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女兒許姣心臟衰竭，排隊好久終于等到合適的心臟。手術當天，
身為主刀醫生的丈夫卻將心臟給了初戀的孩子。我找過去時，兩人正面對面說話，
全然沒注意到我的存在。“心臟給了我家喬喬，嫂子不會有意見吧，
畢竟姣姣……”“你不用擔心，還會有更合適的。”丈夫孟清安的聲音響起，滿是公事公辦，
全不在意被他隨口讓出的，是親生女兒苦等的心臟。我實在看不下去，一步上前。“孟清安，
姣姣就要手術了，你在干什么？”“琳琳？你怎么過來了，我正要找你。
”孟清安給了初戀一個眼神，抬腳走向我，我卻看見他身后那人挑釁的神情。
“姣姣的手術先往后推，小云的孩子也要做心臟移植，她們比較著急，這次的心臟先給她們，
姣姣還能——”“啪！”孟清安被我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轉頭看我時，眼底滿是怒火。
“你瘋了？！”“你才瘋了，孟清安，現在躺在手術室里的是你的親生女兒，
心臟已經排了大半年，你說讓就讓，憑什么？”我同樣怒視著他，眼底隱隱有些失望。
同床共枕五年，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眼前這個男人。自私，涼薄，尤其是……不愛我，
也不愛我們的女兒。“憑什么？就憑我是主治醫師，是姣姣的監護人！
”“這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撂下狠話，
孟清安轉身走進李云女兒的手術室。女兒姣姣手術室的門大開，她還沒麻醉，
將這一番話聽得清楚。看見我走進去，姣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憔悴得讓人心疼。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來了？”我心下一陣刺痛，卻還是勉強擠出一抹笑，
寬慰姣姣：“沒關系，我們換一家醫院做手術。”說著，我將已經簽好的手術同意書撕碎，
親手抱起姣姣。站在醫院門口，我將電話撥給在同市一家三甲醫院的發小。
先前只考慮到丈夫在這家醫院，早知今日，我一開始就不會讓女兒過來。
另一家醫院救護車來得很快，停在我面前時，發小陸承先一步跳下來。“先過去，
手術室已經在準備了，心臟也有，去了就能手術。“陸承說著，從我手中接過姣姣。
我跟著上了救護車。“手術中”三個字格外刺眼，我整個身體靠在走廊墻壁，
生怕坐下的話姣姣出來時來不及起身。不知過去多久，門打開，陸承摘下口罩，
朝我露出一個笑。“手術很成功。”我僵立在原地，眼淚卻不自覺流下來。陸承上前，
伸手想攬我的肩，卻只是停在半空。“哭什么，這是好事。”我點著頭，眼淚卻止不住。
原來就是這么簡單的事，原來匹配的心臟不止那一個，是孟清安心里只有她們，
而非自己的妻女。“我要離婚。”我仰頭，對上陸承的視線，堅定地重復一遍。“不止離婚，
我還要他們不得安生。”陸承沉默半晌，點了點頭：“我會幫你找好律師，你安心陪孩子。
”我本也無暇顧及，就將這事全權交給陸承去辦。一連幾天風平浪靜，直到這日，
我正帶著專門給姣姣做的養生湯邁進醫院，忽然接到了孟清安的電話。接起電話，
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姣姣還需要手術，你帶她去哪里了？
”這話一出，盡管我本就不對孟清安抱什么希望，卻還是忍不住心寒。五天，整整五天，
他中間沒有一次想起自己的女兒，現在只怕也是李云的女兒徹底恢復了，才有閑心問起自己。
我冷哼一聲，看著醫院大門進進出出的人，語氣淡漠。“姣姣術前一切準備都做好，
等不到心臟自然是死路一條，你這個主治醫生難道不清楚嗎？”2孟清安那頭的呼吸一滯，
不耐煩地呼出一口氣。“別鬧了，我這幾天很忙，趕緊帶姣姣回來。”他只當我是在說氣話，
說罷就掛斷了電話。“愣在這里干什么？”陸承接過我手里的保溫桶：“姣姣剛打完針，
現在正好能吃點東西。”我抿唇，掩去心底的煩躁，跟著他上樓。一進門，
姣姣立刻從床上坐起，稚嫩的臉上揚起笑意。“媽媽，陸叔叔。”她叫著我，
視線落在我身后，眼中閃過失落。我知道她在找誰，卻只當沒看見。“今天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姣姣仰著小臉，細聲細氣問：“爸爸不來看我嗎？
我住到陸叔叔這里已經好幾天了。”我盛湯的手頓在空中，不知道該說什么。姣姣還這么小，
我難道要告訴她，在她做手術，生死一線的時候，她爸爸在關心別的孩子嗎？
