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希柔聲細語,任誰聽了都不由得心中泛起一片漣漪。
宋南喬長睫輕顫,沒想到他們的關系比她想象中還要親密。
她微側頭和鐘思莞說:“對了,明天你幫我整理一份斜港區工廠的具體報告給我,重點方向明天給你。”
企圖用工作轉移掉注意,腳下步子也不由加快。
眼見宋南喬出了旋轉門,又上車。
紀則衍收回落在她身上的余光。
淡聲拒絕今希的提議,“不用,藥箱備有。”
一個星期前今希去紀宅拜訪老太太,正遇上了老太太要出門過來和他去明濟寺上香。
于是老太太便邀了今希一同。
老太太素日最疼紀則衍這個長孫。
過去紀則衍曾遭綁架,老太太自此更是開始吃齋念佛。
隨著紀則衍年歲漸長,對他的關切一分沒少。
每每到紀則衍住的麓錦華邸,總要里里外外巡視一回,就怕他缺了什么。
這不,老太太那天在今希的陪同下,發現他家中藥箱常備藥沒及時補全。
今希點頭輕聲道好。
她看了看紀則衍,感慨贊嘆說,“宋總果真精明強干,不愧是穩坐中舟的人呢,和在錦春庭初見的那晚真是大相徑庭。”
聲落,紀則衍眸光驟然凝起冷冽鋒芒。
露臺那夜宋南喬如釋重負的表情,沸反盈天的緋聞,中舟定主,八年前的爭吵,往昔舊夢……
所有的所有,瞬間涌入腦海。
紀則衍眉峰陡然壓下,聲線沉冷,“我想這個話題并不適合出現。”
說完,徑直大步往門口走去。
今希唇角微微上勾,快步跟上。
特助薛嘉赫緊隨其后。
**
宋南喬回到上京快半個月后,接風宴終于擺上日程。
她原打算作罷,架不住云汀夏無論如何也要親自張羅大辦。
放話要讓她體驗一回古時皇帝御駕親征歸來的恢宏排場。
宋南喬哭笑不得,隨她去了。
接風宴前,云汀夏在電話里說了好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快要掛電話了,才支支吾吾問她要不要叫上紀則衍。
宋南喬沉默一瞬,點頭應承。
云汀夏得了同意,歡呼著掛了電話。
宋南喬能理解,過去他們五個形影不離密不可分。
她和紀則衍吵翻后,有她就沒他,反之亦然。
五個人被拆分成兩個四人組。
友情不復往昔。
接風宴那天,紀則衍沒來。
原因是飛外地出差了。
宋南喬松了口氣。
到場的朋友左等右等不見紀則衍。
好奇又不敢問,都當他倆這回是真掰了。
接風宴后圈中又實時傳出新說法。
說宋南喬無所不用其極,百般乞求紀則衍出席她的接風宴,結果紀則衍為了今希,強硬冷漠地拒絕了她,宋南喬因此淚灑接風宴崩潰痛哭。
彼時宋南喬在中舟聽鐘思莞跟她分享完,笑得不行。
只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她收到蕭越的信息。
說他的護照落紀則衍家里了,讓她幫忙去拿明天就要飛了,他那邊抽不出空,第二天早上過中舟去找她拿。
宋南喬利落拒絕完就去忙工作。
他一個大少爺找不到人幫忙取開玩笑呢。
蕭越這廝向來死皮賴臉,直到下班了還在鍥而不舍磨著她。
宋南喬也是腦子一抽,答應說等她結束飯局后就去取。
只是結束后路上堵得厲害。
宋南喬到達紀則衍住的麓錦華邸時,已經離約定時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笑吟吟對她道:“您好,您就是宋小姐吧?”
一看就知是紀則衍請的阿姨。
宋南喬舒了口氣,看來不用直接面對紀則衍了。
她微笑,“嗯,我來取護照。”
女人將她邀進去邊自我介紹說,“這邊請,我是紀先生請的阿姨,您叫我雙姨就好。”
宋南喬頷了頷首。
雙姨領著她進門,又經過客廳要往樓上去。
宋南喬:“?!”
