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畫家,我一直有一個夢想——畫出自己的“夢”。
有一天我把我的“夢”拿給了朋友欣賞。朋友笑我:“你的夢?你又沒見過,
你怎么會夢見的?!笔前。@不是我的夢,是親眼所見,是好奇心的懲罰。
1 小鎮——神隱町故事發生在本州島北部,一個名為神隱町的偏僻小鎮。
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一絲不祥的意味,意為“神靈隱藏之地”。小鎮依山傍水,
被茂密的原始森林和終年不散的薄霧籠罩,仿佛被時間遺忘了一般。這里沒有便利店,
沒有連鎖餐廳,只有幾間老舊的木屋,一座殘破不堪的神社,
以及一條蜿蜒穿過鎮子的、鋪滿青苔的石板路。居民們世代居住于此,
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樸生活,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他們的臉上刻滿了風霜,
眼神中卻流露著一種古老而警惕的光芒,尤其是在夜幕降臨之后。我叫雅人,
一個曾經沉迷于用畫筆捕捉都市繁華的年輕畫家。都市的喧囂和浮躁讓我感到窒息,
我渴望尋找一片能讓靈魂平靜、能激發新靈感的地方。偶然間,
我在一本被遺忘的民俗學雜志上看到了關于神隱町的寥寥數語,
提及這里獨特而古老的“鎮守之物”傳說。我被那模糊的描述吸引了,不顧朋友們的勸阻,
毅然決然地背起畫架,踏上了前往這個偏遠小鎮的旅程。神隱町的空氣濕潤而冰冷,
帶著泥土和腐葉的腥味,與城市中充斥著汽車尾氣和工業塵埃的味道截然不同。
鎮子里的居民對我這個外來者,一直表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他們不會主動搭話,
眼神卻總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種深深的、難以捉摸的擔憂。
我租下了一間位于鎮子邊緣的舊木屋,屋子面朝森林,背靠一座小山,
夜里能聽到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最初的幾天,生活平靜得有些乏味。我在小鎮周圍寫生,
畫下那些被歲月侵蝕的木屋、古老的神社,以及籠罩著森林的神秘霧氣。然而,
平靜很快被打破了。那是入住小鎮的第三個晚上,我在屋外完成一幅夜景素描,
朦朧的月光透過薄霧灑在紙上。突然,遠處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馬戲團音樂。
那音樂非常怪異,不是那種歡快明亮的進行曲,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走調的音符,
如同老舊的八音盒在瀕臨損壞時發出的刺耳摩擦聲,
又像是有人在用一把生銹的刀子刮擦玻璃,令人毛骨悚然。我放下畫筆,豎起耳朵,
試圖辨別聲音的來源,但它時有時無,飄忽不定,好像只是......我的錯覺。第二天,
我向鎮上唯一的小酒館老板詢問關于馬戲團的事情。老板是個瘦小的老頭,眼神渾濁,
嘴里總是叼著一根旱煙袋。當我提到馬戲團音樂時,他的手明顯地抖了一下,
旱煙袋差點從嘴里掉出來。“馬戲團?”他干枯的嗓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神隱町……從來就沒有什么馬戲團。”他的話語讓我感到疑惑。當我提到昨晚聽到的音樂,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混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他低聲嘟囔了幾句我聽不清的話,
然后迅速岔開了話題,不再回應我的任何問題。
酒館里的其他幾個老頭子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一絲憐憫。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注意到一些奇異的現象。首先是時間感的錯亂。
有時我以為只是過去了幾個小時,但當我看向鐘表時,卻發現已經過去了半天。
有時我清晰地記得我正在做某件事,但下一刻,我卻發現自己已經做完了,
中間的記憶一片空白,像被剪輯了一樣。然后是動物的異常。
鎮上原本活潑的貓狗變得異常安靜,它們不再捕食,也不再玩耍,只是蜷縮在角落里,
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盯著空無一物的空氣,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夜里,
我甚至聽到森林深處傳來一些不屬于任何已知動物的詭異叫聲,那聲音,像是嬰兒的啼哭,
