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中元節(jié)還有兩月有余,來我家的人就絡(luò)繹不絕。
只因為我有一種十里八鄉(xiāng)只此一家的本事,那就是可以看到故去的人的靈魂。
每年清明和中元節(jié),都是我最忙業(yè)務(wù)最多的時候。
客戶們爭著搶著聽我描繪他們故去的親人接到祭品時有多么開心,
似乎這就能立刻蓋章他們是個好人。直到今年,我在我們村老村長的墳上,見到了一個女人。
1“有一個身穿麻布衣服的女人,雙手背在身體后面,在看著咱們。
”當(dāng)我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周圍的人臉色都有些古怪。媽媽一把把我拉回身邊。
“怎么會是女人呢?你再仔細看看!”她拼命向我使著眼色。
我非常篤定:“確實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上面印著些奇怪的花紋。
”圍觀的鄉(xiāng)親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不愧是咱們老村長,就是有魅力,
到地底下了都有美女主動上門。”我眼里閃過一絲疑惑。這個墳只有這個孤零零的女人,
并沒有那個已經(jīng)故去多年的老村長。但是想到媽媽之前對我的叮囑,我還是點了點頭。
“是呢,老村長和她相處的很好呢?!蔽以捯粢宦?,
墳頭上那個身著黑衣的女人臉一下子就變了。她黑紅色的液體從她的眼眶汩汩流下,
她張著嘴似乎在嘶吼,全身用力想要撲向我,又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擋住。我有些害怕。
“今天就先看到這兒吧,大家先回去吧?!眿寢寘s不依不饒,她推搡著我。
“你還沒給大家講講老村長在那邊過什么樣的日子呢,
快仔細給大家伙兒說說”我大腦一片空白,
早就在腦子里背了成百上千遍的話在這一刻完全消失無蹤。
我訥訥的看著媽媽:“我想不起來了?!眿寢屇樕y看了:“什么想不想得起來,
你就說你看到什么不就行了嗎?”“好了,別為難孩子了,今天她也累了,
讓她先回家休息吧。”我循聲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是現(xiàn)任村長,也就是老村長的兒子說話。
他臉色慘白,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像是生了什么急病。村長都開口了,媽媽只能就此作罷。
“那就算了,回家休息一會兒,晚上再重新來給村長看?!蔽腋屑さ目粗彘L。作為回報,
我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澳莻€女人在看著你笑呢。”聽了我的話,
村長本就蒼白的臉又白了不止一個色號,全身搖晃著直直向地上摔去。村里人頃刻亂成一團,
七手八腳上前救人。只有媽媽惡狠狠的拽著我的手,把我拖出人群。2一到家里,
媽媽出門小心查看,見無人跟上,才緊緊插上門栓。轉(zhuǎn)過頭,狠狠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死丫頭,純心給我拆臺是不是?讓你說村長在地下過得幸福,還不忘關(guān)心鄉(xiāng)親,
你說什么女人?稿子給你寫好了你都不會背?”是的,這么多年,我所謂的描述陰間事,
實際上都是機械的背誦別人早就給我寫好的稿子。在我三四歲的時候,
我總是可以看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人。別人看來空空蕩蕩的鄉(xiāng)間小路,
在我眼中就變成了摩肩接踵的人流。我艱難的從人群中穿過,
被走在前面嫌我走的太慢的媽媽狠狠踹了一腳。我哭著說人實在太多了,我擠不過時,
媽媽更加震怒?!八姥绢^,睜眼說瞎話,這路上除了咱倆一個人都沒有,你怎么會擠不過來?
”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一次又一次,媽媽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把我?guī)У酱謇锏睦舷棺蛹摇?/p>
“這孩子是不是撞上什么東西了?可別影響了我們家今年的運勢。
”老瞎子伸手把我拉到身前,問我都能看到些什么東西。
當(dāng)我把我看到的原原本本對他說了一番之后,老瞎子笑了。“這丫頭是少有的陰陽眼,
能看到那邊兒的事兒,好好養(yǎng)著,以后說不定有大造化。”這一消息不脛而走,
不少懷念故去親人的鄉(xiāng)親涌來我家,想讓我看看他們家已經(jīng)老去的人在那邊過得怎么樣。
于是我的大造化還沒來,我們?nèi)业拇笤旎坪踉诖丝坛霈F(xiàn)。憑借著這個本事,
我們一家賺的盆滿缽滿。爸媽在城里買了房,生了弟弟,還請了城里最貴的月嫂照顧。
而我則照舊住在村里的老房子里,時不時在爸媽的支使下干些深夜出門嚎叫,
突然跪地上大哭的把戲,來顯示自己確實有異于常人。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七年前,
我十一歲。3突然有一天,我的世界驟然改變。我看不到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了。
我終于知道村里空曠的小路是什么樣,也終于看到了并不擁擠的荒山。
當(dāng)我把這件事告訴媽媽的時候,她沒有欣喜我能看到新的世界,
也不擔(dān)心我身體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她只是驚慌的抓住我的衣領(lǐng)質(zhì)問我為什么不好好保護自己的眼睛,
如果我不能再幫別人家看事我們?nèi)业纳嬕趺唇鉀Q?
