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和人,究竟誰更可怖?在踏足泰國灣那個隱秘島嶼之前,我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那時的我堅信,世間本無鬼神,所有怪力亂神之說,不過是人心惶惶時滋生的虛妄想象。
可當我拖著殘破的身軀,重新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著母親端來的那杯溫牛奶時,
才真切地明白 —— 鬼與人,同樣猙獰。能否從那片煉獄脫身,
或許真的只取決于你是否被幸運之神垂青。我叫林晚,二十歲,是藝術學院油畫系的學生。
家境優(yōu)渥的我,從小便比同齡人擁有更多的物質與自由。從大一那年起,每個寒暑假,
我都會背著畫板,踏上四處游歷的旅程。泰國的普吉島曾是我的心頭好,
我迷戀那里的陽光、沙灘,以及夜晚酒吧街的喧囂。但這個暑假,一切都偏離了預設的軌道。
臨行前,我因一件小事與母親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她盛怒之下,凍結了我的信用卡,
切斷了我所有的旅行資金。我向來是個執(zhí)拗的性子,早已訂好的行程,豈會輕易更改?
即便明知錢包里的錢只夠支付一張單程機票,我還是毅然決然地登上了飛往曼谷的航班。
當飛機降落在素萬那普機場時,我站在熙攘的大廳里,第一次感到了無措。就在這時,
一面不起眼的墻壁上,一張招工海報吸引了我的目光。海報上印著湛藍的海水、潔白的沙灘,
以及一艘奢華的游輪。
海報用中、英、泰三種語言寫著薪資待遇 —— 一份普通的海島服務生工作,
七天酬勞一萬美元,包食宿。這無疑是雪中送炭!我?guī)缀鯖]有猶豫,
立刻按照海報上的電話撥了過去。電話那頭是一個溫潤的男聲,
他讓我前往機場附近的一家酒店面試。面試官是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自稱姓陳。
他面前放著一張設計精美的請柬,作為美術生,我對這類紙品向來敏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請柬上用燙金字體寫著 “包您滿意” 四個大字,下面還描著一艘游輪的簡筆畫。
畫中幾個男女手持獵槍,正對準海面,而海浪中隱約有幾個人形,他們姿態(tài)怪異,
仿佛在漂浮,其中一個人的口中,竟咬著一截模糊的肢體。我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但很快被對金錢的渴望壓下。陳先生仔細詢問了我來泰國的緣由、是否有同伴,
以及家庭情況。當他得知我是獨自出行,且與家人置氣后,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林小姐,” 他指尖輕叩著桌面,“你很符合我們的要求。我很喜歡你的名字,晚,
聽起來很有韻味。不過島上有規(guī)定,所有服務生都要用英文名。” 未等我開口,
他便替我做了決定,“就叫艾拉吧,這個名字很吉利。”我只想盡快得到這份工作,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便沒有異議。接下來,他讓我填寫家人和緊急聯系人的信息。
想到與母親的爭吵,我便含糊其辭,不愿透露。陳先生見狀,并未強求,只是寫下一串號碼,
遞給我一部嶄新的手機。“這是我的號碼,我來做你的緊急聯系人。” 他語氣溫和,
眼神卻深不見底。我毫無防備地將自己的手機和行李交給了他保管,
還暗自慶幸遇到了好心人。那時的我還不知道,“艾拉” 這個名字,
確實 “吉利” 得可怕。登上前往海島的游輪時,我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游輪極盡奢華,
同行的還有幾位年輕的服務生。我與一個叫美咲的日本女孩同住一間艙房,她性格活潑,
一路上對我照顧有加,不斷從餐廳給我?guī)硭!澳憧茨切┛腿耍雌饋矶己糜绣X。
” 美咲指著甲板上的人群,眼中閃爍著光芒。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只見男男女女皆衣著光鮮,舉止優(yōu)雅。“說不定是來度假的富豪吧。” 我隨口說道。
“聽說船上沒有女眷哦。” 美咲湊近我,神秘兮兮地說,“而且我剛才看到,
有幾位客人帶著孩子,不過都是成年的那種。”我心中一動,難道這是一場私密的聚會?