又像是野獸的哀嚎。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居民開始出現夢游的癥狀。他們會在深夜里,
穿著單薄的睡衣,面無表情地走出家門,朝著森林深處走去。鎮上的人對此習以為常,
仿佛這是一種無法避免的現象。他們會把夢游者帶回屋子,第二天夢游者醒來后,
卻對前一夜的事情毫無記憶,只是臉色更加蒼白,眼神更加疲憊。有一天,我在屋外寫生時,
發現了一張詭異的馬戲團傳單。它被風吹到了我的腳邊,傳單的材質像是一種古老的羊皮紙,
摸上去冰冷而滑膩。傳單上沒有任何插畫,只有用墨水書寫的一行行扭曲的文字。
字跡像是某種我從未見過的古老語言,彎曲糾纏,帶著一種令人眩暈的錯亂感。我努力辨認,
卻只看清了幾個熟悉的漢字:“午夜……只為等待?!蔽业男奶E然加速。這張傳單,
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與我幾天前聽到的馬戲團音樂,以及小鎮居民的異常表現,
似乎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系。我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緩緩收緊,
將我拖入一個未知的深淵。那是一種混合著好奇、恐懼和興奮的復雜情感,
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把我牢牢地困在神隱町這片詭異的土地之上。夜幕再次降臨,
濃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厚重。我坐在木屋里,窗外一片漆黑,
只有偶爾被風吹動的樹影在窗紙上搖曳。那詭異的馬戲團音樂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清晰,
就在我的耳邊輕聲低語。它不再是飄忽不定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聲音,
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召喚著我。我握緊手中的傳單,冰冷的觸感讓我清醒了幾分。
“午夜,只為等待?!边@幾個字在我腦海中盤旋,像是一個被重復播放的詛咒。
我感到脊背發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我試圖說服自己,
這只是一個偏僻小鎮的古老傳說,是我自己太過敏感。但內心的某種聲音卻告訴我,
我正在被某種強大的、超乎理解的存在所吸引。我起身走到窗邊,推開木窗。外面一片死寂,
只有霧氣在空氣中緩慢流動。然而,就在這濃密的霧氣中,我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那不是燈火,而是一種幽幽的、帶著紫色調的光暈,若隱若現地出現在森林深處。光暈中,
似乎有什么巨大的輪廓正在緩緩成形。我知道,我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那個傳說中的午夜馬戲團,它真的來了。它沒有預告,沒有宣傳,
它只是在某個無法被預知的時刻,悄無聲息地降臨了。我感到一種矛盾的沖動。
理智告訴我應該遠離,應該逃跑。但我的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在低語,驅使我去探索,
去揭開這個永恒午夜的秘密。我拿起我的素描本和炭筆,我知道,無論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都想用畫筆記錄下那份極致的恐懼與怪誕。我深吸一口氣,推開木屋的大門,
走進了彌漫著濃霧的黑夜。那紫色的光暈在森林深處閃爍,像是一雙巨大的眼睛,
在無聲地召喚著我。2 午夜召喚夜霧在森林中彌漫,像無底深淵中涌出的潮水,
吞噬了所有可見的視界。那紫色的光暈,在雅人眼中變得越發清晰,
它并非來自任何可知的光源,更像是某種純粹的能量在空氣中波動,
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吸引力。馬戲團的音樂也隨之增強,那走調的旋律,
混雜著某種低沉的轟鳴聲,讓腳下的泥土都在輕微顫抖。
雅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穿梭于崎嶇的林間小徑。他每走一步,
心中那股強烈的好奇心便膨脹一分,將恐懼推向了一旁的角落。
那張詭異的傳單被他緊緊攥在手里,濕冷的羊皮紙貼著手心,傳遞著冰涼的觸感。終于,
他穿過一片密不透風的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座馬戲團帳篷。
