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的時候,喉嚨里還殘留著血腥味。四周一片漆黑,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息。
我的后背緊貼著冰冷的樹干,手指死死摳進(jìn)泥土,指節(jié)發(fā)白。耳邊傳來低沉的咆哮聲,
像是某種巨獸在暗處磨牙。“云瑤!”有人低聲喊我名字,聲音發(fā)顫,“你聽到了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已經(jīng)看見了——前方三丈開外,一雙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
接著是第二雙、第三雙……那些眼睛沒有瞳孔,只有血色,像凝固的傷口。“別動。
”我壓低嗓音,“它們怕火。”“可我們沒柴!”“有。
”我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個金屬打火機(jī),火光一閃,照亮了我身邊那張驚恐的臉——是楚逸。
他額角有道新鮮的血痕,眼神卻依然堅定。“你哪來的?”他低聲問。“現(xiàn)代帶來的。
”我說完,把打火機(jī)湊近一堆枯葉?;鹈珧v起的瞬間,那幾雙紅眼猛地縮回去,
消失在林海深處。楚逸長出一口氣:“你真是……神了?!蔽覅s沒放松。
我知道這些異獸不會輕易離開。果然,下一秒,頭頂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黑影撲下!“趴下!”我拽住楚逸就地翻滾,那東西擦著我們頭頂掠過,
在地上砸出個坑。火光映出它的模樣:渾身黑毛,四爪鋒利如刀,獠牙滴著毒液。
它扭頭看向我們,發(fā)出一聲尖嘯。“這是‘影魘’。”我喘著氣說,“三級妖獸,
擅長夜襲和潛伏?!背葶蹲。骸澳阍趺粗??”“我看過資料。”我扯下腰間纏著的藤條,
“幫我捆住它的腿?!薄隘偭藛幔磕阋钭剿??”“殺了它也救不了其他人。
”我盯著那只影魘,“但它活著,可以當(dāng)誘餌?!背菀ба?,點頭。我們配合默契,
用火逼迫影魘靠近陷阱,最后用藤條套住它的前腿。它掙扎嘶吼,
但那根藤條是我們用靈草汁浸泡過的,越掙越緊?!艾F(xiàn)在呢?”楚逸抹了把汗。“等天亮。
”我說,“這東西只在夜晚出現(xiàn)?!痹捯粑绰?,遠(yuǎn)處突然傳來鐘聲,三長一短,急促而刺耳。
“宗門召集令!”楚逸臉色驟變,“難道……他們找到了?”我心頭一震。
凌云宗的人終于來了?鐘聲響起的同時,周圍的影魘開始撤退,仿佛被什么力量驅(qū)趕。
我不敢耽擱,拉著楚逸往鐘聲方向跑。一路上,我們看到其他穿越者倒在路邊,
有的昏迷不醒,有的已經(jīng)沒了氣息。他們的衣服破爛不堪,身上布滿抓痕。
“還有多少人活著?”我問?!安坏揭话??!背萋曇舫林?,“食物早就吃完了,
水也是靠下雨接的?!蔽页聊?,開口:“你們有沒有試過找些能吃的植物?
”“當(dāng)然試過!”他說,“可洪荒世界的植物很多有毒,吃了會暴斃?!薄澳蔷驮囋囘@個。
”我從懷里掏出一小包種子,“這是我在現(xiàn)代社會種過的野菜,耐寒耐旱,毒性低。
”楚逸瞪大眼:“你居然還帶著這個?”“我穿過來時,兜里剛好裝著這個。”我苦笑,
“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彼舆^種子,手有些抖:“你真是……不一樣?!蔽覜]回應(yīng)。
我知道自己確實不一樣。這個世界對別人來說是陌生的災(zāi)難,對我而言卻是機(jī)會。
我必須活下去,必須變強(qiáng)。鐘聲還在響,我們終于趕到集合點。
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幾名身穿青衣的修士,正將幸存者扶上飛行法器?!澳沁厓蓚€!
”一名修士朝我們招手,“快上來!”我剛想邁步,卻被楚逸拉住?!暗鹊?。”他盯著我,
“你剛才說的種子……你是怎么確定它無毒的?”我愣了一下:“直覺?!薄安粚?。
”他瞇起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看著他,忽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我不是第一個穿越者。之前失蹤的幾個同事,他們?nèi)チ四睦??為什么偏偏是我?guī)Я朔N子?