急忙出聲,“雙姨,我在客廳等您就好。”
雙姨端著得體的笑,“宋小姐,這是先生的吩咐,蕭先生的護照在先生樓上的書房。”
宋南喬:“……”
樓上。
雙姨叩了叩書房的門。
紀則衍低沉的應允聲傳出,“進。”
雙姨站在門邊伸手示意她獨自進去。
宋南喬踏入書房,一眼望見坐在書桌前還在處理工作的紀則衍。
男人還穿著西裝襯衫,西裝外套被他隨意放在不遠處的沙發,目不旁視看著桌面的電腦屏幕。
宋南喬揚起標準又客氣的笑,“蕭越和你說了吧……”
紀則衍沒有看她,只淡聲打斷:“先坐。”
一下把她的話堵了回去。
宋南喬看他確實很忙空不下來的樣子,沒說什么默默往沙發去。
不多時,雙姨端了杯水上來給她,“宋小姐,請。”
宋南喬:“謝謝。”
雙姨再次退了出去,書房陷入沉靜,只有紀則衍的鍵盤聲和紙頁翻動的聲響時不時響起。
宋南喬喝了幾口水,又拿出手機看了會兒。
十分鐘后,她抬頭向紀則衍的位置望去。
他還在不停忙碌,看起來好像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宋南喬忍不住試圖提醒。
她握拳抵唇:“咳。”
紀則衍:“。”
完全沒反應。
宋南喬不再多想,起身打算喚他。
她剛起了一半,紀則衍的目光精準掃過來落在她身上。
“抱歉,稍等。”
“…………”
宋南喬臉上的客套微笑差點繃不住。
她重新坐下,忍了。
十分鐘,不能再多了。
十分鐘后愛給不給,不給拉倒。
反正明兒飛不了的也不是她宋南喬!
十分鐘后,宋南喬徑直走到紀則衍辦公桌前。
“麻煩紀總把蕭越的護照給我。”她臉上仍掛著無可挑剔的禮貌微笑,只是語調中的冷淡之意明顯十足。
紀則衍聞聲,松開握著的鼠標,漫不經心往后一仰,面轉向她。
他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淡笑,“怎么,這就不耐煩了嗎?宋總耐心有待加強啊。”
宋南喬唇畔弧度依舊,只是眼底漸泛起冷意,“我倒是不知道紀總什么時候有了耍人玩的愛好。”
紀則衍淡然一笑,食指在腕表表盤輕點了下,“不過是好心給宋總提個醒,沒有人有義務受著你擺大小姐的架子。”
宋南喬氣笑,終于明白過來,感情是在報復她呢。
紀則衍:“不對?還是說,宋總在L國待太久,連他們不守時的壞習慣都學了個十成十?”
這什么跟什么啊?!
宋南喬真有些惱火了,紀則衍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胡攪蠻纏蠻不講理了。
她懶得和他辯駁,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手剛要搭上書房門口的把手。
紀則衍不知何時快步走來,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轉過身。
他帶著幾分慍色垂眸緊盯著她,“這就打算走了?”
宋南喬倏地不耐煩皺起眉,忍不住在心底狠狠罵了他一句。
真想撬開他的腦子看他在發什么神經。
她甩開他的禁錮,手腕仿佛仍殘留著他掌心的灼熱,“我還有事,先失陪了紀總。”
紀則衍抬手按住身后的門。
他低眸死死盯著她,“宋南喬,沒有人會一直等你。”
宋南喬覺得她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
如果此刻紀則衍要她大喊一聲她是豬才會放她走,她想她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喊出來。
以至于此刻她根本無心聽他在說什么,只隨意點頭敷衍。
“嗯,我知道,我也不需要。”
紀則衍渾身驟然一僵,怒極反笑。
“好,好得很。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