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則衍看著繡球花墻下面露歉意沖他做“抱歉”口型同時往后退的宋南喬,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加快了與電話那頭溝通的語速。
等宋南喬掛了電話,又回復完信息后,身后傳來紀則衍的腳步聲。
宋南喬熄屏轉身,略帶歉意說:“不好意思啊,我以為露臺沒人。”
紀則衍略略點頭,沒說什么,抬腿便要離開。
宋南喬眼看他要離開,上前擋住,“等等,你有時間嗎?我們可以談談嗎?就在這里。”
話剛說出口,宋南喬就后悔了。
她明明還沒有想好要怎么開口,只是看到紀則衍離去的背影,便急不擇言,開口挽留。
紀則衍看著她,沒有說話,在壁燈昏黃的光線映襯下,神色暗淡難辨。
宋南喬見狀,懇求:“不會耽誤你太久的,好嗎?”
紀則衍低頭看了眼腕上的表,“我只能給你15分鐘。”
宋南喬禁不住展顏,跟上紀則衍的步伐,往不遠處的亭子走去。
“你送爺爺的禮物他很喜歡,知道晚上的聚會你也在,還讓我和你說下次得空了一定要再來,把剩下一半的那盤棋下完。”
宋南喬手下斟著水,腦中飛速思考著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情況。
水至七八分滿,她放下水壺,順勢快速瞄了一眼紀則衍。
紀則衍半靠在沙發上,沒有看她,抬手按了按眉心,似有些疲倦。
“承蒙宋爺爺厚愛,有時間定會再次登門叨擾。”
“紀爺爺最近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挺好,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
如此生疏的交談雖在意料之中,宋南喬還是不免有些不自在。
她突然想起昨天從藝廊出來后在路邊等司機來接她時看到的場景。
當時她不遠處高樓的大屏上,播放著瑞森集團總裁接受財經周刊專訪的片段。
男人身著手工裁制得體的黑色西裝,輪廓深邃立體,與生俱來的矜貴和疏離讓人望而卻步。
骨節分明的手相扣,隨意搭在交疊的長腿上,黑眸淡漠,游刃有余地回答采訪者略帶辛辣刁鉆的提問。
即使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強大的氣場和壓迫力。
不遠處甚至有年輕的小姑娘特意停下駐足觀看,和身旁的友伴興奮地說些什么。
身后咖啡館的顧客顯然也注意到了。
“嘖,紀則衍是什么天生好命啊,有錢有顏有腦子這輩子要什么有什么。”
“俗話說有得必有失嘛,你也有紀則衍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那你倒是說說我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苦啊。”
“……我謝謝你啊。”
當時她默然失笑。
紀則衍確實好命,家庭和諧父母恩愛,沒有什么圈內常見的婚外情私生子。
念書時永遠名列前茅,接手瑞森以后發展如日中天公司市值創下歷史新高,無論做什么好像都易如反掌,走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
從來不形于色,似乎沒有什么能挑起他的很大的情緒波動。
也許曾經有過。
不過那些事想來他大概早已看開,且放下了。
紀則衍這個人確實是不會受苦的。
所以,此時于亭中的宋南喬抱著這樣的想法,可恥地突然減消了不少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