為什么我能準(zhǔn)確識別影魘?我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回答。這時,
一名身披紫袍的修士落在我們面前,目光銳利?!澳闶钦l?”他問。
“我是……”我剛要開口,身體突然一僵。因為就在他身后,
我看到了一只影魘的尸體——但它的皮毛是銀灰色,而不是黑色。可我剛剛親手抓住的那只,
分明是黑毛。“你們……”我聲音發(fā)澀,“殺的是哪種影魘?”紫袍修士皺眉:“你說什么?
”“影魘有兩種顏色?!蔽艺f,“黑毛的,和銀毛的?!北娙艘汇?。“不可能。
”另一名修士搖頭,“影魘只有一種形態(tài)?!蔽倚呐K狂跳。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你們……見過銀毛的嗎?”我追問。沒人說話。我低頭看向手中那只影魘的尸體,
它的毛發(fā)依舊烏黑??蓜偛拍且痪摺_實是銀色。我猛然抬頭,
看向紫袍修士:“你是什么時候殺掉那只影魘的?”他神色微變:“你怎么知道我殺了它?
”“因為它死了?!蔽艺f,“而且死狀和這只不同?!笨諝怏E然凝固。
紫袍修士眼神陰沉下來:“你到底是誰?”我后退一步,心跳如擂鼓?!拔医性片??!蔽艺f,
“是……現(xiàn)代人?!薄安粚Α!彼淅涞?,“真正的云瑤,三天前就已經(jīng)死了。
”我腦中轟的一聲?!澳阏f什么?”“你不是她?!彼徊讲奖平八氖w,就在那邊。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不遠(yuǎn)處,一個女子躺在地上,面容模糊,但穿著和我一樣的衣服。
我渾身發(fā)冷?!斑@不可能……”我喃喃自語,“我明明……”我明明是從現(xiàn)代穿過來的。
我明明記得那天醒來就在這里……可如果那個人才是真正的“云瑤”,那我又是誰?
紫袍修士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團(tuán)雷光。“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張口欲言,
卻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橫亙在腦海:如果我不是“云瑤”,那我為什么會擁有她的記憶?
我到底是她……還是另一個人?風(fēng)呼嘯而過,吹熄了我手中的火把。四周陷入黑暗。
我站在原地,望著那個死去的“自己”。耳邊,鐘聲再次響起,悠遠(yuǎn)而詭異。就像某種召喚。
我躺在凌云宗的草廬里,望著頭頂斑駁的竹梁,心跳依舊有些亂。那晚的鐘聲之后,
我被帶上了飛行法器,離開了那個死亡之地。紫袍修士沒有再追問我的身份問題,
只是冷眼旁觀,直到我們抵達(dá)山門。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真的“死”過一次——在三天前,
另一個“云瑤”已經(jīng)隕落在洪荒叢林中??晌沂钦l?為什么我會擁有她的記憶?
又為什么會帶著種子和打火機(jī)?這些問題像一根根刺扎在我心頭,但眼下最要緊的是活下來,
變強(qiáng)。“從今天起,你就是凌云宗弟子了?!睅煾嫡f這話時,遞給我一卷青玉簡,
“這是練氣入門心法,用心參悟?!蔽夜蛳陆幼∮窈啠菩奈?。它比想象中輕,
卻承載著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步修行之路。清晨五更,天還未亮,
我就盤坐在院中石臺上開始修煉。按照玉簡所述,練氣期的關(guān)鍵在于吸納天地靈氣,
引導(dǎo)入體,淬煉經(jīng)脈與肉身。可當(dāng)我閉上眼,試圖感知周圍靈氣時,卻只覺胸悶氣短,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膜將我與外界隔絕。試了三次都失敗后,我索性睜開眼,
盯著手中玉簡出神。現(xiàn)代知識……或許能幫上忙。我回想起大學(xué)時學(xué)過的生物課,
關(guān)于人體呼吸系統(tǒng)、氧氣交換的原理。靈氣雖不同于氧氣,但它們都存在于空氣中,
是否也能通過調(diào)整呼吸節(jié)奏來捕捉?于是我摒棄玉簡上的固定吐納方式,改為深吸緩?fù)拢?/p>
模仿腹式呼吸,并嘗試將注意力集中在鼻腔與肺部之間,感受每一次空氣進(jìn)出的變化。
經(jīng)過反復(fù)調(diào)整和嘗試,體內(nèi)似乎有了一絲松動,胸口不再那么壓抑,
終于察覺到一絲細(xì)微的波動,像是指尖輕輕拂過水面。雖然極其微弱,但它真實存在。
楚逸是在第七日找到我的。他蹲在我面前,一手撐著膝蓋,
笑得燦爛:“你這煉氣也太慢了吧?我都筑基了。”我翻了個白眼:“你是天才,我不是。
”“別灰心嘛?!彼呐奈壹?,“要不要試試我的方法?”“你的方法?”我挑眉?!皩Π ?/p>
”他盤腿坐下,閉上眼,“聽好了,練氣最重要的不是靈氣多少,而是心境。你太著急了。
”我沉默片刻,忽然問:“你小時候就在凌云宗長大吧?”“是啊。
”“那你有沒有見過銀毛影魘?”他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我垂下眼簾,心中那根弦又繃緊了幾分。練氣第三個月,我已經(jīng)能穩(wěn)定地感受到靈氣流動,