在暗地里給我試過幾百種稀奇古怪的偏方還是沒能讓我的眼睛恢復(fù)之后,媽媽咬了咬牙,
對外宣布了兩條消息。第一,因為我大了,需要上學(xué),
所以以后只在清明和中元節(jié)前后才幫人看事。第二,看事需要提前至少一個月預(yù)約,
看誰的墳都要提前登記,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害我讓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從那以后,
這兩段時間就是爸媽最忙的時候。
他們要按照登記的冊子逐一偷偷打聽那些去世的人有什么習(xí)慣喜好,平時是怎樣的打扮穿著。
打聽完了,便請人將這些整理成一篇文稿,勒令我背的滾瓜爛熟。
隨后便是我像登臺演出一般站在墳前,將稿子完完整整背出,看著委托人一家潸然淚下,
面無表情的收獲眾人敬佩的目光。這次去村長家本來也該是一模一樣的流程。
我會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老村長家倉廩豐實,老村長坐在一張?zhí)梢紊?,正看著眾人慈祥的笑著?/p>
可我沒想到,當(dāng)我來到村長墳前時,我竟然真的能看到一個那個世界的人。
像是十一歲之前時那樣。在背稿子和說真話之間,我稍加猶豫便選擇說真話,
沒想到似乎卻是作繭自縛。就在媽媽惡狠狠地對著我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拍門聲突然響起。
“劉嫂在家嗎?有點兒事想找你家閨女。”是村長老婆的聲音。
媽媽狠狠瞪了我一眼:“再敢不按我們教你的說我打死你?!?打開門,一見到村長老婆,
我媽就忙不迭的握住她的手?!罢娌缓靡馑?,這孩子這兩天太忙,都有些花眼了,
一會兒我們就讓她重新再看,保管讓全村都知道老村長在地下過著好日子呢。
”村長老婆搖搖頭:“這孩子沒花眼,她看的對,我來是想找孩子去幫忙畫點東西。
”他們讓我畫的,是女人衣服上的花紋。我有些奇怪。
“不需要先畫出來那個女人長什么樣嗎?”“不許畫!
”已經(jīng)暈倒過一次的村長現(xiàn)在站起來要有些搖晃,但聽了我的話還是立馬撲過來阻止我,
仿佛我要畫的不是什么女人,而是洪水猛獸一般。在他的強烈要求下,
我一筆一筆畫出了女人衣服上的花紋。那花紋很古怪,
粗粗的線條羅織成一個個方方正正的符號,猩紅的顏色在線條里面翻滾著,
似乎還泛出點點金光,顯得衣服像是活了一般。我也見過太多死去的人的樣子,
他們要么穿著陽間的人給燒過去的壽衣,多是些有吉祥如意意頭的紋樣,
要么就穿著陽間時他們就穿的素凈的衣服,和活人沒什么兩樣。正因為如此,
我才會對女人身上衣服特殊的花紋感到奇怪,也會對這花紋印象尤其深刻。
看著我一點點把花紋畫出來,村長臉色更難看了?!澳闶遣皇强村e了?
她衣服上明明是”他猛地住了嘴。過了好半天,才又不死心的開口問我。“你確定你沒畫錯?
她衣服上不是什么常見的字?”我搖搖頭:“肯定不是,就是這樣很雜亂的符號,
根本湊不成字。”村長兩條腿不停地打顫,到最后徹底支撐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的老婆上前想去扶他卻被他狠狠一把推開。“快去把我的箱子拿來,再磨蹭大家就都完了!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被自己男人這樣對待,村長老婆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薄怒。
可看村長臉色實在難看,她還是垂下眸子走進屋里。沒過多一會兒,
村長老婆便抱著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走了出來。村長迫不及待的張開嘴,伸手在嘴里摸索著。
沒多一會兒,竟然從嘴里掏出一根拴著細線的火柴盒大小看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的盒子。
我從來不知道村長竟然還整日在身體里藏了這樣一個盒子,到底是什么逼得他做到這一步?
