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丈夫從樓頂推下，親眼看著他先一刀刀捅死了我的女兒。他發瘋嘶吼，
怪我們母女害死了他沒趕上高考而自殺的青梅和她女兒，要我們陪葬。劇痛中我重生了，
回到女兒高考心臟病發的那一刻！丈夫就在路口執勤，他的青梅也正打電話求救。
上一世我求他，換來母女慘死。這一世，我抱著女兒直接打120，看都不看那畜生一眼。
1熱。重慶的六月，像個大蒸籠。空氣黏糊糊的，貼在皮膚上，喘不過氣。周圍全是人聲，
嗡嗡的，汽車喇叭，家長的叮囑，混在一起。我站在重慶一中考點外，手心全是冷汗。
不是熱的。是冷的。刀子刺進女兒喬苜心臟的冰冷，身體失重，從幾十層高樓墜落的冰冷，
風聲割裂耳膜的冰冷，還有藺成濤那張扭曲到極致，瘋狂叫囂「你們這對掃把星母女！
給她們陪葬」的臉。骨頭碎裂的痛感，好像還留在身體里。血腥味，沖進鼻腔。
我猛地一個激靈，眼睛死死盯住前方。女兒喬苜，我的苜苜，臉色煞白，
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身體在晃。她的嘴唇發青，額頭豆大的汗珠滾下來。「媽，我，
我心口疼，好疼。」她的聲音像從水里撈出來，虛弱，打著顫。來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疼到麻木。我下意識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路口。藺成濤，
我的丈夫，孩子的父親，穿著制服，身姿筆挺，正在那里指揮交通。
他是這片區域的交通主管。陽光打在他臉上，他皺著眉，專注，威嚴。上一世的畫面，
刀子一樣扎進我腦子。女兒倒地，我瘋了一樣沖過去，求他，跪在地上，給他磕頭。
青石板的路面，我的額頭磕破了，血流下來，糊住了眼睛。我求他，求他救救我們的女兒。
他呢？他滿臉不耐煩，說他有任務，說交通要道不能亂，說有更緊急的事情。什么更緊急？
他的小青梅白綺蘭，帶著女兒白小蕊，堵在了路上，打電話給他哭訴，說要趕不上考試了。
人命關天，他卻惦記著別人的考試。我磕頭，血流了一地，周圍的人都在指指點點，
他大概是覺得丟人了，才極不情愿地過來，磨磨蹭蹭叫了車，送我們去醫院。
苜苜是救回來了。命大。可白綺蘭的女兒白小蕊，因為我們「占用」了藺成濤，
因為他沒能及時去疏通那段路，徹底錯過了進考場的時間。聽說那對母女，
把高考看得比命重。白小蕊復讀了兩年，那是她最后的機會。沒幾天，新聞出來，母女倆，
從大橋上跳了下去，雙雙身亡。藺成濤像沒事人一樣。我以為，他只是冷血。我錯了。
他在等。等到苜苜生日那天，他笑著說帶我們去樓頂餐廳慶祝，然后，在樓頂，
他變成了惡鬼。他掐住我的脖子，眼睛血紅。「都怪你們這對掃比星母女！
如果那天我去幫了綺蘭母女，她們就不會慘死！今天我就讓你們這對母女給陪葬！」
那把小臂長的刀，寒光閃閃。一刀，一刀，一刀。全扎在苜苜的心臟上。我的女兒啊，
眼睛瞪得那么大，血從她嘴里涌出來，她想喊媽媽，卻發不出聲音。然后，
他把還有一口氣的我們，從樓頂，推了下去。粉身碎骨。徹骨的恨意，
讓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看著路口那個男人，那個親手殺死妻女的畜生。求他？
我絕不會再求他！我一把抱住女兒軟下去的身體，讓她半靠在我身上。「苜苜，別怕，
媽媽在，深呼吸，慢慢地。」我另一只手，飛快地掏出手機，指尖冰涼，但穩。
我沒有看藺成濤一眼。我直接撥打了120。「喂，急救中心嗎？重慶一中考點門口，
我女兒心臟病突發，十七歲，有先天性心臟病史，現在胸痛劇烈，呼吸困難，臉色青紫，
意識模糊。請快點！地址是……」我的聲音很穩，很清晰，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快。要快。
上一世耽誤的時間，我一秒鐘都不要重演。我掛了電話，把手機塞回口袋，緊緊摟住女兒。
我看見了。不遠處，一輛白色小轎車被堵在車流里，一個中年女人瘋了一樣按喇叭，又下車，
朝著藺成濤的方向揮手，大喊大叫。后座一個女孩，趴在窗口哭。白綺蘭和白小蕊。
她們也和上一世一樣，出現了。藺成濤似乎注意到了那邊，皺眉，拿起了對講機，
又看了一眼手腕。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親生女兒，就在幾十米外，命懸一線。或者說，
他根本不在乎。上一世，是因為我沖過去，下跪，磕頭，撒潑，引起了騷亂，才「打斷」
了他去幫白綺蘭的進程，才讓他把那股怨氣，最終化作了殺人的刀。這一次，我不求他。
