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開局繡喪服,這侯府我不要了!侯府壽宴在即,我卻在為自己繡制一針一線,
皆是血淚的喪服。云袖跪在我面前,手得意地撫著隆起的腹部,那弧度刺眼得像一把刀。
“夫人,侯爺說了,只要這胎是個哥兒,生下來就抬我做平妻。您也知道,侯府不能無后,
這可是板上釘釘的長子長孫呢!”我捏著繡花針的手一頓,針尖扎破指腹,血珠滲出,
染紅了潔白的絲線。“平妻?”我抬眸,聲音平靜得可怕,“他親口說的?
”云袖見我沒發怒,膽子更大了,她挺直腰板,幾乎是昂著頭看我:“夫人,您出身商賈,
能做靖遠侯府主母已是天大的福分。如今您三年無所出,也該為侯爺、為侯府的香火考慮了。
”我冷笑。好一個“為侯府考慮”。三年前我帶著十里紅妝嫁入侯府,他林煜說我滿身銅臭,
配不上書香門第。為了這句話,我洗手作羹湯,將混亂的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將虧空的賬目用我娘家的銀子填了又填,硬生生把侯府的產業翻了一倍。
我將凍得滿手凍瘡的云袖從浣衣局提拔成貼身大丫鬟,待她如親妹。如今,
她懷著我夫君的孽種,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要我“考慮”?“放肆!”一聲嬌斥,
柳若涵如一陣清風卷入院中,她穿著一身白衣,宛如不染塵埃的仙子,上來就握住我的手,
滿眼心疼,“姐姐,您別動氣,仔細傷了身子。云袖也是糊涂,還不快給夫人賠罪!
”云袖不情不愿地磕了個頭。柳若涵將她扶起,柔聲細語地對我說:“姐姐,
妹妹知道你心善。云袖有了身孕是侯府天大的喜事,侯爺盼這個孩子盼了多久啊。
您看……何不趁此機會,主動向侯爺提出給云袖一個名分?侯爺定會感念您的大度,
日后也絕不會虧待了您。”她湊近我,吐氣如蘭,
說出的話卻淬著劇毒:“畢竟……姐姐的出身,外面一直有人非議。若您能為侯府誕下嫡孫,
自然能堵住悠悠眾口,可現在……”她話沒說完,但那憐憫又輕蔑的眼神,已經把話說完了。
商賈之女,不配為妻,更不配為母。這致命的四個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心上。
我猛地抽回手,看著眼前這對一唱一和的“主仆”,三年來所有被刻意忽略的細節,
瞬間清晰無比。為何夫君對我冷若冰霜,卻在出征前夜,酒醉里輕喃著“柳”。
為何婆母總說我一身商賈習氣,卻對寄住的表妹柳若涵視如己出。為何我用命換來的財富,
成了他們眼中的理所當然。原來,我不是一家人,我只是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
一個方便他們予取予求的錢袋子。“若涵說得對,”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是該……好好考慮考慮了。”柳若涵和云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得意。
她們以為我妥協了。“姐姐乏了,你們先下去吧。”她們走后,房門關上的瞬間,
我聽見云袖壓低聲音的炫耀:“我就說她是個軟柿子!”柳若涵輕笑一聲:“她再硬,
能硬得過侯爺?一個商戶女,能安穩坐在主母位置上三年,已是天大的造化。等孩子生下來,
這侯府,有她沒她,又有什么區別?”她們的笑聲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我心里。
我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妝臺前,看著鏡中那個為愛卑微到塵埃里的自己,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眼淚洶涌而出。我為林煜遠征邊關,耗盡心血打理后方,讓他無后顧之憂。
我為他重病的母親,在雪地里跪求三日,才求來神醫出手。我親手熬藥,燙得滿手是泡。
而我得到了什么?我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笑自己錯把豺狼當親人!淚水滑落,
滴在我面前的紫檀木匣上。哭聲漸止,我眼神中的溫婉與柔順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與瘋狂。不,這個傻子,從今天起,死了。我擦干眼淚,
打開那個紫檀木匣。里面沒有夫君的情書,沒有山盟海誓的信物。
只有一本厚厚的、泛黃的賬本。這是我嫁入侯府時,我身為江南首富的爹,親手教給我的。
他說:“女兒,這才是你的底氣,是你的依靠。”我一頁頁翻過,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
三年來,我用我的嫁妝和娘家的財富,為靖遠侯府填了多少窟窿,又為它賺了多少家業。
每一筆,都是我的心血。我拿起筆,在賬本的最后一頁,緩緩寫下一行字。“三年期滿,
利息該收了。”我吹干墨跡,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林煜,柳若涵,
云袖……你們整個靖遠侯府。我能用銀子把你們從泥潭里撈出來,就能用銀子,
把你們全都活埋進去!”這侯府的全盤棋,從現在起,由我這個商賈之女,親手來掀!
