄。
"兩杯...呃..."小王盯著菜單發愣，"那個...""招牌冰奶茶加珍珠，少冰。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小王一回頭，臉"唰"地紅了。"小美？你怎么在這兒？
"小美今天穿了件淡藍色的露肩連衣裙，長度剛過大腿，腳上是雙白色涼鞋。
她手里拎著兩杯奶茶，看到小王和老張，表情有點尷尬。"公司停電了，提前下班。
"小美晃了晃手里的飲料，"給同事帶的。"老張上下打量著小美，
眉頭越皺越緊："你就穿這樣上班？
"小美的笑容僵在臉上："天這么熱...""熱就能衣不蔽體了？"老張嗓門突然提高，
店里幾個顧客轉過頭來，"你看看你，肩膀露著，腿露著，像什么樣子！
"小王拽了拽老張的袖子："叔，別這樣...""我說錯了嗎？"老張甩開小王的手，
"現在的姑娘，穿得跟站街的似的，還怪男人看？"小美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手里的塑料袋"嘎吱"作響："張叔，我敬您是長輩，但請您說話放尊重點。""尊重？
"老張冷笑一聲，"你先自重再說吧！""啪！"小美把一杯奶茶摔在地上，塑料杯炸開，
褐色的液體濺到老張的褲腳上。"小美！"小王想去拉她，卻被一把推開。"王建國！
管好你那張破嘴！"小美指著老張，聲音發抖，"還有你！穿成這樣怎么了？我樂意！
法律規定了不能露肩膀露腿了？"店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盯著他們。"我們分手了！
"小美轉身就走，玻璃門被她摔得"咣當"響。老張站在原地，褲腳滴著奶茶，臉色鐵青。
小王想去追，又不敢，急得直跺腳。"看什么看！"老張沖店里的人吼了一嗓子，
拽著小王往外走，"這種女人，分了正好！"外面的熱浪撲面而來，像一記悶拳。
小王甩開老張的手："叔！那是我女朋友！""女朋友？"老張嗤之以鼻，"穿成那樣，
誰知道是干什么的！""她穿什么關你什么事??！"小王突然爆發了，"她愛穿什么穿什么！
"老張愣住了，沒想到平時蔫了吧唧的小王敢這么跟他說話。"行啊你，翅膀硬了是吧？
"老張指著小王的鼻子，"明天上班看我怎么收拾你！"小王扭頭就走，背影氣得發抖。
老張在后面喊："有種別來上班！"第二天辦公室的空調又開到了16度。
老張一進門就打了個噴嚏。"誰又把溫度調這么低！"他嚷嚷著去調溫度，
發現小王的位置空著，"那小子真沒來？""王建國請假了。"人事部的蘇雅從隔間探出頭，
"說是發燒。"老張哼了一聲，心里有點虛。他昨晚回家被老婆罵了一頓，說他多管閑事。
"老張！"市場部的林總監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今天她穿了件黑色吊帶裙，
外搭一件薄西裝外套，"十點的會別忘了！"老張盯著林總監露在外面的肩膀和鎖骨，
眉頭又皺起來了："林總監，你就穿這樣開會？"林總監停下腳步，挑了挑眉："有問題？
""不太...正式吧？"老張斟酌著用詞。"我見客戶都這么穿。"林總監笑了笑，
"怎么，你覺得不妥？"辦公室里其他人都豎起耳朵聽著。老張感覺后背冒汗，
但這次不是因為熱。"我就是覺得..."老張清了清嗓子，"領導應該有個領導的樣子。
"林總監的笑容消失了："張主管，我的工作能力跟我的肩膀露多少有關系嗎？
"會議室門口已經聚集了幾個等著開會的同事，有人偷笑，有人皺眉。
"我不是那個意思..."老張額頭開始冒汗。"那您是什么意思？"林總監抱起手臂，
"要不要我回家換件高領毛衣？"哄笑聲中，老張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蘇雅趕緊過來打圓場："開會了開會了！"會議進行得異常沉悶。老張全程低著頭，
不敢看林總監。空調呼呼地吹，他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關于夏季著裝規范，
"林總監在會議最后突然說，"我建議公司重新審視一下。目前的制度對女性員工不太公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老張，他是行政部主管，負責制定這些規定。
"現行規定有什么問題嗎？"老張硬著頭皮問。"問題大了。"林總監打開投影儀，
調出一份文件，"男性員工只需要穿有領上衣和長褲，
而女性員工不能穿無袖、裙長必須過膝，這合理嗎？"投影上是公司現行的著裝規定，
用紅色標出了一大堆針對女性的限制。"這是為了..."老張結結巴巴地說，
"為了專業形象...""專業形象？"林總監冷笑一聲，
"我上周見的那位身價上億的女投資人穿的是露背裝，她不夠專業？"會議室里議論紛紛。
蘇雅舉手："我支持林總監的建議。事實上，很多年輕女員工反映，
現有的規定讓她們在夏天很難受。""難受？"老張忍不住了，"穿多點能死??？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會議室瞬間安靜得可怕。"張主管，"林總監的聲音冷得像冰，
"您知道為什么公司留不住年輕女員工嗎？"老張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因為沒人愿意在一個連穿什么都要被指手畫腳的地方工作。"林總監合上筆記本，"散會。
"人們陸續離開會議室，沒人看老張一眼。只有蘇雅留下來，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張叔，
"蘇雅小聲說，"您可能需要做個敏感性培訓。"老張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
空調吹得他直發抖。他突然想起昨天小美摔門而去的背影，心里一陣發堵。
老張盯著電腦屏幕，
蘇雅發來的郵件標題刺眼得讓他想摔鼠標：《關于職場性別平等與著裝規范研討會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