我安安靜靜地，在這里，等救護車。你去啊，藺成濤，你去當你的英雄，去救你的心上人。
我的女兒，我自己救。至于你們的命，你們的結局，跟我，跟我的女兒，再沒有半毛錢關系。
耳邊傳來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很快。比上一世，快了太多太多。
醫生和護士抬著擔架沖下來。「病人在這里！」我大喊。他們動作迅速，給苜苜吸氧，
做初步檢查，抬上擔架。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我跟著跑，一只手死死攥著女兒冰涼的手。
「苜苜，別怕，媽媽在，我們去醫院，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在上救護車的那一刻，
我回頭看了一眼。藺成濤，終于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他臉上是錯愕，是震驚。他大概想不通，
我就在附近，女兒出事，為什么不找他？為什么直接叫了救護車？他的眼神和我對上。
我眼睛里沒有乞求，沒有卑微，沒有血淚。只有冰冷，像看一個死人。他愣在原地。
而那個方向，白綺蘭還在朝他揮手，哭喊的聲音在嘈雜中隱約傳來。救護車的門，
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那個男人，隔絕了那對母女，隔絕了上一世的噩夢。車子呼嘯而去。
我摸著女兒的臉，眼淚這才滾下來。燙得嚇人。我的苜苜，這一次，
媽媽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傷害。藺成濤，白綺蘭，白小蕊。你們的孽，你們自己擔。血債，
終究要血償。我重生回來，不是為了逃避，是為了清算。藺成濤，你欠我和女兒的兩條命，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地還回來。游戲，剛剛開始。救護車在車流中穿梭，
我不知道藺成濤最終有沒有去幫白綺蘭，不知道那對母女有沒有趕上考試。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我的女兒。到了最近的附屬醫院，苜苜被直接推進了急救室。紅燈亮起。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里的力氣像被抽空了。可我的腦子，清醒無比。每一步，
該怎么走，怎么把那個畜生釘死在恥辱柱上，怎么讓他萬劫不復，我都要算清楚。
上一世的痛，太深了。那把刀，好像還在苜苜的胸口。我閉上眼，樓頂的風，又刮了起來。
不行，不能想。我要冷靜。我要讓藺成濤，也嘗嘗，從天堂，墜入地獄，粉身碎骨的滋味。
他最在乎什么，我就要毀掉什么。他在乎白綺蘭母女，他在乎他的名聲，他的工作，
他的體面。好極了。這些，我都要一樣一樣，親手，碾碎。急救室的門，
是我和地獄的分割線。這一世，我必須，把惡鬼，牢牢關在地獄里。---2急救室的燈，
像一只血紅的眼睛，盯著我。每一秒，都像刀子在心上凌遲。我不敢想苜苜在里面受的苦。
上一世，因為藺成濤的拖延，苜苜的心臟有輕微的缺血壞死，雖然命保住了，但留下了病根，
身體一直很弱。這一次，送醫及時。醫生出來，口罩上方，眼神帶著疲憊，但還算平和。
「家屬？病人情況暫時穩定了。送來得很及時，萬幸。是先心病，加上考試壓力大，天氣熱，
誘發的急性心衰。再晚幾分鐘，后果不堪設想。現在需要轉到ICU觀察二十四小時。」
「謝謝醫生！謝謝！」我抓住醫生的手，眼淚狂涌。及時。萬幸。這兩個詞，像救命的仙丹。
我的苜苜，這一次，真的躲過了一劫。我沒有求那個畜生，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看著苜苜被推出來，她還昏睡著，臉上戴著氧氣面罩，但臉色已經沒有那么青紫了。
我的寶貝。我跟著病床，一路走到ICU門口。護士攔住了我，「家屬不能進去，
在這里等吧。」我只能隔著玻璃，看著里面的儀器，看著女兒安靜的睡顏。活著，真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藺成濤。他來了。制服有些凌亂，臉上全是汗，
眼神焦躁。他看到我，快步走過來，劈頭蓋臉就是質問。「喬苜怎么樣了？你這人怎么回事！
我就在路口，女兒出事你為什么不叫我？打120？你知道今天交通多亂嗎？
救護車過來要多久？萬一耽誤了呢？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聲音很大，