2 跪下的是兒媳,起來的是祖宗!夜深人靜,我換上一身不起眼的布衣,
悄悄從后門離開侯府,來到城南一處僻靜的院落。這是我用嫁妝偷偷置辦的私產,
是我為自己留的最后退路。商賈之女的謹慎,讓我從不敢將所有希望寄托于他人。“姑娘,
您來了。”賀嬤嬤連忙迎上來,她是我娘家的老人,
是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嬤嬤,幫我查兩個人。”我聲音壓得極低,
眼中是從未有過的狠厲,“一個云袖,我要知道她全部的底細。另一個……柳若涵,
查她這三年來,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事,一舉一動,都不能放過。
”賀嬤嬤眼中精光一閃:“姑娘放心,只是云袖已離開渙衣局三年,查起來怕是會有些難度。
三天,老奴定給您一個清清楚楚的答案。”回到侯府,我一夜無眠,卻心靜如水。
沖動是魔鬼,隱忍,是為了最狠厲的一擊。次日,我如往常般起身,親自查看府中采買賬目,
巡視庫房,最后端著一盅剛燉好的血燕,前往婆母林老夫人的院子慈安堂。剛進門,
就聽見柳若涵嬌柔的笑聲:“姨母,您就寬心吧,姐姐不是那等不識大體的人。
為了侯府的香火,姐姐定會想通的。”我一進門,兩人笑聲戛然而止。柳若涵立刻起身,
對我溫婉行禮:“姐姐來了。”林老夫人眼皮都未抬一下,呷了口茶,冷冷開口:“跪下!
”我將血燕交給丫鬟,一聲不吭地整理裙擺,直挺挺跪在了冰涼的地面上。“你可知罪?
”林老夫人終于舍得看我一眼,滿是鄙夷,“云袖有孕在身,是天大的喜事,
你竟敢對她擺主母的譜,還把她氣哭了?你生不出蛋,還不許別人生嗎?
”刻薄的話像刀子一樣。我心中冷笑,面上卻愈發恭順:“婆母教訓的是。兒媳并非嫉妒,
只是……兒媳憂心侯府的聲譽啊。”我抬起頭,
眼神“真摯”又“擔憂”:“云袖畢竟只是個丫鬟,未有任何名分便珠胎暗結,
這若傳了出去,不知情的人,怕是要非議侯爺行事荒唐,
連帶著整個靖遠侯府的清譽都要受損。依兒媳愚見,此事不如暫且壓下,等侯爺凱旋,
由他親自定奪,方為萬全之策。婆母您說呢?”林老夫人被我一番話堵得臉色一滯,想反駁,
卻發現我說得句句在理。她總不能為了一個丫鬟,就承認自己兒子名聲不重要吧?半晌,
她才憋出一句:“就你歪理多!總之,云袖的胎,你必須好生照看著,若有半點差池,
我唯你是問!”“兒媳,謹遵教誨。”我垂下眼,掩去眸中譏誚。走出婆母的院子,
腿腳早已麻木,我踉蹌了一下。柳若涵立刻上前扶住我,滿臉關切:“姐姐,你沒事吧?
都怪我,沒能勸住姨母,讓你受委屈了。”我緩緩推開她的手,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忽然笑了。我湊近她,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柔聲道:“妹妹真是我的貼心人。
不過……妹妹寄住侯府三年,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從我掌管的公中賬上劃撥?
我這個當家主母若是過得不舒坦了,手頭一緊,
說不定就得從某些不必要的開支上克扣一些……你說對嗎,我親愛的好妹妹?
