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站在落地鏡前,指尖撫過左腕的翡翠玉鐲。冰涼的觸感突然變得滾燙,
鏡中倒影竟開始扭曲,
浮現出本不該存在的畫面——未婚夫陸景琛將林清淺壓在化妝間的絲絨沙發上,
領帶松垮地纏在兩人交疊的手腕間。水晶吊燈在頭頂搖晃,折射出的光斑刺得她眼眶生疼。
"咔嚓"現實與幻象的界限突然崩塌。江晚晴猛地轉身,身后是真實的訂婚宴現場。
香檳塔折射著水晶燈的冷光,賓客們舉杯談笑,
觥籌交錯間流轉著上流社會特有的虛偽與算計。她下意識摸向發燙的耳垂,
那對祖傳的東珠耳墜正在發燙,仿佛要灼穿她的皮膚。"晚晴,該去見客人了。
"陸景琛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男人西裝革履,金絲眼鏡后的桃花眼含著慣常的溫柔笑意。
江晚晴卻突然看清他袖扣上暗藏的微型攝像機,
鏡頭正對著她的側臉——和剛才幻象中他扯開林清淺禮服時一模一樣的角度。
胃部突然翻涌起劇烈的絞痛,翡翠玉鐲硌得腕骨生疼。江晚晴踉蹌著后退半步,
后背撞上冰冷的雕花窗欞。窗外飄進幾片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在她純白的婚紗裙擺上,
像極了去年母親葬禮上撒落的紙錢。“江姐姐不舒服?”清冷的女聲穿透喧囂。
林清淺端著香檳杯款步走來,酒紅色魚尾裙勾勒出完美的腰臀曲線。
她脖頸間戴著的紅寶石項鏈灼人眼目,那是江家祖傳的"鳳凰淚",
本該在江晚晴的妝匣里沉睡。玉鐲突然迸發灼熱,江晚晴眼前再次閃過幻象——深夜的書房,
林清淺將項鏈放進保險柜,陸景琛從身后環住她:"等江氏股價崩盤,這些就都是我們的了。
"女人嬌笑著轉身,紅寶石在鎖骨間閃爍,像一滴凝固的血。現實中的林清淺突然踉蹌,
酒杯傾斜,猩紅液體潑灑在江晚晴的裙擺。人群發出驚呼,
陸景琛立刻脫下西裝外套要裹住她,卻被江晚晴側身避開。“別碰我。
”這個時候參加宴會的人過來了,這種宴會基本都是有頭有臉的才能夠進來。
“林小姐脖子上的項鏈很是眼熟呢,和我江家祖傳的“鳳凰淚”一模一樣呢,阿姨,
去我房間看看還在不在,萬一被哪只小老鼠偷了。就找到她,打死。
”江晚晴對長小的李阿姨說道。“好的,小姐。”阿姨快速下去安排。三個字說得又輕又快,
卻像一記耳光甩在空氣中。陸景琛的手僵在半空,金絲眼鏡后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是江晚晴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拒絕他的觸碰,從十五歲初遇開始,
她永遠是仰著臉等他在琴譜上批注的乖巧少女。“小姐,不在了。”李阿姨過來說。
“誰拿的,有監控嗎?”“有。”“放出來,讓大家都看看。”江晚晴說完,
林清淺和陸景深都慌了。放出來,他們就完了,況且現場還有那么多的記者。“晚晴,
這是家事,我們回去再說。”陸景深阻攔道。“我們還沒結婚呢,況且這是我傳家寶,
找到小老鼠,大家一起見證一下,萬一說我冤枉好人,就不好了。”“放出來吧。”“天吶,
竟然是他們。他們是不是就就勾搭上了。”“看樣子,是的。真不要臉啊。
”“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一個小白臉,竟然還敢勾搭別人。
”“鳳凰男和綠茶婊絕配啊。”“幸好發現得早,不然江小姐嫁過去,就完了。
”各位賓客議論紛紛。然而媒體則不停的拍照,錄像。林清淺沒有之前的高傲,
陸景深也沒有了之前的自大,他們知道他們完了。“林小姐,還回來吧?