我瞪大眼睛看著村長動作,他把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把鑰匙。他顫著手拿起鑰匙,
突然警惕地抬頭?!澳銈冊趺催€不走?”5我依依不舍的被媽媽拖著離開。
媽媽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厚實的紅包,臉上笑開了花。“不愧是當(dāng)官兒的,給的就是多。
”“以后再來村長家,你別亂說話,聽到?jīng)]?”我怯怯的點頭,
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剛剛見過的女人現(xiàn)在竟然就在村長家門口站著。聯(lián)想起村長剛剛不同尋常的態(tài)度。
“我又看到剛剛那個女人了,就在村長家門口,咱們?nèi)ジ嬖V村長吧。
”媽媽惡狠狠的拽了我一下:“你這丫頭怎么看不出眉眼高低,
沒看到村長不愿意提起這個人嗎?你還主動湊上門去找不自在?”她這么說了,
我便只能住嘴??粗莻€女人直接穿過村長家的大門,輕車熟路的走向村長家的倉房。
還不待我深想,媽媽又喋喋不休的開口了?!懊魈煸蹅冞€要去好幾戶人家,
你趕緊把稿子都背熟了,要是再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情況,我饒不了你!
”恰巧這兩天弟弟的學(xué)校組織全體同學(xué)去烈士陵園掃墓,
爸媽生怕弟弟也像我一樣看到什么陰間的東西,
都嚴(yán)防死守的帶上一堆據(jù)說有辟邪作用的東西跟在弟弟身邊。今天因為服務(wù)的是大客戶,
只有這一家的單子,之后沒有事情媽媽便把我丟在路上匆匆囑咐我要背熟稿子后,
便開著家里的小三輪駛上了回城里的小路。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我又回到了村長家門口。
村長正在家里大聲的打電話,我趴在門口甚至都還能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萬一她真的闖出來咱們可就全完了?!薄澳阌植皇遣恢肋@娘們兒有多能折騰,
當(dāng)年要不是咱們把老頭子制住,只怕咱倆早就完蛋了?!薄拔也还苣阌惺裁蠢碛?,趕緊過來,
不然我就把這事兒鬧得大家都知道,你也討不了好?!钡犬?dāng)我困惑到底是什么事的時候,
我脖子上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意。我猛地回頭,那個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
6我強忍著才沒大叫出聲,兩條腿控制不住的打顫,嘴唇也開始不斷地哆嗦起來。
“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不小心才看到你,我不會說出去的,放過我吧。
”眼前的女人卻搖了搖頭,她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我。見我沒有反應(yīng),重新回到原地。
再走兩步,再看著我。我大著膽子猜測:“你想讓我跟著你一起?”她終于點了點頭。
我想拒絕。雖然我曾經(jīng)過過很多年能見到鬼的日子,但是和鬼卻從來沒有過交流。
更別提這么近距離的一起走了。但是現(xiàn)在,我沒得選。她的指甲很尖銳,
插進我的脖子可能我今天就會永遠的和她作伴。
我只能咬牙提起因為恐懼已經(jīng)變得沒有力氣的雙腿,跟著她踉踉蹌蹌的走著。
她把我從村長門口一路帶到深山里,帶到村長家的墓地旁。她停住了。轉(zhuǎn)過身,
直直的看著我。我大著膽子和她對視?!澳阆胱屛壹腊菽??”我終于稍微放下心來。
有許多人去世之后并沒有人祭拜,在那邊缺吃少穿,
便會用托夢或者其他方式告訴還活著的人去祭拜。
可看著眼前這墳前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墓瞎u味,燒的厚厚一層風(fēng)吹了半天也沒徹底吹散的香灰,
再聯(lián)想到平日里村長孝順每月都要祭拜老村長兩次的傳說。
我很難理解為什么她還需要我一個陌生的連個肉餡包子都買不起的孩子的祭拜。她看著我,
嘴巴一張一合。我費力的看了半天,還是沒能看懂她想說什么。一遍遍的嘗試,
她大概是不耐煩了。搖了搖頭,便倏然消失不見。我只能一個人從山上回家。7第二天一早,
媽媽又匆忙的趕回來準(zhǔn)備帶我去早就定好的幾戶人家里“看事兒”。
和她的破舊三輪前后開進村里的,還有一輛豪華大氣的轎車。那是我們村張遠的車,
村里人都傳那輛車價值上百萬。不過這樣不稀奇,他幾乎是我們村最有出息的人,