它巨大得不可思議,遠遠超出了任何正常馬戲團的范疇,仿佛一座漆黑的、拔地而起的山巒,
直插夜空。帳篷的顏色是深沉的墨綠色,上面布滿了肉眼可見的修補痕跡。
它沒有尋常馬戲團的燈光,也沒有歡快的旗幟,只是靜靜地矗立在濃霧之中,
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唯一的光源,便是帳篷內部隱隱透出的、帶著紫色調的微光,
那光線是如此微弱,卻又如此清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馬戲團的周圍,
已經聚集了一些人。他們不知何時來到此地。他們都是神隱町的居民,
有些是雅人曾在酒坊里見過的老頭,有些是他畫素描時路過的農婦。但此刻,
他們都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著,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如同提線木偶般,一步一步,
一步地走向馬戲團唯一的入口。他們的步伐緩慢而僵硬,沒有任何交流,
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沉默地、近乎虔誠地走向那個黑洞般的入口。
雅人看到其中一個熟悉的面孔,是那個總是在田間勞作的老婦人,
此刻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生機,只有木然和順從。雅人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升起。這些人,
就是那些夜間夢游的居民嗎?他們不是在做夢,而是被召喚到這里來了?他試圖呼喚他們,
但聲音被濃霧和馬戲團的音樂吞噬,沒有引起任何回應。他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理智在瘋狂地尖叫,命令他立刻轉身逃跑,離開此地,永遠不要再回頭!但那股無形的力量,
那張無形的大網,已經將他牢牢地網住。好奇心與恐懼交織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吸引力,
將他的雙腳釘在了原地。他看著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影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帳篷的入口。
入口處沒有售票員,沒有接待員,只有一扇厚重的、由不知名黑色木材雕刻而成的拱形門。
門的中央,一個咧著嘴的雕塑正對著他。那雕塑并非人形,
更像是一種結合了猿猴、蝙蝠和某種昆蟲特征的畸形生物,
它的嘴巴裂開到一個不可能的角度,露出兩排尖銳而密集的牙齒,
空洞的眼眶里沒有任何眼珠,卻仿佛能直視你的靈魂深處。它的笑容是如此詭異,
帶著一種嘲諷和饑餓。雅人感到一股惡心涌上喉嚨。他想移開視線,
卻發現自己的目光被那個雕塑死死地吸住。他甚至感到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
向那個雕塑緩緩靠近。當他踏上入口前那塊冰冷的石板時,
一陣微弱的、帶著腐朽甜味的風從門縫中吹出,拂過他的臉頰。
那氣味與他手中傳單上的氣味如出一轍,帶著棉花糖的甜膩,
卻又混合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血腥味。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將這詭異的一切永遠刻在記憶里。
他舉起手中的素描本,努力地描繪著那個畸形雕塑。筆尖在紙上劃過,沙沙作響。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當他回過神來時,
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那扇拱形門前。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條縫,
內部傳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幽暗。他看著門內,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見底。然而,
一種莫名的召喚,讓他無法抗拒。他知道,一旦踏入這扇門,他的人生將徹底改變,
甚至可能永遠無法回頭。但好奇心,對未知的渴望,以及一種宿命般的沖動,
驅使他邁出了那一步。當他踏入馬戲團內部的那一刻,身后的拱形門在他身后“砰”地一聲,
無聲無息地關閉了。黑暗瞬間將他吞噬,只剩下那股帶著紫色調的微光在前方若隱若現。
馬戲團內部遠比外部看起來要大得多。雅人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的迷宮。
