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年父親為了逼裴家聯姻,竟找了苗疆巫師,在合巹酒里下了咒,若裴瑾對我動情,便會受噬心之痛。
“閉口禪是為壓制咒毒,佛珠是為鎮住妄念。”他指腹擦過我眼淚,“那日暴雨,林玉棠后頸的觀音痣,是咒引。”
我腦中轟然作響。
所以那日佛堂里,他不是在親吻林玉棠,而是在咬破那顆痣,試圖毀掉咒引?
“拍賣場呢?”我顫聲問。
“做戲。”他忽然從袖中取出那盒傷藥,小心翼翼地敷在我傷口上,“那日來的全是給你父親放貸的仇家,我若不先折辱你,他們便會要你的命。”
雨水順著窗欞淌下,他的掌心貼在我后腰,溫度透過衣料傳來,真實得不像幻覺。
“那你現在……”我話音未落,他突然悶哼一聲,胸口咒印驟然蔓延,鮮血染紅素白袈裟。
“咒毒發了。”他額角沁出冷汗,卻低笑著將我摟得更緊,“看來我當不成佛子了。”
我慌忙去擦他胸口血跡,卻被他攥住手腕。
雨聲里,他的吻落在我的手背上:“夫人,渡我。”
7
裴瑾唇邊的血滴在我手心,燙得我指尖蜷縮。
月光穿過雨幕,在佛堂地磚上投下斑駁的影。
“別碰那個咒印!”我想抽手卻被他攥得更緊。他掌心滾燙,素日冷白的皮膚泛起不正常的潮紅,袈裟領口被血浸透后粘在胸口,露出猙獰浮動的咒文。
“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他突然抓起我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燙得像烙鐵,“每次看你跪在佛堂抄經,腰肢彎下去的弧度……”
佛珠突然崩斷,白玉菩提滾落一地。
我慌忙后退,腰卻撞上供桌。
《金剛經》嘩啦啦散開,露出夾層里我的小像,墨跡已經有些發黃,分明是五年前新婚時畫的。
“臟東西?”我捏著那張泛黃的紙,聲音發抖,“你說要超度的就是這個?”
他忽然踉蹌著跪下來抓住我的腳踝,銀鈴在潮濕的空氣里發出沉悶的響。
向來梳得一絲不茍的鬢發散下幾綹,眉間朱砂被血糊成一片。
“我超度的是自己的癡念。”他喉結滾動,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鑲寶石的匕首塞進我手里,“要么殺了我解咒,要么……”
刀尖抵上他咽喉時,我發現他手腕內側有道陳年舊傷,和我的胎記一模一樣。
“當年在普陀山,”我猛地拽開他袖口,“救我的小和尚是你?”
十五歲那年我被仇家推下懸崖,是個眉間點朱砂的小沙彌用身體墊在下面救了我。
醒來時只記得他腕上有枚月牙狀的疤,后來在裴瑾提親時,我看到林玉棠腕上赫然有同樣的痕跡。
“那個疤。”他忽然嗤笑出聲,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輕輕劃開自己衣襟。
鎖骨下方赫然是當年被崖石刮出的傷,只是旁邊多了一排嶄新的牙印,和林玉棠身上的一模一樣。
“我原想著讓你恨透了我,或許咒術就解了。”他抓著我的手按在那排牙印上,聲音發澀,“那日暴雨,是我在佛龕后自己弄出來的……”
“瘋子!”我掙開他要走,卻被他從背后死死抱住。
檀香混著血腥氣籠罩下來,他的唇貼著我耳后戰栗:“可剛才看見鞭子要抽到你臉上時,我發現我寧愿死。”
門外突然傳來管家的聲音:“佛子,林小姐說您再不開門,她就燒了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