但每次嘗試將其引入經(jīng)脈時,都會感到一陣刺痛,仿佛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排斥外來能量。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體質(zhì)?!皶粫庆`根問題?”楚逸皺眉,“要不要去測一下?”“不用。
”我搖頭,“如果真是靈根問題,師傅早就發(fā)現(xiàn)了?!薄澳悄阏f怎么回事?”我沒有回答。
因為我自己也不清楚。直到有一天,我在山腳采藥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株罕見的“清心草”。
它生長在陰濕巖縫中,葉子呈半透明狀,散發(fā)著淡淡清香。
我記得這草藥在現(xiàn)代曾用于調(diào)節(jié)神經(jīng)系統(tǒng),幫助冥想。我試著將它泡水飲用,
結(jié)果當(dāng)晚練氣時,竟然順暢了許多。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興奮不已。
原來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知識不僅能幫我生存,還能輔助修行!我開始研究更多植物的特性,
并嘗試將它們用于調(diào)息、安神、甚至輔助吸收靈氣。漸漸地,我的進(jìn)度開始加快,
雖然依舊比不上那些天賦異稟的弟子,但至少不再是墊底的那個?!澳阏嬗修k法。
”楚逸看著我調(diào)配的一碗草藥茶,一臉佩服,“這玩意兒居然能讓你練得這么快?”“當(dāng)然。
”我端起碗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不過這只是輔助,
真正的突破還是靠你自己?!薄皣K,說得像你已經(jīng)練成似的?!薄斑t早的事?!蹦翘焱砩?,
我繼續(xù)練習(xí)新方法,正準(zhǔn)備收功時,忽然感覺胸口一滯,一股熾熱的能量從丹田直沖而上,
像是滾燙的巖漿沿著脊椎流淌。我猛地睜開眼,額上冷汗涔涔。不對勁。
這次的感覺和以往完全不同。靈氣不僅變得濃郁,還帶著一絲灼燒感,
仿佛要將我體內(nèi)什么東西逼出來。我咬牙堅持,任由那股力量在體內(nèi)游走。
它一路沖破幾處原本堵塞的經(jīng)脈,最后停在胸口,凝成一點跳動的光。那一瞬間,
我聽到一聲低沉的咆哮,像是某種遠(yuǎn)古野獸在心底蘇醒。我猛地站起身,踉蹌幾步扶住墻壁,
喘著粗氣?!霸趺戳??”楚逸沖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顆剛摘的果子。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你臉色好差?!彼櫭?,“是不是練岔了?”我沒說話,
只是低頭看向掌心。那里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銀色紋路,一閃即逝。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我知道,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我盯著掌心,
那抹銀色紋路早已消失不見。楚逸還在屋里轉(zhuǎn)悠,手里捏著的果子被他捏得變了形。
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我終于開口。他沉默片刻,
輕輕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體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但師傅說過,凌云宗收下的每一個弟子,
都有其特殊之處?!蔽依湫σ宦暎骸八晕沂翘貏e的那個?”他沒說話,
只是把果子遞到我面前:“吃點東西吧,別想太多。”我沒有接,而是站起身走到窗邊。
夜風(fēng)拂過山林,遠(yuǎn)處傳來幾聲不知名異獸的低鳴。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要活下去,變得更強(qiáng)。第二天清晨,我照例去院中練功。
體內(nèi)的靈力比以往順暢了許多,胸口也不再有那種堵塞感。我閉上眼,
感受著靈氣緩緩流入經(jīng)脈,每一次循環(huán)都像是在沖刷身體里的雜質(zhì)。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地清晰?!安诲e?!睅煾傅穆曇敉蝗豁懫稹N冶犻_眼,看到他站在門口,
手中拿著一卷玉簡。“你的進(jìn)度比我預(yù)想的快?!彼f,“看來,是時候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直到他將玉簡遞給我。“筑基所需的心法?!彼粗?,眼神深沉,
“如果你準(zhǔn)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我沒有猶豫,接過玉簡便盤膝坐下。
筑基是一個修士真正的起點,意味著從凡人邁入修仙之門。而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