帶著怒氣和指責。ICU門口其他家屬都看過來。我看著他這張臉。上一世，
這張臉因為我磕頭求他而滿是不耐。這一世，這張臉因為我沒求他而怒氣沖沖。真可笑。
他關心的，從來不是女兒的安危，而是他的權威，他的面子，他作為「父親」和「丈夫」
的存在感，是不是被挑戰了。我心里冷笑，恨意翻涌，但我臉上，平靜極了。
我甚至沒有站起來，就坐在長椅上，抬頭看他。「藺成濤，你聲音小點，這里是醫院。」
我的聲音很冷，像冰碴子。他一愣，大概從沒見過我這種態度。「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態度！」
「你很忙。」我打斷他，「你在執行公務。苜苜心臟病發，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搶時間。
叫你？等你層層上報？等你安排好工作？等你過來？還是等你先去處理別人的事？藺成濤，
那是你的親生女兒，她的命，我賭不起。120，是當時最快，最正確的選擇。醫生剛說了，
送醫非常及時，再晚幾分鐘，后果不堪設想。」我盯著他的眼睛，「你現在來質問我？
你是在怪我，救你女兒救得太快了嗎？」我的話，像刀子，字字見血。他被我噎住了，
臉漲得通紅。「我，我那不是，我可以協調！我可以開道！比救護車自己走快多了！」
他強詞奪理。「是嗎？」我冷冷地看著他，「那你協調了嗎？你開道了嗎？白綺蘭和她女兒，
趕上考試了嗎？」我故意提了她們。「白綺蘭」三個字一出口，藺成濤的臉色，瞬間變了。
憤怒，被一種更復雜的情緒取代了，慌亂，焦躁，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
他眼神閃躲，「你，你說什么呢！什么白綺蘭！現在是說苜苜的事！」「哦，苜苜沒事了，
醫生說很及時。」我淡淡地說，「倒是你，看起來臉色很差。那邊，很棘手嗎？」他的手機，
恰好在這個時候，瘋狂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臉色刷地白了。他走到角落，背對我，
壓低聲音接電話。「喂？什么？你說清楚！人呢？怎么會這樣！」他的聲音在抖。我不用聽，
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上一世，白小蕊沒趕上考試。這一世，我沒有「打擾」藺成濤，
他應該是過去幫忙了。可是，交通管制就是交通管制，高考期間，道路擁堵是常態，
他一個片區交管，又不是神仙，能瞬間讓車流消失？他頂多能幫著協調一下，
或者用警用摩托帶一下人，但如果堵得太死，距離又遠，時間又緊，他去了，也無濟于事。
甚至，可能因為我的救護車占用了某條應急通道，或者分流了警力，讓那邊的擁堵，
雪上加霜？誰知道呢。蝴蝶的翅膀，已經扇動了。他掛了電話，整個人像被抽了魂。
他沒有再看我，也沒有再問苜苜的情況，失魂落魄地，轉身就往外跑。「我去處理點事！」
他扔下一句話，人已經消失在樓梯口。處理什么事？去給白綺蘭母女收尸嗎？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沒有半點同情。上一世，她們的死，算在了我和女兒頭上，
成了我們母女的催命符。這一世，她們的死，與我何干？藺成濤，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你自己的命。你最在乎的人，死了。這種痛，你好好嘗嘗。但這，只是開胃菜。我拿出手機，
開始翻找。我要找證據。藺成濤和白綺蘭，絕不是他口中「老同學」「朋友」那么簡單。
一個男人，能為了「朋友」的女兒考試遲到，對自己親生女兒的命不管不顧，
甚至最后因此殺妻殺女，這感情，能簡單嗎？我要把他和白綺蘭的關系，挖出來，
曬在陽光下。我要把他道貌岸然的皮，一層層扒下來。我記得，他有個舊手機，
一直鎖在書房抽屜里。我記得，他的工資卡，每個月總有幾筆固定轉賬，去向不明，
他說是人情往來。我記得，白綺蘭母女，孤兒寡母，生活卻并不拮據，
白小蕊上的還是昂貴的復讀班。錢，從哪里來？上一世，我蠢，我信他，我從不過問。
這一世，我要查個底朝天。我給娘家媽媽打了個電話，讓她來醫院幫我守著苜苜，
只說苜苜病了，沒說太嚴重，怕老人擔心。然后，我打車，回家。那個家，現在想起來，
都帶著血腥味。我用鑰匙開門，屋里空蕩蕩的。我直奔書房。那個上鎖的抽屜。我找來工具，
暴力撬開。鎖芯被破壞的聲音，咔噠一聲，很清脆。里面，一個老舊的手機，一本相冊，
還有一疊信。我的手在抖。打開相冊。全是藺成濤和白綺蘭年輕時候的照片。合照。
