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門上的劃痕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那是我女兒小雨面對死亡最后掙扎的痕跡。
二十年了,我站在老宅的臥室里,手里攥著鐵鍬,準備安葬她的尸體。"小雨,
爸爸來帶你走了。"我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顫抖,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吸走了底氣。
1998年7月15日,我記得太清楚了。那天是女兒六歲生日,她穿著粉色連衣裙,
扎著兩個小辮子,眼睛亮得像星星。"爸爸,我們來玩捉迷藏吧!"她拉著我的衣角撒嬌。
我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臉:"好啊,小雨躲,爸爸找。"她咯咯笑著跑開了,
像只快樂的小蝴蝶。而我,早已計劃好了一切。"一、二、三..."我數得很慢,
給她足夠的時間躲進那個我提前準備好的衣柜——那個我特意加固過門鎖的衣柜。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我故意大聲喊道,"小雨,爸爸來找你啦!
"我知道她躲在衣柜里。那是我建議的"最佳藏身之處"。我假裝在房子里轉了一圈,
然后徑直走向衣柜。"找到你啦!"我猛地拉開衣柜門,小雨蜷縮在一堆衣服中間,
小臉因為憋笑而通紅。"爸爸好厲害!"她正要爬出來,我卻按住了衣柜門。"等等,小雨,
我們再玩個游戲。"我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這次你要在里面待久一點。
"她困惑地看著我:"多久呀?""很久很久。"我說完,猛地關上衣柜門,
用提前準備好的掛鎖"咔嗒"一聲鎖上了。"爸爸?"她的小手拍打著柜門,
"這個游戲不好玩,我要出來!"我沒有回答,轉身走向客廳,妻子林芳正在收拾餐桌。
"都準備好了嗎?"她頭也不抬地問。我點點頭:"鎖好了。"我們默契地對視一眼,
然后開始最后的打包。兒子周陽才三歲,正在嬰兒車里熟睡,
完全不知道他的父母正在做什么可怕的決定。"爸爸!媽媽!"小雨的哭喊聲從臥室傳來,
"放我出去!我害怕!"林芳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我們加快速度,
把最后幾個箱子搬上面包車。小雨的哭聲漸漸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是持續的拍打聲。
那聲音像錘子一樣砸在我的心上,但我沒有回頭。"我們走吧。"我發動車子時,
林芳終于流下了眼淚。后視鏡里,老宅的輪廓漸漸模糊,而小雨的哭聲似乎還在我耳邊回蕩。
我知道,最多三天,她就會在那個黑暗的衣柜里停止呼吸。二十年過去了,
林芳在兩年前因癌癥去世,死前她一直念叨著小雨的名字。兒子周陽已經長大成人,
完全不知道他曾經有過一個姐姐。而我,每晚都被噩夢驚醒——衣柜門上的抓痕,
小雨逐漸微弱的呼救聲,還有她最后那句"爸爸,為什么?"現在,我站在同一個衣柜前,
手里拿著鐵鍬和裹尸袋。老宅因為拆遷即將被推倒,我必須處理掉小雨的尸體,
否則施工隊會發現。我深吸一口氣,手指顫抖著摸向那把生銹的掛鎖。奇怪的是,
鎖上竟然沒有灰塵,像是經常有人觸摸。"咔噠"一聲,鎖開了。衣柜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月光照進去的瞬間,我的血液凝固了——衣柜里干干凈凈,沒有尸體,沒有腐爛的痕跡,
只有小雨當年穿的那件粉色連衣裙整齊地掛在衣架上,像在等待它的主人。
"這不可能..."我后退一步,頭皮發麻,"我明明...""爸爸,
你終于要找到我了嗎?"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從衣柜深處傳來,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聲音,分明是小雨六歲時的聲音!衣柜門突然"砰"地一聲自動關上,
我驚恐地撲上去想拉開它,但就像二十年前一樣,它紋絲不動。"小雨?是你嗎?
"我的聲音嘶啞,"爸爸...爸爸對不起你..."衣柜里傳來輕輕的哼唱聲,
是小雨生前最喜歡的兒歌。然后,一只蒼白的小手從衣柜門的縫隙中伸出來,
抓住了我的手腕。那只手冰冷刺骨,力道大得驚人,將我猛地拉向衣柜。我拼命掙扎,
但無濟于事。"爸爸陪我玩..."小雨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這次換你躲,
我來找..."我的后背撞上衣柜門,
然后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的身體開始穿過實木衣柜門,就像穿過一層水膜。
我尖叫著,但聲音似乎被什么吞噬了。最后一刻,
我看到臥室門口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她的臉隱藏在陰影中。"找到你了,爸爸。"她輕聲說。然后,黑暗吞噬了我。
衣柜門再次關上,掛鎖自動扣上。房間里恢復了寂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第二天早晨,
我的兒子周陽來到老宅找我。
警方后來在空蕩蕩的臥室里只找到了我的手機和一把生銹的鐵鍬。衣柜門上的掛鎖已經銹死,
沒有人想過要打開它看看。而衣柜深處,我和二十年前的小雨肩并肩坐著,
等待下一個來尋找我們的人。周陽推開老宅大門時,
一股霉味混合著某種甜膩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他皺了皺眉,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十五分,父親已經失聯超過二十四小時了。"爸?
