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復的古畫,關乎導師清白,也是我的立足之本。鑒定會上,我逐一論證,
丈夫資助的師妹卻總能挑出問題,精準打擊我的研究盲點。丈夫周明軒,這位業界權威,
只拍拍我:“小雅,聽聽意見,別固執。”我忍住怒意,甩出修復時一項未公開的核心技術。
那天,師妹紅著眼眶,被周明軒送走。他回身抱住我,嘆氣:“你啊,就是太較真。
”那晚他格外溫柔,我們纏綿,仿佛之前的爭執從未發生。一周后,
我的技術報告被匿名公開。附帶的,還有幾段我在工作室的私密錄音,抱怨導師,吐槽同行。
周明軒攬著那位師妹出現在我面前,語氣冰冷。“喜歡用殺手锏?”他亮出底牌,
“這里有你工作五年的全部錄音。”“不想你和導師身敗名裂,
就在鑒定會上承認修復有‘無法克服的瑕疵’,推薦師妹接手。
”一段時間后我卻發現錄音明顯被剪輯過,周明軒,我的反擊來了!
1 錄音中的背叛手機里傳出我的聲音,那些在工作室里私下抱怨的話,
此刻卻在空氣中清晰回蕩。胸口彷佛被無形的手攥緊,呼吸困難。“導師那點研究水平,
要不是有人罩著,早就原形畢露了。”錄音里的我毫無防備地抱怨著學術圈里的潛規則。
周明軒面無表情地按下暫停鍵,眼中滿是冰冷陌生。“你以為那些話,只有你聽見?
”我愣住了,舌頭像被凍結,全身開始劇烈顫抖。“小雅,你太讓人失望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林語站在他身旁,眼中寒意刺骨,嘴角微揚,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你們……”我的聲音已經微弱得不像自己的。錄音繼續:“這幅畫根本沒那么難修復,
就是他們不懂,一群裝模作樣的專家。”每個字都像刀刺進心臟。一周前的鑒定會,
我用殺手锏擊敗林語,周明軒拍著我肩膀說“別太固執”。那雙曾安撫我的手,
如今卻拿著毀滅我的證據。“為什么?”肺里的空氣被一點點抽走。“因為你太自以為是。
”周明軒靠近,“林語的研究更有前景,而你,只是個死守陳規的保守派。
”那晚他格外溫柔的纏綿,到頭來卻都是計謀。想到這,胃里頓時翻江倒海。
“我給你個選擇。”他語氣冷酷帶著威脅,“在鑒定會上承認修復有'無法克服的瑕疵',
推薦林語接手。”“否則……”他晃了晃手機,“這些錄音和你的技術報告,
足以讓你和導師身敗名裂。”林語開口,聲音像侵了毒的蜜糖:“謝謝你的技術報告,
真是太有啟發性了。”我仿佛站在深淵邊緣。五年心血,所有積累,
名譽和職業生涯都懸在即將斷裂的線上。周明軒靠近我耳畔:“明天鑒定會復審前,
我需要看到你的答復。”他的聲音忽然轉為溫柔,這種反差令我毛骨悚然,“小雅,別較真,
這對大家都好。”視線模糊,世界扭曲,他們的面孔變得陌生而又可怖。“你們策劃多久了?
”“足夠久了!”林語得意地看著我,“足夠了解你的每一個弱點。
”深夜里那些“工作緊急”的神秘電話,他突然出現在我工作室里的“驚喜”,
還有他對我研究的刻意關心……全都是為了今天。“小雅,別天真了。
”周明軒輕蔑地拍著我的臉。“在這圈子里,技術只是一方面,懂得利用資源才能走得更遠。
”他神色自然地牽起林語的手,像做過無數次。“考慮清楚,明天見。”他們離去后,
我跌坐在地,每次呼吸都像是在高山上拼命的汲取著稀薄空氣。我的人生、事業、愛情,
竟全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2 選擇的深淵手機鈴聲將我從恍惚中拉回。“小雅,
明天復審,資料準備好了嗎?”導師的聲音充滿了期待。我喉嚨發緊,
勉強擠出了幾個字:“在,一切都準備好了。”掛斷電話,雙腿沉重地向工作室挪去。
腦海盤旋著導師多年來的栽培,當年力排眾議收我為徒,畢業時親自推薦我進文物修復中心,
每次困境時的堅定支持……工作室里,我來回踱步。冷汗濕透后背,
心跳的聲音在這靜室中格外清晰。翻看著古畫的修復記錄,每個細節都凝聚著我的心血,
現在卻可能成為毀滅我的證據。手機亮起,周明軒發來:“考慮好了嗎?別掙扎,
你知道后果。”我扔開手機,目光落在墻上與導師的合影上。
那是我首次獨立完成重要項目后,他欣慰的笑容。想到導師名聲可能因我受損,
頓時心如刀絞。六十多歲的人,半生心血都在文物修復上。門鈴響起,
貓眼外是周明軒冷峻的面孔。“知道你在,開門。”咬牙拉開門,他徑直進來,
眼中滿是嘲諷。“打算沉默到底?”“我需要時間考慮。”我避開他的目光。
“你以為還有多少時間?”他冷笑。我強迫自己直視他:“你們這樣做,
對得起藝術和文物嗎?”他靠近,聲音放緩如毒蛇低語:“別裝了。你以為你為的是什么?