他們笑得那么甜，靠得那么近。白綺蘭長得很美，是那種楚楚可憐，弱柳扶風的美。
照片背面，寫著字。「贈吾愛，濤。」「愿與卿，共白頭。」吾愛？共白頭？我冷笑。
原來如此。白月光，朱砂痣。我不過是個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或者，只是個幌子。那些信，
更是露骨。是白綺蘭寫給他的。字里行間，全是愛慕，全是幽怨。她說她嫁了人，過得不好，
丈夫對她家暴，后來死了。她說她帶著小蕊，生活艱難，多虧有他。她說，「濤哥，這輩子，
我只愛你一個。小蕊也常說，要是你才是她爸爸就好了。」要是你才是她爸爸就好了？
我心頭一跳。白小蕊的年紀，和苜苜差不多大。難道？我不敢細想，這太惡心了。
我打開那個舊手機，幸好，還能開機，沒有密碼。短信，通話記錄，早就刪干凈了。但是，
云備份！我找到了他的云賬號，登錄。大量的照片，視頻，聊天記錄備份，緩緩加載出來。
有他偷偷給白綺蘭轉賬的記錄。有他陪白小蕊過生日的照片，他抱著白小蕊，笑得一臉慈愛，
那神情，他從來沒有對苜苜露出過。還有聊天記錄。白綺蘭：「濤哥，
小蕊這次模擬考又進步了，她說多虧你給她請的家教。」藺成濤：「小蕊聰明，像你。
錢不夠跟我說，別苦了孩子。」白綺蘭：「你對我們母女這么好，嫂子不會有意見吧？」
藺成濤：「她？她懂什么。我的錢，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和小蕊，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我氣得渾身發抖。畜生！他用我們夫妻共同財產，養著他的白月光，
養著那個不知道是不是他私生女的孩子！他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聞不問，卻對別人的女兒，
視如己出！難怪，難怪他會瘋。白綺蘭母女的死，對他來說，是天塌了。而我和苜苜，
不過是讓他天塌了的，罪魁禍首。我用自己的手機，把所有的證據，照片，信件，聊天記錄，
轉賬記錄，全部拍下來，備份。這些，就是刺向藺成濤的刀。我要的，不只是讓他坐牢。
我要他身敗名裂，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我要讓他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我把東西原樣放回去，盡量不留痕跡。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我要等。
等一個最好的時機。等他因為白綺蘭母女的死，精神崩潰，露出馬腳的時候。等他，
像上一世那樣，再次對我，和女兒，動殺心的時候。那一天，不會太遠。苜苜的生日，
快到了。我走出家門，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家，很快，就不再是我的家了。它將成為，
埋葬藺成濤的墳墓。我回到醫院，媽媽在ICU外守著，一臉擔憂。「苜苜怎么樣？」「媽，
沒事，穩定了。您回去休息吧，我守著。」我安撫好媽媽，坐在長椅上。藺成濤一直沒回來。
晚上，新聞出來了。本地新聞，滾動播出。「今日高考，某考場外，
一復讀考生因交通擁堵未能按時進入考場，情緒崩潰。下午，該考生與其母親，
被發現在嘉陵江大橋墜江身亡，警方已介入調查。」畫面上，是打了馬賽克的，
兩具冰冷的尸體。我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新聞。藺成濤，你看到了嗎？你的心肝寶貝，死了。
這一世，你沒能救下她們。你心里的那根刺，那份怨，那股恨，是不是，又開始，
蠢蠢欲動了？來吧。我等著你。---3白綺蘭母女的死，像一塊巨石，
砸進了藺成濤的心里。他整個人都變了。從醫院跑走后，他三天沒回家，
也沒來醫院看苜苜一眼。苜苜已經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恢復得很好。小姑娘雖然虛弱，
但精神頭不錯，只是總問，「爸爸呢？爸爸怎么不來看我？」我摸著她的頭發，
「爸爸工作忙，最近有大案子，脫不開身。他打電話問過你了，讓你好好休息。」我撒了謊。
我不能讓女兒知道，她的父親，是個什么東西。至少現在不能。我要保護她，
遠離一切污穢和危險。第四天，藺成濤回來了。一身酒氣，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血絲，