他走了很久,卻還在原地打轉。空氣中彌漫著那股甜膩而血腥的氣味,刺激著他的嗅覺,
讓他感到陣陣作嘔。他漸漸的適應了黑暗,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巨大的、圓形的大廳。
這里沒有看臺,只有一片廣闊的、被某種粘稠液體浸濕的泥土地面。地面上,
一些不規則的、像是扭曲肢體組成的“座椅”,無序地排列著。那些進入馬戲團的居民,
此刻正木然地坐在這些“座椅”上,他們的身體與“座椅”融為一體,面容呆滯,
變成了大廳的一部分。大廳的中央,一個被紫光籠罩的圓形舞臺靜靜地懸浮著,
它并非由任何物質支撐,只是漂浮在半空中。舞臺的上方,
一些由骨骼和韌帶組成的“吊燈”,發出幽幽的紫光,
將整個大廳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氛圍之中。四周的“墻壁”并非帳篷布,
而是由無數張扭曲的、痛苦的面孔堆砌而成,那些面孔時而睜開空洞的眼睛,
發出無聲的嘶吼,時而又重新融入墻壁,仿佛從未存在過。雅人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懼襲來,
但他知道,現在逃跑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置身于這個午夜馬戲團的內部,
一場超越他想象的怪誕表演即將開始。就在這時,
一陣低沉的、嘶啞的笑聲從舞臺的黑暗中傳來。那笑聲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
它帶著一種金屬般的摩擦聲,又像是某種巨大的生物在啃食骨頭,令人汗毛豎立。
一道瘦長的身影,緩緩從舞臺的黑暗中走出。雅人的呼吸停滯了。
3 詭異的馬戲團那低沉的笑聲,像一把生銹的鋸子,在空曠的大廳中摩擦著雅人的耳膜。
他死死地盯著舞臺中央,那道瘦長的身影在紫色的微光中逐漸清晰。那是一個小丑。
但它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種滑稽可愛的小丑。它的四肢異常纖細,
外面僅僅包裹著一層干癟的皮膚,勉強掛著一件寬大的、沾滿了污漬的彩色條紋衣。
它的臉是純粹的白色,上面沒有眉毛,沒有鼻子,只有兩團漆黑的空洞,
仿佛挖去了眼珠的眼眶,和一張裂開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那張嘴里,沒有牙齒,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和一條詭異地擺動著的、分叉的舌頭。它咧著嘴,
露出的不是笑容,而是無盡的嘲諷和惡意。它的笑聲,正是從那張黑暗的嘴巴里傳出,
帶著一種令人發瘋的、無法形容的瘋感。
“歡迎......歡迎來到......午夜......”小丑的聲音嘶啞而尖銳,
每一個字都像利爪刮過黑板,帶著一種撕裂耳膜的痛苦。它朝雅人彎下腰,
身體以一種反人類的弧度扭曲著,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只是松散的關節,隨時可以重新組合。
雅人感到一陣反胃,胃袋里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蠕動。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卻發現腳下的“泥土”似乎粘住了他的鞋底,讓他無法動彈。
他看向那些坐在“座椅”上的觀眾,他們的眼神仍然空洞,對小丑的出現沒有任何反應,
仿佛他們只是雕塑,而非活人。小丑的表演開始了。
它并沒有像尋常小丑那樣表演雜?;蚧鼊?。它只是開始扭曲!!!它的身體可以隨意拉伸,
變長,變細,又突然收縮,變得矮小而臃腫。它像一條巨大的白色蠕蟲,
在舞臺上無聲地蠕動著,每一次變形,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刺耳聲響,
以及衣服撕裂的微弱聲音。雅人甚至能看到它皮下的血管在變形中凸起,又迅速平復,
像是在玩弄它自己的血肉。當它伸展到極致時,它的身體甚至可以穿透舞臺,
從舞臺上方“吊燈”的縫隙中探出頭來,用它那空洞的眼眶俯視著雅人。然后它會猛地收回,
像是在玩弄著某種看不見的線。雅人意識到,這個小丑的表演,
本身就是一種身體的凌虐與扭曲,而它似乎樂在其中。緊接著,第二個表演者登場了。
它不是單獨出現的,而是與它的“野獸”一起。那是一個馴獸師,
它的上半身勉強保持著人類的輪廓,
但下半身卻與一頭巨大的、長著無數觸手和口器的生物纏繞在一起,皮膚與皮毛,
血肉與鱗片,彼此糾結,無法區分。馴獸師的臉蒼白如紙,眼睛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