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個夏天，我們租下第一個辦公室。
為了省錢，她蹲在地上自己刷了三天油漆。
我還記得她手上沾滿油漆的樣子，很累，但總是笑著對我說沒事。
記得她連一杯檸檬水都舍不得喝，說要等公司賺錢了再買。
現在她卻能為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眼睛都不眨的刷200萬的禮物。
那個曾經和我一起啃饅頭創業的女孩兒，好像死在了某個直播間里。
林小雨似乎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臉上的表情變成心虛。
那天晚上我們吵到凌晨3點。
她哭得歇斯底里，嘴里不停重復著，“你不懂，他只有我們了，我們不能放棄他?！?/p>
我坐在沙發上只覺得渾身發冷。
“林小雨。”
我終于開口，聲音疲憊得像是老了十歲。
“公司完了?！?/p>
她猛地抬頭，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什么意思？”
“賬上沒錢，員工走光了，下個月房租都交不起了?！?/p>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
“你滿意了嗎？”
不想再和她斗嘴皮子，我走向房間，重重關上房門。
第二天，我就在公司門口貼了封告示。
因資金鏈斷裂，即日起停業整頓。
林小雨第二天到公司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封閉門信，臉色慘白。
她不愿相信，固執地打開公司門走了進去。
“不，不可能。”
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眼神慌亂地掃過空蕩蕩的辦公室。
那些空著的工位，散落的文件，還有墻上還沒來得及摘下的團建照片。
無一不揭示著公司確實岌岌可危。
她的手機屏幕還亮著，江河直播間里那個男主播正笑著感謝另一個粉絲送的禮物。
彈幕飄過一片老板大氣，刺得她眼睛生疼。
林小雨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看到了老張。
老張有些無奈地表示，他家女兒高考考了全省前十，但最近學費湊不出來，家里逼她嫁人，很是苦惱。
她又看到了芝芝。
她扶著腦袋說，最近為公司三個月連軸轉，已經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她還看到了公司新招的兩個畢業生。
說現在就業環境卷，學校逼著他們找工作，不然就拿畢業證威脅他們。
雖然沒有明著指責林小雨，卻話里話外都是對公司突然倒臺的埋怨。
讓林小雨聽得有些無地自容。
她回想起男主播坐在舒服的高定椅子上。
講講話，賣賣慘就能圈一波打工人半輩子才能賺到的錢。
回到家里，她看到我躺在沙發上捧著個手機。
那直播間刺耳的尖叫聲讓林小雨變得惱怒。
“你瘋了，公司關了我們還怎么活！”
“你不是說江河會替我們帶貨嗎？你現在讓他養你唄。”
她抬手要扇我耳光，卻被我抓住手腕。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深夜，我已經把核心團隊轉移到了城郊工作室。
芝芝抱著賬本跟我走的時候還小聲問。
“周總真的不帶林小姐嗎？”
我只默默嘆了口氣，看看她會不會醒悟。
畢竟林小雨能這么瘋魔，和她那群所謂的粉絲團小姐妹也有不少關系。