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骨鎮(zhèn)的深夜格外安靜，江燼步伐輕盈，如鬼魅游蕩于黑暗。
“居然沒有跟過來？...來看今天刀疤奎有其他任務(wù)了。”
江燼貓在房頂之上，如同雕塑一般注視著來時路。
十分鐘后，江燼確認無人跟蹤，這才起身躍下房頂，消失于黑暗。
月光照亮回家的路，不覺已是深夜。
緩緩將門推開，房間中淡淡的草藥味撲面而來。
“咳咳咳~...咳咳”，咳嗽聲夾雜著一聲聲金屬咯吱的聲音。
江燼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走向床邊。
“哥，你回來了？”
江靈聽到動靜，虛弱地睜開眼，掙扎著想坐起來。
蒼白如紙的臉色，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用盡力氣。
“別動，你好好休息。” 江燼一把扶住妹妹，生怕她又突然體力不支。
摸了摸她江靈額頭，依舊有些燙手。
“感覺怎么樣？還難受嗎？”
“還好…就是有點喘不上氣…”
江靈搖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哥，你…你找到辦法了嗎？”
眼睛里充滿了期盼，她知道哥哥出去是為了給她找藥。
江燼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多想告訴妹妹“找到了”，但他不能將黑域的任務(wù)告訴江靈。
摸了摸妹妹的頭：“快了，小靈，哥正在想辦法，很快就能弄到好藥了。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嗯…” 江靈乖巧地點點頭，沒有再追問。
她知道哥哥的難處，也明白在這個廢土上，“好藥”意味著什么。
江靈伸出冰涼的小手，捏了捏江燼的手掌，仿佛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
“哥，你別太累了…我沒事的…”
“傻丫頭，說什么呢！”
江燼反握住妹妹的手，心中充滿了酸楚和無力。
“哥不累。你快點好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江靈喝完僅剩的藥液，江燼幫她掖好被角。妹妹因為虛弱再次昏睡，江燼坐在床邊，借著昏暗的應(yīng)急燈光，看著妹妹消瘦的臉龐，心中充滿了自責。
如果自己更強一些，如果能賺到更多的錢，妹妹就不用受這份罪了。
他又想起了父母，他們曾經(jīng)也是這片廢土上最厲害的賞金獵人，父親強壯可靠，母親溫柔堅韌。他們也曾像自己現(xiàn)在這樣，為了家人的健康和未來而奔波。
江燼依稀記得，小時候，父親常常把他扛在肩頭，指著遠方說：
“燼兒，等爸找到了‘生命之泉’，我們就離開這個鬼地方，去一個沒有輻射、到處都是綠樹和清水的地方！”
母親則會溫柔地笑著，幫他整理好衣領(lǐng)。
可是，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生命之泉”，他們進入了比哀嚎黑域更加兇險的“遺忘之海”。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一年，江燼才八歲，江靈只有三歲。
江燼咬著牙，靠著從父母那里學來的生存技巧，像一頭小狼一樣，帶著妹妹在銹骨鎮(zhèn)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艱難生存。
絕不能重蹈覆轍！不能讓小靈失去唯一的親人！這個念頭如同烙印般刻在心里。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江燼立刻警惕起來，將短刀握在手中。
“誰？” 他低聲問道。
“是我，小江。”
一個低沉溫柔的女聲傳來，“我燉了點土豆湯，給小靈送點過來。”
是鄰居張嬸。江燼松了口氣，起身打開房門。
張嬸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頭發(fā)花白，臉上布滿皺紋，待人和善。
她也住在附近的一個集裝箱里，丈夫和兒子死于幫派沖突，只剩下她一個人。
平時，江燼外出做任務(wù)，都是張嬸照顧江靈的飲食起居，常常陪她說話。
張嬸自己生活很拮據(jù)，但對江靈卻格外疼愛。
“張嬸，這么晚了，還麻煩您。”
江燼有些不好意思。
“說的什么話，小玲就像我自己女兒一般。”
張嬸端著一個缺了口的陶碗走進來，碗里是熱氣騰騰、散發(fā)著香味的土豆湯，整碗湯中不見一絲肉腥，不過這在缺少食物的廢土，已經(jīng)算是難得的美味了。
“我看小靈今天咳得厲害，給她補補身子。孩子還在睡？”
“嗯，剛睡著。” 江燼接過碗，一股暖意從碗底傳來，也流進了心里。
“謝謝您，張嬸。平時多虧您照顧小靈了。”
“我一直當小玲是自己的女兒一般。”
張嬸看著床上熟睡的江靈，嘆了口氣。
“這孩子，也是命苦…跟你爸媽當年一樣要強…唉…”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她拍了拍江燼的胳膊。
“你也別太拼命了，身體要緊，小靈還需要你呢。”
“我知道，張嬸。” 江燼點點頭。
張嬸又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江燼將土豆湯小心地放在一邊，等妹妹醒來再喝。
鄰里之間熱情與溫暖，是支撐他在這個冰冷殘酷的廢土堅持下去的又一個動力。
接下來的兩天，江燼幾乎與小靈形影不離。
一邊照顧妹妹，一邊準備任務(wù)所必須的物品。他幾乎變賣了所有家當，換取武器彈藥，并強化了身上的防護服，盡可能讓自己保持最佳狀態(tài)。
小靈的病情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她會努力表現(xiàn)得很乖巧懂事。
為了不讓江燼擔心，江靈經(jīng)常逗弄他，希望能緩解他的情緒。
“哥，你長皺紋啦！這樣下去可討不到老婆！”
江靈有些肆無忌憚，伸手捏了捏江燼的臉。
病痛發(fā)作時，她又會變回那個乖巧小女孩，依賴地抓著哥哥的手不放。
江燼的心就在這希望與絕望之間反復拉扯。他知道，這次的任務(wù)將決定他們兄妹倆的命運。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踏入地獄。
第三天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中到來。黎明前，江燼最后一次檢查了妹妹的情況，她的呼吸微弱但還算平穩(wěn)。
他將家里僅剩的一點食物和處理過的飲用水放在床頭，輕輕摩挲著小玲的臉蛋。
“小靈，等哥回來。” 他低聲說道，聲音沙啞。
江燼背起裝滿彈藥的背包，握緊了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計”，眼神堅毅。
沒有驚動任何人，江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銹骨鎮(zhèn)，朝著與老鼠約定好的廢棄倉庫走去。
就在江燼離開不到幾分鐘，一個不速之客來到這集裝箱的平民窟之中，在江靈所在的集裝箱附近徘徊了很久，似乎在尋找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