”柳若涵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扶著我的手下意識地縮了回去,
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真實的驚恐。我懶得再看她演戲,轉身便走。回到自己的院子,
我屏退所有人,從暗格中取出一本厚厚的黑漆封面賬冊。這才是侯府真正的賬本。三年來,
林老夫人拿著一本虧空的假賬,克扣我的嫁妝補貼家用。而我,則用我的商賈手段,
早已讓侯府的產業翻了不止一倍。我翻開賬本,直接找到慈安堂和柳若涵的日常開銷記錄。
上面一筆筆昂貴的補品、四季衣料、名貴香薰,刺眼至極。我拿起筆,
在柳若涵名字下那筆“南海珍珠粉”的開支上,重重畫了一個叉。“來人。”我揚聲道。
管事媳婦立刻推門進來:“夫人有何吩咐?”我將賬本合上,淡淡道:“去告訴采買,
近日府中開支緊張,即日起,表小姐院里每日二兩的南海珍珠粉就停了吧。還有,
老夫人院里的血燕,也從每日一盅,改成三日一盅。”管事媳婦一愣,
但還是恭敬應下:“是,奴婢這就去辦。”我看著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這才只是個開始。林煜,柳若涵,林老夫人……你們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
連本帶利地討回來!這侯府的天,該變了。3 他要抬妾,我就讓他顏面掃地!三天后,
賀嬤嬤派人送來一封密信。我鎖上房門,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柳若涵,
表面是林老夫人的外甥女,實則與老夫人并無血緣關系。她真名叫趙琉璃,
是趙國公府的庶女……”“云袖,原名不詳,三年前突然出現浣衣局,自稱是落魄官家女,
賣身為奴。經查證,并無此人在官籍中的記錄……”看完密信,我后背滲出細密的冷汗。
柳若涵竟是趙國公府的人!趙國公是當朝右相,與我夫君所在的林家是政敵。她潛入侯府,
其心可誅!至于云袖,身份成謎,卻能懷上夫君的孩子,這其中必有天大的陰謀。正思索間,
院外傳來一陣喧鬧。“夫人!侯爺回來了!”我心頭一震。林煜回來了?
他不是應該在邊關嗎?我迅速整理好衣裙,親自去大門迎接。林煜風塵仆仆地站在府門前,
面容憔悴卻依舊英俊。看到我時,他眉頭微皺,疏離地點了點頭。“夫君,
您怎么突然回來了?可是邊關有變故?”我上前行禮,話語恭敬卻帶著一絲距離。
林煜掃了我一眼:“邊關已平定,我奉皇命回京述職。”他說完,目光越過我,看向身后。
我轉身,只見柳若涵帶著云袖小跑著迎上來。“表哥!你終于回來了!”柳若涵嬌聲叫道,
仿佛她才是這里的女主人。林煜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若涵,你還是這么活潑。”然后,
他的目光落在云袖身上,瞳孔微微一縮:“云袖,你……”云袖羞澀地低下頭,
雙手護著微微隆起的腹部:“侯爺,奴婢…有了您的孩子。”四周一片死寂,
所有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同情與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我站在那里,如墜冰窟。
雖然早已知道真相,親眼目睹這一幕,心還是被狠狠刺痛。“回府再說。”林煜沉聲道,
率先大步走進府門。柳若涵挽著云袖,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看見了嗎?
這才是侯爺的心尖寵”,而后緊跟著林煜進了府。我被晾在原地,像一個多余的笑話。
回到內院,林煜徑直去了婆母的院子。我剛想跟進去,
就被婆母的親信丫鬟攔住:“老夫人和侯爺有要事相商,夫人請回吧。”我站在院門外,
聽著里面傳出的歡聲笑語,只覺得刺耳無比。傍晚,林煜終于來了我的院子,一身寒氣。
“聽說,你對云袖有孕一事頗有微詞?”他開門見山,語氣冰冷。我平靜地為他斟上一杯茶,
抬眸直視他:“夫君離家十月,云袖卻有孕三月,我身為侯府主母,
對這時間上的巧合有些疑慮,難道不應該嗎?”林煜臉色一僵,打斷我:“出征前,
我與她有過一夜。大夫也已確認過月份,這孩子就是我的。”“是嗎?”我冷笑一聲,
“大夫可以買通,人心卻最是難測。夫君就這么確定,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鬟,
能安安分分地懷上侯府的血脈?”“夠了!”林煜拍案而起,怒視著我,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嫁入侯府三年無所出,母親日夜憂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血脈,
你卻在此說三道四!你這商賈之女的善妒心性,何時能改?”商賈之女……原來,
這才是他對我根深蒂固的偏見。我強忍住心口的刺痛,不退反進:“我善妒?夫君可知,
我查遍官籍,根本沒有云袖這個官家女子!她的身份是假的!我身為侯府主母,
有責任為侯府剔除一切心懷不軌之人,這無關嫉妒,只關乎忠誠與責任!倒是夫君,
如此輕易就相信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就不怕引狼入室,危及整個林家嗎?