現(xiàn)在在城里的一所私人高中當(dāng)校長。又是文化人,又當(dāng)官。
這幾乎是以我們村里人的想象力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生活了。張遠從小父母雙亡,
現(xiàn)在還?;卮謇镏饕且驗樗痛彘L家關(guān)系好。據(jù)說村長小的時候身患怪病,不能出門見人。
而張遠恰巧是村里供出來的第一個大學(xué)生,
老村長便花錢請張遠到自己家里給自己不能出門的兒子教書。這一教,就是六年。
直到老村長死了,我們村長才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人前,
憑借著老村長原本積攢的威望和張遠那張三寸不爛之舌,拿到了村里村長的位置。
但從那以后,張遠卻說不愿意再在村里過閑適卻一事無成的生活,孤身一人到城里闖蕩。
沒多久,便開辦了一家補習(xí)班。此后他的事業(yè)發(fā)展蒸蒸日上,
慢慢的竟然發(fā)展成了高中的校長。大概是因為和村長似有若無的師生情誼,
他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回村,也會和村長一起去祭拜仙逝多年的老村長。這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看著張遠從車上下來時臉上的慌張,還有昨天村長撥出去的那通電話。
我覺得可能事情沒有我想的這么簡單。恰好今天最先要看的這戶人家的墳和村長家相隔不遠,
我在墳頭什么都沒看到,只是機械的背完了媽媽交到我手里的兩頁紙之后。
我習(xí)慣的看著周圍一圈人失聲痛哭,話里話外是對逝者的無限緬懷。可實則,
我的注意力已經(jīng)飛到了隔著個樹林的村長家的墳前。明明昨天才燒過紙擺過祭品,
今天村長和張遠竟然又帶了滿滿一后備箱的東西上來。看著他們往火堆里扔著東西,
我才察覺出奇怪的地方。正常的火焰紅的黃的都很常見,
稍微罕見一點的是泛著綠光藍光的火苗。可是村長和張遠生起的這攤火,卻幾乎是黑色的。
他們燒的也不像是尋常的祭品,而是一張張畫滿濃墨的符紙。看著周圍的人哭的投入,
我看了一眼正偷瞄手中紅包的媽媽,小心翼翼的走向靠近村長家墳地的那片樹林。
8昨天我見到的那個黑衣女子也立在墳頭,
從黑色火焰中飛出的一個個符號緊緊的箍在她的身上,她拼命掙扎,
還是沒能掙脫開一絲一毫。哪怕我再傻,也知道,如果不是昨天我說的那番話,
她便不會有這樣的遭遇。就沖她昨天把我引來墳前,卻沒有傷害我分毫,我就隱隱覺得,
她是個好人。村長這么多年來在村里名聲一直不好,自從他當(dāng)村長以后,
村子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老人們都說是他把國家撥給村里的錢全都私吞了,
外地有客商想要進村收購村民們種的糧食,他也要橫插一杠子收取大額手續(xù)費。時間久了,
我們村建設(shè)不起來,也沒有人再愿意來我們村做生意。村里人賺不到錢,只能去城里打工,
村子自然越來越敗落。想著這些事,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按彘L!你們在做什么?
”村長和張遠始終神情緊張,一聽到有人說話更是嚇得蹦了起來。他們慌張的四處張望,
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罢l?”“誰在說話?”隔著一個樹林,他們并沒有立刻看見我。
這讓他們更加慌張?!笆遣皇悄阍诟愎恚课夷芘滥愕娜?,難道我還怕你的鬼?
”村長色厲內(nèi)荏的恐嚇著。樹林這邊的人卻都呆住了。
連剛剛還悲戚不能自已的幾個村民都停住了哭聲,過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試探著開口。
“村長說他殺死了人?”9他在老村長的墳前,說出這樣的狠話,由不得人不多想。
老村長活著的時候,一直手段強硬,說一不二,在他的帶領(lǐng)下村子也確實越來越富,
因此他在村里威望頗高。
不然現(xiàn)任村長也不能前幾十年在村里面都不露只憑借和老村長的血緣關(guān)系都被大家選為村長,
而且這么多年大家對他多有不滿也沒把他從村長的位置上擼下來。因此,
當(dāng)聽到村長這一番“狠話”,原本還在祭拜自家祖先的村民紛紛起身,向著老村長墳前走去。
村長這時也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自己說錯話了,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