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有人都知道,施寧曾經是謝聞硯捧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那年她切水果劃破手指,謝聞硯連夜包下整座私立醫院,三十個專家戰戰兢兢地給她包扎。他抱著她說:“寧寧,你要是出事,我讓整個醫院陪葬?!?/p>
可現在,只因替身一句想看“人和藏獒搏斗”,他便轉頭就讓人把她推進了鐵籠。
施寧數不清自己被咬了多少口,左腿已經失去知覺,右肩血肉模糊。
當飼養員終于打開籠子時,她早已渾身成了個血人,卻看見謝聞硯低頭吻住那個女孩:“開心嗎?”
“開心死了!”女孩嬌笑著摟住他的脖子,“你最疼我了~”
施寧眼前一陣陣發黑,卻仍能清晰地看見兩人交纏的身影。
謝聞硯的手掌扣在女孩后腦,吻得那樣投入,就像當年吻她時一樣。
心臟像是被生生撕裂,她終于支撐不住,陷入了黑暗。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的謝聞硯還愛著她,眼里只有她一個人。
他會在她生理期時整夜給她揉肚子,會因為她隨口一句“想吃城西的蛋糕”就開車兩小時去買,會聽到她說喜歡玫瑰,便買下一座莊園,只種她最愛的朱麗葉塔。
“疼……”
藥膏的刺痛讓施寧驚醒。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謝聞硯正小心翼翼地給她涂藥。
有那么一瞬間,施寧以為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她發高燒,謝聞硯逃了董事會照顧她一整天。
他笨手笨腳地煮粥,把廚房弄得一團糟,最后只能叫外賣。
他一邊給她擦酒精降溫,一邊紅著眼睛說:“寧寧,你快點好起來,我受不了看你這樣。”
“聞硯……”她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聲音沙啞,“你還是關心我的,是嗎?”
男人的動作猛地頓住,方才的溫柔瞬間消散。
他狠狠甩開她的手:“別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得太痛快?!?/p>
施寧的指尖微微發抖:“五年了……我們真的不能放下嗎?”
“放下?”謝聞硯冷笑一聲,眼底翻涌著恨意,“好?。∈帲惆盐覌寢尩拿€給我,現在立刻讓她活過來站在我面前,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能放下!”
施寧臉上的血色褪去,剩下的話都堵在喉嚨里,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沉默了許久,最后只擠出破碎的三個字。
“對不起?!?/p>
謝聞硯冷冷掃了她一眼,帶著一身戾氣狠狠摔門而去。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中。
施寧看著刺眼的白熾燈,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她的腦海。
她是保姆的女兒,而謝聞硯卻是京市首富的繼承人,兩個人猶如云泥之別。
可就是這樣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卻相愛了。
那年,謝聞硯為了娶她,不惜放棄謝家繼承權,在謝家老宅外跪了三天三夜。
他握著她的手說:“寧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可一場大火,燒毀了所有。
謝家別墅起火那天,所有人都在,唯獨謝聞硯的父親和施寧的母親不在。
等搜救員找到他們時,兩人已經死了,卻渾身赤裸,下半身緊緊糾纏在一起,連死亡都沒能分開他們。
后來經調查才知道,原來謝父和施母年輕時曾是一對戀人,卻被謝家生生拆散。
施母嫁人后過得不好,離婚后帶著施寧做了謝家的保姆,卻沒想到會與舊情人重逢。
調查顯示,起火的時候,他們在地下室偷情,才導致沒能逃出來。
丑聞爆發,謝母受不了打擊,突發腦溢血去世。
一夜之間,謝聞硯失去雙親。
所有人都說施寧母親下賤,要謝聞硯處理掉施寧。
有人建議把她賣到紅燈區,有人要打斷她的腿扔進貧民窟。
可謝聞硯娶了她。
然后,開始了漫長的折磨。
他把她曾經最信任的閨蜜、同事,表妹,一個接一個地帶上他們的婚床。
最后,他找到了最合心意的溫念。
溫念出現的那天,施寧站在樓梯口,恍惚了一瞬。
因為溫念,和她有七分像。
謝聞硯還愛她。
所以,他找了一個替身,把曾經給她的所有溫柔,全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可他越是這樣,施寧就越清楚——
他們之間,早就沒有可能了。
手機震動打斷了回憶。
屏幕上顯示“陸遠川”,她大學時一直暗戀著她的學長。
“寧寧,考慮好了嗎?”陸遠川聲音溫和,“我在加拿大都安排好了,只要你點頭?!?/p>
施寧沉默。
三天前陸遠川趕回國,得知她所遭遇的一切后,立馬說要帶她走,給她新生活。
“你和謝聞硯早就不可能了?!标戇h川輕聲說,“留在他身邊只會互相折磨。施寧,你值得更好的生活?!?/p>
施寧看著手臂上猙獰的傷口,想起謝聞硯看溫念時溫柔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曾經是屬于她的。
“他不會放我走的,我也不想連累你?!笔幙嘈Α?/p>
“交給我?!标戇h川聲音堅定,“我不怕麻煩,只怕你繼續受苦,寧寧,那都是上輩子的恩怨,和你無關,你還要折磨自己多久呢?”
手機又震了一下。
謝聞硯發來短信:【買盒安全套回來,要超薄款。念念不喜歡有隔閡?!?/p>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施寧心臟猛地一縮,疼得她幾近窒息。
她想起昨晚聽見溫念每晚在客房里的叫聲,想起謝聞硯脖子上時刻曖昧的紅痕。
是啊。
明知謝聞硯放不下,她又還要折磨自己多久呢?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合上滿是沉寂酸楚的雙眼。
“好。”她聽見自己說,眼淚砸在屏幕上,“學長,我跟你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