”林煜被我問得一時語塞,眼神閃過一絲動搖,但隨即被怒火覆蓋:“一派胡言!
我看你就是容不下一個丫鬟!此事我心意已決,你無需多言!
”他拂袖而起:“下月初七便是母親壽辰,我已決定,在壽宴上宣布抬云袖為平……侍妾。
你若還想保住你主母的體面,就安分些。若是不愿,這主母之位,有的是人想坐!
”看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徹底冷了下去。愛情,信任,
在權勢和偏見面前,一文不值。我抬頭看向院中冰冷的月亮,忽然笑了。也罷,
既然真心錯付,那便收回。林煜,你以為抬一個妾是羞辱我?那明日的壽宴,我便讓你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引狼入室,顏面掃地。4 我的反擊從現在開始!
我從密匣深處取出那份早已冰冷的婚書,燭火下,墨跡的深淺差異刺痛了我的眼。
婚書上的婚期,竟比我記憶中的庚帖提前了整整一個月!這個發現如同一道驚雷,
將我所有的癡念與付出劈得粉碎。我被卷入了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取出一張白紙,用簪尖蘸墨,飛速梳理著線索:一、云袖,來歷不明,身懷“三月”身孕。
二、柳若涵,自稱林老夫人外甥女,實則與趙國公府暗通款曲。三、我的婚事被強行提前,
林煜從始至終對我冷漠疏離。四、我嫁入侯府三年,暗中將侯府瀕臨虧空的產業扭虧為盈,
資產翻倍,而這一切,林煜與婆母似乎一無所知,只當我是一個善于記賬的商賈之女。
所有線索的末端,都指向一個冰冷的事實——他們需要我徐家的財力來填補侯府的窟窿,
一旦目的達到,我這枚棋子便會被棄之如敝履。而云袖和柳若涵,就是來取代我的人。
窗外夜色正濃,我必須抓住這最后的機會。我換上一身便于行動的夜行衣,
悄無聲息地潛行至柳若涵的院落附近。我沒有靠近窗戶,而是像一只貍貓,
攀上了院內的一棵大樹,隱于茂密的枝葉間。屋內,柳若涵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我屏住呼吸,凝神細聽。
她……”“……趙大人那邊……事成之后……三日后的子時……東花園……”雖然聽不真切,
但這幾個關鍵詞已經足夠我拼湊出一條毒計!她們要在婆母的壽宴上,讓云袖“意外流產”,
再將一切嫁禍于我!我心中殺意翻涌,緩緩從樹上滑下。剛一落地,
一個巡夜的婆子提著燈籠猛地照向我:“什么人!”我心頭一緊,
但面上卻從容不迫地走出暗影,從容地理了理衣袖:“是我。夜里悶熱,我出來走走。
”婆子是婆母的心腹,眼神銳利地上下打量我:“夫人深夜怎會走到若涵小姐的院子來?