"他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你在嗎?"沒有回應。
周陽記得父親昨天說要來這棟即將拆遷的老宅"處理些事情"。這本身就很奇怪,
自從周陽有記憶以來,父母從未提起過這棟房子,更別說回來了。
陽光透過臟兮兮的窗戶照進來,灰塵在光束中跳舞。周陽小心地踩著吱呀作響的木地板,
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主臥室的門半掩著,他推開門,一股寒意突然襲來。
這個房間明顯有人來過——地板上有一串清晰的腳印,從門口延伸到那個巨大的老舊衣柜前。
衣柜門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鎖,看起來已經很多年沒人打開過了。周陽走近衣柜,
注意到地板上散落著一些工具:一把鐵鍬、一個裹尸袋、還有...他蹲下身,
撿起那個熟悉的皮質錢包——是父親的。"搞什么鬼..."周陽喃喃自語,翻看錢包。
里面的現金和信用卡都在,只有駕駛證不見了。他抬頭看向那個衣柜,
一種莫名的恐懼爬上脊背。衣柜門底部有幾道深深的劃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拼命抓撓過。
周陽伸手想摸摸那些痕跡,卻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聽到一聲細微的"咚",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衣柜里輕輕敲了一下。他猛地縮回手,后退兩步。"有人嗎?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衣柜里傳來布料摩擦的沙沙聲,然后是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輕笑。
周陽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死死盯著衣柜門,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到了那些聲音。
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離開,但某種詭異的好奇心卻讓他無法移開腳步。"爸?是你嗎?
"他又問了一次,聲音比剛才更輕。這次,
衣柜里傳來清晰的三個字:"...找...到...了..."周陽轉身就跑。
他沖出臥室,穿過走廊,直到撞上前門才停下來大口喘氣。他掏出手機,
手指顫抖地撥打了報警電話。"我要報告一起失蹤案..."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我父親...他可能在這棟老宅里出事了..."掛斷電話后,周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警察說二十分鐘后到,他應該在外面等。但某種直覺告訴他,答案就在那個衣柜里。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走向臥室。這次,他注意到床頭柜上放著一本積滿灰塵的相冊。
出于某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周陽決定先查看相冊而不是那個可怕的衣柜。
相冊的第一頁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父親、母親和他。周陽記得這張照片,
是他四歲生日時拍的。但奇怪的是,照片上父親的表情異常僵硬,母親的眼睛紅腫,
像是剛哭過。他翻到下一頁,愣住了。這張照片上,
父母中間站著一個穿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扎著兩個小辮子,笑容燦爛。
而小女孩的旁邊,是一個嬰兒車,里面躺著的明顯是小時候的他。
"這是誰..."周陽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撫過那個陌生女孩的臉。
照片上的女孩被黑色馬克筆粗暴地涂掉了,只隱約能看出輪廓。他快速翻動相冊,
發現所有包含那個女孩的照片都被處理過——有些被涂黑,有些被剪掉,還有些被直接撕毀。
只有那些只有父母和他的照片完好無損。周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從未見過這個女孩,
父母也從未提起過他有過姐姐。但照片不會說謊——這個女孩確實存在過,
而且被刻意抹去了。衣柜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門上。
周陽嚇得差點把相冊扔出去。他轉頭看向衣柜,發現那把生銹的鎖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上,
衣柜門微微開了一條縫。"誰在那里?"周陽的聲音顫抖得厲害。衣柜門緩緩打開,
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件粉色的小連衣裙孤零零地掛在衣架上,
在無風的房間里輕輕擺動。周陽的視線被衣柜內側吸引——木板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劃痕,
有些很深,像是用金屬物品刻出來的。在那些劃痕中間,
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爸爸為什么不要我了?"周陽感到一陣眩暈。他踉蹌著后退,
撞上了身后的床。床下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他跪下來,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生銹的小鐵盒。
鐵盒沒有鎖,他輕易就打開了。里面是一本日記本,封面上寫著"周小雨"三個字,
字跡稚嫩。周陽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周小雨",那個被抹去的女孩,她姓周,
是他的親姐姐。翻開第一頁,日期是1998年7月15日,
上面用鉛筆寫著:"今天是我六歲生日,爸爸說要和我玩捉迷藏。我躲在了衣柜里,
爸爸找到我了,但他不讓我出來。我好害怕,這里好黑。爸爸說這是個游戲,但我哭了,
他也沒開門。媽媽和弟弟都不見了,
我聽到汽車的聲音..."日記后面幾頁的字跡越來越潦草,有些地方被水漬暈開,
可能是眼淚。"我好渴...好餓...指甲都斷了...爸爸為什么不來放我出去?
"最后一頁只有一行字,筆跡虛弱得幾乎看不清:"爸爸,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