藝術?文物?可笑。這圈子里誰不是為自己!沒有我們,你和你導師什么都不是。
”每字都扎進心臟。曾經最親密的人,竟用這種方式殘忍的撕裂我。
“知道肖老師申請的國家項目嗎?”他繼續道,“若他得意門生出問題,項目還有希望嗎?
”腦中閃過導師蒼老的臉,窒息感襲來。那項目是他晚年心血。“別逼我!”我的聲音顫抖。
“看你怎么選擇了!”他表情緩和,伸手想碰我的臉,被我躲開。他不惱反笑。“明天會上,
只需說修復中發現'無法克服的瑕疵',建議林語接手。很簡單,你可以的。
”閉眼壓抑著屈辱和痛苦。五年心血,所有努力,將在明天被我親手否定。
“我會在會場外等你。”他忽然假意關心,“別耍花樣,為你自己好,也為肖老師好。
”他走后,我繼續徘徊,卻發現自己早已無路可逃。夜色漸深,心沉入谷底。
拿出紙筆準備明天要說的話,每寫一字,都像在職業生涯上釘釘。清晨,
周明軒準時現身門口,精神煥發,仿佛一切如常。“睡得好嗎?”語氣溫和得詭異。
我沉默跟上。“緊張嗎?放松,按說好的做就行。”行車途中,他不時瞥我,是監視非關心。
我攥緊包,里面裝著違心的臺詞。文物中心外,林語早已等候,臉上寫滿勝利。見我看來,
她假裝謙遜低頭。會議室內專家齊聚,導師坐在主席臺上,見我進來欣慰點頭。
腿軟得幾乎無法前行。主持人宣布開始,周明軒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緊盯著我。拿起話筒,
我的手劇烈顫抖。3 會議上的抉擇主持人宣布鑒定會正式開始。我的手心滿是冷汗,
耳邊嗡鳴。會議室燈光刺眼,專家們的臉在視野中模糊晃動,
而肖老師正從主席臺上投來鼓勵的目光。“下面有請林語同志發表意見。
”林語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向講臺。藏藍正裝貼合身形,發髻一絲不茍,笑容中刻意透著謙遜。
“各位專家,各位老師,感謝小雅學姐對《溪山行旅圖》修復的付出。
”她的假意客套讓我胃部絞痛。透過玻璃,周明軒的目光如箭般射來。林語從容展開論述,
將我曾寫下又銷毀的質疑全盤托出。“X光檢測顯示右下角溪水部分,顏料層下有明顯異常。
”她打開投影放大那區域,“這里筆觸與宋代風格相悖。”我握拳至掌心劇痛,
借痛感保持清醒,卻又時刻提醒著自己即將面臨的背叛有多殘忍。“修復顏料穩定性不足,
存在氧化風險。”林語滔滔不絕,目光時不時掃向我,嘴角噙著隱秘得意。
幾位專家開始交頭接耳,不斷點頭。我咬唇硬撐,只覺視線天旋地轉。“小雅,你有何看法?
”主持人的聲音將我拽回。所有目光齊刷刷聚焦。我艱難起身,雙腿沉重如鉛。
“我……”視線不自覺投向肖老師,他眼中滿溢期待與信任。一瞬間,真相幾乎脫口而出。
但周明軒的目光如刀刺背,肖老師的項目和我的未來在此一舉。“林語同志的觀點很有見地。
”我聽見自己說,聲音陌生得仿佛他人,“修復中確實發現了無法克服的問題。
”肖老師表情凝固,身體明顯一顫,眼中光芒驟滅。他手指緊抓桌沿,骨節泛白。
“我建議由林語接手后續工作。”每個字都在剜心,
“她的專業能力或許能解決我無法解決的難題。”會議室陷入死寂,幾秒鐘如世紀漫長。
隨即低語四起,驚訝目光交錯,肖老師的臉瞬間蒼老了十歲。“小雅,確定嗎?