這身打扮……”我淡然一笑,抬手亮出掌心的一枚玉佩:“這是若涵妹妹白日掉在我院里的,
我剛想起來,便想著送還給她。看她院里燈已熄了,便不打擾了。至于這身衣服,
不過是圖個涼快罷了,有什么問題嗎?”那玉佩確實是柳若涵的,婆子臉色稍緩,
但疑心未消:“夜深露重,老奴還是送夫人回院吧。”“有勞了。”我坦然地走在她前面,
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回到房中,我立刻寫了兩封信。一封,
命心腹賀嬤嬤八百里加急送往邊關我父親的好友手中。另一封,則交給了府外的密探,
目標是京中最大的地下錢莊。下一步,便是確認云袖的肚子。次日一早,
我端著一盅精心準備的“補品”去了云袖的院子。“夫人?”云袖見我,
眼中滿是警惕和得意。我笑容溫婉,將湯盅遞過去:“妹妹懷著侯府的血脈,是天大的功臣。
我這個做主母的,自然要盡心照料。這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安胎良方,
里面加了些暖宮的紅花,你快趁熱喝了。”云袖臉色一變,端著碗的手微微顫抖。
紅花是孕婦大忌,稍有常識的女子都知曉。她若真有孕,此刻早該驚慌失措。
她僵硬地笑了笑:“謝……謝夫人美意,只是……大夫說我胎象尚穩,不宜大補。”“是嗎?
”我故作惋惜地收回湯盅,手指“不經意”地拂過她的手腕,內力微探,脈象平穩,
毫無滑脈之相。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分毫,反而關切地拉住她:“既如此,便不勉強了。
只是我看云袖你面色泛黃,嘴唇干裂,這可不像是懷孕三月的樣子。母親懷我弟弟時,
她說孕婦氣血足,臉色都是紅潤的。”云袖眼神閃躲,下意識地護住腹部,動作卻僵硬無比,
仿佛在護著一個枕頭。“許是……各人體質不同吧。”她干巴巴地回答。“說的是。
”我笑著起身,仿佛真的信了她的話,“好生歇著,養足精神。待得到了母親的壽宴,
你可是主角,千萬不能出錯。”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樣子,我轉身離去,
眼底的笑意化為一片冰寒。5 壽宴變修羅場,主母手撕心機綠茶!壽宴當日,
侯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我一早起來,精心梳妝,
穿上了壓箱底那件用南海鮫綃所制的流光錦裙,點綴著東珠的步搖隨著我的動作輕輕搖曳,
熠熠生輝。既然是最后一幕大戲,我要讓所有人都記住我徐昭華最耀眼的模樣。
林老夫人的壽宴設在府中最大的花園“錦繡園”,亭臺樓閣,水榭歌臺,此刻更是錦簇花團,
絲竹悅耳。來賓皆是京中頭面人物,公侯伯爵,高官顯宦,濟濟一堂。我一眼便瞥見人群中,
趙國公正與林老夫人言笑晏晏,一派和睦。柳若涵今日一襲嫩粉色挑金線的襦裙,
越發顯得她“嬌弱無辜”,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趙國公身側,看似恭順,
眼角眉梢卻不時向我投來夾雜著得意與挑釁的目光,仿佛已穩操勝券。
云袖則被安排在不顯眼的角落侍奉茶水,
她的腹部用特制的腰封和棉花墊得比昨日還要高聳幾分,行動間故意做出小心翼翼的姿態,
引得不少貴婦暗中打量。林煜身著侯爵常服,頭戴金冠,更顯身姿挺拔,
只是那張俊朗的面容上,一貫的威嚴肅穆中,對我依舊是視若無睹的冷漠。
我唇邊噙著得體的微笑,端著酒盞,游刃有余地在賓客間周旋,
扮演著世人眼中溫婉賢淑的靖遠侯府主母。無人知曉,我寬大的云袖之下,
藏著今日反擊的第一份利刃。而賀嬤嬤,則按我的吩咐,
在偏廳帶著另一份“驚喜”隨時待命。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正酣。林煜忽然放下酒杯,
站起身,原本喧鬧的花園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他清了清嗓子,
朗聲道:“諸位!今日乃家母花甲之喜,亦是本侯府中喜事臨門之日。本侯有一事,
欲在此宣布——”他刻意停頓,目光緩緩掃過全場,“云袖,原系官家女子,
不幸蒙塵淪落為婢。然其品性純良,溫婉可人,今已懷有本侯骨肉三月有余。
為保侯府血脈延綿,本侯決定,今日起,抬云袖為侍妾,賜名‘錦瑟’!”“轟”的一聲,
滿座嘩然!艷羨、嫉妒、鄙夷、探究的目光齊刷刷射向云袖,又曖昧地在我與林煜之間流轉。
林老夫人撫著心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云袖“驚喜交加”,連忙跪下,
聲音帶著哭腔:“謝侯爺恩典!奴婢……妾身定當為侯爺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我優雅地放下手中的玉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這片刻的寂靜中格外清晰,
“夫君此言,未免太過草率了。”全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驚愕地看著我這個一向“賢良淑德”的主母。林煜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眼神如刀子般剜向我:“徐氏,你放肆!此等場合,你想做什么?”“妾身不敢放肆,
”我微微一笑,笑容卻未達眼底,目光轉向早已臉色煞白的云袖,
“妾身只是想替侯爺問一句——云袖姑娘,你腹中這塊肉,當真是侯爺的血脈嗎?
