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別墅靜悄悄的，只有樓道盡頭的一盞小夜燈還亮著。葉硯秋正在書桌前翻著什么，桌面上一盞暖黃的臺燈投下斜斜的光。他聽見門口傳來輕輕兩聲敲門聲。
他沒出聲，只是緩緩站起身，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葉程野，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針織開衫，嘴角掛著笑，顯然是有備而來。她的笑容溫和，眼神卻藏不住一絲試探。
“弟弟，”他開口，語氣輕得像在哄，“沒打擾到你吧？”
葉硯秋倚著門框，眼神淡淡地看著他，眉目間沒什么情緒起伏，只有一絲涼意纏繞在眼底。
“有事？”他聲音低啞，像是剛剛才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
葉程野站得挺直，笑容不變，語氣帶著一絲歉意：“對不起啊，弟弟。那天他們在背后議論你的時候，我……我沒能及時阻止。讓你受了委屈，是哥哥不對。”
他說這話時眼神低垂，像是帶著真誠的悔意，可眼角一閃而過的緊張卻沒逃過葉硯秋的眼睛。
“不過你放心，”他繼續道，“我已經讓我的朋友們都知道了——以后，我的弟弟，就是他們的弟弟。”
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點心機。
“今晚，我們圈子的人在酒吧聚一聚，我想著帶你一起去，讓大家都認識認識你，也……讓你早點融進去。怎么樣？”
葉硯秋安靜地看著他，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沒有驚訝，沒有遲疑。
就像早就知道他會來邀約一樣。
葉程野顯然有些意外，眼神里一閃而過的驚訝幾乎來不及掩飾。
“弟弟答應了，那可別臨時反悔啊，”他笑著說，話音里多了幾分輕松，“我都跟他們說了，讓他們給你留位置呢。”
“你們隨意。”葉硯秋說著，眼皮微抬，唇角慢慢揚起一抹淡淡的諷刺。
“我呢，只是去看看——又有什么樂子。”
他說話時，目光從葉程野頭發掃到腳，帶著一種極輕蔑的玩味，就像在欣賞一個已經拆穿了機關的小把戲。
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葉程野微僵，臉上的笑意險些掛不住，只能強行干笑一聲：“弟弟，你放心。這次……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哥哥保證。”
葉硯秋低笑一聲，笑得幾乎是嘲弄：“真的嗎？”
他頓了頓，眼神透著點懶洋洋的戲謔：
“我還以為，你該擔心的是——”
“我會不會欺負你的朋友們。”
他的視線定在他臉上，緩緩勾起一邊唇角，尾音輕輕一挑：
“還有你。”
一瞬間，氣氛凝住。
葉程野臉上的笑僵了僵，眼神閃躲了一瞬，但他很快壓住情緒，笑容又重新堆了上來：“弟弟，你可真會開玩笑。”
“我從不說笑。”
葉硯秋淡淡合上門，留下他站在門口，笑容在冷風中一點點失了溫度。
門關上的那一刻，葉硯秋轉身，唇角輕輕翹起。
真有意思。
他以為，他在布局。
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局中人。
葉程野靠在陽臺邊，夜色籠罩下，燈光從室內傾瀉出來，打在他眉眼間，照得那雙眼睛愈發陰沉。
他又想起那天生日宴上，被葉硯秋羞辱的場面，背后卻是一屋子的賓客和譏誚的目光。那一刻，他的自尊被碾得粉碎，臉貼在地板上，幾乎要咬碎一口牙。
拳頭緩緩握緊，他指骨泛白，心底卻是冰冷的笑意。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語氣故作猶豫，甚至加了點顫意：“喂？姐姐，你說……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那頭很快響起葉言州輕蔑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怨毒與篤定：“怎么會？程野，你別怕，出了事我擔著。他不過是仗著爺爺撐腰囂張罷了。真以為我們這些人，會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
葉程野聽著，唇角漸漸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他輕輕吐了一口氣，像是終于放下心來，語氣帶著點說不清的快意：“嗯，弟弟已經答應了。今晚……他會來。”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傳來葉言州的嗤笑：“好。那就讓他看看——他永遠都只是個外人，別做夢了，硯秋這種人，不配進我們家的圈子。”
葉程野垂下眼眸，靜默地掛了電話，手指慢慢松開，掌心已是一片濕熱。他抬起頭，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市，夜風拂過耳邊，像極了那個少年踩眼神冷淡的氣息。
“弟弟……”他低聲笑了笑，輕而冷，“你答應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