”李阿姨上去對林清淺說,沒有一絲商量的意思。“報警吧,阿姨。”江晚晴對阿姨說道。
“律師函馬上就能到你們手上,別想著跑,你們是知道江家的。”“各位失陪,
今天的訂婚宴取消。哦,對了,林小姐,這件禮服,限量款,100萬,
記得這個星期把賠款打過來,不然就只能法庭上見咯。”江晚晴提著裙擺轉身。
“江氏與陸氏的合作到此結束,之前的婚約,作廢。林清淺逐出江家,以后與江氏,無關。
”江晚晴的哥哥也是江氏總裁江南山宣布道。十二米長的拖尾掃過滿地碎玻璃,
在羊絨地毯上劃出蜿蜒的血痕——是她踩到香檳杯碎片滲出的血,
還是心口裂開的傷口在淌血?她不知道。此刻她只想逃離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
逃離那些探究的、嘲弄的、憐憫的目光。電梯數字在不斷跳躍,翡翠玉鐲卻越來越燙,
突然"咔"地裂開一道細紋。記憶如潮水倒灌。十五歲那年,
母親病危時攥著她的手:"晚晚,鐲子……別摘……"十八歲成人禮,
陸景琛親手為她戴上項鏈,鏡面倒影里他摩挲著她的耳垂:"晚晚真乖。"二十歲生日,
林清淺作為江家養女第一次出現在家宴,紅裙擺掃過她的裙角,陸景琛說:"淺淺剛回國,
晚晚多照顧她。"原來一切早有征兆。電梯門開,江晚晴徑直走向安全通道。
消防栓玻璃映出她蒼白的臉,左耳的東珠不知何時滾落,在臺階上叮咚作響。她彎腰去撿,
指尖剛觸到珍珠,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晚晴!”江南山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
蘇晚晴起身時,翡翠玉鐲徹底碎裂,鋒利的邊緣劃破掌心,血珠滴在珍珠表面,
竟滲出詭異的幽藍熒光。“哥,我沒事,感覺好好,比之前還要好。我想出去走走。
”江南山想阻攔,怕自己的妹妹想不開,他只有她這么一個親人了。“哥,放心。
”手機突然震動,是銀行發來的轉賬提醒。江氏集團賬戶剛到賬三千萬,
備注是"母親遺產解凍"。江晚晴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收緊——前世她直到死都不知道,
母親臨終前在瑞士銀行存了筆巨額信托,觸發條件是她的婚約解除。油門踩到底的瞬間,
翡翠碎片深深扎進掌心。江晚晴卻笑出聲來,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命運早給她留了后路,
只是前世的她被所謂的愛情蒙蔽,直到墜樓那刻才看清真相。車窗外,
霓虹燈牌在雨幕中氤氳成彩色光斑。江晚晴突然調轉方向盤,朝著江邊開去。暮色四合時,
江風裹挾著水汽撲面而來,將白日的燥熱揉碎成粼粼波光。
她赤著腳踩上被曬得溫熱的鵝卵石灘,看對岸摩天樓的霓虹在天際線暈染開,
恍若打翻的調色盤墜入銀河。江面浮著層碎銀似的光斑,那是倒映的星子與城市燈火在舞蹈。
游船拖著長長的光尾劃過水面,驚起幾尾銀魚,
它們躍出水面時濺起的水珠在探照燈里折射出七彩虹霓,又墜入江中,
化作千萬個搖晃的月亮。柳枝垂成翡翠簾幕,在晚風里簌簌搖曳,
拂過石板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情侶們倚著鑄鐵欄桿私語,冰鎮汽水的玻璃瓶身凝著水珠,
順著指尖滴落,在石板路上洇出深色的花。穿漢服的姑娘提著燈籠走過,
裙裾掃過蒲公英的絨球,細碎的種子便乘著江風飄向夜空,與無人機表演的流光撞個滿懷。
忽然有悠揚的薩克斯聲從江畔酒吧傳來,音符墜入水中,驚醒了沉睡的浪花。
對岸大橋的燈帶次第亮起,藍紫光影在拱橋上流淌,倒像給江面系了條會呼吸的綬帶。
不知誰放飛了孔明燈,暖黃的光點搖搖晃晃升上夜空,與天邊最后一線晚霞相映成趣。
江晚晴彎腰掬起一捧江水,涼意順著指縫溜走,卻把滿掌的星光留在了掌心。
遠處貨輪鳴響汽笛,聲音在江面蕩開層層漣漪,驚飛了棲息在蘆葦蕩的江鷗,
它們雪白的身影掠過水面,翅膀尖兒蘸著月光,在夜幕上寫下未完的詩行。此刻的江風里,
忽然就裹挾著槐花蜜的甜香——是記憶里哥哥校服第二顆紐扣沾著的味道。
江晚晴怔怔望著水面倒影里搖曳的光斑,恍惚又看見十二歲那年的夏夜,他們父母忙于工作,
把他們放在鄉下外婆家里,江水漫過腳踝時帶著的溫熱,像哥哥總偷偷塞給江晚晴的熱牛奶。
他踩著人字拖蹲在江邊,褲腳卷到膝蓋,沾著泥點的腳踝在月光下泛著小麥色。
紙船在他指間翻飛,船頭總要折出兩只尖尖的角:“這是龍角,能載著星星游過銀河。
”他們疊的紙船總被浪花打翻,他便用校服下擺兜住落水的星星,濕透的襯衫貼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