”云袖臉色驟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道:“夫人!您……您這是何意?
孩子自然是侯爺的!難道夫人是嫉妒妾身懷了侯爺的子嗣,便要在此污蔑妾身嗎?”她說著,
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楚楚可憐。我不為所動,
從容不迫地從袖中取出一封蠟封的信箋:“這是鎮守邊關的盧峰盧將軍親筆所書。信中詳述,
夫君在邊關的十月,恪盡職守,日夜駐守軍營,從未在外留宿,
更無與任何女子私相授受之事。盧將軍還提及,他與家父乃八拜之交,受家父所托,
這三年來一直派親信在暗中‘照拂’夫君,確保夫君安危,
也順便……記錄了夫君的日常行止。”我頓了頓,目光如炬,
直視林煜那張瞬間僵硬的臉:“夫君離家十月未歸,云袖卻聲稱懷了夫君三個月的骨肉。
這時間如何對得上?其中的蹊蹺之處,想必在座的諸位明眼人,心中已然有數。
”林煜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紫,額角青筋暴跳,他死死盯著我手中的信,
厲聲喝道:“荒謬!一派胡言!盧將軍怎會無故寫信給你這深宅婦人?定是你偽造書信,
在此妖言惑眾!”“夫君忘了?”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嫁入侯府之前,
父親便憂心我在此孤立無援,特意修書一封給盧將軍,請他代為照拂一二。這封信,
便是盧將軍的親兵半月前八百里加急送抵京城,交到我手中的。夫君若不信,
可請圣上派人查驗信箋真偽,以及盧將軍身邊是否有這樣一位親兵。”林煜如遭五雷轟頂,
踉蹌一步,顯然未曾料到我還有這等后手和人脈。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我不再看他,轉而逼視早已魂不守舍的云袖:“云袖,
事到如今,你還要嘴硬嗎?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么?你肚子里,當真有貨嗎?還是說,
只是塞了個枕頭?”云袖渾身劇顫,冷汗涔涔而下,下意識地后退幾步,眼神驚恐萬狀。
我步步緊逼:“你自稱官家女子,但我已托人查遍京城乃至周邊各州的官宦名錄,
均無你‘云袖’其人。你處心積慮混入侯府,接近我夫君,究竟意欲何為?
又是誰在背后指使你?”“噗通”一聲,云袖雙膝一軟,癱跪在地,泣不成聲:“夫人明鑒!
侯爺饒命!奴婢……奴婢確有身孕,只是……只是腹中孩兒……并非侯爺的……”此言一出,
不啻于平地驚雷,整個錦繡園徹底炸開了鍋!賓客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看向林煜的眼神充滿了同情與嘲諷。“那是誰的孽種?”我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云袖死死咬著嘴唇,淚水模糊了雙眼,在我的逼視下,
終于崩潰道:“是……是薛家公子的……”“哪個薛家公子?
”林煜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雙拳緊握,指節泛白。
“是……是當今薛國舅……”云袖的聲音細若蚊蚋,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滿堂再次震驚!薛國舅,當今皇后的胞弟,京城有名的風流紈绔,
沒想到竟與侯府扯上了這等腌臢事!林煜只覺得眼前一黑,頭頂仿佛綠云壓頂,羞憤欲絕。
“大膽刁婦!賤婢!你竟敢如此欺瞞本侯!”林煜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云袖怒吼。
云袖匍匐在地,連連叩首:“侯爺恕罪!奴婢也是被逼無奈!