“你……”“媽媽，你這幾天都不開心，是不是爸爸做錯事了？”我敷衍的話還沒說出口，
姣姣先我一步問了出來。“姣姣是個乖孩子，你不如直接告訴她，既然你做了決定，
她早晚會知道的。”陸承低聲說了一句，退出病房，幫我們關上門。“姣姣，
如果媽媽想跟爸爸離婚，你愿意跟著媽媽嗎？”我下定決心，認真問出這句話。
盡管早知道姣姣的答案，等待的間隙，我心里還是忍不住忐忑。直到看見姣姣點頭。
這天中午，我陪著姣姣在病房一直待到傍晚，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晚飯后，
孟清安的電話再次打過來。“你人呢？”平時我下班早，他每每到家，
桌上總有悉心準備的飯菜，今天卻連一盞燈也沒有。我聽出他的憤怒，卻只覺得好笑。
想起陸承發給我的那些東西，我清了清嗓子。“明天你休假，我回家見你，有事要說。
”“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孟清安的話還沒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我打印好文件，帶著律師起草的離婚協議回家。“看看，
沒什么意見就盡快簽字。”“你又耍什么花招，我——離婚？！”看見文件的瞬間，
孟清安語調驟變。“你發什么瘋？就因為我把心臟給了喬喬？”“我說過了，李云離異，
一個人帶孩子本來就不方便，心臟隨時都能有，只是晚幾天，
姣姣又不是等不起……”“等得起嗎？”我直直看向孟清安：“孟清安，你是心臟科的專家，
不知道術前準備意味著什么嗎？”孟清安說教的話梗在喉頭，終于意識到什么。“姣姣呢？
”我避而不答，指尖在桌上的文件袋上點了點：“盡快給我一個答復，
去民政局之前不用再聯系我。”說完，我沒再理孟清安，出了門。還沒到樓下，
孟清安就追了上來。“離婚你想也不要想，你也知道我是醫生，
只有我才能最快給姣姣安排手術，你要是真的愛她，就立刻送她回醫院，不要再鬧了。”鬧？
事關人命，他以為誰都跟他一樣嗎？“你也知道你只是醫生，孟清安，我奉勸你一句，
別太高看自己。”“直接簽字，或者聲名狼藉，你自己選。”孟清安額角青筋暴起，
我看也不看，摸出車鑰匙揚長而去。三天后，我媽的電話打了進來。還沒開口，
我先察覺到她呼吸的不正常，直接開口：“我午飯回去，見面說。”不用想，
肯定是孟清安在我父母面前說了什么。陪著姣姣吃過飯，我驅車往父母家去。桌上擺滿飯菜，
父母坐在桌前，面色凝重。“清安說你要離婚？”3我“嗯”了聲，
將打印出來的一沓紙放在桌上：“你們先看看這個，我本來打算過幾天再來，
他提前說了也好。”紙上是孟清安利用職務之便調換姣姣心臟的事，還有個意外之喜。
喬喬也是孟清安的孩子。是他和李云的孩子。“混賬！”我爸一巴掌拍在桌上，
氣沖沖就要出門。“爸，我能解決，你跟媽有時間多去看看姣姣，她還不能出病房，
耐不住性子。”母親眼尾泛紅，握著我的手輕拍，半晌只說了句“有需要就開口”。
似乎篤定父母能說服我，傍晚時候，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短信。“病房已經安排好了，
今天之內讓姣姣回來，我既往不咎。”熟悉的語氣，是孟清安。我左滑刪掉短信，
在手機上敲敲打打，發了消息給離婚律師。當天夜里，網上一個帖子爆火。“驚！
某知名外科圣手罔顧人命，初戀大過天！”要素過多，加上大手筆的推廣費，只一夜發酵，
孟清安的信息就完全透明。“孟主任……”第二天一早，護士面色古怪，
叫住孟清安卻欲言又止。孟清安蹙眉，大步往前走，還沒進辦公室就被院長叫去。“清安啊，
網上的帖子都看了吧？”“什么帖子？”孟清安一頭霧水，在院長的示意下理清前因后果，
面色立刻漲紅。“院長，我——”“不用解釋，事情院方已經了解過，你也知道影響惡劣，
你評選副院長的事……”孟清安如遭雷擊，電光火石之間，
他腦海中出現最后一面時宋琳說的——身敗名裂！怪不得，怪不得剛才過來時，
往常早已排起長隊的診室門前空空蕩蕩。夫妻幾載，她真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嗎？她明知道，
自己出身窮山溝，是家鄉唯一的大學生，一步步走到現在承載了多少人的希望。
宋琳這是想要他的命！賤人！“院長，你聽我說，這件事我有辦法，
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敲門聲打斷孟清安的話，醫院保安推門進來，直接拽起孟清安。
“這段時間你不用來了，等院里通知。”院長語氣和緩，又不容質疑。一到走廊，