正思忖間,美咲提到她剛才在甲板上撞到了一位夫人,對方不僅沒生氣,
還幫她撿起了掉落的芒果,甚至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還準確地說出了她的體重。
“那位夫人的香水味好奇怪,” 美咲皺著鼻子,“像是檀香混著鐵銹味。
而且她的英文不太好,說我體重的時候用了‘凈重’這個詞,感覺怪怪的。
”我并未把這話放在心上,只當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語言差異。游輪在海上航行了許久,
終于抵達了那座島嶼。眼前的景象宛如世外桃源 —— 潔白的沙灘、挺拔的椰子樹,
還有身著比基尼的辣妹和肌肉健碩的型男。但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幾條威風凜凜的杜賓犬,
以及穿著迷彩服、面色冷峻的安保人員,他們的存在與這天堂般的美景格格不入。
領班是個皮膚黝黑的泰國女人,名叫帕蒂,脾氣似乎不太好。她帶我們去宿舍更換工作服。
那是一套保守的白色襯衫和卡其色長褲,領口處系著金色的領結。
我注意到襯衫背后印著每個人的英文名,用的是一種在暗處會發(fā)出熒光的油墨。更奇怪的是,
我們領到的不是皮鞋,而是一雙結實的登山鞋,與這身裝扮搭配起來,顯得十分違和。
帕蒂隨意點了幾個人的名字,讓他們立刻去餐廳準備服務,其中就有我、美咲,
還有一個叫盧卡斯的法國男孩。盧卡斯顯然有些疲憊,他提出想先休息,換成夜班。
帕蒂聞言,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著他,
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你確定要上夜班嗎?”盧卡斯點點頭,
帕蒂隨即換上一副笑臉:“祝你好運。”她的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那兩排整齊的白牙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刺眼。后來,帕蒂又臨時調整了班次,
讓美咲也去上夜班,由另外兩個女孩頂替我們。美咲似乎很高興能回去休息,
跟著兩位保鏢離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我被分配到甜品臺,另一個叫蘇菲的女孩負責酒水臺,還有一個叫娜拉的當地女孩,
沉默地站在我身后,面無表情。“你不舒服嗎?” 我手忙腳亂地給客人遞著蛋糕,
忍不住問娜拉。她輕輕 “嗯” 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蚋。這時,
一位穿著華麗長裙的夫人走到甜品臺前,她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濃郁的香氣,
正是美咲所說的檀香混合著鐵銹味,熏得我一陣反胃。等夫人離開后,
我見帕蒂正在與其他客人交談,便悄悄掀開了甜品臺垂到地面的臺布。“這里我一個人就行,
你躲進去休息一下吧。” 我對娜拉說。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鉆了進去。我一邊應付著客人,
一邊趁亂給她遞了些點心和飲料。“艾拉!” 帕蒂突然快步走了過來。我心中一緊,
連忙站直身體。“你在干什么?” 她皺著眉,目光銳利地看著我。“服務客人。
” 我強作鎮(zhèn)定地回答。帕蒂顯然不信,她繞到臺布后面,彎腰掀開了臺布。我心想完了,
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皺著眉說了句 “不許偷藏食物”,
便轉身離開了。她沒有發(fā)現娜拉嗎?我低頭看了看臺布,突然意識到,或許她是在有意幫我。
有了帕蒂的 “默許”,我和娜拉的膽子大了起來。她一直躲在臺布下,
我時不時給她遞些吃的,但她都沒怎么動,只是默默地攢著。趁沒人注意時,
我也會鉆進去休息一會兒,吃些東西。“這份工作好像也沒那么累嘛。” 我小聲對娜拉說。
她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我,突然說了一句:“祝你好運。”這是我來到這里后,
第二次聽到 “好運” 這個詞,心里莫名有些發(fā)毛。忙碌了一天,夕陽西下時,
我們這些不上夜班的人被鎖進了單人宿舍。走廊里有保安牽著杜賓犬巡邏。
帕蒂說這是為了保護我們,因為島上的客人非富即貴,怕我們起貪念。她站在門外,
透過氣窗確認每個人都在房間里,然后真誠地對我們說:“祝你們好運。
”我對 “好運” 這個詞已經產生了本能的抗拒,聽到它就渾身不自在。但玩鬧了一天,
我早已疲憊不堪,洗完澡后倒頭就睡。然而,夜里我睡得并不安穩(wěn)。窗外不時傳來喧鬧聲,
還有隱約的爆炸聲,像是在開派對放煙花。島上的狗也叫個不停,
一直鬧到后半夜才漸漸平息。第二天早上,我被帕蒂敲門叫醒。娜拉已經等在我門口,
對我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蘇菲也走了出來,揉著眼睛說昨晚被吵得沒睡好。
去餐廳吃早飯時,我發(fā)現餐桌上少了美咲和盧卡斯的身影。“奇怪,他們昨晚做夜班,
怎么還沒來?” 我疑惑地問。“也許是太累了,吃完早飯回去休息了吧。” 蘇菲說著,
叉起一塊三分熟的牛排,鮮血從切口處緩緩流出,她卻毫不在意地送進嘴里。我沒什么胃口,
只拿了些水果。坐在我旁邊的娜拉一直沒怎么吃東西,只是默默地看著餐盤。這時,
帕蒂走了過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菲,搖了搖頭:“艾拉,你太瘦了,不如美咲結實。
”我心里嘀咕著,大家都是亞洲人,能差多少?臉上卻只能賠著笑臉。“不過,
有客人很喜歡你。” 帕蒂喝了口咖啡,拿起娜拉面前的刀叉,切了一塊牛排放進嘴里。
她咀嚼的樣子讓我想起了電影里的猛獸,胃里一陣翻騰。吃完牛排,
她對我說:“你今晚做夜班,吃完飯后回去好好休息。” 說完便離開了。
娜拉重新坐回座位,看著被帕蒂用過的刀叉,眼神里充滿了厭惡。
我正想問她為什么不吃東西,她卻先開了口,聲音低沉:“艾拉,祝你好運。
” 她的眼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讓我背脊發(fā)涼,手臂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吃完飯后,我被兩名保安送回宿舍,娜拉也跟了過來。保安鎖上門,囑咐我好好休息。
娜拉站在門外,朝我點了點頭,臉色晦暗不明。我躺在床上,本想補個覺,卻怎么也睡不著。
這個狹小的房間里,似乎還有其他人存在。每當我閉上眼睛,就能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我,
甚至能聽到模糊的說話聲,有男有女,卻聽不清內容。可當我睜開眼,房間里卻空無一人。
“她叫什么?”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輕快。“艾拉。” 是娜拉的聲音。
“真是個幸運的名字。” 一個女人的聲音附和道。“是啊,
上一個艾拉可是我們中最幸運的。”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 “嘶嘶” 的漏氣聲。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浸濕了后背。剛才那不是夢!
是誰在說話?窗外的天空已經染上了夕陽的余暉,大海被映成一片血色。我這才發(fā)現,
窗戶上不知何時裝上了鐵柵欄,而我竟然毫無察覺。敲門聲響起,我連忙起身。
帕蒂站在門口,遞給我一個金屬手環(huán)。我猶豫著戴上,她還特意檢查了一下是否牢固。
我注意到娜拉的手腕上也戴著一個同樣的手環(huán)。帕蒂帶著我、娜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