是柳小姐……是柳若涵小姐指使奴婢這么做的!她說只要奴婢假裝懷上侯爺的骨肉,
她便會助奴婢擺脫薛國舅的糾纏,還會給奴婢一大筆銀子,
保奴婢下半生衣食無憂……”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如利箭般射向柳若涵。
柳若涵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嬌軀微微顫抖,像是被人當場捉奸一般狼狽不堪。
“若涵,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煜轉向柳若涵,聲音嘶啞地質問,
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柳若涵強作鎮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表哥,
您千萬別聽這賤婢胡言亂語!她定是被徐氏……被表嫂收買了,故意攀誣于我,
想要挑撥我們表兄妹的感情!”我冷笑一聲:“是嗎?我有沒有收買她,問問另一個人便知。
”我朝著園外輕輕拍了拍手。片刻后,
賀嬤嬤領著一個身形瘦弱、瑟瑟發抖的小丫鬟走了進來。那丫鬟一進園子,
便被這陣仗嚇得腿軟,直接跪倒在地。“你叫什么名字?”我溫聲問道。
丫鬟怯生生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聲音細微:“回……回夫人,
奴婢……奴婢叫小翠。”“小翠,抬起頭來,看著我。”我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昨日亥時,你在柳若涵小姐院中,她與你的對話,你可還記得?可敢當著眾人的面,
一五一十地復述出來?”小翠身子一抖,猶豫地看了一眼人群中臉色鐵青的趙國公,
又驚懼地瞥了眼柳若涵,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深吸一口氣道:“回夫人!昨日亥時,
柳小姐在房中吩咐奴婢,說要在今日老夫人的壽宴上,讓云袖姐姐假意摔倒,
然后便說是……說是夫人您心懷嫉妒,推了云袖姐姐,害她小產……如此一來,
侯爺定會對夫人您心生厭惡,徹底厭棄您……”柳若涵尖叫一聲,狀若瘋狂:“賤婢!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何時說過這話!”小翠被她一嚇,縮了縮脖子,
但還是鼓起勇氣繼續道:“柳小姐還說……還說事成之后,三日后的子時,
她會帶著云袖姐姐去東花園的假山后與人會面,商議后續之事……”我適時打斷她,
目光銳利地掃過柳若涵和趙國公:“那人是誰?”小翠偷偷地瞄了一眼趙國公的方向,
嘴唇哆嗦著,不敢言語。我微微一笑,替她說了出來:“是趙國公,對嗎?
”又是一陣軒然大波!趙國公霍然起身,須發微張,指著我怒斥:“徐氏!
你安敢在此血口噴人,污蔑朝廷命官!簡直是豈有此理!”我不慌不忙,
示意賀嬤嬤:“嬤嬤,將那個匣子呈上來。”賀嬤嬤應聲,
將一直捧在手中的梨花木匣子遞到我面前。我打開匣蓋,從中取出一份卷宗,
揚聲道:“趙國公何必如此動怒?我只是在詢問一個丫鬟,并未指名道姓。不過,
既然趙國公您自己站了出來,那不妨也聽聽這個。
”我展開卷宗:“這是從禮部調取出來的官籍記錄。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著,柳若涵,
本名趙琉璃,乃是趙國公您府上的庶女,因其母身份低微,故一直養在別院,鮮為人知。
不知趙國公為何要讓她隱姓埋名,以遠房外甥女的身份混入我靖遠侯府?又為何要處心積慮,
指使她設計誣陷于我這個侯府主母?”趙國公氣得渾身發抖,
指著我道:“你……你這是污蔑!偽造文書!林煜,你就任由這毒婦在此攪亂你母親的壽宴,
攀誣朝廷命官,離間你我兩家姻親之好嗎?”林煜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
那是死灰般的絕望與悔恨。他看看我,又看看柳若涵和趙國公,嘴唇翕動,
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他一直以為的溫情和真愛,
此刻竟都化作了最惡毒的算計和最無情的嘲諷。我深吸一口氣,
環視著鴉雀無聲、神情各異的滿園賓客,聲音清晰而堅定地說道:“我要說的是——我,
靖遠侯府主母徐昭華,被卷入了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一場針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