孟清安當即甩開兩個保安，一腳踹在墻上，雙目赤紅。“宋琳，你給我等著！
”來往的人默契繞過這里，落在孟清安身上的目光卻一點點將他凌遲。孟清安面朝著墻壁，
只覺所有人眼里都滿是譏諷，好像在說：“瞧，這就是往常人模人樣，一身清高的孟大夫啊，
原來還是個殺人兇手。”“清安。”李云出現在他身后，柔若無骨的手牽住他：“服個軟吧，
別真毀了前程。”手機響起時，我正坐在病床前幫姣姣削蘋果，伸手摁了靜音。
網上眾說紛紜，更多相關信息出現。喬喬和孟清安的血緣關系曝光，將事情徹底推向高潮。
“兩個孩子只差半歲，合著這是剛結婚就出軌？”“別這么說，萬一人婚前就沒分手呢？
那可是初戀誒。”“貓咪同時寄居兩個家庭九年現實版，哦不對，五年。
”“聽說還在評職稱，我說咱們干脆去向院方反映，可不能讓這種殺人犯留在醫院啊！
”“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下手，保不齊哪天讓咱們遇上，這可是要命的事！”“望周知，
心臟移植手術不是隨便開一刀就行，術前出現這種事，渣男這叫故意殺人，請馬上報警，
以及打車跑！”看見最底下的評論，我反手把報警回執單，法院開庭通知一起上傳社交軟件。
托互聯網的福，瀏覽量激增。陌生號碼打來第139個電話，被手機自動攔截。事到如今，
該急的人早已不是我。4孟清安跟李云比我想的還要坐不住，天還沒黑，病房門忽然被推開，
李云一進來就朝我九十度鞠躬。“琳琳，實在對不起，清安也是出于對喬喬的擔心，
喬喬的身世……”她一頓，哽咽道：“我也是遠走他鄉之后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清安說他已經虧欠喬喬這么多年，不能再讓他等，這事是我們虧欠你，你要打要罵我都認！
”“你要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現在就重新做手術，讓喬喬把心臟還給姣姣！”說著，
李云站直身子看我，似乎只要我點頭她就能舍得。“好啊。”我牽住姣姣的手，安撫住她，
直勾勾看著李云。“那我們現在回去？”沒想到我會這么說，李云瞬間愣在當場。
孟清安沉著臉進來，看也不看病床上的姣姣，把李云往身后一護。“你別太過分了！
”“喬喬剛做完手術，還沒恢復過來，你讓他把心再剖開一次？
”我現在看見他這張臉就覺得惡心，嗤笑一聲：“他親媽都舍得，我當然也向著姣姣，
有什么問題？”“宋琳，你能不能懂點事？現在我工作也要沒了，
我爸媽操勞這么多年才供我走出深山，這些都被你毀了！”孟清安大步上前，伸手想拉扯我。
“砰！”一聲悶響，陸承一腳踹翻了孟清安，攔在我跟姣姣面前。窗簾被風吹動，
夕陽余暉灑進病房，照在陸承身上。這一刻，他恍若神明降世。“孟清安，你還有臉來？
”“孟清安？”“那個殺人犯？”陸承聲音不低，有人聽見火爆全網的名字，探頭進來打量。
竊竊私語落在孟清安耳中，他狠狠剜了我一眼，扯著李云擠出人群。陸承一個示意，
當即有人關上病房門，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城南的療養院很專業，讓姣姣搬進去吧，
這里孟清安知道，以后只怕不會安寧。”“好。”我點頭，對上陸承眼底的柔情，
下意識偏過頭。陸承輕笑，抬手想做什么，最后只是繞過我，摸了摸姣姣的頭發。
“不用想太多，我知道你的顧慮，現在當務之急是姣姣的身體，至于其他，我等得起。
”陸承喜歡我。心底響起一道聲音，我心跳驟然加快，腦海中回想起過往種種。
帶著答案追溯過往，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療養院私密性極好，加上我沒用姣姣的信息登記，
孟清安徹底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在姣姣能出門散步的第二天，
我下臺階時一頭栽倒。意識回籠，我恍惚著睜眼，看見病房里圍了一圈。父母，陸承，
還有幾個看著眼生的大夫。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帶著欲言又止，母親更是眼眶紅腫。
“怎么了？總不會是我這一跤摔出什么問題——”一屋子人齊齊變了臉色，證實我的猜想，
我身體出問題了。“爸媽，你們出去吧，我跟陸承說幾句。”房門開合，
陸承站在床前一言不發，低著頭不肯看我。我倆僵持半天，我先躺不住，
朝他“誒”了聲：“說唄，總不能真不讓我知道。”我自認心態良好，沒往深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