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他沒去醫院，直接回了家。我把苜苜托付給護工，回了家。
一進門，濃重的煙味和酒味撲面而來。他坐在沙發上，腳邊全是空酒瓶和煙頭。電視開著，
循環播放著那條母女墜江的新聞。他死死盯著屏幕，眼神空洞，又好像燃著鬼火。
看到我進來，他眼珠子動了動，轉過來，盯著我。那眼神，我太熟悉了。和上一世，在樓頂，
他掐著我脖子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怨毒，瘋狂，仇恨。我心頭一凜，手不動聲色地，
摸向包里的手機，按下了錄音鍵。同時，我包里，還放著一瓶防狼噴霧，
和一把小巧但鋒利的水果刀。這一世，我不會坐以待斃。「你回來了。」我語氣平靜，
換了鞋，走過去，看了一眼狼藉的地面，「少喝點，傷身體。苜苜已經轉普通病房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他沒說話，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我。空氣安靜得可怕。「她們死了。」
他忽然開口，聲音嘶啞，像砂紙在摩擦。「我知道，新聞上看到了，很可惜。」我淡淡地說。
「可惜？」他忽然冷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你說得真輕巧啊。」他站起來，
搖搖晃晃地走到我面前，酒氣熏天。他盯著我的眼睛，「那天，你為什么不叫我？」又來了。
這個問題，他終究還是問出來了。上一世的邏輯，在他腦子里，根深蒂固。「我跟你說過了，
你忙，苜苜情況緊急，120最快。」「放屁！」他突然暴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氣大得驚人，「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自私！你只想著你女兒！如果你叫我，
我可以用警用摩托，我可以協調路線，我兩邊都能顧上！我可以救下苜苜，
也可以讓小蕊趕上考試！她們就不會死！她們就不會死！」他沖我嘶吼，
唾沫星子噴到我臉上。「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自作主張叫了救護車！救護車堵在了路上，
占了道！影響了整個交通！如果不是那輛救護車，如果不是你耽誤我，綺蘭和小蕊就不會死！
是你害死了她們！是你！」看。無論我怎么選，在他眼里，錯的都是我。上一世，我求他，
耽誤了他去救白綺蘭，她們死了，怪我。這一世，我不求他，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可能影響了交通，她們死了，還是怪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只是需要一個仇恨的出口，一個把白綺蘭母女的死，歸咎于別人的理由。而我，
和我的女兒，就是他天然的，最方便的，仇恨對象。因為我們「占有」了他，
讓他不能全心全意，去守護他的白月光。我心里的恨，像巖漿一樣翻滾，但我強壓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要錄下他的話，錄下他的瘋狂。「藺成濤，你喝醉了。
她們的死是個意外，交通擁堵是事實，誰也無法預料。你把責任推到我和苜苜身上，
不覺得可笑嗎？那天發病的是我們的女兒！是你的親生女兒！」我用力想甩開他的手，
但他攥得死緊。「親生女兒？」他笑得更瘋狂了，「她算什么！一個病秧子！掃把星！
如果不是她那天發病，什么事都沒有！綺蘭和小蕊會活得好好的！小蕊會考上大學！
她們本該有大好的前程！都毀了！都毀在你們這對母女手里！」病秧子。掃把星。他真的，
說出口了。我的心，徹底冷成了冰。對這個男人，我再無半點夫妻情分，半點留戀。
只有你死我活。「你放開我！」「放開？我讓你們陪葬！」他眼睛血紅，另一只手，
摸向了茶幾上的，一個沉重的玻璃煙灰缸。他要動手了！比上一世，提前了！我心頭狂跳，
就是現在！我猛地抬腳，用盡全身力氣，踹向他的下身。他痛叫一聲，彎下腰，手松開了。
我迅速后退，從包里掏出防狼噴霧，對準他的臉，猛按。「啊！我的眼睛！賤人！你敢！」
他捂著眼睛，慘叫，咒罵，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我拿起手機，撥打了110。「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