這五年來……”他嗓音嘶啞。我無法直視他,只能盯著地面。“是的,老師。很抱歉。
”林語快步靠近,假意握手。“學姐太辛苦了。”聲音充滿關切,手指卻狠掐我腕,
“接下來交給我吧。”她轉向眾人,臉掛謙虛微笑,眼中卻迸射勝利光芒。“我會竭盡全力,
不辜負小雅學姐和各位的期望。”專家們討論移交程序,我卻如失去靈魂。肖老師起身離開,
背影佝僂孤獨,甚至沒看我一眼。會后,林語被專家圍住,笑聲刺耳入骨。
我拖著沉重腳步離開,胸口壓著巨石。周明軒在走廊等候,滿臉得意。“表現不錯。
肖老師的項目會通過的,你做了正確選擇。”我默然,只覺一陣惡心上涌。此刻,
我清醒地認識到,剛剛親手埋葬了自己的事業,也背叛了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文物中心的走廊在那天顯得格外漫長,每步都像踏在刀尖。從此,我再無法直視鏡中的自己。
4 墜落的明星鑒定會后,我從行業明星一夜之間墜入深淵。
沒人會同情一個“能力不足”還涉嫌隱瞞失誤的修復師。我獨行于文物中心長廊,
腳步聲如命運嘲諷般回蕩。迎面幾位曾親切問候的同事見我后齊齊低頭,腳步加快,
仿佛我身染惡疾。“早上好。”我擠出問候,卻得到一片死寂。推開辦公室門,
原本嘈雜的討論戛然而止,二十幾雙眼睛瞥向我又迅速移開。
“聽說那幅元代《溪山行旅圖》修復出問題,差點毀了國寶。
”有人故意壓低聲音卻確保我聽得清。“還好林語及時發現。”另一人附和。
我強忍淚水走向工位,看到一張紙條:“請立即去主任辦公室。”主任連正眼都懶得給我。
“張雅,考慮到最近情況,我們調整你的工作內容。”他冷漠道,“從今起,
你負責整理文物倉庫和檔案室。”“但我的修復工作……”“已由林語接手。”他打斷我,
“這是決定,不容商榷。另外,你的績效津貼將相應減少。”走出辦公室,
周明軒發來短信:“今晚不用等我,有應酬。”這已是本周第三次,自鑒定會后,
他對我判若兩人,頻繁加班應酬,回家后幾乎不交流,仿佛我成了累贅。文物倉庫陰濕昏暗,
我跪在地上清點積灰的古物,雙手很快變臟。曾幾何時,我夢想站在修復臺前挽救文化遺產。
如今卻在暗室爬行,像一個清潔工。整整七天,無人主動與我說話。午餐時分,
我走向往常那桌,所有人卻避開了我。我只好孤坐角落,食物索然無味。歸途中,
我撞上林語。她著精致套裝,妝容完美,提著名牌包,一臉春風得意。“學姐,好久不見。
”她虛偽微笑,“聽說你去了倉庫,真是……委屈。”語氣關切,眼中卻閃爍勝利光芒。
我默然走過,她卻跟上來:“肖老師的項目已通過,專家們很滿意我的工作。
下周還有新聞發布會呢,多虧學姐讓我接手……”“夠了。”我啞聲打斷,
“你已得到想要的,不是嗎?”她意味深長地笑:“學姐,這世界就是適者生存。
我只是比你更懂得……利用資源罷了!祝好運。”高跟鞋敲出得意節奏,她揚長而去。
家中電視正播林語成功修復國寶的新聞。鏡頭前的她光彩奪目,
而立在旁的周明軒與她談笑風生,畫面熟稔令人生疑。我呆坐沙發,恍然大悟!
林語口中的“資源”,或許就包括周明軒。這念頭擊中我,憤怒與無力齊涌。深夜,
周明軒終于歸來,滿身酒氣與香水味。我忍著不適問:“新聞會上,你和林語看著很熟。
”他冷笑:“怎么,你也想去?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個搞砸工作的女人,
還有什么資格站在鏡頭前?”他的話如刀剜心。“我搞砸了工作?
你明明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整個中心的笑柄!”他打斷我,滿臉嫌惡,
“當初要不是我,你連進入文物中心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好了,我也跟著遭人指點!
”我哽咽無言,只覺天旋地轉。他徑直進浴室,水聲混著我的無聲哭泣。
這個家已不再是避風港。次日,我拖著疲憊軀殼上班,竟慶幸能藏于無人問津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